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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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不过,我若是迟迟未归,你就回军营等我,切莫久候。”说着,云舒歌便跳下马车,带上慕影,跟着刘文均一起又回到了蓝田郡守府。
刘修文躺在卧榻上,病怏怏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个家仆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来不及稳住气息,急促道:“大……大公子,大人回来了。”
“那嫣儿表妹呢?是不是也回来了?”刘修文兀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努力往门外张望,果然在院子里看见了正在往这边走来的刘文均,只是他的身后只有几个男子的身影,没有女子,自然也就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嫣儿表妹。好不容易焕发起来的一点神采又暗沉了下去,神色也比之前更加黯淡了。
刘修文缩回脑袋,继续挺尸般闭着眼睛躺回了床上。
刘文均走了进来,柔声道:“修儿,爹之前和你说的金沙卫大人过来看你了。”
刘修文翻过身子背向众人,爱搭不理,懒懒地道:“我只见薰儿表妹,其他人谁也不看。”
慕影道:“刘公子都不愿看我们一眼,又怎知你的薰儿表妹没有来呢?”
刘修文听出了慕影的声音,猛地一惊,赶紧又翻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云舒歌。
方才云舒歌一行人刚进院子里的时候,刘修文并没有仔细去看,只知道来人都是男子,不值得他去一看。此时这些男子就站在他的眼前,不容得他不去看了。而这一看过后,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表……表妹?”刘修文一脸狐疑,却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云舒歌微微蹙眉,继而又舒展眉头,嘴角微扬道:“修文兄莫不是病糊涂了吗?怎么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之前我是因为要引诱玄衣教的那帮淫棍,不得已才扮作女子的模样,如今我已穿回了男儿的衣装,修文兄为何还要以表妹相称呢?”
刘修文在家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和自己的表妹长得一般无二的男人,半晌方道:“不对,你不是薰儿表妹,薰儿表妹是不会说话的。”
云舒歌哭笑不得:“修文兄难道还不明白吗?薰儿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男儿身份,不能说话。天底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修文兄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偏偏痴迷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呢?”
刘修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炸了开来,一屁股坐回了床榻上,表情颇为复杂地看着云舒歌,半晌也没有说话。
刘修文并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好色之徒,此次遇上了云舒歌,得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若不是飞来横祸,便只能说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然而,飞来横祸也罢,命中注定也罢,自己痴迷钟情的女子突然之间变成了男子,恁是摆在谁的面前,此时恐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吧!
云舒歌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于是趁热打铁:“我有一个义妹,名叫萱儿,颇为聪慧贤淑。修文兄若是有意,我愿为你们牵线搭桥,如何?”
原来云舒歌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把萱儿姑娘也一同带了过来。
萱儿姑娘是蓝田郡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尚且待字闺中,之前不幸被玄衣教徒掳了去,这才和云舒歌有了一面之缘。
云舒歌现在的身份虽然还只是金沙卫中的一名将官,然而在这地方郡县上,却也足以大大地抬高所有沾亲带故者的门第。
薰儿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也算是书香门第,所以云舒歌临时起意将萱儿姑娘认作义妹,这样一来,萱儿姑娘和刘修文之间的所谓门第之差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刘修文吞吞吐吐:“你的……义妹?”
云舒歌从旁边拿过一个凳子,径直坐到了刘修文的对面,满脸真挚道:“对,是我的义妹。她现在就在贵府的客堂,修文兄不妨前去看上一看,只需透过窗槅悄悄地看,若是觉得满意,当然皆大欢喜,若是觉得不妥,我和刘大人定然也不会强求于你,好不好?”
刘修文对云舒歌尚存情愫,爱屋及乌,对他口中的义妹竟也生起了几分期许,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云舒歌见刘修文有所动摇,一不做二不休,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对其他人道:“你们在此处等候就好,我陪修文兄去前堂看过就回来。”
就这样,刘修文被云舒歌一路拉着去了前堂。不过,两人并没有进去,而是如云舒歌所说的那样,只是站在一扇半开着的窗槅前偷偷地朝里面张望。
萱儿虽然及不上云舒歌扮作的薰儿那般倾国倾城,但无论是姿色还是仪态,也都堪得上是个中翘楚,而且还颇有胆识。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被困在玄衣教老巢中的时候,在满屋的芳华中,云舒歌一眼就相中了萱儿作为自己和其他女子之间的搭桥人。
玄衣教的老巢被慕曳白带过去的官兵攻下之后,萱儿和其他一众女子便被送回了各自的家中。
就在不久前,突然有几个郡守府的衙役来到了萱儿的家中,自称是奉了一名金沙卫将官之命,要把她带去郡守府,还要认她做义妹。
萱儿本就聪慧,当下便猜到了衙役口中的金沙卫将官应该就是之前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那位扮作女子的云易大人,自然欣喜非常,一番精心装扮之后,便跟随着衙役一起来到了郡守府。
此时的萱儿正端身坐在客堂上,虽然有两个郡守府里的小侍婢陪着说话解闷,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初来乍到威严堂皇的郡守府,免不了还是有些紧张局促,清新秀雅之中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云舒歌心里清楚得很,刘修文虽是情痴,却不是痴呆。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没有理由再让自己在虚妄不实的感情中继续沉沦。可是,满溢而出的感情若是找不到一个新的可以寄托的归宿,也同样可以要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性命,所以云舒歌便想到了萱儿。
虽然感情的事情不是人为所能操控的,可万一成了呢?所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该试上一试。
云舒歌见刘修文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槅前看着里面的佳人,知道事有转机,便想要闹出点动静,故作惊惶道:“修文兄小心,你脚下有条蜈蚣!”
刘修文被吓得一机灵,一边跳脚躲开一边忙道:“在哪里?在哪里?”
这一下,蜈蚣没有找着,屋子里的人却被惊着了。
一个侍婢以为是那个家仆躲在窗外偷看,赶紧跑出去想要抓个现行。
然而,家仆没看见,却看见了自家的大公子,还有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
侍婢一下羞红了脸,慌忙行礼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刘修文见自己已经被认了出来,赶紧端直了身子,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就是路过。”
这时,萱儿姑娘和另一个侍婢也走了出来。
萱儿见到了云舒歌,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欣喜道:“云大人,果然是你!”
人在患难中本就更容易建立真挚的感情,更何况云舒歌还是将她们从地狱之火中解救出来的大英雄,所以萱儿虽然只是第二次见到云舒歌,却是从骨子里油然升起了一种分外的亲切感。
云舒歌走上前去,粲然道:“萱儿妹妹,别来无恙。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云大人了,叫我一声哥哥,你我便是结拜的兄妹了,你可愿意?”
萱儿虽然在来到郡守府之前就已经从衙役那里得知了云舒歌想要认自己做义妹的事情,可如今听到这话从她敬佩的云大人口中亲自说出,还是感到受宠若惊,不由得低下了头,小声道:“萱儿只怕身份低微,配不上云大人。”
云舒歌故意激将道:“在我这里,可不分什么出生贵贱,莫非是萱儿妹妹瞧我不上,所以才作这般推脱的吗?”
萱儿连忙摆手:“当然不是!”
云舒歌粲然道:“既然不是,那这兄妹可就是非结不可咯!”
萱儿见云舒歌这般诚心,于是便也不再拘束,行大礼道:“云大哥,请受小妹一拜。”
云舒歌欣然受下了这一拜,然后便转身看向刘修文,道:“修文兄,这位就是我的义妹,萱儿姑娘。”又转身看向萱儿,道:“萱儿妹妹,这位是修文兄,也是你们蓝田郡守府的大公子。”
刘修文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未得化解,此时突然从一个看客变成了云舒歌口中的主人公,这才想起自己的东道主身份,慌忙作揖道:“在下刘修文,见过萱儿姑娘。”
相比之下,萱儿倒显得从容许多,回礼道:“大公子万福。萱儿既已和云大哥结为兄妹,断然不敢再自贬身份,只是我终究不过一介民女,能来到郡守府上做客,实在是荣幸之至。”
刘修文见萱儿知书达礼,落落大方,更生了几分敬意,道:“方才若是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云舒歌打趣道:“少见方才多怪,以后你们多见几次,也就见怪不怪了。”
云舒歌这句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萱儿见她的云大哥这是有意要为自己牵红线,本就有些红晕的玉容一下子变成了通红,媚眼含羞,低头不语。
云舒歌见这两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想着自己难得做一回月老,结果不仅治好了刘修文的相思病,还为萱儿姑娘寻到了一个好归宿,心里简直就要乐开了花。不过他的曳白兄此时可能还在路上等着自己,不宜久留,而且萱儿姑娘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方便在郡守府久留,于是便嘱托刘修文将萱儿姑娘送了回去,自己则带着慕影去和慕曳白会合了。
云舒歌离开前虽然有再三叮嘱过慕曳白,自己若是迟迟未归,就先行回军营等候。可是以这几日来慕曳白对自己的过分关心,云舒歌知道慕曳白是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的。
果然,此时暮色渐浓,慕曳白的马车依旧还停在原地。
“曳白兄,你该不会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在车厢里坐了三个时辰吧?”云舒歌并没有立即跳进马车,而是突然从车窗外把整颗脑袋探了进去。
慕曳白方才听到马蹄踢踏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云舒歌回来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云舒歌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打招呼,浅笑道:“看你这般模样,想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云舒歌粲然道:“这是自然。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云舒歌出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解开刘修文的心结的?”
“愿闻其详。只是,你确定要一直这样站着与我说话吗?”
“稍等一下。”转眼间,云舒歌已经来到了慕曳白的身边坐了下来,马车也终于重新开始向前行进。
云舒歌从自己第一日踏入郡守府说起,一直到他嘱托刘修文送萱儿回家结束,一通天花乱坠过后,不禁感慨道:“唉!感情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也最是刻骨铭心。最是怨不得别人,也最是由不得自己。倒不如做个无情之人,至少可以活得逍遥自在。”
慕曳白邃如潭渊的眸子里突然落进了几许哀伤,沉声道:“可是很多人看似多情,最是无情;而偏偏那看似无情之人,最易深情……云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没吃完的饭可以不吃,没说完的话是一定要说的。
言归正传,云舒歌又犯起了难,不过他之前既然已经决定如实相告,现在只需将之前还没来得及说的话接着说下去便好,于是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曳白兄,我可以告诉你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王母后,还有你的妻子和孩子。”
慕曳白微微一顿,“我没有妻儿。”
“可你将来总会有的。”
慕曳白见云舒歌一脸肃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回道:“好,我答应你。”
云舒歌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匪夷所思,但一字一句都是我父王亲口告诉我的。其实,我并非母后亲生,而是父王和另一名女子所生,而那名女子,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乃是一名阿修罗女。”
慕曳白眼睫微颤,“阿修罗女?”
“嗯。”
“那……你的亲生母亲呢?”
“我也不知道,母亲生下我后就离开了。父王找了母亲十几年,却连半点音讯也没有找到。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你是说阿修罗界?”
“嗯。”
“所以你想去阿修罗界寻找你的母亲?”
云舒歌微微颔首,“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穆朗山,目的就是为了向吉光上仙寻求帮助。那头大青牛正是上仙座下可以帮助我通往阿修罗道的神兽,而通往阿修罗道的入口正是你们南瞻国的火神山。”
“这样说来,我更要与你一起了。”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你与我一起,要么我们俩谁也不要去。”
云舒歌看进慕曳白的眼睛,分明是一双澄澈清明的碧眸,却透射着坚毅无比、摄人心魄的神光。
静默片刻,云舒歌焕然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阿修罗道1
夜半三更,云舒歌轻轻地掀开被角,悄悄拿起搁在床头的夜明珠,揣进了怀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朝着营帐外踱了过去。
“你要去哪?”慕曳白的声音突然在云舒歌的身后响起。
云舒歌的那颗本就悬吊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无可奈何,只得回过身来,只见慕曳白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云舒歌苦笑道:“我不过是晚间的时候茶水喝多了,想要起夜罢了。曳白兄,你怎么也醒了?莫不是也想起夜吗?要不我们一起?”
慕曳白淡然道:“不用了。不过,你真的只是起夜,而不是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
“曳白兄多虑了,我既然已经答应过要与你一起,又怎么会独自离开呢。曳白兄,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话音未落,云舒歌已经跑出了帐外。
营帐外执卫的士兵见云舒歌跑了出来,正要上前询问要不要替他掌灯,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