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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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相识得挺戏剧性。当时陈画偶接了一笔订单,要求元宵十三公子画一幅三皇子的单人画像,要求意境深远,最好有夜景,报酬十分可观。我想了许多办法,终于买通了三皇子的游舫上的管事,混进游舫做了个临时的丫鬟。三皇子夜渡燕水的时候,我便躲在一旁偷画。哪知道竟然被他给发现了。
他虽然很惊讶,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好心地让我把这画画完。我们结识之后,我常坐他的游舫与他一同游燕水,同时也知道了他在皇宫中的种种不得志。虽然不得志,他却并未怨天尤人,只是寄情于山水,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皇宫得以自立。没想到一场争战,让他被远送到西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回归故国,居然在半途上摔下了悬崖。
果然是造化弄人。身为皇子,却比普通人过得更辛苦,最后还落得这么个结局。趁安锦不在的时候,我偷偷给他烧了些纸钱,只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别再过成这样。
西凉和南瑞的车骑,总算是一前一后地进入了燕丰城。
西凉新帝相当亲切,入城之后便换成马匹,身姿修挺地驱马步行,朝围观的燕丰人群露出浅淡的微笑。他面容毓秀,衣袍上缀了大颗的蓝宝石,细长的流苏顺着披风垂下,几可迤地。有二十四名护卫分布在他的四周,身穿锁子轻甲,神情肃穆。
燕丰人纷纷感叹,未想到这位新帝竟然如此年轻俊秀。原本对西凉国抱着的一些敌意,似乎也在新帝平易近人的微笑中渐渐缓和下来。
我站在人群中发着愣。这位新帝看上去好是好,可是……怎么就那么眼熟?
疑似故人来。
新帝的双眼越过人群遥遥而来,准确地投到了我的身上。他的笑意更深,唇形微动。虽然隔了那么远,我却大概明白了他无声的话。
别来无恙否?
二十九章 两个男人
在嫁给安锦之前,我曾有过三段未能结果的桃花。与段常的交往完全是出于找个合适的对象嫁掉的考虑,跟三皇子夏之淳的结识多少有些虚荣和同情的成分,唯有和西凉来的商贾之子郑或的这段交集,勉为其难算得上一场花前月下,柔情蜜意的恋爱。
郑或其人,性情温文尔雅,谦和体贴,实在是太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那种男人。我们十分投缘,总有说不完的话,更有令人惊奇的默契。他欣赏我的工笔画,我喜欢他的写意山水,他在燕丰的那段时间,我们常常一同出门写生,两个人在青山碧水中钓鱼作画,身旁围绕着一群嬉戏的细犬,如同美好快乐的田园生活。
我那颗姜疙瘩心,甚至也差些就要为他动摇了。只可惜这时他家中突逢变故,不得不返回西凉。
临走时,他挺忧伤地望着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西凉。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头。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曾听说西凉人有交换老婆的习俗,我怕我去了西凉之后时不时被换上一换,想起来实在有些惊悚。
我还记得他长了一双比普通人更修长些的眼,淡褐的瞳仁,眼角的轮廓曲如流水。当被这双眼注视的时候,犹如沐浴和风暖阳之中,心底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
骏马之上西凉新帝的身影,跟我记忆中的那个郑或重合了起来。
元宵似乎有些兴奋,朝新帝的方向狂吠,尾巴摇的频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我则还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中,不明白我认识的那个商人郑或怎么就突然成了西凉的新帝。
西凉新帝的车骑很快走过人群,进入了皇宫。我回过神来,揪着元宵的耳朵问:“刚刚那个,是你的老主子么?”
元宵不理我,朝着皇宫的方向摇尾巴,态度谄媚之极。
“好了好了,都走远了。”我扯了扯它的尾巴。
元宵蹲坐在地上,眼神竟然有些惆怅。我这才想到元宵的爹娘兄妹也许在那些车骑之中,说不准它正是嗅到了亲人的气味,这才激动了起来。
我陪它蹲了会儿,抚着它背上的白毛安慰它。它惆怅的视线转到我脸上,又转向另一边。
“想家人了是不是?我会想办法的。”我摸摸它的头。
它的眼睛发出光亮。
我欣慰,又说:“原来你老主子来头那么大。幸好幸好,要是当初我跟他走了,现在怕是要跟七公主做姐妹了,这可比换老婆还恐怖!”
元宵立起后腿,望着不远处欢快地呜了一声。
我更加欣慰。“我知道你懂的。你还是喜欢跟我待在一块儿的对不对?”
它抖抖毛,看也没看我一眼,趾高气昂地朝不远处狂奔而去。我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只见肉铺前,雀儿提着一根肉骨头朝它晃。
真是只现实的狗。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又见燕丰爱热闹的人们簇拥着另一队人马走进城门。带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冷峻的青年将军,腰间配着无鞘长刀,肩上栖了一只黄冠白羽的玄凤鹦鹉。将军身后跟着一辆高大华丽的双驱辎车,辎车上半透明的帷幕飘飘,隐约可见一位女子的身影端坐其中。
毫无疑问,正是南瑞的骠骑将军和二公主。
听闻南瑞国人素爱蓄养动物,几乎人人养爱宠,户户有禽兽。只是没想到这位将军看上去高大威猛,却养了一只娇小可爱的鹦鹉。我倒是觉得苍鹰什么的更配他一些。
西凉和南瑞车队抵达燕丰后的第二天,杞皇在宫中设了宴为两国贵宾接风洗尘,安锦也在出席之列。我不用赴宴,便带着元宵回家检验了大哥的机关术学习成果,算着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才带着元宵去宣武门等他归家。
哪知道走到半路时,元宵忽然摇头晃脑,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怎么唤也唤不会来。我估摸着哪家肉骨头汤的香味又把它给勾了去,连忙带着雀儿一起追。跟在它后头绕过了好几条小路,眼前豁然开朗,正是重檐庑殿的景德门。
景德门两侧留有碧池,中间一条汉白玉的长廊,向来只供贵宾和皇室出入,任何闲杂人等擅闯,那是死就一个字。此刻长廊前站了整整齐齐的一列护军,里面还有一圈侍卫,好些衣着华美的贵人们正立在门前交谈,看样子是西凉和南瑞这回来到杞国的贵胄们。数辆华盖朱门的小型马车排列在门外,似在等候这些贵人上车。
元宵显然没有丝毫危机意识,毫不犹豫地飞奔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护军的包围圈中,在贵人之中惊起一阵小小的骚乱。
雀儿胆颤道:“夫人,我们要不还是躲起来吧……”
我正犹豫间,只见几名护军有举戈欲刺,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奔了过去阻止。还没靠近几步,又被护军拦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元宵正在一位贵人的膝边憨态可掬地撒着欢儿求虎摸。那位衣裳上缀着蓝宝石的贵人微弯了腰,在它的耳朵上捏了捏。
果然还是跑来找他了。我不禁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养了它好几年,就算不是呕心沥血也算得上掏心掏肺,竟然还是比不上它的原主人么?亏得我还为它担心……
雀儿不知道我心中的纠结,扯了扯我的袖子。“夫人,元宵它看起来不会有事,我们还是先撤吧?”
拦住我们的护军一脸警惕,呵斥我们后退,离开景德门。
我看了在地上打滚露出肚皮的元宵一眼,灰心丧气地转身要走,却听到一声轻唤。
“十三?”
我僵了僵,转过身面对着贵人们。丰神毓秀的西凉皇帝陛下微扬着眉,比常人略长的淡褐双眼显得有些惊讶。
“妾身见过陛下。”我低着头行礼,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不是早说过了我已经嫁人,何必还用这样的称呼?
他欲言又止,我低头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之前见过的那名南瑞的骠骑将军,以及一名头戴绞金抹额,透着凛然气质的女子也在,正不动声色地围观。骠骑将军肩上的玄凤鹦鹉忽然扭了扭头,吐词清晰道:
“笨狗,笨狗!”一面说着,它还鄙弃地朝元宵挥着翅膀。
这句话立刻打破了此时的僵硬气氛。元宵大概是知道这只鸟正对它进行狗身攻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狂吠着朝那鹦鹉扑去。骠骑将军一退,那只鸟却惊得展翅飞了起来,在我们头顶上飞了一圈之后,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吓,连忙拿手去赶它。它拍着翅膀,爪子抓着我肩上的衣裳不肯离开。那羽毛飘在我鼻子前面,又让我打了几个喷嚏。
雀儿上前帮忙,却被这家伙狠狠啄了一口。最后还是西凉皇帝陛下反应快,上前捉住它的翅膀,把它拽了下来。
“公主,公主!”它叫得很凄厉,展开翅膀朝那名戴金色抹额的女子飞去。女子伸直手臂,它便妥妥当当地停在了上面,又聒噪道:“公主,公主!救救小黄!”
想必那名女子便是南瑞的二公主了。只是这鹦鹉居然的名字叫小黄……是有多么不同凡响的品味才能取出这样的名字啊……
我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从头到尾都不露丝毫表情的面瘫将军一眼。他依然从容淡定,一语不发,连视线的角度都没变过。
莫非这鹦鹉其实不是他的,而是这位二公主的?
二公主见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她手上的小黄身上,神情略有尴尬。“这是五妹的鹦鹉。这次带到贵国,是想让它试试寻找五妹的下落。”
原来这只语出惊人的鹦鹉竟然是那位逃婚的五公主的。若真能借助它找到五公主的下落,倒也替安锦省了事儿。只是这位五公主不仅识人的眼光不怎么样,连取名字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二公主朝我走来,微笑道:“看来小黄它很喜欢你的狗。”
我愕然。这算得上喜欢么?
这位二公主和我见过匆匆一面的五公主相貌似乎并不相像。她的颧骨稍稍有些突出,嘴唇丰润自然上翘,算不得美丽,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之前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感觉凛冽难以接近,但笑起来却又带了几分可爱,实在比不笑的时候亲切了不少。
我朝她笑笑,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那只叫小黄的鹦鹉睁着绿豆小眼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二公主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不知夫人是哪家的亲眷?
我正要答,西凉新帝却把元宵带到我身旁道:“十三,你先带元宵回去罢,我之后再去找你。”
他的言语温柔,我却觉着很不对劲儿。
二公主看我们的眼神顿时有些暧昧。骠骑将军仍做冷峻状,只往我们这边稍微瞟了瞟。
我皱眉道:“陛下,我想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如无必要,还是别见的好。至于元宵——”我瞪了它一眼,意思是回去再跟你算账。“我会让别人带它来见陛下。”
“十三……”他的神情略带伤感。
“阿遥!”我家夫君安锦,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旁,面带焦灼。“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又看向西凉国皇帝,微笑作揖道:“拙荆给陛下添麻烦了,实在惶恐。”
皇帝陛下垂下眼,十分谦和。“哪里。安大人辛劳,寡人代为照顾夫人也是理所应当。”
安锦笑意更甚,双目却有些发寒。
“陛下有更多事务,拙荆就不劳陛下照顾了。”
两个男人,一个温良大度,一个谦和有礼。只是——气场十分诡异。
安锦揽过我的肩,拍了拍元宵的脑袋。“回家了。”
元宵不舍地看了原主人一眼,居然真的就这么夹着尾巴跟在我们后头走了。
真是只现实又欺软怕硬的狗。
三十章 明熙绣庄
由于元宵犯下原则性错误,在咱们家领导人安锦的示意下,啃了三天的玉米馒头,没有骨头,更没有肉,连点儿油星子都不给沾。三天下来,元宵眼睛油绿发亮,带它出去遛弯儿的时候吓得街坊抱头鼠窜,以为我领了一头狼。
我也算看出来了,敢情在咱家夫君的眼中我跟元宵属于同一待遇,犯了错误之后的惩罚逃不出两种:禁足,禁肉。也许我还得多加一条:被处理,被加倍处理,被翻来覆去惨不忍睹地处理。
我自以为在面对西凉新帝时的表现可圈可点,完全没有丝毫可能触及夫君醋点的行为和表情,然而安锦当日回家后,一语不发把我直接打包扔进了床榻。这种行为极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于是我怒不可遏地郑重声明他要是再碰我,那就是禽兽行径!
结果他冷笑,那一夜果然没碰我。
简直是禽兽不如。
我抱着被子伤心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晨醒来的时候躺在他怀里,双手双脚地把他缠了个死紧。他举起双手,声称这一切完全是我自主自发的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我气得蹬了他一脚。他接住我的脚,手指顺势往上。
真是个春光旖旎的清晨,最适合早起做运动。他的嘴唇自下而上,再自上而下,终于毅然加入到禽兽的行列,把我碰了个彻底。最后我迷迷糊糊全身发热的时候,他凑到我耳边说:“以后别再见他。”
“谁?”
“颜或。”
我疑惑地眯着眼看他。“谁是颜或?”
他一愣,随即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密密麻麻的亲吻铺天盖地而来,趁我神魂颠倒之际又在我脖颈上多添了几处红痕。
我当然知道他耿耿于怀的西凉新帝颜或便是当年跟我擦出些小火花的那位西凉“商人”郑或。然而适当的时候装傻的确很有效,哪怕是我这位精明过人的夫君也同样吃这一套。
很显然,就连我跟颜或的这段过往安夫君也照样了然于心,而我对此表面上维持淡定,其实心中暗喜:其实他在求婚失败之后沉寂的那三年里头,一定没忘了随时留意我的一举一动吧……
至于尊重他人私隐,君子不多疑啊什么的——跟禽兽讨论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那明显是行不通的。
三国的竞技大会很快就要开赛。为了防止有徇私舞弊的行为发生,所有的入围者都匿名参赛,只等比赛当天领取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的标志牌。大哥报名后经过了重重筛选,终于取得最后参加比赛的资格。而安锦也参加了骑猎项,同样入了围。其实他本想报名参加蹴鞠来着,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