夫君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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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我很想以我的三字真经“没门儿”回应,然而安锦曾千叮万嘱不要跟皇后起正面冲突,有什么事儿尽管往他身上推,我只好憋住气,“端庄”道:“妾身一切都听夫君的。”
皇后娘娘神情微松,往一旁招了招手唤来两名宫女。“请妙音小姐来。”
我如遭雷轰。这个妙音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罢?一定只是重名,一定是!
当我与薛妙音面面相觑的时候,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侥幸。薛妙音,我以为的未来大嫂,被我们大杞国的不靠谱皇家安排给我的夫君。还娥皇女英……
大杞国的未来啊,果然是一片灰暗。
二十六章 赐婚惊魂
皇后留下我跟妙音待在御花园里,大意是要让我们先好好“相处”一番。
妙音尚且有些莫名,当我将情况跟她解释之后,她张大了嘴眉毛皱起,整张脸活生生扭成了个囧字。原来皇后娘娘这几日的确曾提及要为她安排婚事,而她也正在琢磨着要如何暗示这位远房姑母自己已有心仪对象,却没想到被乱点鸳鸯谱,配给了心上人的妹婿。
这一对也挺可怜。好好的一对天赐良缘,时隔十年终于走到一起,偏偏又要经受磨难。就在前不久,大哥一扫往日的纠结困惑,喜不自禁满面春光地跟我说原来薛因是个姑娘。我装作不屑地微词几句,他便扯着眉毛生气,让我在心里暗笑了一整天。本以为一切都水到渠成,只等着大哥将大嫂娶进门,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
说来说去,其实也算是受了我们的连累。我将之前谢臣宴时御医诊出我难以生育的事以及与东宫间的纠葛跟薛妙音简单一说,她亦认为此事颇有蹊跷,绝不会是东宫要夺人妻子,皇后助子为虐这么简单。
“就算皇后姑母她纵容东宫,难道陛下会不知此事么?”她一句话道出我心中疑虑。“当今陛下圣明,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这么看来,倒像是整个皇家都想要拆散你们似的……”
妙音说得很在理。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另外一层。当年七公主那样爱慕安锦,陛下却始终没有答应七公主赐婚。我原以为是陛下问过了安锦的意思知道他不愿,所以没有勉强,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既然早晚要勉强,为何不顺了自家女儿的意思,反而要赐一个跟安锦完全没有交集的薛妙音?
整个皇家卯足了劲儿要拆散我们?我们的姻缘怎么就招惹天怒人怨了?
妙音宽慰我,只说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安锦不是听人摆布的人,而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回了这桩婚事,实在不行,还能效仿东宫妃来个逃婚,反正绝对不会当真从了他们的意思嫁给安锦,跟我做这个劳什子的娥皇女英。
她脸上的神情很坚定,说着这样决绝的话,唇角依然带着笑,比枝头上初绽的粉桃还要明丽许多。未来大嫂的乐观令我的心境瞬间宽敞明亮,连出宫的途中遇上东宫,也对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东宫当时正和他的一票宠妾游园,怀里还搂着飞舞。他看见我时,只含笑颔首,十分有礼。我原以为他之前吃了个哑巴亏,明里暗里一定气得要疯,谁想到他却若无其事一派从容,比从前还规矩了许多,甚至让我代他向安锦问好,好像之前那个抢人老婆还意图不轨的不是他。
我估摸着大概被安锦点过之后,东宫痛定思痛,终于懂得了“低调”这两个字的重要性。
我这人有个怪癖,心里一旦装了事儿就涨食量,因此这天晚膳的饭量增至平时的一倍。公公和安锦一个劲儿地朝我碗里送菜,连一向很淡定的婆婆也往我的小腹处偷瞄了几眼,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安锦对我在皇后面前时采用唯唯诺诺的方针表示高度的赞扬,并答应我会彻底解决皇家的赐婚。即便我有再多的担忧疑虑,也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他答应过的话,从没有不兑现的。
过了没几天,恰逢休沐,陛下宣安锦和我一同进宫。
我知道一定是为了赐婚的事,心中颇有些忐忑。然而进了怡景殿,快要上盘龙道的时候,安锦忽然伸手握住了我藏在袖子里攥成拳头的手掌。他将我握成拳的手指分开,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插了进去,相对,合拢,掌心相熨。
我惊讶地看他。他的容貌笼在皇城常年不散的薄雾里,虽然看不清晰,却莫名地使我安心。这一瞬,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别怕,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我只要想到这四个字,心中的忐忑便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
皇后娘娘依然端庄矜贵,看不出表情。皇帝陛下面相仁和,留着两撇胡须,一双暗藏锋利的眯眯眼落在我们两人之间紧紧贴合的衣袖上顿了顿,脸上的微笑不改。
一个冷漠无情,一个老奸巨猾,同样难以应付。我心里如是想。
皇帝陛下先是客套了几句,赞誉我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堪称燕丰典范之类的,接着又从最近的天气状况说到燕丰城流行的踏青地点,无关紧要的话题听得我昏昏欲睡,若不是还站在殿前,几乎真要失礼了。
这位陛下,比我家爹爹还会跑题。
安锦显然已经习惯了陛下这种神展开的聊天方式,有条不紊地时不时应答两句,似是而非地附和。
没有赐坐,我又累又饿,站得两腿发麻。难不成陛下打算用疲劳攻势?
陛下犹在滔滔不绝,安锦忽然开口道:“不知陛下召臣夫妻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恍然道:“对了,朕差点儿忘了。来人,赐坐。”
赐坐的意思是接下去终于轮到正题了。
陛下一改之前的冗长论调,言语很简洁,意思很明确,要将薛妙音赐婚给安锦,至于我,由于两年未有所出,只能降格做个偏房。
我挺生气。皇后娘娘好歹还来个娥皇女英,到您这儿我就直接成妾了?
安锦低首道:“请恕微臣不能答应。”
陛下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呵呵道:“爱卿与夫人情深意重,难怪不能接受。不如这样,两位夫人不分大小,并排而立,如何?”
我哭笑不得。敢情这儿在卖白菜,还讨价还价?
安锦依然低首沉声道:“微臣不能答应。”
陛下微愣。“难道要让薛姑娘为妾?这实在……”他为难地瞥了安锦一眼,摸了摸唇上的两撇胡须。皇后娘娘审视地看着安锦,微皱了眉头。
我看出来了,这的确就在卖白菜来着,只不过白菜的名字叫“薛妙音”。
安锦不为所动。“臣不能娶。”
陛下渐渐敛去了笑意,先是凉凉地看了我一眼,后有盯着安锦。
“爱卿是想抗旨?”
“陛下仁厚,不会枉顾臣子的意愿下旨。”安锦抬头望向龙座,毫不退让。
这句话说得巧妙。陛下若是够仁厚,就不该下这旨;陛下若是下了这旨,便失了仁厚。既然陛下失了仁厚,臣自然不遵。
翻译成直白一点的话也就是:皇帝老儿你听好喽,不管你怎么折腾,咱说不娶就不娶!
陛下不愧是陛下,立刻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他紧紧盯着安锦,半响忽然冷笑道:“若夫人这一世都生不出爱卿的子嗣,爱卿又当如何?”
安锦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隔了一瞬又平静下来。“即使一世无后,也绝不另娶。”
陛下的眼眯得只剩下一条缝。“爱卿当真要如此,不后悔?”
“不悔。”
“好,好,好。”陛下拍了拍手。“来人,赐酒。”
皇后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乎有些不赞同。“陛下——”
一名宫女端来托盘,盘上有一只青铜酒爵。这情形我看得心惊肉跳,难道这是毒酒?不就是拒了个婚,至于要赐死么?
“既然安卿主意已定,朕也不好勉强。”陛下又露出满脸慈善的笑意。“这杯酒,爱卿或者夫人,你们谁来喝?”
安锦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拿起酒爵就要往嘴里灌。
我赶紧扑上去按住他的手。“陛下,一定要喝么?”
陛下笑得越发和善。“一定得喝。”
“陛下。”我双手按住酒杯,怒火中烧。“妾身在民间常常听到百姓们称赞陛下仁德,是百年难遇的明君。陛下如此仁德,为何一定要为难我们夫妻?”
杞皇陛下微愕,随即道:“如何是为难?明明是好意赐婚,安卿抗旨不遵,总得要有些惩罚。”
“不就是再娶一个么?我们遵,遵还不行么?”我咬了牙,眼眶瞪得滚热发疼。
“阿遥。”安锦拉过我的肩。“我绝不会娶别的人。”
我欲哭无泪。安锦平日里脑子很灵光,怎么今天却绕不过这弯儿,先答应再想法子,总比死了好啊……
他抬起酒杯又要往嘴里送。我连忙按住,悲愤道:“好!陛下,既然您不给咱们夫妻留活路,那我们夫妻今日就在这殿上共赴黄泉!然而陛下今日所作所为,必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反正来之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把杞皇陛下强逼臣子另娶一事写了个小说本,还顺道配了插图,让雀儿送到了晒月斋的陈画偶那儿。一旦我们出什么事,他添上个结局就能直接让人以元宵十三公子的名义在三国发行……
安锦,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均面露异色,神情有些僵硬。
顷刻,安锦咳了一声道:“阿遥,这杯不是毒酒。”
我呆在原地。难不成刚刚是白惨烈了一番……
皇帝陛下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胡子,终于皱了眉,和善的微笑从脸上褪去。“你们夫妻倒是情真意切,也难怪安卿怎么也不肯另娶。然而安卿,有所得必有所失,想必你也明白朕的意思。”
“臣明白。”安锦不由分说地举起酒杯,将里头的酒一口灌了下去。我阻止不及,只得紧张地看着他。
除了脸色略有发白之外,似乎的确无甚异样。原来这杯真不是毒酒?
皇帝陛下扶额,微眯了眼。“赐婚之事,朕不再提及。”
皇后娘娘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11点半还有一章……
二十七章 绝子药酒
回到安宅,我犹在怀疑。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一杯普普通通的酒,就打消了皇帝陛下赐婚的念头?
安锦微笑,扶着我的肩。“小妖怪今天很勇敢。竟然要跟我共赴黄泉……”
我的厚脸皮终于支撑不住奔涌而上的窘迫羞臊彻底垮了下来,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别扭。共赴黄泉共赴黄泉……这四个字已经变成了悬在我头顶上的巨石,压得我不敢抬头。
“夫人的脸怎么这样红?”雀儿拉着元宵迎出来,好奇地朝我脸上瞅。
“天气太热。”我拿手掌扇着风。“怎么就那么热呢?我先进去换件衣裳。”
“热么?”雀儿困惑。安锦笑眯眯地目送我落荒而逃。
换好衣裳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安锦。雀儿在院子里跟元宵玩丢棍子的游戏,我走过去,元宵立刻衔着棍子奔来,示意我跟它玩。
我揉了揉它的头,从它嘴里扯出木棍,朝远处一扔。
元宵欢快地奔了过去。我回头问雀儿:“大人去了哪儿?”
“去了老夫人那儿。”雀儿指了指婆婆书屋的方向。“大人说夫人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不用等他。”
“嗯。”我们俩说话间,元宵已经衔了棍子飞奔回来,雪白的身子像离弦的羽箭。
我从它嘴里拿下棍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安锦怎么又去了婆婆那儿,手里用力一掷,棍子绕过屋顶,直直地落进了另一侧的院子里。
我一愣。雀儿抖抖索索地指着那个方向。“那不是老夫人的书房么……”
元宵早已兴奋地冲了过去,阻拦不及。婆婆最忌讳别人进她的地方,尤其是元宵。我赶紧跟了过去,想在元宵钻进院子之前把它给揪回来。
婆婆的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元宵的速度太快,等我追上的时候,它已经在院子里欢腾地找到了棍子,转身朝我奔来。我赶紧拉它走,却听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拉了开来。
我以为是安锦听到动静出来察看,却对上婆婆苍白冷淡的脸。
她的脸似乎比平常还要僵硬一些,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唇角微微颤抖,像是努力地遮掩某种情绪,却因为这情绪来得太过猛烈而难以承受,露出了端倪。
“婆婆。”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发紧。“夫君他——”
婆婆死死盯着我,与安锦酷似的黑瞳发沉,浓如暮霭。初春的陡峭东风不动声色地将院落里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令此刻的沉寂更加难以忍受。元宵呜咽了一声,身体依偎向我,似乎在给我支撑。
婆婆走下台阶,一步步地朝我走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绝子酒。”她脸上勉强维持的僵硬终于化开,露出藏在底下的悲伤。“一步错,步步错。”
“绝子酒?”我终于从懵懂中清醒过来。“陛下赐的那杯酒——”
“阿遥,是安家欠了你,还是锦儿欠了你?”婆婆怔愣地看着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感慨。
“娘!”安锦突然出现在半开的书房门口。“别说了。”
大杞国皇室的秘药绝子酒。顾名思义,能让人无法孕育出后代,男女通用。原来皇帝陛下给出的选择有三项:娶妙音,安锦绝子,或是我绝孕。
也许皇帝陛下自己也未曾料到,安锦会选择让自己绝子,而不是让我绝孕。
我坐在院子的石墩子上想了很久,从三岁那年抢了安锦的糖饼得了个小跟班,到十五岁那年拒绝了那个向我求婚的少年,又到十八岁那年吵吵闹闹的红烛喜服,洞房花烛。我以为我们就是最寻常不过,最欢喜不过的一对青梅竹马,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相伴一生。他是我这辈子的夫君,永远陪在我身边的男人,我的孩子他爹。
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我,一个像他。
这样好好的一段姻缘,怎么就招来祸事了呢?我知道这其中还有千千万万的未解之谜,然而此刻却什么都不愿去想。
元宵趴在我的脚边,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安锦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等待。
“锦哥哥。”我转头朝他招招手。“我想明白了。没有孩子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