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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冲喜[重生]-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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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凤歧心头发痒,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给他拆灯谜。
  他一边拆,叶云亭一边做答。几乎是李凤歧刚递过去,他那边就已经说出了谜底。引得旁人一阵又一阵惊呼。
  一炷香方才烧了半数,他已经答完了五十道灯谜。
  “我答完了。”叶云亭目光灼灼盯着店主,等他将彩头给自己。
  没想到他还真能答出来,那店主转身去取龙灯时面上全是肉痛,但到底还是如约将那盏十分精美的龙灯递给了叶云亭。
  叶云亭接过,却是塞进了李凤歧手中:“给你。”
  李凤歧瞧着那盏花灯,再瞧着花灯映衬下的人,嘴角弯起来,随手陶了个银锭子扔给店家,便拉着叶云亭往外走。
  “我们要去干什么?”叶云亭见他火急火燎的,满脸不解。
  李凤歧却未答,拉着他钻进一条昏暗的胡同里,将人按在墙上,凶狠地亲了上去。
  唇齿相贴,辗转吮吸。
  良久分开时,李凤歧在恋恋不舍地在他下唇上轻咬一口,方才回答了他的问题:“亲你。”
  从叶云亭拉着他来看花灯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面具已经被取下,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融。
  叶云亭抬眸看他,便撞进了一片深沉温柔的眸光里。黑色的眼瞳里倒影着暖色灯光,灯光深处,唯有他一人而已。
  他仰起头,喘息着又去亲他。
  两道修长的人影在昏暗的胡同里纠缠相依,偶尔有行人路过,瞥上一眼便匆匆离开,心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少年郎如此鲁莽不知羞,竟然在巷子里就亲上了。
  ……
  灯会结束时,已经接近亥时正。
  李凤歧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与叶云亭相握,不紧不慢地回了都督府。
  大约是在胡同里厮磨太久,叶云亭的唇还有些红,被雪白的面色一显,便透出几分靡丽来。
  李凤歧的目光在他丰润的唇上停了停,待进了后院,趁着四下无人,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们回屋继续?”
  “……”继续便继续,这人却偏要挂在嘴上,显得不正不经。
  叶云亭瞥他一眼,想将手抽回来,离他远些,结果他握得太紧,根本没抽动。
  于是最后他只能低低说了一声“好”。
  李凤歧便得逞地笑了。
  ***
  十五之后,便正式出了年。
  停了几日的大雪又下了起来,天气也愈发寒冷,没有半点要回春的迹象。但好在北疆的流民如今基本都有了去处,是以天气虽然差了些,日子却还能过。
  但北疆之外的流民,却没有如此幸运了。
  断断续续的大雪与一日冷过一日的天气,叫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冻死路边的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叶云亭派往各地州府的人手已经将制衣坊办了起来,也招收了一批流民,但相比数量庞大的流民,却只是杯水车薪。
  收到加黎州制衣坊的回信时,叶云亭面露忧色:“加黎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官府仅开仓放了一次粮,之后再无动静。如今许多流民已经投靠了起义军,”
  涅阳的起义军越发势大,沉重予带兵镇压数次,却未曾将之拿下,如今正在僵持之中。
  叶云亭单是看着传来的消息就觉得匪夷所思:“李踪这是打算放任不管了?”
  但凡是还惦记着坐稳这把龙椅,李踪就不该如此放任。
  “你看看这个。”李凤歧将一封信推给他,面上露出些许讽刺:“他不是不想管,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叶云亭接过信,发现竟然是焦作送来的。
  正想是不是李凤歧的身世有眉目了,往下看去,却发现与赵家谋逆案有关。
  在他们离开上京之前,韩蝉便已经在给赵家翻案,李踪为了缓和同韩蝉的关系,不顾老臣反对,执意彻查当年赵家谋逆之事。
  时隔两月,此案终于有了进展,但却意料之外地牵连出了先皇的兄长、先太子李巽之死。


第110章 冲喜第110天 先太子李巽
  先太子李巽; 自小聪慧异常,三岁学文,五岁学武; 六岁便被立为储君,十二岁上朝参政,及至二十岁; 芝兰玉树,光风霁月; 可为天下表率。是成宗皇帝最属意的继位人选。
  二十六年前,南地连月大雨,突发水患,成宗皇帝为了锻炼太子,也是为了安抚灾民; 派遣先太子去南地治水。却没想到治水过程中突发瘟疫; 太子不幸染病; 还没来及等回到上京,就此撒手人寰。
  当时太子妃即将临盆,听闻噩耗后受惊早产; 在分娩之时伺候的婢女不慎打翻了烛台,东宫走水; 太子妃与腹中胎儿一并丧生火海。
  事发突然; 太子一家三口先后出事; 成宗皇帝大受打击,差点一病不起。后来好不容易救回来,身体也大不如前。为了不刺激成宗皇帝,朝臣后来都有意避免再提及先太子一家的事。是以这么多年来,许多人只知显宗皇帝; 却不知显宗皇帝之前,还有个英年早逝的先太子。
  可如今赵家翻案,却将先太子之死又翻了出来。
  赵氏谋逆案由大理寺重审,大理寺几经查证后,确认当年赵家谋逆的罪名定的匆忙,甚至连认罪书都没有,证据不足,乃是一桩冤案。
  就在李踪下令张贴告示,替赵家平反之时,忽然有个老太监敲响了登闻鼓,状告先帝李干毒杀兄长,冤杀忠臣,得位不正。
  赵家谋逆案乃是先皇还是太子时审理,如今赵家平反,坊间本就在议论此事,只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先皇办了错案,错杀了忠臣。但自称是先太子贴身内侍的老太监,却在宫门前痛骂先帝,历数先帝罪状,为先太子鸣冤。
  等李踪得知消息派人去拿人时,那告状的老太监也并不挣扎,只是对着东边砰砰嗑了三个响头,血染青砖,厉声说“此去大约便无生路,苟且偷生这些年,也不过为了让殿下的冤屈大白天下,老奴微末之身,命如草芥,既不能为殿下伸冤,不如就此随殿下去了,到下头去继续伺候殿下”,
  话毕,忽然挣开了神策军的钳制,掏出一把匕首抹了脖子。
  喉口处喷洒的鲜血,染红了汉白玉台阶,鲜红的刺眼。
  当时有不少百姓听闻有人敲登闻鼓,都被引来看热闹,谁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惨烈的景象。
  老太监的尸身倒在台阶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竟是以死明志了。
  皇家秘闻本就引人瞩目,更何况还牵涉到先帝夺位之争。在又掺和进一条人命后,此事一下子就在坊间传开了,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先帝恐怕是当真得位不正。
  成宗皇帝高寿,先帝在位不过五年,却是骄奢淫逸,奢靡无度,几乎掏空了国库。是以先帝的名声并不好。
  在老太监以死鸣冤之后,大部分人都信了那敲登闻鼓的老太监的说辞。
  先太子曾经的事迹又被翻了出来,不少读书人撰写诗词文章颂其英武功德,甚至还有激进人士联名写了状书,递到了京兆府、刑部,甚至大理寺,要求一个真相,让先太子安息。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先帝李干的名声跌到了谷底。讽刺他的诗词文章多不胜数,甚至还有人暗指今上登基与先帝肖似,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得位不正。
  更有人提出了得位不正的佐证——天罚。
  百年不遇的大雪,便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是韩蝉在背后推波助澜,那老太监也是他安排的吧?”叶云亭摩挲着信纸。时机挑选的刚刚好好,事态又发展的如此之迅速,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而为赵家平反是韩蝉主导,他为赵家平反是障眼法,实则不过是借着赵家的冤案,牵扯出先太子之死。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李凤歧神色不明,屈指在案上轻敲:“只不过李踪倒也没蠢到底,焦作说他暗中探查时,发现还有另一拨人也在查先太子的事,其中还牵涉到韩蝉的身份。”
  他怀疑那一波人是李踪的人手。
  如今坊间关于先帝得位不正的传言甚多,李踪一开始还想杀人封口,但大理寺抓了一批人之后,不仅没能成功震慑百姓,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气。甚至有大无畏之士效仿那老太监在宫门前自戕,死前悲呼“恶人窃国,忠良赴死”,引起更为广泛甚远的民怨。就连各州府的起义军也开始打着“匡正帝位”的名号,要为先太子伸冤。
  李踪这才不得不消停下来。
  只是如此也不能平息事态,焦作在信中提到,如今朝堂上也隐约有提议,不若彻查先太子一事,让“真相”大白,平息民怨。
  说是这么说,一旦当真开始查,这个真相能不能如李踪的意,就无法控制了。
  李踪开始暗中调查韩蝉的身份,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入了套。只是如今势不由人,恐怕他反应的还是太迟了一些。
  叶云亭在脑中将如今的局势梳理一遍,斟酌着道:“我们要暗中推一把吗?”
  “暂时先按兵不动。”李凤歧道:“焦作去了这些时日,却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一则说明当年的事藏得极深,没留下尾巴;二则意味着,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人或者物,都被人先一步捏在了手中。”
  而据他推断,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先太子之死已经牵扯出来,韩蝉与李踪之间短暂的平和必定再次破裂,他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若他的身世真与先太子有关,韩蝉必定会将证据放出来。这也是他让焦作亲去一趟上京的缘由。
  等到韩蝉放出了风声,他再借势而起,才是名正言顺。
  ***
  而上京情形,与李凤歧猜的八九不离十。
  太傅府中,韩蝉披着雪白狐裘,在水榭中温酒。前脚刚送走了魏书青,后脚就迎来了李踪。
  这些时日,上京城流言传得满天飞,李踪身为先帝之子,没少受牵连。大理寺先是抓了一批人,意图以严刑牢狱震慑。但他不过是派了几个死士扮做悍不畏死的书生在宫门前自戕,就激起了民愤。
  李踪迫于舆论,不得不命大理寺放了人。
  他以为李踪会更早一些来寻他,倒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十分沉得住气,生生拖了这些时日才寻来。
  韩蝉斟了一杯酒,放在对面,神色如古井无波,绝口不提外头的流言:“听说陛下今日又未上朝,魏大人都寻到我这儿来了,叫我劝劝陛下。”
  李踪在他对面坐下,罕见地没有怒色,只是端起那杯温酒,在手中缓缓转动,良久,一口饮尽,方才问道:“这些年……老师对我可曾有一丝真心?”
  他抬眸,一双眼直直望着韩蝉。
  眸中没有怒色,只平静之下,藏着一丝极深的祈盼。
  “陛下何故如此问?”韩蝉替他将酒斟满,却避而不答:“臣对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
  李踪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痉挛,神色是意料之外的平静。他又抿了一口酒,叹息一般道:“这样啊……”
  “我明白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垂眸瞧着韩蝉冷清的面庞,极轻地笑了一下,说:“我会让老师如愿。”
  说完,起身离开。
  他没有穿大氅,明黄的龙袍空荡荡挂在身上,衣摆被风吹得飘飞,徒增几分落拓。
  韩蝉瞧着他的背影,才惊觉这些日子,李踪似乎变了许多。
  他心里蓦然涌现一股不安,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
  李踪策马回了宫,他没让内侍跟随,也没有打伞。回到太干宫时,身上落满了雪花。
  门口的内侍瞧见急急迎上来,欲替他拂干净肩头的雪花,却被他抬手挥开了。
  他径直入了大殿,身上的雪花接触殿内的暖气,很快便化作了水滴浸湿了衣裳。
  崔僖捧着干净的龙袍,躬着身劝道:“这个时节易染风寒,陛下换件干净衣裳吧。”
  李踪挥了挥手,回首看他,却是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前阵子北疆传来捷报,说永安王大败西煌,尽灭西煌十万兵马。”
  “这是好事,日后西煌再不敢犯我边界。”崔僖垂首道。
  “是啊,是好事。”
  李踪勾唇欲笑,又觉得实在累得慌,索性抿起唇,负手瞧着外头的大雪,声音辨不清情绪:“龙生龙,凤生凤,老话说得倒是没错。连成宗皇帝都没灭的西煌,他却轻而易举地灭了。”
  “永安王是臣,陛下是君。臣子平定西煌,也是陛下知人善用。”崔僖道。
  李踪侧脸觎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却没再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往政事堂走去,吩咐道:“你去将大理寺卿还有御使大夫召来吧。”
  崔僖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体,跟在李踪之后,往一边出宫去传旨。
  跨出殿门时他回头瞧了一眼,李踪的背影已经隐没在风雪中,隐约只现出一点明黄,但那瘦削的背影,却莫名叫人心惊。


第111章 冲喜第111天 (一更)
  大理寺卿与御使大夫接了旨意后; 便匆匆入了宫。
  两人在门口撞上,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憔悴。这一阵子; 主管大理寺的王且压力尤其大,先是给赵家翻案牵扯出了先帝夺位的阴私,接着皇帝叫他抓人; 又惹了民愤,又不得不把先前抓的人给放了; 可谓是两头挨骂。御史大夫虽没他折腾,但这些日子民意沸腾,御史台司监察之职,上谏皇帝,下监百官。对于外头的事想充耳不闻也不可能; 如何拿捏这个度就够叫他头疼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 冲对方拱了拱手; 苦着一张脸进了政事堂。
  政事堂里,皇帝倒是来得早,正坐在龙案前翻看什么。
  见二人来了; 倒是客气得很,先招呼他们坐下; 又命内侍上茶:“外头风雪大; 二位爱卿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 叫两人心中更加惶惶。但皇帝是君,君命不可违,他们只能按捺着坐下,捧着热茶等着上首之人开口。
  王且一边喝茶,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皇帝。
  这些日子; 李踪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从前的皇帝,喜怒不定,刚愎自用,甚至还有些暴戾。可最近这段日子,外头流言与骂声满天飞,指责先帝德行有失得位不正,讽刺皇帝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文人骂人,不带脏字,却句句往心窝子上戳,若是从前的皇帝,早就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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