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 完结+番外-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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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活着,那就好好生活。”许终玄语气微冷,“世人皆苦,失去挚爱的不止是你一个。”
“你想拿你自己和我比吗?我们能一样吗?孟秋虽然离开你了,可你还能偶尔收到她的消息,可是我呢?”
“我有什么。”
她的眼泪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干涸,她每夜拥着带有陆林钟体香的被褥衣服入眠,可是时间一长,上面的味道也越来越淡。
人留不住,味道也是。
“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我要是你,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孟秋追回来。”安槐序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可我也只能羡慕你。”
许终玄哑然,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出院后不久某个周末,安槐序如常地缩在沙发一角,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寂,安槐序神情淡漠地走过去开门。
来人一头浓长的黑长直发,眉目清冷,是陆林钟的旧友Sherry,安槐序与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Sherry才缓缓说明来意:“这个,是陆的。”
那颗形状独特的项链吊坠,配上细细的锁骨链,此刻正在Sherry的掌心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安槐序看着吊坠,从前她问过陆林钟,陆林钟含糊其辞。这个东西怎么出现在Sherry手中,是陆林钟给她的?
“我把它还给你。”Sherry把吊坠递到安槐序面前。
“你,进来吧。”安槐序弯腰,拿出一双拖鞋。
Sherry恍然看着屋内的陈设,她认识陆林钟多年,又暗恋她多年,其实真正能靠近陆林钟生活的机会并不多。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陆林钟的家,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个缝隙都有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屋里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她看着安槐序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神情,大抵能猜到陆林钟走了的这些日子里,安槐序是怎么熬过来的。
“它,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安槐序主动给客人倒了一杯温水,格外珍视地握紧了坠子。
“是我开口问陆要的。”Sherry嘴角弯起难为情的弧度,“你知道的,我······”
安槐序颔首,她的确知道Sherry喜欢陆林钟,非常喜欢。
“陆看上了我琴行里的一把小提琴。她难得有开口问我要东西的时候,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所以问她要了这个吊坠。”Sherry目光悠远,像被海雾隔档的彼岸灯火,忽明忽暗。
“从我认识她的时候起,她就戴着这颗吊坠,几乎从不离身。我以为她会舍不得,可我没想到她舍得。”
安槐序心口一刺,陆林钟用自己从不离身的吊坠为她换了一把小提琴,可她从前还因为那把琴和陆林钟吵架,抱怨陆林钟不懂她,甚至都没有用那把琴给陆林钟拉一支曲子。
Sherry不舍地看着安槐序手里的东西。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又把它还给我?”
“我想用它跟你换一件陆的衣服。”Sherry按了按眉心,眼里有掩饰不下的哀伤,其实,她不确定安槐序会不会答应她这个无理的要求。
她爱那个人,可她爱的人已有家庭。她的爱意便是多余,她只要靠近就是打扰。
她羡慕安槐序可以守着陆林钟留下的所有,为陆林钟酗酒买醉,痛哭流涕,而她连陆林钟的好友都算不上。
她用吊坠换一件衣服,是她最大的私心了。
“可以吗?”
安槐序握紧吊坠,转身上楼。
衣帽间还保持着原样,陆林钟一向爱整洁,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得极有条理,春天的衬衫,夏天的缎面长裙,秋天的针织衫,冬天的细羊绒衫、大衣······
即便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衣服有许多,她还是一件都舍不得。
她在衣帽间里站了很久,从几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里挑了一件,整齐叠好,装进纸袋里走回客厅。
Sherry听见她的脚步声,站起来看她,目光黏在了她手里的纸带上。
“衣服你可以带走,我想听你讲一讲她从前的事。”安槐序把纸袋放在茶几上,“她提起过,你们早就认识。”
Sherry颔首。
“她的许多事,我想知道却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听她说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这天,空旷的客厅里终于多了另一个人的说话声,从白天聊到晚上,大多时间是Sherry在说,安槐序在认真地听。
有的人遗憾时间不能倒流,而她遗憾自己比陆林钟年少,不能追上陆林钟比她多拥有的岁月。
Sherry的只言片语在安槐序脑海中零星拼凑起来,渐渐变成鲜活生动的画面,好像她也有机会参与到陆林钟的过去当中。
她才知道原来陆林钟父母早已离异,情感淡薄,原来陆林钟喜欢做饭,喜欢打扫屋子,是因为陆林钟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她才知道在成为光彩熠熠、八面玲珑的商界翘楚前,陆林钟也经历过挫折与失败,也会患得患失。
Sherry屡屡提起了陆林钟如何珍视这枚吊坠,她也开始疑惑那枚吊坠对于陆林钟的意义。
陆林钟的过去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了,可她总有感觉,这枚吊坠或许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
Sherry带着陆林钟的衣服离开,安槐序收拾了情绪,开始整理陆林钟留下的东西。
陆林钟还在时,她对陆林钟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陆林钟走以后,她可以从旁人口中,从陆林钟留下的旧物中慢慢走进过去的时光。
她在书房里找到了陆林钟的相册,从出生后到十岁之前依次排开。陆林钟小时候是个好看的奶娃娃,她恨不能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多亲一亲。
她在杂物间里找到了陆林钟小时候穿过的公主裙,水晶鞋,还有一堆娃娃和童话书,小女孩的公主梦原来陆林钟也有过。
家里还有好几个保险柜,从前陆林钟告知过她密码,只是她对钱财首饰房产之类并无兴趣,从未打开过。
她从床头柜里找到保险箱的钥匙插入锁孔中,输入一串密码。
“咔哒”一声,好像有人伸手轻轻拂去了蒙在她心头的一层迷雾,这里有什么在等待她,并且等待了多年。
保险柜最下层放着一些资产证明,陆家在国内的公司虽然被致天并购,却并没有实质性的亏损,陆林钟从前买下的多处商铺房产如今价格早已翻了数倍。陆林钟手里还有她父亲公司的部分股权。
她匆匆翻过这些,又放回原处。
保险柜中层有数套高定首饰,如今有市无价,重金难求,她暗叹陆林钟挑东西的眼光,可她觉得这些东西,只有出现在陆林钟身上才算得上相得益彰。
最上层有一个精巧的盒子,六边形,金属材质,上面是凹凸不平的仿古纹路,装饰古雅,与其下一层的珠宝首饰盒格格不入。
安槐序伸手,指尖碰到盒子,杳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驱使她打开它。
会是什么呢?
她托着盒子不觉轻颤,古铜色的锁片拨开,盒盖向上弹起,一个黑色小布袋安然平和地躺在盒子中央。
她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张浅米色的平安符,平安符折叠的形状和那枚吊坠奇特的形状相契合。
她轻释一口气,彼时陆林钟说那枚吊坠是“神符”,她只当是在开玩笑,原来真的是一道符。
纸面的颜色深浅不一,上面水渍清晰,应该是被水打湿过,她伸手一碰,纸片突然散开,其上是清晰的红色墨痕。
她一阵懊悔,为什么要打开这个盒子,她竟然弄坏了陆林钟心爱的东西。
安槐序指尖颤抖,无措地把散开的残片叠在一起,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残片上清晰的字迹:“安槐序”。
在这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安槐序听见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上面怎么会有她的名字?
她小心地把残片平铺在一张白纸上,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平安符。
她父母不信宗教,外公外婆也对神佛之事并不热衷,只有奶奶时常抄经拜佛,每逢初一十五会去寺庙进香,幼时她身上佩戴的平安符大多是奶奶请来的。
安槐序收好符片,取下车钥匙,驱车去了奶奶家。
夜色阑珊,她从把陆林钟骨灰带回家的那天起,就没有回家看过一眼。她从许终玄嘴里得知,她离家后,蒋慕伤心过度,病了一段时间。爷爷奶奶原本在国外生活,后来听说了她和陆林钟的事后回国,一直住在津城。
她把车停在路边,伸手去按门铃。
开门的是安诚言的母亲。
见到来人是安槐序,老人一时激动地朝客厅里喊:“是小满,我们小满肯回家了。”
奶奶拉着安槐序的手,高兴得眼里有泪:“快快,快进来!”
安槐序弯了弯唇,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站在了门口,“奶奶,我给你看个东西。”
老人愣了愣,安槐序打开了盒子,一片一片纸片有序地拼起来。
“这是我的东西吗?”安槐序垂在外套下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眯起眼睛看得尤其仔细:“是啊,我还认得呢!这是我请了德正大师给你画的平安符,他的符最灵了。”
安槐序心口一闷:“什么时候?”
“那时候你还小呢,去英国参加小提琴比赛前我给你求的,四五岁的样子,这么一点点高。对吧,小慕?”老人往二楼台阶那边看了一眼。
安槐序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蒋慕,母女俩视线相对,只是一瞬间便各自看向了别处。
老人想了想,打趣道:“你那时候很皮,贪玩把琴弄湿了,怕挨骂还忽悠我说在河边救了一个姐姐。”
救了一个姐姐。
老人指尖轻抚平安符,喃喃问:“不是说丢了吗?怎么忽然就找到了呢?”
“我先走了。”安槐序小心翼翼把平安符装回盒子里。
“小满。”老人呼声从背后传来,被夜色隐没。
安槐序捂紧了盒子坐回车里,脑海中浮起陆林钟从前依偎在她怀中告诉她,在英国上寄宿学校时,陆林钟被同学推下夹道,掉进河里。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有人用琴弓拉住了陆林钟。
如果那枚吊坠是根据这个平安符的形状打磨切割的,如果这个平安符是当年救陆林钟的人留下的,那这个人是自己吗?
记忆如此残酷,已经彻底遗忘的事不会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或者一两件旧物,就唤醒尘封已久的往事。
现在她想跟陆林钟验证这一切,她都没有机会。
车窗外的路灯和建筑在急剧地后退,可她不能够退回到五岁那年,亲眼去看一看她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
澜庭名墅楼前亮起一盏夜灯,安槐序脱下外套,迫不及待走到客厅的壁炉前,伸手抚上陆林钟的遗像。
“是我吗?从前救你的人是不是我。”
她干涸已久的眼眶里又一次盈满了泪水。
如果二十年前她有幸救了陆林钟一次,二十年后车祸发生那天她不顾一切从津桥上跳下去,却没能再次救起陆林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林钟那么珍视那枚形状独特的吊坠。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每她靠近陆林钟,注视着陆林钟的眼睛,心底会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提起初次相见,陆林钟总会用暗含期许的目光看着她,原来是期盼她记起。可她每一次都没有记起,一次又一次,陆林钟心底有过她从未察觉的多少难过和遗憾呢?
“六六,你从前就该开口告诉我的。”
“我知道的,六六。我知道,也从未觉得你对我的好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安槐序揉了揉炙热的眼眶,再一次打开了保险柜,把东西放回原处。
金属盒下方还有一份纸质材料,安槐序抽出文件。竟是一份美国的冻卵手术协议,手术的时间是两年前,手术费用、保存条件和后续每年需缴纳的费用写得清清楚楚,协议后有陆林钟俊逸的亲笔签名。
安槐序握着材料呆坐在地板上,她以前觉得陆林钟可能不喜欢孩子,所以婚后她也从没有开口跟陆林钟讨论去要个孩子的话题,有没有孩子她不在意,她只想和陆林钟慢慢走过这一生。
安槐序回过神,掏出手机匆忙给易子曰打了个电话,希望易子曰能抽空过来一趟。
她忐忑地等着易子曰,心里满满都是期待,她是陆林钟的合法伴侣,有了这份协议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
“这个啊,她还真的去做了啊。”易子曰看过了安槐序手里的东西,“她从前是个不婚主义者,我只是随口跟她建议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去做了。”
“谢谢你。”
易子曰茫然看着安槐序,这还是陆林钟离开后,她第一次在安槐序脸上看见了一点笑意,她很快意会。
“槐序,你该不会是想”
“我是不是可以拥有一个她的孩子?我是她的妻子。”
“这在国外确实是合法的。”
易子曰薄唇翕动,欲言又止。
易子曰想告诉安槐序陆林钟已经走了,可她看见安槐序脸上欣喜的表情,只能改口婉转提醒道:“拥有一个孩子不仅仅只是给予他生命,是孕育他,陪伴他,培养他,你一个人”
“我想要一个她的孩子。”
见她心意已决,易子曰把东西叠好放在桌上:“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如果你决定好了可以联系我。”
“现在做是不是可以选孩子的性别?”
“目前国外通过基因筛查可以选择孩子的性别。”易子曰顿了顿,补充道,“你如果真的要做,也要把身体调养好,你最近酗酒这么严重,肯定是不行的。”
“好。”
送走了易子曰,安槐序走到壁炉前,静对着陆林钟的遗像。
她想要一个陆林钟的孩子,不是为了支撑自己活下去,而是她知道陆林钟从前很渴望一个完整的家。
她希望,这个世上除了陆林钟的父母,陆林钟还能再有一个至亲。
“怪我任性吗?如果你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她笑了笑,“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叫陆予安,是你留给我的宝贝。”
“你喜欢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我觉得都很好,但我听说男孩子会更像妈妈,我希望将来,那个孩子可以像你。”
“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