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扣连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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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今——
瞧着上方眼神露骨深刻霸道的帝王,少年却断断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揽着赫连扣脖子亲了一下,呢喃道:“陪我睡会儿,困得很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正文 第28章 归来他看见眼泪
这两日的;贾宝玉颇有些茶饭不思;时常倚靠在绛云轩外的回廊上张望着甚么;又时常地叹气;看得那些丫鬟仆妇皆是心里不落忍的。
“你又在这处;可是风大好乘凉的?正经书不去读着,莫叫老爷见了又赏你顿挂落。”袭人一身簇新橘红裙袄,腰间缠着块撒花绿巾,张着一条披风盖在他身上。
贾宝玉颇有不耐道:“你一径向着老爷去吧;读书读书,我是要读成了个傻子你们才高兴啊!”
袭人神色一暗;强笑着劝道:“并不是你这样的道理。你且回屋去等着罢,你也瞧见了;天上落着雪,林姑娘向来身子娇弱,绝不会出来的。”
贾宝玉心里也没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他三两天的不曾见过林黛玉了,一想起来就只觉茶饭不思、肝肠寸断,直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好叫这祸端再出不了声。
“咦,那可是紫鹃妹子和。。。。。。和林姑娘吗?”
袭人俄而惊呼一声,贾宝玉歪身出去,果见一阕青油纸伞下立着两个俏生生的女孩儿,皆穿着皮色素净的斗篷,高些的那个紧紧护着瘦弱些的,贾宝玉张口欲喊,却见那主仆二人停都不停一下地往前厅去了。
贾宝玉犯了痴性,当即掀了披风急急地追下去。
袭人怔了一怔,才想到竟是连个厚衣裳都没给那人披上的,急得要哭:“二爷!”
林黛玉到厅里时已气喘吁吁、疲累不堪,她本就是天生不足的,虽有后来贾环各式各样的好物件儿养着,却也并不能从根子上祛除了,但比起五年前,她的身子已是好了许多的,只要不犯大病,也并无什么要紧。
“我说甚么来着,老祖宗,你可是输了的,该罚该罚!”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王熙凤见了林黛玉,笑得眉眼弯弯,譬若夏花初绽,衬着件儿紫缎五蝠纹夹层袄子,愈发显得形容艳丽张扬。
老太太唬的立时让鸳鸯把人牵到榻上来,正待开口,帘外冲进个只穿了半旧朱红袄子懂得嘴唇发青的漂亮男孩儿,看也不看,急急地扑到贾母跟前儿,抖索道:“林妹妹。。。。。。听我。。。。。。说!”
王夫人心疼地不能自己,连忙让金钏儿端了姜汤热水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斥骂道:“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什么姐姐妹妹!早晚有一日使你送了命去!”
贾母身侧的林黛玉一时便红了眼睛,只是想到今儿是喜庆日子,不好哭的,才硬生生忍住了,使旁侧的紫鹃王熙凤等人皆有些不落忍。
贾母情知此二人这五年来多有不合,但私心里仍是希望林黛玉和贾宝玉好的,当即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低喝道:“管不住你的嘴。”
王夫人便不敢多言了,只愤愤地拿着烫好的巾子替贾宝玉擦着手脚。
不过一会儿三春也到了,一一的见过礼后,会来事些的探春笑道:“怎么今儿来的这样齐,我倒以为这又风又雪的天气大家伙儿都要在宅子里温酒吃,竟想不着全跑老太太处了,可见府里头还是老祖宗最招人喜爱最使人敬重。”
贾母叫她一番话说得心里舒坦,何况今儿又是那样的日子,便也不吝夸了:“你这丫头好会说话,倒和环儿当年一个样的。如今他要回来了,你姐弟二个也好多走动走动。”
探春一时面皮子青面皮子红的,又想到贾环当年走得蹊跷,未必没有自己在抱厦一番话的引子,他要回来了,能与自己这个亲姐过得去吗?
一侧的王熙凤吹了吹茶汤,嘴角勾出一丝笑。
贾环在外五年名义上倒全是她这个当嫂子的打理的,实际上竟不知他往何处去了,只有人带话儿,使她不必忧心,小少年正在某处静修。贾环与王熙凤的联系时有时无,但来的那人却也总愿意有意无意点她两句,有些话更是使她颇有心惊肉跳之感。
她素知贾环不简单,必也是人中龙凤,却从未想见竟与那天下最尊贵之处有关。随着的几笔生意,便是皇宫来人吃肉她喝汤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另有甚么稀罕物饕楼股份的,贾环也给了她半成,一年光吃红利银子也有数千两。可说如今贾府里,除了不知底细的贾母,哪个也没有她阔绰!
王熙凤承了情,也明白贾环助他一臂的心意,人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故此她嘴巴闭得紧紧的,回来也只说贾环跟了名师学习,更替他圆了许多次谎,这才没使小少年的行踪在贾府露了馅儿落了把柄。
如今贾环回来,王熙凤无疑是最高兴最上心的一个,她与林黛玉不同,倒也不说她不喜欢贾环,只是若能互惠互利,才是最为绝妙的!
一定盖着蓝色夹面儿缎子帘的马车停在了荣国府侧门,驾车的是个穿着件儿黑布褂子衣的健壮男人,面色冰冷,唬的门口站着的小厮退了好大一步。
“这位爷。。。。。您、您。。。。。。”
“边儿去,瞎凑什么头!我这马性子可烈,别踹你个跌份儿!”男人瞪了瞪眼,小厮“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惊起马鸣嘶嘶,其中又有汉子笑骂的声响。
“老彭,你欺负一个孩子作甚!回头该让十五好好管管你!”
帘子略动了动,彭索骥连忙回头扶住了将要出来的少年,谄笑道:“头儿可没少操弄我,等着您张张金口,省了我每日的负重跑罢,我这把子老腰都能断了!”
贾环摇了摇头,只当不曾听见。
龙鳞卫交予刑十五后,这帮子玩意儿一个个的居然改了以往冷漠寡言的形象,总爱臭贫几句,彭索骥更是其中翘楚,只怕这会儿给他根杆子,都能一路顺着爬到天上去的!
“哥儿、环哥儿!”身前传来一个怯怯的嗓音,竟还有几分欣喜战栗,“可是环哥儿?”
贾环站稳后侧了侧头,乌木般的发丝拂过耳际,露出一张如玉脸孔,少年眯了眯眼,像是想起甚似的笑了笑:“哦,是夏生啊,当真儿是久违了的,也怨不得你要认不出我。”
夏生激动地连连点头,少年却转了头,吩咐身后跟下来的莲香:“你和老彭先回院子去,拾掇拾掇别不能住人的。我先去见了老祖宗,若是被留了晚饭你们便自己先吃。”
话落,便拢着厚实的狐皮斗篷进了门。
莲香如今已有十八,是个端庄貌美的女子了,在宫里待得久了更添几分大气,瞧了夏生呆头鹅似的模样,不由冷嘲道:“有些子人,心可大着,眼却小着。却从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早叫他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彭索骥重新套上马车,笑道:“姑娘说的是,上车吧,我们不走贾家前院,直接从后门进。”
彭索骥如今升了龙鳞卫镇抚使,大小是个四品,虽说给贾环驾车是心甘情愿的,却也绝不愿进贾府去给这帮子俗物丢人丢面儿去。
贾环一路走一路看,五年里,贾府却是整修过一二次,新添置了些奇石花木的,前头路过一个亭子,竟挂着各色鸟笼数百个,花花绿绿的雀儿在其中啼鸣欢叫,说不出的喜庆吉祥。
少年垂眸冷笑三分,光这一项没有千两银可下不来,荣国府,可是真有那顶了天的富贵吗?
如今在朝的不过是袭了爵的贾政贾赦等人,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竟是一个没有!贾珠去得早,固然贾兰是个好苗子,却也年幼的很,待他成长起来,这贾府,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到了厅子前,贾环拍了拍双颊,露出一丝激动腼腆来,看着倒十足十是个许久不曾归家的少年人。
贾母正和林黛玉说着小话儿,却见怀里的姑娘忽然眼睛直直看向门口,面上显出不一样的欣喜动情来,老太太顺着看了过去,立在门侧一身明蓝箭袖、乌发如瀑、眉目清丽的少年除了贾环还有哪个!
“给老祖宗请安,给大太太二太太请安,环儿回来了。”少年拢了拢袍摆,端端正正地行礼道。
贾母见他通身贵气难言,礼节更是半丝错漏也挑不出,更兼了绝无半分赵姨娘似的小家子气,心中愧疚之余更添喜爱,喜不自禁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上来给奶奶我看看!五年啦,环儿受苦了,受苦了!”
贾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乖顺道:“环儿不苦,能为宝哥哥和贾府出一份力,环儿心中与有荣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家里做些牺牲,原也是应该的。”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先前儿还在和你探春姐姐说环儿最是伶俐机巧不过,果是不错的。快去见过你几个姐姐,她们也想煞了你的!”
贾环一一走过去见礼,到了王熙凤跟前,更是一揖到底,唬的王熙凤忙忙去扶他:“劳嫂子费心五年,环儿铭记于心,往后若有所得,必不能忘姐姐恩情。”
王熙凤道:“好你个兔崽子,光会拿好听话来哄我!哪个要你的恩,快去看看你林姐姐,再把她弄哭了可仔细你的皮!”
贾环遂笑着转到林黛玉处,从袖中取出一根细花银簪、一件儿桃木小梳、一个瓷白女偶、另并一盒胭脂一盒香粉,一股脑儿塞在她怀里:“姐姐年年使人给我送亲手缝了的荷包,环儿心中感念,只得备下这些,林姐姐可莫要嫌弃的!”
林黛玉何曾有过这样熨帖,笑着抹了抹泪:“不枉我疼你一场,环儿是最记着好的。”
一旁贾宝玉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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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有母如此何须念
贾环回府;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譬如贾宝玉见他与林黛玉两个如此要好;心里不免酸酸涩涩;譬如贾探春见了贾环气度不凡;心内又有愧疚不甘嫉妒等等。
但这全不与他有关;闲来时晒晒日头翻翻书册,一天倒有半数是在榻上过的,使得莲香每回看见了都要嘲他竟是和被褥床板长到了一起的。
“让我进去!环哥儿、哥儿!”
“外头吵吵甚么?搅得我看书也不得安宁。”贾环侧了侧头,淡淡地问道。
莲香放下了手里的女工:“倒也不知的;我且去看看来。”
莲香还未站起,一麻布青年便推了门进来;张脸面上划了两道红痕,瞧着极为狼狈。
这人是彭索骥留下的一个小旗;名叫宫保的,此时眼里含了几分怒意,举止僵硬地行了个礼:“哥儿,外头有个泼妇吵闹不休,说是您的姨娘,非要见你一见!”
贾环皱了皱眉,偌大贾府里头能在龙鳞卫跟前撒泼耍赖的想来也不过一个赵姨娘而已,他有心不见,外头尖锐的叫声却替做了声声咒骂。贾环处虽偏远,却也不是不见人的,此时便有好些丫头仆妇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瞧起稀罕来。
“使她进来,回头你自领了伤药去搽。”
贾环按了按眉心,情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幸而已有五年做托儿,便是赵姨娘那个亲妈,也恐看不出甚岔子来。
宫保本是个小旗,以龙鳞卫此间的权势地位,放在地方上那也是个横着走的主儿没跑,贾环是皇帝身边人的消息,也不过刑十五彭索骥李文来等寥寥几个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过是在此处看个门子的。原心里就很不得劲儿,现下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卑贱东西倒抓挠一番,心中甭提有多恼,遂手段甚是粗暴简单地拽着人头发往里拖来。
那赵姨娘可是简单人物,原最泼辣皮厚的一个,自然又打又踢、口中话越发难听起来。
贾环喝道:“你们可当我是此间的主人不成!闹闹闹,叫外头看见了脸子丢的不够大是不是!”
贾环日前性子便不好,五年来修身养性也不过是看着温和罢了,里子到底还是那个烈脾性,不说莲香被吓了一跳,真正见过血的宫保也被少年阴冷的眼神骇得抖了一抖。
赵姨娘先是一怔,继而扑倒在地嚎啕大哭:“我早知道你是个黑了心肝的白眼狼啊!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啊,我怎么怀胎十月生下这么一堆烂肉啊!”
贾环抬了抬手:“莲香,把窗门关严实了,宫保,去把门口窗外那起子人撵远了些,没白的使一帮子下人听了、看了笑话去。”
二人一一地照办了,屋内哭声戛然而止,贾环侧目看着面有不甘的赵姨娘:“此刻你尽情地哭罢,累了渴了便倒杯水继续得好。我素日是无聊了,倒有劳姨娘解个闷子。”
赵姨娘瞪圆了眼,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是我生的,竟拿这等话来堵我!好啊好啊,我倒要出去说将说将,好使他们都看透了你那坏到底的心肝肚肠!”
贾环不以为意地啜了口茶,他实则最不愿见的人便是赵姨娘。
此人系贾环生母,自个儿一个方外孤魂占了她老儿子的皮囊肉壳,心中不是不发虚的,更有愧疚无奈种种,虽不喜他人品,却倒也真真儿没有什么与她为难的意思。
奈何赵姨娘本人就像个麻烦携带体,且不说五年前那一遭,便是今日,恐明儿后的府里便要生出许多笑话讥讽来。
又揉了揉眉心,贾环道:“你也甭拿话来激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姨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莲香略略有些不忿,她倒是很瞧不起赵姨娘的做派,张口就骂,闭口就嫌的,哥儿是欠她的还是亏她的?要说倒还是琏二奶奶说得对极,便是要管,又哪个轮得到她?只看如今贾环却又帮她的意思,未免讨了无趣,莲香也只得按了自己的心思。
赵姨娘立时僵着一张面皮,做刻薄恶毒姿态也不是,做小人伏低也不是,叫人看着好生没趣,只得哭不哭笑不笑的:“也不是甚么大事,只管找你拆借两个银子匀使调度的。你那舅舅叫人不长心眼子,叫人骗了全副身家的,如今家里可是揭不开锅了,我又没有许多体己。。。。。。哥儿,他可是真真儿的老实人,谁料那骗。。。。。。”
贾环冷笑一声打断她:“你不必和我说许多细节,我是不爱听的。我一个不受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