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特的翡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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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
她霍然转身拔脚往内殿跑去。
第十章
维克缇亚刚来到内殿门前,就见草灯正好从里面出来转身关门。
确定门已经关好之后,他转过身面对维克缇亚,眼见对方脸上藏不住的惊慌,眸底的笑意更深。“维克缇亚小姐,您来内殿有事吗?”内殿是国王的卧室,按理来说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
“亚切尔在里面?”她问。
草灯眯起双眼:“不,国王陛下在昨天已经启程到国外去了。”
维克缇亚瞪着他,双拳紧握好压住内心澎湃的情感:“那你怎会在此?这是内殿。”
顶着她那利可杀人的目光,草灯不痛不痒地回答:“国王陛下在出发前吩咐小民代为管理。”
“你!”维克缇亚气愤,决定不再跟他啰嗦,走过去想要硬闯过去,无奈身前总是堵着一堵肉墙。“走开!”
草灯垂下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小姐,陛下已经做出他自己的选择,这选择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干涉。同样的,也请你做出相应的选择。”
“你是什么意思?”维克缇亚眯起双眼,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散发。或许连生养她的父母都未曾见过她如此模样。
眼底闪过一抹激赏,他慢条斯理地说:“小姐,这是内殿,常人难以进入的深宫重地,现在您是以什么身份让我走开?”
维克缇亚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他和裴基的意思。她目光投向他的身后,仿佛看穿厚重的门,看到里面的人,那个她一直想要放下却怎样也放不下的人。
曾经,她以为在他身边就是幸福,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被锁在巨大的笼子里。之后,她觉得他已经找到真爱,也为了不让他有负疚感,她自动选择离开,首次接触到自由,于是她想,既然现在自己的责任已经完结,是不是该好好地爱惜一下自己,尝试一下为自己而活。然后,她发现自己当年活得有多么寂寞。所以当亚切尔找到她并执意要带她回来时,她很不愿意。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自由自在地活,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而活。但这么一个心愿却被亚切尔硬生生摔碎了,天知道她当时是有多恨他!
然而,她似乎一直忘了,忘了亚切尔是一个怎样的人,忘了去想为什么亚切尔执意要带她回来。
自出生就被定为皇位继承者的亚切尔,从小开始就生活在严谨的宫廷之中,皇室教育使他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却也使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是的,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总会有其用意,而且一旦确定目标就不罢休。别人以为他冷漠,其实他只是防心重,一旦全心信赖便是推心置腹,重情重义。
这样一个人,不顾她的意愿,执意要带她回来,还把国事交予她代理,说明了什么?她又该……怎么办……?
维克缇亚紧咬下唇,仰首看万里无云的晴空,忍着不让眼里打转的泪水落下。半晌后,她闭眼低头,重新扬起望向草灯的双眸尽是坚定的色彩。“我以未来皇妃的身份命令你,让开。”
“遵命。”草灯顺从地弯身行礼,走到门侧,动作前还不忘帮她打开门。
维克缇亚走进去,从右侧屏风处转入内室,只见亚切尔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她来到床边,仔细打量他,没看出什么不妥,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又伸出手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尤其是胸口,同样没摸出什么伤痕,不禁有点儿疑惑。
“你们做了什么?”她问。
刚来到她身后的草灯又笑眯了眼。“回皇妃,小民不过是应国王陛下的要求,将您曾经替他承受的悉数归还给陛下而已。”语气淡然得仿佛只是归还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
维克缇亚狠狠剜了他一眼。“为什么?”
草灯心里感叹着这一对夫妻的眼刀实在相像得很,明里依旧用一贯的淡然语气说:“皇妃您之所以容颜提前衰老且身负重疾,不过是因为您利用形代之术将陛下的重创转移到您的身上。若是形代之后您死了倒罢,偏偏您却侥幸不亡,但须知身体能承受的咒力毕竟有限,如此重伤没能夺去您的性命,必将以其它方式向您索讨,最终导致您的容颜过早衰退。而咒缚一日不除,便积于您身,导致终日胸闷、呼吸不畅,甚至时常咳血,且一天比一天严重,最终致命。”
维克缇亚不作声。这些事,身为当事人的她自然清楚得很。
于是草灯继续说:“若要救您,解了您的形代之术才是根本。可是形代之术本来就是替别人承受创伤的咒术,一旦把您身上的形代之术解除了,曾经一度转移到您身上的创伤自然会回到原本受伤之人,亦即国王陛下身上。”
“为什么你不阻止?”维克缇亚气冲冲地问。
异色双瞳轻轻眯起,内中的不明光彩也被藏起。他只慢慢地说:“维克缇亚小姐,正如您当日选择为陛下进行形代,今天陛下也以自身的意志选择换回您的生命,别说我无力阻止,就算是您,也没有权力去阻止。”
慢慢出口的一字一句,虽然语气淡然,却如一把又一把的利刀插向维克缇亚的心,让她颤抖着唇说不出话,只能转过头凝视亚切尔的脸。
“如今您应该做的,是好好地想清楚,您该如何对待陛下不顾一切的努力。”话毕,他朝她行礼意欲告退,却被她唤住。
“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可有……”最后那几个字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草灯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去,显出一丝惆怅。“这个小民不敢确定,陛下虽然外表毫发无伤,内伤似乎不轻,而且药石罔效……”或许当时在他受伤之时进行治疗还会比较好。轻轻一叹,草灯说:“现在,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维克缇亚浑身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亚切尔放在身边的手,紧紧握起。
见她已无理会自己的意思,草灯朝她行了个礼,便静静地退出内殿。来到殿外的回廊之下,他仰首凝视那万里晴空,脸上的轻愁换上无尽惬意。
终是不同的人。如此,结局该也不一样吧。
“若是当初那人有亚切尔这魄力,结局一定不至于那样。”他低喃。随后低笑,罢了,一切皆是众人自己的选择而已。
“要不要再干预一次呢……”
丝丝清风扬起,吹散了他刚出口的词句,拂开他垂在眼前的头发,露出正闪着异光的莹绿眼瞳。
第十一章
物换星移,白云苍狗。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又在树圈中添上一轮。
这一年洛克特的大小政务均由维克缇亚一手操持,幸而亚切尔上任后肃整了朝政,朝内多的是正直有为的大臣们帮忙,助维克缇亚将一切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也帮着分担了不少事情。
自一年前亚切尔突然宣布出国那天开始,维克缇亚便以便于处理政务为由搬入内殿居住,大臣们也没反对。多亏如此,她才能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照顾沉睡中的亚切尔。
这一年中,亚切尔连一次都没有清醒。可维克缇亚依然亲手照顾,并每日白天念公文,夜晚低喃私话,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只有偶尔不便之时交托草灯代为照顾。
翻着手边的日历,发现这一天刚好是当年自己进宫的日子,维克缇亚有点儿感叹。
“说来,已经四年了啊……”她笑笑,“告诉你,当年我进宫的时候是既紧张又兴奋,想着可以与你共处一个屋檐下,晚上睡觉都能笑出来。我不贪,只要每天能见上面就很幸福了……”
她一顿,唇边的笑意转淡,“为了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地待在你身边,从小开始我就努力学习,即使课业又难又重也甘之如饴,因为我不想当一个只能摆着的花瓶,我希望能帮你,虽然我知道,对皇家而言,我只是一个工具……”她垂眸低视自己的双手,因而没留意到床上的人听到她最后那一句话时蹙起的双眉。
随即她又抬起头,再次绽开灿烂的笑容:“不过幸亏如此,现在才能派上用场,不致于手忙脚乱——呃,虽然一开始的确有点儿不知所措,忧犹寡断了点儿……”使她差点儿丧失了好几个扩大外需的机会,多得一旁大臣提点。
而后她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双眉轻蹙,语气带了点儿埋怨,又似小女孩儿的撒娇:“但是你也不能突然把国事突然都丢我身上啊,再说我始终只是一个女人,现在也没有正式的名分,在大场合哪能站得住脚,你再不醒来,这国家总有垮的一天。”
突然,她双颊微赧,低低地说:“还有,亚切尔,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婚礼。”皇太子娶妃可是洛斯特的一大盛事,不仅婚礼浩大,按惯例还会举国休息一天。同样的,立后典礼也是另一件盛事,同样的全国休息一天。她已经错过一次,如今既然又回来了,也以未来皇后的身份代理国政,自然不想继续拖延。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响。“维克缇亚小姐,裴基等一干大臣正在议政殿等候。”
“知道了。”维克缇亚轻手轻脚地把被子拉过亚切尔的肩小心掖好,确定不会着凉之后再走出去。外面是拱手相迎的草灯。
“陛下暂时麻烦你了。”
“是。”
目送维克缇亚离开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草灯才开门入内。
他轻轻走到床前,低头凝视依旧躺着的人,无奈叹气:“我说陛下,你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吧?”
似是对他说的话感到不满,床上的人竟又皱起双眉。
草灯眉梢一扬,眼露笑意:“有意识便好。”他俯下身子,右手呈剑指状直点亚切尔眉间,他淡淡地说:“看在你们俩情意深长的份上,我再帮你一次,只是这次,你可得自己抓好自己的心上人。”世间怨侣已经够多,用不着再添上一对名额。他微微眯眼,隐起瞳中的伤痛。
渐渐的,一点柔和的光芒自草灯指尖处显现,由豆般大小汇成小球大小,再慢慢地覆盖上亚切尔的脸,如流水般由头部分散向四肢而去。
“回来吧,亚切尔莱泽罗斯贝利耶,混沌并不是你的居所。”随着他低喃的句子落下,覆在亚切尔全身的光芒悉数隐入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草灯直起身子,将两手拢入衣袖之中,一贯淡然的神色透出几分疲惫。他看了一眼躺着的人,笑了笑,举步离开。
反正要照顾的人躺在床上大睡特睡,他偶尔缺个勤也没什么问题。
当夜色完全笼罩天空的时候,维克缇亚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内殿。
轻轻地关上门,她低叹着揉揉额头,发觉夜色已降屋内却仍是一片漆黑。她皱眉,一边嘟囔着“草灯哪儿去了”一边去把屋里的烛台点亮。
她先去床前察看一遍,见亚切尔仍睡得沉,又是一声低叹,也不知是因为放下心还是因为期望再次落空。她多想有一次,她能看见睁开眼的亚切尔对她微笑——呃,虽然要他笑貌似有点儿不太可能,那就……看着她好了。她好怀念好怀念他那双神秘却通透的琥珀眼眸。
摇摇头,她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首先例行向他报告她今天做出的决策以及如今的国内外情势,之后再继续批阅今天上呈的公文,或读或请教他的意见——虽然到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明天与大臣们商量。
读着读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来,今天东方使者前来拜访,又带了一批纯种金蝶舞呢,裴基大人来问我要怎么处置,还说那些金蝶舞通常都是交由你处理的……”她不禁想起一年前她在柏来遇见他时听到的那句话,心有点儿痛又有点儿甜,“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种在内殿前的花圃里,不过之后我还是得回左翼太子殿的吧,是不是该种在那边呢?虽然照顾起来有点儿麻烦……”
“就种在这边吧,往后你都得和我一起住在这里。”
“嗯,也是,既然我现在住这边的确是种在这边比较方便……呃?!”自言自语到一半,猛然发现刚才竟是有人与自己对话,而且那声音……
她扭头,迎上一双带着疲惫的笑意的琥珀双眸,翡翠珠子前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她抖着唇,不敢出声叫唤,生怕这只是一个梦,一旦惊醒,梦醒无痕。
原本应该闭目安睡的人稍稍动了动,朝她伸出手,柔声说:“过来。”他想好好地看看她。他有多久没有亲眼看到她这模样了?
维克缇亚颤抖着伸手握住他的,刚一握紧,盈满眼眶的泪水就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
亚切尔轻叹,蹙眉看着她满布泪痕的脸,眼底有着不舍。“别哭。”他想为她拭泪,无奈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沉重异常,连抬个手也十分吃力,无论他怎么努力,另一只手依然够不着她。
维克缇亚咬着唇摇摇头,停一停,更加使劲地摇摇头。
“维克缇亚……”原本清冷的声音居然添上恳求的意味。
她低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仍只是摇头,握着他的双手更加用力。
亚切尔稍稍缓口气,说:“维克缇亚,我好久没见到你的笑容了。如今,你愿意再为我展开你的笑脸吗?”
维克缇亚一顿,慢慢抬起头,只见那一对琥珀泛着温柔。
她痴痴地与他对望一阵,缓缓扬唇眯眼,带泪的笑颜如同雨下初绽的金蝶舞,七分清丽,三分妩媚。“是的,我的王。”
一切宛如回到十三年前两人初次相逢的那一刻。琥珀眸中深深镌刻上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温柔地笑着向年轻的皇太子行礼的脸容,便注定了他这一双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亚切尔轻轻地扬起嘴角,终于说出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对她说的话:“维克缇亚,生日快乐。”
维克缇亚稍稍睁大眼,笑容更艳。始终交握的双手,昭示着一世的承诺。
第十二章
新王即位第三年,终于决定迎娶皇后。消息一出,全国就沉浸在欢天喜地之中。
令国民们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位将要迎娶的皇后居然就是五年前突然消失无踪的波尔特家的小姐,原太子妃人选。
根据宫中传出来的流言,原来当年太子妃因受前王宠妃安亚王妃及其侄女雅朵儿公主的迫害,无奈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地生活在民间。后来太子,即现今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