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让头顶上的帽子早就被拿掉,满头的白发在这暗牢里极其刺眼,他坐在地上残忍的笑着说道:“李衍,我们本是朋友。”
“谁他妈跟你是狗屁朋友!”李衍猛地起身将他一脚踹到墙角说:“我没耐心跟你在这儿耗,趁我还愿意听,快说!”
高让的牙上沾着血,笑起来真叫人恶心,他晃晃悠悠的爬起来道:“京都的那位生性多疑,想除掉你们李氏可不是一两日的事,他对你们不仁,你又何必给他留余地,放突厥人进去,我保证,一日之内皇帝便会落在你手里。。。。。。”
“砰!”李衍抬腿又是一脚。
“哈哈哈。。。。。。”高让猛地吐了口血,笑得更为张扬:“你们李氏真是忠烈,都这样了还死守着豫北,有意思吗?”
李衍咬牙。
忠魂不灭,以民为天。
李和泽给他留的信里只有这八个字,李衍眼睛泛着红,他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处处引导我们除去权倾朝野世家,幕后步步为营的人究竟是不是皇上?”
“是他身边的狗,江望舒。”高让像是泄愤一般的说道:“没想到吧?那可真是条好狗啊,指哪儿咬哪儿,没有人能躲得过去,便是强如你豫北,不也照样折了镇北王,你们还能撑多久?一旦京都调兵前来,你们豫北便是前后夹击,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早做打算。”
李衍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半晌后才冷笑着说:“江望舒,果真是他。”
“大哥,豫之还没醒?”他出去便看到李应站在外面等,估计是害怕他又施酷刑,要了高让的性命。
李应说:“清醒了一刻钟。”
“正卿,凡事过犹不及,江望舒的事。。。。。。”他顿了顿后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李衍知道他是在提点自己,便点点头说:“多谢大哥,我有分寸。”
李应听李文说了李衍京都抢夺父亲尸身的事,按他的话来讲,杀人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可他印象中李衍虽然行为不羁,却心怀仁善,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觉得极其不安,但每次他审过高让之后,高让总是只剩一口气,这样下去他担心李衍心中的善会被一日日磨掉。。
“京都现在无人为将,可这只是暂时的事,过段时间估计便会出兵,到时候前有突厥,后有官兵,只怕不好应对。”李应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转了个话头说:“我们得早做准备。”
李衍想了很久才说:“大哥,我要借兵。”
“借兵?”李应愣了愣问:“你人在豫北,借兵有何用处?”
他答:“我要筑一道墙,一道困死京都的墙。”
☆、筑墙
李应觉得他变了,可偏偏他说话还跟以前一样,只是给人的感觉阴鸷了不少,好像有一种随时都能跟人拼命的感觉。
“副将,宋公子醒了。”李文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李衍微微点了点头道:“小公子。”
李衍“恩”了一声便先行离去。
宋谦昏睡了很久,这会儿醒过来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头脑勺疼得像是要裂开似的,他撑着身子起来,这时候忽然看到李衍大步进来,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嗓子却干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唇也裂开了缝。
“正卿。”他沙哑的唤。
李衍坐在他身侧,探了探他的额头问:“好些了?”
“没事了。”宋谦说。
他抬手倒了杯水说:“喝点水。”
“镇北王呢?”宋谦脑子里的事情渐渐回笼,他略带急切的问:“还有老师,他们是不是还关在邢狱?”
李衍垂下眸说:“你身子太虚,刚醒来不要问那么多事情,等养好身子了再说。”
“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宋谦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心头顿时泛上了极其不安的预感:“正卿,你说话啊。”
他停顿了半刻后说:“父亲没了,国士不堪受辱,于狱中自尽。”
“你说什么?”宋谦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一寸寸的滑下来,眸光有些涣散。
李衍抬眸看着他沉声说:“对不起。”
“我审过高让了,这一切都是江望舒和皇上设的局,他们要荡清朝廷。”他苦涩的开口:“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推动,利用我们的手除掉一手遮天的世家,最后我们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宋谦的眸子有些湿润,可他却倔强的咬着唇,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襟,脖颈间的青筋愈发显现出来。
“你打算怎么走?”半晌后他才问:“正卿,你的身份。。。。。。”
李衍打断他的话说:“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要做的是想办法保住豫北。”
“得先截断京都和商州的联系。”宋谦不再问国士的事情,仿佛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否则等京都出兵,豫北便是腹背受敌。”
他点点头说:“我跟大哥借了兵,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筑起割断京都和商州的一道墙。”
“玉佩在我手中。”宋谦接过话音继续说:“我会想办法控制住粮食流出的渠道,绝不会让这些粮食流入京都一粒。”
李衍努力的扯了扯唇角,却笑得僵硬,他便收了神色说:“修南那边我们也该想办法接触,若是沈氏供上了京都粮饷,只怕会有一群疯狗对我们紧追不舍。”
“什么时候走?”宋谦揭开被子出声问。
李衍摁着他的肩膀说:“你才刚醒,不必急着做这些,今天我先去,你养好身子再说。”
“已无大碍。”宋谦固执得看着他说:“你总不想让我再偷偷跟去了吧?”
李衍知道自己说不住他,只好点点头说:“那好。”
魏名海已死,商州现在无人接管,各地商号来的人只能都找到许继头上,可他从未接触过这些繁杂的生意事,这些日子被这些人扰得脑壳儿疼,天天想着法子将这些人挡在门外。
“大哥,再这样下去不行吧?”许继身旁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说:“这些人真是聒噪得很,一人一句都够人受的,而且个个都是人精,实在很难对付,我看过几天这些人会把这儿的门板都拆下来。”
许继头疼的趴在桌子上哼哼,过了好半天才说:“先扛着吧,等宋公子来了我们就活出去了。”
“这才几天,这些人一个个的把门堵得死紧,那每个人手里的账本都有这么厚的一摞。”赵立抬手比了下说:“我估摸着那些账本都拿进来能将这屋子塞满。”
许继笑盈盈的看着他说:“看着这些人和东西都很烦是吧?”
“是啊,当然烦了。”赵立忙不迭的说。
他还有半句话没敢说,这些日子都是他挡得多,许继当然不觉得烦累。
“这些人可都是送粮的,你吃的时候不嫌肚大是吧?”许继轻轻踢了他一脚说:“把这些财神爷照顾好了,不要轻易得罪。”
赵立抬头长嚎了一声说:“财神爷,这分明是索命鬼。”
“滚犊子!”许继笑骂。
京都发生的事尚未传到商州,所以他们都还不知道短短几日间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只想着把他们临走之前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等他们回来这些繁琐冗杂的事情便不用他们做了。
“侍郎来了。”过了一个时辰赵立兴致昂昂的跑进来,接着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说:“不过他们似乎带着不少兵,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许继猛地站起来问:“带了兵?”
“是啊,看起来还不少。”赵立应:“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
他还没有走出去,李衍和宋谦便进来了,他们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也没有跟他们寒暄,单刀直入道:“许继,你带着人连夜赶工,务必在商州边上筑起一道墙,越快越好。”
“商州边上?”许继愣了愣问:“可那样我们与京都便断了联系,有什么消息也传不进来,是不是。。。。。。”
李衍言简意赅的说:“豫北不再归属于京都,按我的命令去做,不必多问。”
“是。”许继看他脸色黑沉沉的,也没敢再问,带着赵立出去。
他走了几步后回头说:“赵立,方才李侍郎的话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岂止有些?”赵立缩了缩脖子说:“我看简直是奇怪死了,将军奉皇上的命令镇守豫北,可刚刚侍郎的话那分明就是大逆不道,是要造反吗?”
许继忙捂住他的嘴喝道:“休要胡说八道,不要脑袋了?”
“侍郎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派人去打听消息,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看他不说话了许继才松开手,他嘱咐道:“不管查到了什么都要谨慎,不要四处宣扬。”
赵立点头说:“我知道了。”
“对了。”许继一拍脑门又转回去,站在门口说:“侍郎,还有件事情。”
李衍抬起头说:“进来谈。”
“各地商会的人都过来了,在这儿待了好几日,拿着账本不肯走。”许继为难的皱着眉头说:“可这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只能拖着等您回来,看这些人应该如何?”
李衍侧眸看了看宋谦说:“豫之,此事你。。。。。。”
“没事,我去吧。”宋谦笑了笑说。
许继想到那些虎狼一般的商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含蓄的说:“宋公子,这些商人可不比文人,一个个的很厉害,要不还是我派几个人跟着吧,免得出了事。”
他这些日子一旦出门便会被那些人围起来,有一次差点将他踩死,实在可怕得紧。
“好。”宋谦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估计李衍都没想到,宋谦在被这些人围了一次之后便叫人将他们关在一个院子里,不给吃喝,就让他们饿着,美其名曰帮他们修养身心,说白了就是要他们饿得不能大喊大叫,疲软的没办法围攻人。
☆、军令
许继来说这话的时候脸皱得像蔫儿了的苦瓜。
“关了多久?”李衍抬起头,嘴角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问。
许继想了想说:“大概快两天了,这些人可都是些刺儿头,一个个都是吃山珍海味的,这忽然饿着了,还不得闹起事来?”
“闹事那就不妨多关几天。”李衍喝了口水说。
许继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侍郎,这。。。。。。”
“怎么?”李衍抬起头看他。
他忙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
其实他是想说再多关几天,这些身娇肉贵的人可不都得活活饿死?
不过听李衍这个说话的腔调,他也不敢再说些别的。
“豫之在哪里?”他刚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李衍问。
他回过神答道:“在外间看账本呢。”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李衍说。
宋谦跟着国士这些年,学到的不只是经世之道,这些碎小的事儿也学会了不少,看个账本倒也不算太过为难。
“看了这么多?”李衍出去看到宋谦案边放着的一摞账本,随手翻了翻道:“数目如何?”
他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说:“有些缺短是不可避免的事,不过还好,问题不算太大,有些漏洞正好,不然也降不住这些人。”
“你怎么将他们关起来了?”李衍坐在他对面笑问。
宋谦轻轻皱了皱眉答:“这些人精力太足,闹腾得很,吵得人脑袋疼。”
“不怕他们出来跟你闹事?”李衍倒了杯茶放在宋谦面前道:“歇会儿再看。”
他接过茶杯说:“这些都是人精,不会为了出一口恶气不要往后的利益。”
“你倒是将这些人算得准。”李衍说:“可他们此次前来是因为林荣已死,想要找个说法,你这般对待他们,只怕他们心中会有怨恨,日后也不好办事。”
宋谦喝了口茶笑着看他:“正卿,你要用人,不是要求人。”
“用?”李衍挑高了眉问:“那你说说看,这‘用’字该如何解释?”
宋谦把那块玉放在桌上说:“他们要看的是这个东西,只要它在,不怕他们有别的心思,况且,你此次带来的兵可不仅仅是为了筑墙吧?”
“你的手段真是与我越来越像了。”李衍笑。
他挑了挑唇角问:“近墨者黑?”
“瞧你这话说的。。。。。。”李衍偏了偏头说:“真是难听。”
宋谦笑着低下头看账本,没有接他的话。
那些被关起来的人晚上才被放出来,这会儿早已经饿得肚子空空,疲软的倒在地上,莫说骂人,便是站也站不住了。
“各位,我们公子有请。”许继打开门便看到大腹便便的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有个尚有些精神的人指着他颤颤巍巍的说:“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许继扯了扯嘴角,手放在门上说:“还有精神骂人,那你们就再待几天好了。”
“哎。。。。。。”方才那人着急的喊了一声。
他松开手,靠着门问:“怎么?想清楚了?”
“我们此次前来只是要个说法。”他的手撑在地上说:“林荣死了,既然你们接手了商路,往后这商会应该怎么走总该有个计划吧?”
许继偏开身子说:“请吧。”
此次来的足有数十人,宋谦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人笑说:“各位请坐。”
“宋公子是吧?”方才那人微微一颔首说:“请问林掌柜是如何死的?”
宋谦笑着说:“他是突厥人。”
“你们关系很好吗?”他微微挑起了那双桃花眼,笑得温良而纯善,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叫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林荣既是突厥人,谁敢跟他扯上关系,那不是存心找死吗?
当下屋里便静了下来,没人敢吱声。
“林掌柜是突厥人?”他舔了舔嘴唇心慌的解释道:“我只是听闻了林掌柜的死讯,这才想问问清楚。”
“那现在需要我解释么?”宋谦脸上没有半分生气的表情,依旧良善的瞧着他们。
在场的人忙摆手道:“不必,不必。”
“好。”宋谦低下头,将手中的账本拨了几页问:“各位掌柜有何事,请一一说来。”
这群人闻言顿时七嘴八舌起来,可归根到底也就是日后商铺该归谁管,抽多少粮的事,宋谦极有耐心的听他们一句句说完后说:“往后江氏的商路归我宋谦所有,你们每三月前来报一次账册。”
“宋公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