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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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队高头大马,赶紧招呼后面的家人让道,却只听几声长吁,那队人马竟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云舒歌轻身从马上跳下,径直走到老翁的面前,作揖道:“老伯,你们可是从大溪镇过来的?”
那老翁见云舒歌眉目清秀,一脸和善,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了下来,说道:“回禀这位官爷,我们这一大家子正是从大溪镇过来的。现在我们镇子发了大水,各位官爷可是去不得了。”
云舒歌道:“发大水前,大溪镇可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老翁摇了摇头,道:“我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遇过这么大的水,这已经够奇了,哪还有什么更奇的事。”
云舒歌刚要再问,突然从身下传出一个软绵稚嫩的声音,说道:“爷爷,爷爷,牛小宝的爹不是抓到过一只怪鸭子吗?”
原来是老翁左手牵着的那个三尺高的女娃。
那女娃正一边摇晃着老翁的胳膊一边把头抬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她,头发上绑着一只红色的蝴蝶花,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甚是可爱。
就像是猛然想起了被自己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的一串铜板,那老翁一拍额头道:“哎呀!这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使了,我怎么把那事给忘了。正如我这孙女所说,我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鸭子。”
云舒歌当即心下了然,随后半蹲了下来,看着那个女娃,笑着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
那女娃年纪虽小,却一点也不怕生,又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陌生人长相太过俊美,面目太过和善,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反而让人想要亲近,糯糯地说道:“大哥哥好,我叫妞妞,今年五岁了。”
那女娃实在太可爱,云舒歌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女孩肉肉的小脸蛋,柔声道:“妞妞真乖,那妞妞可不可以告诉大哥哥那只怪鸭子长得什么样啊?大哥哥也很好奇呢!”
女娃道:“当然可以呀!妞妞看过的小鸭子都是两只眼睛,两个翅膀,好可爱的。可牛小宝家的那只鸭子却只有一只眼睛,一个翅膀,好可怜哦!”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呀!那还真是好可怜呢。谢谢妞妞。”
云舒歌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带上取下一块佩玉,在女娃面前晃了晃,又说道:“大哥哥送妞妞一件小礼物,喜不喜欢啊?”
“喜欢!”那女娃笑嘻嘻地就要伸手去拿,却被老汉一把抓住小手,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这小娃娃岂不可惜了。使不得,使不得。”
云舒歌道:“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好看的石头。我与妞妞有缘,送她一件小礼物而已,没什么使不得的。”
说着,就把那块佩玉系在了女娃嫩嫩的手腕上,又捏了捏女娃的脸蛋,方才站了起来,看向老翁道:“老伯,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老翁本想再要推辞,却不想云舒歌话题转得这么快,连忙回答道:“哦,我们准备去南边的葛桑镇,我有个闺女嫁到了那里,我们可以去亲家那里住一阵子,等洪水退了咱们再回来!”
云舒歌道:“牛大宝可是刚才妞妞所说的牛小宝的爹?”
老翁有些惊愕道:“牛大宝确实是牛小宝的爹,官爷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牛大宝是犯了什么事了吗?”
云舒歌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对牛大宝这个名字有所耳闻,而且想去看看他们家的那只怪鸭子。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现在可还在大溪镇?”
老翁道:“他们家就在我们家隔壁,本来说好了要一起走的。却又说丢了什么东西,非要找到不可,所以我们就先走了。他们家现在应该还在镇子上磨蹭着呢。”
云舒歌道:“那好,我们也不耽搁各位赶路了,就此告辞。”云舒歌说完便做了一个揖,然后又向那女娃摆了摆手。一行人纵身上马,朝着大溪镇奔驰而去。
马跑得极快,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大溪镇。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偏高,所以积水只是没到了脚踝,可是远处却只剩下了一片汪洋,隐隐地还能看到鱼鳞翻动的波光。
除了高地上还有几户烟火气息,其他的地方别说烟火,就是房子也快看不见了。
温如玉道:“殿下,这牛大宝家应该是在那边高地上,否则不可能现在还没有离开。”
云舒歌抬起下颌,朝着一处指去,道:“你看那户人家,门口的板车把上挂着一张大弓,牛大宝是个猎人,那里应该就是他的家。”
仙童朝着云舒歌下颌抬起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辆板车,板车把上果然有一张大弓,禁不住赞叹道:“殿下果真是明察秋毫,好生厉害!”
自从云舒歌挟持了南瞻国国王去太庙盟誓后,仙童对云舒歌的崇拜之情简直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所以无论云舒歌做什么,他都觉得是极好的,极厉害的。
云舒歌这一路上也不知听了多少仙童对自己的各种歌功颂德,所以也早就习惯了,对他刚才的夸张赞叹也只管充耳不闻,高喝了一声,驾着马朝着那屋舍飞奔而去。
一行人来到屋舍前,一个壮汉正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壮汉三十来岁的模样,留着络腮胡子,一身打扮不像农民,倒是像个武夫。
那壮汉虽是个武夫模样,但突然看到这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和十几匹高头大马,不免还是有些慌张,楞了一愣,方才拱手道:“各位官爷,这是有什么事吗?”
温如玉道:“请问这里可是牛大宝家?”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从官府的人嘴里说了出来,那壮汉着实又是一惊,道:“小人就是牛大宝。”
云舒歌道:“原来这位就是牛兄。牛兄莫要担心,我们此次前来,只是听说您前些日子捉到了一只怪鸟,一时好奇,所以过来瞧瞧。”
壮汉这才心下释然,道:“官爷来得真是不巧,那鸭子已经被我丢了。”
“丢了!”仙童大惊道。
壮汉道:“各位官爷不知,那鸭子就是只瘟鸭。自从我把那鸭子带了回来,这雨就一直下个不停,搞得我现在是有家都不能住,您说晦气不晦气!”
云舒歌道:“那你把那只蛮……那只鸭子丢哪了?”
壮汉道:“不是我丢的,是我媳妇丢的。”说着扭过头朝着屋子里喊道:“小宝他娘,你出来一下!”
“来了,来了,我这不是刚找到镯子嘛,也不来帮忙,就知道瞎催。”一个身材微胖的妇女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院子里洪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所以那妇人并没有穿鞋,而是一手拎着绣花鞋子,一手提着裙摆,掂着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蹚了过来。
两只明晃晃的银耳环随着那妇人的小碎步子左右晃动,甚是扎眼。
一个小童更是将裤脚直接卷到了大腿根,因为没有裙摆可提,所以一手拎着一只鞋,也学着那妇人的姿势,跟在后面有模有样地走着。
那妇人因为走得太专心,直来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家的门前已被十几匹高头大马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童倒很是兴高采烈,也不管那地上的水汪,蹦跳着大叫道:“好多大马!好多大马!”
直到被那妇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童方才缩起了脑袋,安静了下来,挪着小步子躲到壮汉的身后。
壮汉道:“小宝他娘,你把那只怪鸭子丢哪了?”
妇人道:“现在到处都是水,我还能丢哪去,直接扔到屋后面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侍卫从屋后走了回来,两手却空空如也。
一个侍卫道:“公子,屋后面什么也没有。”
云舒歌道:“水下摸了吗?也许溺在水里了。”
侍卫道:“全都摸过了,什么都没有。”
温如玉道:“难道那鸟已经跑了?”
妇人道:“不应该呀!那鸭子明明就是被我绑了嘴巴和脚扔在屋后面的,怎么会没了呢?”
温如玉道:“难不成是浮在水上飘走了?”
正当一行人要四下去寻的时候,还躲在壮汉身后的那个小童探出半个脑袋,嗫嚅道:“娘,小宝觉得那小鸭子太可怜了,所以……所以我又把它捡了回来。”
妇人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把那小童一把拽了过来,就要往屁股上打。
那壮汉却一手挡住,又拉了回来,道:“小宝也是心善,又没啥错,你打他作甚。”
妇人被壮汉这么一凶,只得作罢。
壮汉继续道:“小宝,告诉爹你把那鸭子藏哪了?”
小童伸出手指指向前面的板车,道:“我把它藏在那个竹篮子里了。”
众人齐齐往那板车看去,果然有一个带盖的扁圆形竹篮塞在板车的车尾。
一个侍卫走过去将那竹篮抽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果然躺着那只怪鸟,只是嘴巴和两只脚连着一只翅膀都被绳子绑了起来,看着倒真是怪可怜的。
壮汉道:“这鸭子的叫声怪的很,所以我就把它的嘴巴给绑了起来,只是喂食的时候才会解开。”
云舒歌道:“你是在哪里捉到这只鸟的?”
壮汉一改刚才的从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道:“启禀官爷,其实这鸭子并不是小人打猎打来的。而是别人给的。”
云舒歌道:“别人给的?什么人给的?”
壮汉道:“其实小人并不认识那两个人,是我在乐马山打猎的时候碰上的。他们当时一人提着一只,说这是神鸟,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气,只是他们还要赶远路,不方便带着,所以就送给了我。我看那鸟长得稀奇,就信以为真,结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一只,所以就只剩下了这一只。现在看来,我就是被那两个鸟人给骗了,这哪是什么神鸟,就是他妈的瘟鸟!瘟鸟!”
壮汉越说越气,不由得砸起了拳头,面目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云舒歌道:“那两人可也是中扈国人?”
壮汉道:“我一听那两鸟人的口音就知道准是南边来的蛮子,肯定不是咱们中扈国人。”
云舒歌道:“牛兄,这只鸟我就带走了。你们也不必再搬迁,这雨应该是不会再下了,洪水再过两日估计也就会退去了。”
壮汉圆睁着双眼,又是兴奋又是不可思议,道:“真的!?”
仙童道:“我们公子可是精通五行推演之术,既是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云舒歌本就一副天人模样,再听仙童这么一说,那壮汉和那妇人自然是一脸信服,满脸兴奋,连连点头称是。
云舒歌带着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驿站附近,只是并没有去驿站,而是直接上了后山。
云舒歌示意侍卫把竹篮打开,然后亲手解开绑在蛮蛮鸟嘴巴上的绳子,刚一解开,那鸟便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虽然一行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突然而来的怪异凄厉的叫声惊得头皮发麻。
几乎就在同时,山的另一边也响起了同样的鸣叫。
虽然是满山遍野的蓬草荆棘,远处却有一个看不清是何物的东西风驰电掣般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怪异的叫声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十几个侍卫拔出长剑严阵以待的时候,那东西却在距离众人十步之远的地方猛然停了下来。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那东西长得竟与竹篮中的怪鸟一般无二。
“殿下,是山上的那只蛮蛮鸟!”仙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见云舒歌缓缓将手抬起,然后紧紧一握,一张密织的大网突然从天而降,便将那只飞奔而来的蛮蛮鸟网罗其中。
温如玉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带着这两只鸟回昊京吧?”
云舒歌道:“当然不能。你莫不是想把昊京也给淹了。这蛮蛮鸟是从崇梧山来的,自然还要回归崇梧山去。”
仙童不解道:“这蛮蛮鸟既然是崇梧山的,那崇梧山岂不是整日里都在下雨?”
云舒歌道:“说来也是神奇,这蛮蛮鸟只有在离开崇梧山的时候才会招致雨水。”
温如玉道:“说到崇梧山,如玉尚有一事不明。按照牛大宝所说,这两只蛮蛮鸟乃是南边蛮子送给他的。大溪镇本就在中扈国的最南边,还能被他说成是南蛮子的,肯定就只有南瞻国人了。可是崇梧山远在西牛贺洲,距此也有几千里之远,怎么会被南瞻国人带来此地?”
云舒歌道:“那就要问仙童了。”
仙童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说话,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不知无措,支支吾吾道:“殿……殿下,这个小人哪里会知道啊?”
云舒歌当然知道这个“小人”啥都不知道,只是突发奇想故意逗他,看着仙童那一脸窘迫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博学鸿词馆的时候,突然被柳道常点名背诵经书的泉苒就是这个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果真不知道?”
仙童道:“殿下就不要为难仙童了,仙童果真不知。”
云舒歌道:“那好,本殿下就提醒你一下。你可记得五六日前,你在做什么?”
仙童一听是这么简单的问题,立马喜笑颜开,道:“这个仙童当然记得,当时我们都以为殿下中毒,薨了,所有的人都在为殿下哭灵呢!”
温如玉大惊失色道:“什么!中毒?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仙童刚准备高谈阔论,却被云舒歌摆手制止道:“当时慕曳白担心我中毒而死的消息遭到泄露,便彻底封锁了官舍,你自然不可能知道。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南瞻国的大部分军队还都被牵制在东胜国,一旦父王知道了我中毒而死的消息,必然会率领大军南下与南瞻国开战,如此南瞻国必然会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危境。”
温如玉道:“所以,他们为防止我中扈国突然大军压境,便想出了这么个手段!”
云舒歌道:“我虽然不敢确定,但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大溪河绵延数百公里,正好处于两国的边境地带,现在只是淹了一个大溪镇,可大雨若是这样一直下下去,那么被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大溪镇了,而是大溪河流经的十数个军事和农业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