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 完结+番外-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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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终玄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安槐序是想支开自己还是真的想给陆林钟庆生。
静默片刻,许终玄心口酸涩,还是答允了,“知道了,我去买。”
安槐序仰头,露出孩子一般干净的笑容,眼里似有星光。
病房外脚步声渐远,安槐序仰头看眼吊瓶,冷静地拔出针头,拉开床头柜翻找,拿到钥匙和钱包。
双脚沾地,她有些恍惚,差点跌倒在地。
不能晕,她要回家。
安槐序踉跄着坐电梯直抵一楼,伸手打了车回到小区大门外。
夏夜的风是暖的,可她的身体又凉又单薄,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用一样的眼神望着她,她一无所觉地走进了一家甜品店,选了一个很可爱的小蛋糕。
店员看了几眼她身上的病号服,包装蛋糕的动作都变慢了。
“女士,蛋糕几个人吃?”
安槐序目光平静,“两个人。”
两个人,我和你。
她拎着蛋糕,回家的步伐越来越轻快,恨不得脚底踩了云,一下子飞进她们的小居所。
那是她们的爱巢,她像离巢的鸟,一身疲惫和伤痛。
钥匙插入锁孔,甫一开门,熟悉的气味飘过来包裹着她。
这里有陆林钟用过的水杯,抱过的靠枕,睡过的被褥,穿过的衣服,看过的诗集,这里有她们深爱过的痕迹,谁说陆林钟离开了?!
分明没有!
爸爸就是在骗她。
“我回来了。”
安槐序按亮客厅的灯,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抱起沙发上的抱枕贴近了鼻子,用力却又小心翼翼地闻。
是陆林钟的发香,是她熟悉的眷恋的玫瑰的味道。
身上所有隐隐作痛的地方,都像被注射了镇痛剂,被安抚,被宠爱,被幸福围绕。
她拥着抱枕,像拥着她已不在眼前的爱人,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不动。
夜风微拂,客厅里的吊灯晃了晃,安槐序喃喃道:“要关灯点蜡烛了哦。”
她从茶几抽屉里翻出打火机,解开蛋糕彩带,从包装袋里抽出蜡烛,是数字“31”。她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轻轻把蜡烛放在一旁。
“你不是说想一直三十岁吗,那我们就不插数字了。”
她从袋子里取出一盒绞花状的蜡烛,插在蛋糕中央,静静地看着烛焰跳动。
“许愿吧,六六。”
烛光映着她黑白分明,清澈可饮的眸子,“许好了吗?那我吹蜡烛了哦。”
蜡烛吹灭,安槐序重新按亮了客厅的灯,塑料叉尖刚碰上了甜软的奶油,她收回手,站起来对着身旁的空气喃喃:“还没表演节目的,生日礼物。”
琴盒打开,光滑的琴面在暖黄色灯光下折射出一圈柔和的余彩,琴弓触上琴弦,发出清越的声音。
许终玄买了蛋糕回来,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见了,她伸手一探被褥的温度,心里一冷。
许终玄推想了一切安槐序可能去的地方,第一时间打电话让叶恒安排人去找。
安诚言得到消息,看到许终玄手里的蛋糕,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指了指蒋慕的病房,带着许终玄走远才敢压低声音打听情况。
事发突然,医院里乱做一团,警方帮忙调取监控,从医院大楼出来,安槐序汇入繁华街道,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内。
一个小时过去,云山墅区、澜庭名墅、致天公司陆林钟的办公室、津桥的事故现场,所有他们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找过,依旧无果。
许终玄接过了叶恒打来的电话,一次一次燃起希望又不断落空,她紧咬着舌尖,脸色泛白,心底愧疚万分。
安诚言一脸愁云,面色惨淡,提起一点期盼看着她:“怎么样,有小序的消息了吗?”
许终玄摇头,侧身看见了站在病房外的蒋慕。
蒋慕颤抖着身体推开病房门,慌张地叫出声:“小序呢?她哪里去了?”
安诚言扶着快要崩溃的妻子,抚慰道:“在找了,你别急,她——”
蒋慕双手握拳,语无伦次地冲安诚言吼:“她如果想不开做傻事了,怎么办?她,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她啊,你怎么不看好她?你是不是跟小序说了什么?!她现在怎么能受刺激!”
许终玄低下头,怔怔地摩挲着蛋糕盒上的彩带,闷声道:“阿姨,是我没看好小序。”
安诚言挡在许终玄前面,“这不能怪你。”
“我知道她可能在哪。”低哑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三个人一齐向病房门口看去。
林于岑拄着拐虚弱地靠在病房外墙上,走廊里冷白色的灯光将她的脸色照得苍白,两肩如削,空荡的病号服掩着纱布的边边角角。
蒋慕别过脸,靠在安诚言身上努力平复情绪。
许终玄凝眸看着她,点头默许道:“带我们去。”
许终玄和林于岑同乘一辆车,工作人员跟在林于岑身边寸步不离。蒋慕和安诚言带着司机开了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汽车驶出津华大学附属医院,穿过津城最为繁华的街市,转入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
林于岑望着密匝匝的高楼,哑着嗓子对许终玄解释:“安槐序给陆林钟买了一套很小的房子,在这个小区。”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难过。
她一心向往的人间烟火,是另外两个人的家。
清越沉郁的小提琴声从琴弦上流淌,安槐序的眼里一点一点浮现出爱人的面容,褐色的长卷发,浓长的眉睫,秀挺的鼻子和枫红色的薄唇,每一根发梢,每一根睫毛,都那么清楚。
她看见陆林钟慢慢地弯起唇角,压花藏水的眼睛里溢出风情妩媚的眸光,离她那么近,她嗅到了独属于陆林钟的玫瑰香。
她看着陆林钟靠近她,心里怦然,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拥抱陆林钟,亲吻陆林钟。
琴声戛然而止,室内只有灯光,只有夜风,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伸出去停在半空中什么都触不到的手。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她吸了吸鼻子,声如梦呓:“我好想你。”
蓄积了许久的眼泪打在琴面上,像碎开的水晶,一瞬间把墙上的照片折射成千百张,下一瞬间又归于空寂。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怔怔看着大门。
六六,是你回来了吗?
安槐序疾步上前,哆哆嗦嗦地握住门把手。
室内的灯光透过门缝,斜斜地拉长,依稀落在一张张面孔上,是爸爸,是妈妈,是许终玄,是林于岑,是她不认识的人。
唯独不是陆林钟。
刚刚稍被抚平的心又被紧紧揉在一起,几乎揉得破碎。
这里是她和陆林钟的家,她们来干什么?
来告诉她陆林钟不会回来了吗?!
安槐序警惕地退了两步,带着敌意看着所有人:“别进来!”
“小序。”蒋慕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你别过来!”安槐序声音拔高,几乎都破了音。她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步一步往后退到阳台,身后是过腰的阳台扶手。
蒋慕脸色顿时刷白,安诚言看着安槐序不知所措。
“你们不用再告诉我她回不来了。”安槐序睫毛黯然垂下,笑容悲凉,“我才学会怎么去爱她,我就失去了她。”
所有人都恍然了,原来安槐序很清醒,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
“我现在想起昨天,只有无数的后悔,为什么要让她掉进河里?为什么她会发生车祸?为什么她没有接到我的电话等我一分钟?”
“我们亏欠了谁?我们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为什么是她要遭受这些?为什么不能让我和她好好的在一起?”
安槐序眼里涌起决绝,对着夜风,对着星海,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一滴接着一滴滚落。
“小序,你别这样。”安诚言喉咙发抖,声音沙哑。
安槐序侧过身神色凄惨,半身是光,半身是暗影,地上一道影子被室内的灯光拉长。
“没有光,哪里会有影子?没有她,我怎么活下去?”
蒋慕扶着门框,失声痛哭:“小序,你还有我和爸爸呀,还有外公外婆,还有爷爷——”
“是啊,我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她。”
安槐序脸上说不清是哭是笑,失去了冷静,表情变得扭曲,全是情绪酝酿到顶点而后崩溃的样子:“你们谁能把她还给我,我愿用我的一切换回她。”
应答她的只有蒋慕低低的哭声和众人无可奈何的沉默。
安槐序目光决然地环视了屋子一圈,她爱的人已经不在了,她试着骗过自己,可她在醒来后的每一分钟都像在遭受着凌迟的酷刑。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的六六,过去种种欢娱随着昨天发生的巨变,变成了漫长人生里的遗憾和痛苦,只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加重。
安槐序坚定转身,双手撑着阳台的栏杆,夜风拂起她的头发,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门外的人蜂拥而入,蒋慕扶着门框跌下去:“小序,不要!”
“你看这是什么,槐序。”林于岑拖着腿,慢慢地走到最前。
安槐序回眸,呼吸一滞,嘴唇上下颤抖,林于岑指尖捏着一枚戒指,与她左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是陆林钟的戒指。
安槐序视线像黏在了上面,眼中万千悲伤,化作了盈盈的水气,麋鹿般的眼睛雾蒙蒙的。拧在一起的五官慢慢舒展开,没有刚才情绪崩溃时的疯狂尖锐,余留下来的只有孩子独有的脆弱,怯生,就如初生的婴儿,无依无庇地面对着充满恶意的浊世,任何一点伤害都能将她摧毁。
“当时我在她身旁,她给了我这个。”
林于岑往前走了一步,把戒指递过去,声音嘶哑却温柔,“槐序,你不想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的吗?”
安槐序整个人瑟瑟颤抖,悲伤到了极致。
“你不想知道陆总最后说了什么吗?”
夜月消隐,钻石折射着暖黄色的灯光,折射出陆林钟照片的虚影。
这个屋子里明明都是陆林钟的气息,陆林钟的体温似乎从来没有消退过,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
怎么就,突然不在了呢?
安槐序酿跄地松开了栏杆,看着林于岑,艰涩开口:“她说了什么?”
林于岑眼前又浮起陆林钟的面容,那滴眼泪,哀绝浮生。她嘴唇抿成一线,一颗心如滚动在玉盘上的珍珠,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在天之灵”,陆林钟一定不愿看到安槐序放弃自己的生命。
林于岑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字一顿道:“她说,让你活下去。”
让你活下去。
五个字,彻底压断了安槐序最后一根紧绷的心弦。
陆林钟要她活下去。
是因为早就猜到她会放下一切,不顾一切地追随吗?
她不想答应,可如果这真的是陆林钟最后的要求。
她无法拒绝。
安槐序颤颤巍巍地接住陆林钟的戒指,戒指反射的弧光滑上她的面庞。
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在掌心里,捧到心口上,贪婪地依恋地感受着她的爱人,试图在上面找寻那个人残留的体温。
她慢慢蹲下蜷缩在角落,呜呜哭泣,最终因高烧体力不支倒向一侧。
林于岑紧紧拉住她,护在怀里。
“小序!”安诚言跑进来抱住安槐序,快步走向电梯。
林于岑保持环抱的姿势坐在地上久久失神。
许终玄神情冷淡地看着她,踌躇了两秒,礼貌道:“还好吗?”
林于岑木然地点头,撑着身体,忍者剧痛从地上慢慢爬起,跟在众人身后走进电梯里。
楼前交通道上停着一辆警车,红蓝色的执法灯闪烁,把绿化带里的绿植照得分外诡异。
昨天与许终玄交流案情的王警官快步走到林于岑身旁。
“林小姐,经你昨天提供的信息查证,林氏集团原董事长林肇的妻子,你的母亲岑思薇确为这起事故的肇事者。”
安诚言抱着安槐序从他们身旁路过,朝林于岑看了一眼,带着深深的提防,一语不发地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微凉的细雨,一点一点落下,冲刷在林于岑苍白的脸上。
“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林于岑握紧双拳,静静看着安诚言的车离开了小区后,迈步踏上警车,留下倔强单薄的背影。
昨夜许终玄正和王警官询问肇事者的情况时,有工作人员急喘喘跑来说有人指证肇事者了。
那人正是林于岑。
病房里,林于岑浑身是伤,强打精神,一口断定肇事者是她的母亲岑思薇。而林于岑本人却对岑思薇作案细节一无所知,警方随即根据林于岑的指证,搜集细节和证据。
现在,事情已有结果了。
雨越下越大,许终玄在车旁站定片刻,迈步跟上了警车:“王警官,我是事故车主之一,我想知道这次事故发生的所有经过。”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聚成片,明明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夜里暴雨忽至,是上苍也在为相爱至深的人而悲泣吗?
这场车祸不是意外事故,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林肇入狱后,岑思薇旧病反复,时日无多,林于岑和林于斯一直隐瞒岑思薇事情的真相,不敢让她再受刺激。
陆林钟以扶持林于斯上位之名,引蛇出洞,林于斯因七年前策划的那场谋杀案被捕入狱。
岑思薇与林肇情深意笃,爱子心切,得知林肇和林于斯入狱后对陆林钟恨之入骨。陆林钟毁掉了原本幸福的家庭,毁掉了她丈夫一生的心血,几个月来岑思薇一直在秘密调查陆林钟的行踪,在生命几近弥留之际,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复仇。
许终玄捏紧警方调查的案底,心底涌起万分悲凉。七年前,是她的父母;七年后,是她的朋友。
林于岑对警方调查到的铁证不加辩驳,一一代岑思薇承认,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桌前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木然地在文件上签字,按手印。
许终玄冷眼看着林于岑艰难地完成一个一个动作。
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林于岑就这样完完全全置身之外吗?
她不信。
“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吗?”
林于岑低声道:“林家一定会承担这件事的后果,并作出赔偿。”
“赔偿?”许终玄脸色冷淡,“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