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夫夫欢乐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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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仓鼠啊，”米多伸手往上托了托登山包，“放心吧，我已经拜托宿管阿姨帮忙暂时照顾。”
　　提到仓鼠这事儿，米多就联想到之前在校内论坛上那些讨论《放假回家宿舍宠物怎么办》的帖子。
　　他给乐怀桐讲了个从论坛里看到的趣事：有个师妹为了把仓鼠带回老家，放弃火车和飞机，选择坐汽车回去，还想了一个绝招应付安检。
　　她买了一个碗装方便面，把包装拆开，拿出里面的面饼和调料包。把小仓鼠和鼠粮放进方便面碗里，重新包装好，用牙签扎了几个透气孔，再放进塑料袋里伪装成刚买好的方便面提在手里①。
　　“你猜，她最后怎样了？”米多眨眨眼，卖了个关子，问乐怀桐。
　　“嗯。。。。。。”乐怀桐配合着扬起下巴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猜不到，你告诉我吧。”
　　米多哈哈笑起来，“真给那姑娘侥幸过了安检，她把行李放进安检口，自己提着‘方便面’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不过这个方法很冒险，不值得推荐。”
　　乐怀桐被米多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他也不自觉地跟着笑，笑得眉眼弯弯，柔声道：“确实。你把两只小仓鼠留在学校是对的。”
　　两人很快到了城际汽车站，汽车站里人声鼎沸，正经历着每年最叹为观止的人口大迁徙……春运。
　　米多坚持没让乐怀桐送进站内，他自己提着行李，在拥挤的人潮里随着人们向前慢慢推进。
　　大学三年，米多经常回家，早就见惯各种分别的场面。而这次的分离却和每一次都不同，是因为在送客区里能看到乐怀桐的身影呢？还是因为依旧在耳边回荡着乐怀桐的声音？
　　米多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一步三回头，只要看到乐怀桐就会冲着他笑，而乐怀桐也对着他挥手告别，直到人群淹没了彼此的身影。
　　米多突然羡慕起那个被藏在杯面里的仓鼠，能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冒险，一起坐一千多公里的长途汽车回到主人的家乡。
　　他默默在心里说着：【乐怀桐，明年见了。】
　　***　***
　　烟溪镇，城际中心汽车站。
　　米多一出车站就见到自家老爸那辆宝蓝色的平治轿车停在老地方，米建国站在车头正伸着脖子往出口处张望。
　　米多喊了一声爸爸，握紧行李箱的拉杆把手，加快步伐朝他奔去。
　　父子二人刚走进自家小院，米多就对着一楼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
　　米妈闻声从厨房一路小跑，手里还握着锅铲，“我的宝贝回来啦！”
　　“妈！”米多就势一把搂住米妈，在米妈的一声惊呼中，抱起她原地缓缓转了一个圈，停稳了才把米妈轻轻放下。
　　“臭小子，在你爹面前做什么呢？”米爸板起脸佯装生气，拍了一下儿子的背，转身又笑盈盈地把儿子的行李送上二楼。
　　“快站好让妈妈看一看，我的儿子是不是又长高了？”米妈一站稳，就上下仔细打量起自家儿子。
　　米多挺直背脊，抿起薄唇，一脸请领导检阅的表情。他属于发育期较久的那一类人，高考时体检身高是178厘米，到大一的那个暑假他还长高了2厘米，终于冲到了一米八的节点。
　　从此以后他每次放假回来，米妈看儿子都有种自家秧苗又长高的错觉。
　　“我儿子果然又长高了呢！”　米妈笑道，满脸欣慰。
　　大师兄的身高是多少呢？米多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了这个问题。
　　他和乐怀桐并肩而行时，曾暗中观察过，乐怀桐的肩膀约比他高两寸，那他的身高会不会是186？或者更高188？
　　想到乐怀桐，米多怔了怔，反应到自己回到家至今还没有给他发信息汇报平安。
　　于是米多在是否要发信息这件事上陷入纠结，自己一个大男人坐2小时汽车回家而已，总是发信息给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
　　转念又想，今天大师兄亲自送他回家，小师弟抵达后告知一声，从礼节上来讲是应该的。
　　米多摇摇头，他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栽了，从遇到乐怀桐之后，连发信息这种小事，向来大大咧咧的他都变得畏畏缩缩不像自己了。
　　爷们儿点！米多给自己打着气，闭上眼点击发送，早就编辑好的信息随着咻的一声系统音，传入了乐怀桐的手机里。
　　叮咚！信息提示音响起。乐怀桐停止打字，拿起键盘旁的手机，微微一笑。
　　米多：【哥，我平安到家，放心。谢谢你今天来送我！保重身体，预祝寒假愉快=^ω^=】
　　很快，米多的手机提示音也响起，他赶紧点开熟悉的头像，那个人对他说：【好的！也预祝你寒假快乐。】
　　只凭手机里的文字，米多就能直接转化成乐怀桐的音容笑貌。一番脑补过后，他把手机捂在怀里，嘿嘿嘿傻笑起来。
　　***　***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除夕，按照烟溪镇当地传统，下午四点全家人就得开始吃团圆晚饭。饭后不过傍晚六点，大人亲戚们便聚集起来，开始筑起四方麻将墙，而孩子们则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如此热闹喧嚣的氛围，却与米多无关。他一个人仰靠在沙发上，对着手机默默发愁，像是在人群中给自己开了个孤独安静的结界。
　　他掐着指头算，今年是乐怀桐的本命年，作为平时颇受师兄照拂的师弟，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大好青年，他得给自家大师兄拜个年。
　　问题来了：拜年说些什么好呢？
　　他思来想去，先在网上输入了一堆关键词“龙年拜年短信”，“有文采的拜年信息”，再从搜出的信息里筛选出暂时认为有用的句子，什么“缤纷的祝福，好运时刻守着你”，“瑞兔辞旧去，龙腾新年来”，都先统统复制黏贴在记事本里慢慢甄选。
　　“恭祝您在新的一年里：龙飞凤舞、龙马精神。”　米多念了念，品了品，叹口气，这句过于简单，文采不够。
　　又继续翻着网页，“祝您龙年龙腾虎跃，车水马龙，龙情盛意，新年龙气冲天。”这段出现太多龙了，刻意强调，有些喧哗取众，米多摇了摇头。
　　怎么搜了半天都找不到能够体现自己文学素养高的句子，这都是些什么文字，还不如直接发祝师兄时时刻刻龙傲天好了。
　　米多放弃搜索，忿忿关掉网页，啪一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他起身坐直，双眼放空，怔怔看着小侄女抱着玩具熊在客厅里追逐着玩。怀里的玩具熊被小女孩抓在手里，萌着一对大眼睛和米多隔空对望。
　　米多突然灵光一现，拖鞋也来不及穿，一口气跑回二楼，从背包内层里翻出桃子熊，又蹬蹬蹬跑下楼，环视一圈，跑出院子四处寻找合适的拍摄背景。
　　最后选在一个最有过节氛围的场景，左右比划着找了个最佳角度，为桃子熊拍了一张特写照片。
　　借用桃子熊的名义给大师兄拜年，多么完美的创意！一定能在众多群发信息中脱颖而出。
　　米多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真是个可爱机灵鬼，小梨涡在脸颊上高高挂起。
　　很快，乐怀桐收到了一张桃子熊的照片，照片是虚化后的红色背景，依稀可见是门口贴的对联。
　　焦点聚集在桃子熊的脸上，桃子熊睁着圆滚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一闪一闪，像他的主人一样，笑意总是在眼眸中流转着。
　　收到照片后紧接着来了一条信息：【omo祝Momo本命年大吉，前路浩浩荡荡，万物皆可期待。】
　　一瞥见momo字眼，乐怀桐笑出了声。
　　除了英语，日语是乐怀桐选修的二外，他教过米多，桃子的日语是もも，读作momo，发音类似毛毛，桃子熊就是Momo熊。omo的中文是和momo在一起的意思。
　　这个小子倒是活学活用起来，分别给桃子熊取名omo和Momo。
　　乐怀桐放大照片细细端详，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移动着，眼里尽是不自知的温柔。
　　他思索片刻，回复道：【愿新年，胜旧年。多喜乐，长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带小仓鼠坐汽车的方法，发生在若干年前安检没那么严格的时候。
剧情需要，现在可不要随意尝试哦。
【采访小剧场】
客串记者敦尼：请问您的毕生心愿是什么？
2012年乐怀桐：米多，睡他　（￣3￣）
1965年米老爷子：米多，仓满　（^_^）
1910年米老爷子的爷爷：米多，吃饱　（^_^）

　　☆、愿年年（2）

　　天色沉沉，开始下雨了。
　　呼啸的北风把树叶齐齐刮往同一个方向。乐怀桐坐在中巴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树木慢慢靠近，又慢慢离开远去。
　　枯黄的枝干张牙舞爪，汽车从树间驶过，车身像被老女巫的手指撕扯着，沙沙作响。
　　乐怀桐伸手拨弄粘在车窗上的树叶，右手突然传来一阵被硬生生折断的剧痛，他抬起右手，惊恐地发现整条手臂被扭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右手掌连着血肉，似断未断，无力地垂着。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面前，笑着说：“怀桐，你先上车。爸爸说容易晕车的话，坐在靠窗的位置会舒服些。”
　　蓝色的背包、白色的矮房、闪烁的红绿灯、撑着黑色大伞走过斑马线的行人。。。。。。
　　场景一帧一帧，如电影加速播放般迅速闪现。又像是故意不等他看清，镜头就晃动着跳跃到了另一幕。
　　乐怀桐无法出声，举起自己的断手，想让那人看看自己的手，一只棉花般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拉着他。
　　“怀桐，我想先去坐大黄蜂，爸爸说这个垂直过山车有三层楼那么高呢！不过你不要怕，身高一米一的小孩就能坐，我们都一米四了，很安全，完全没问题。”
　　“怀桐，可我又想先去坐转转小飞侠。哎呀，我要好好想一想待会儿咱们去到先玩哪个。”
　　一股巨大的离心力把乐怀桐从车里甩了出去，卷入了冰凉的海水漩涡里，越陷越深。
　　他艰难地伸出双手，想紧紧抓住什么，“爸爸！妈妈！哥哥！”
　　冰凉的大手覆上自己的脸，耳边是熟悉又悲切的呼喊：“怀桐，你别睡！看着爸爸！看着爸爸！医生，求求你先救救我儿子！”
　　乐怀桐眼皮越来越沉，他竭尽全力睁开双眼，见到叶芸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乐秦，我们离婚吧。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可我不能跟一个间接杀了自己孩子的男人一起生活。这辈子，我都过不去这道坎。”
　　“呜呜呜。。。。。。爸爸你别走！你还没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呢！”
　　无数黑色的巨大藤蔓从漩涡里蔓延，像蠕动的蛇，沿着乐怀桐的腿盘旋而上，他被紧紧缠着，渐渐无法呼吸，一句求救也呼喊不出来。
　　人都散了，重要的人，无关的人，全都走了。算了吧，乐怀桐心想。
　　他放弃了挣扎，慢慢闭上眼睛，谁来都好，把他也带走吧！
　　“大师兄！”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水滴玉盘，清脆灵动，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从身后缓缓地包围过来。
　　“大师兄，吃橘子吗？”
　　眼前那个人嘴角弯弯，带起脸上一道道笑意盈盈的涟漪，左边脸颊有一个俏皮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那张笑脸忽然消失了，乐怀桐着急伸手去抓，“等等我！”
　　***　***
　　猛地睁开眼睛，乐怀桐发现晨光微熹，一个虚无的夜又就这么过去了。
　　这些年来同样的梦境毫无意义地辗转反复，让人徒生疲惫而已。他轻哼一声，抬手擦了擦满是冷汗的额头。
　　想起梦的结尾，叫醒他的那个声音。乐怀桐掏出手机，点开信息，找到那张桃子熊的照片，轻点长按，保存进手机相册。像是得到了一个珍贵的护身符，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手机。
　　这时觉察到有人轻叩房门，“哥哥？”
　　安静了几秒，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探进来，眉清目秀的脸庞，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接着又从门缝里慢慢挤进一双抱着枕头的手臂，藕节般肉嘟嘟的。
　　乐怀桐嘴角弯弯，掀起一侧被子，对着门口道：“还站着干嘛？不冷吗？快进来。”
　　“哎！”
　　男孩像得到了最佳特许，欢呼一声，抱着枕头冲到了自家哥哥的床上。
　　乐怀桐揉着男孩头顶乱翘的喜鹊窝，温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醒来？”
　　余怀礼挤在哥哥温暖的被窝里，小手握成喇叭状，凑向乐怀桐的耳朵说着悄悄话：“妈妈说，大年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天要早起，不能睡懒觉，勤快的小孩一整年才会变得聪明。”
　　乐怀桐忍着笑意，也压低声音说，“对，我们怀礼一整年都会很聪明。”说着伸手趁余怀礼不注意偷偷挠他痒痒，小男孩咯咯咯笑得满脸通红。
　　兄弟俩难得聚在一起，余怀礼又粘着乐怀桐闹了一阵，直到叶芸听到动静过来叫二人起床洗漱才作罢。
　　“起来吧。”乐怀桐拍拍余怀礼肉乎乎的小屁股。
　　“哥哥，我想让你抱我去。”余怀礼撒着娇。
　　乐怀桐无奈笑笑，只能给余怀礼穿好衣服，再抱他起来去浴室。
　　“怀礼啊！”
　　叶芸看到敦实的小儿子赖在哥哥怀里，像只胖考拉抱着树，紧张得喊道，“快下来，都二年级了还让你哥哥抱！”
　　余怀礼被妈妈一声呵斥，委屈巴巴长长哦了一声，不情不愿从乐怀桐怀里跳下来。
　　“妈，没事。我就从房间抱到浴室，才几步路。”
　　“弟弟小，他闹你也跟着闹？他那身板都60斤了，你的右手，你自己注意不能。。。。。。”
　　“妈，我知道。”乐怀桐生生打断了叶芸的话。
　　叶芸的目光徒然一凝，顿了顿，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厨房，“你俩都快去刷牙洗脸，早餐好了。”
　　吃过早餐，余怀礼从房间里搬出乐高，嘟着嘴道：“哥哥，这座过山车，我特地留着等你回来一起搭，齿轮部件太难了，我不会。”
　　乐怀桐看了看，乐高创造者1026专家系列，是去年他送给余怀礼的生日礼物。
　　“旋转木马和摩天轮我已经拼好了，就等着这座过山车，游乐场系列就完成啦。”余怀礼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激动地抓着乐怀桐的手往书房走。
　　乐怀桐点点头，声音低柔如清风：“好，哥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