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 完结+番外-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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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擅表达情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偌大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默相对。僵持的时间明明只有几分钟,却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昨天去疗养院看过妈妈,她精神还好。”
林于斯神情淡漠地点点头。
林于岑落寞垂眸,沉声补充道:“妈妈还不知道爸爸的事。”
“嗯,她不能受刺激。”
林于岑手指蜷起,捏住袖口下缘整齐的车线。
从她记事以来,父母感情甚笃,普通人家有的琐碎口角在他们家里是不存在的。近几年母亲身体抱恙,父亲放下公司要务全心陪在母亲身边,大小事情亲力亲为。哥哥的身世,父亲瞒了母亲二十八年。现在,母亲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父亲依然不希望母亲知道。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将姐姐换走换来一个哥哥,但她仍旧相信,他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
“谢谢哥。”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于斯维持着一贯的谦和,目光却是冷淡疏离。
林于岑眸光一颤,哥哥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会原谅爸爸吗?”她嗓音本就低沉,再加之语气凝重,听起来沙哑得厉害。
“小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于岑喉咙发紧,唇瓣微动,几次努力还是没能说出那个“是”字。
她确实不是昨天父亲入狱才得知哥哥的身世,她知道哥哥的身世也非父亲开口跟她提过只言片语。她只是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几个月前,她偶然路过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厅,看见父亲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在一起,举止说不上亲密,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和一个青春正好的女人在一起,不做什么也能让人想很多。母亲抱病以来,父亲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挤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陪伴母亲,可现在,却和年轻女人在一起喝咖啡。和大多数人怀疑的一样,林于岑也在猜想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厌烦了母亲,找到了新欢。
那天,她便派人查了那个年轻女人。几日后,她拿到了女人的资料,仅仅抽出一小截A4纸,那张一寸照片便让她震撼不已,这个女人竟和她的母亲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再往下,更让她久久不能缓神,这个女人和她的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个女人是不是她的姐姐?这个突发奇想的荒唐想法在她脑子里反复被提起。
可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父亲的情人,而是父亲的女儿,那为什么父亲不让这个女人生活在自己家里?哥哥和这个女人是双生子吗?那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她有个姐姐?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
无数个疑问层层叠加,林于岑坚定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查过那个女人出生证明,白纸黑字清楚写着和哥哥出生同一家医院,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如果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太过于巧了。如果一切不是巧合,出生证明没有伪造的话,她想,要么她有一对龙凤胎的哥哥姐姐,要么她外面有个真姐姐,家里有个假哥哥。
打从有这荒唐想法起,林于岑每天越发不安,直到有天她终于克服心里怕知道答案的恐惧,偷拿了哥哥的一根头发。她想打破团团迷雾,去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
作为家里第二个知道林于斯真实身世的人,她只想把这件事吞进肚子里,永远不去提起。血缘固然重要,可她更看重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培养的亲情。
林于岑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林于斯看到她的反应,心里满是凉薄嘲讽。怪不得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既没有接到过林于岑向他求证事实的电话,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过激的反应。原来,林于岑早就得知了真相,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
“哥,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妈妈不知道······”
“爸爸也没有告诉我,我只是······偶然知道的。”
林于斯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林肇到底有没有告诉林于岑,林于岑此时是不是在帮林肇说话,其中种种,他已没有兴趣了。
他摆摆手,“小岑,你知道爸爸把他手里的股权都转到你名下了吗?”
林于岑一愣,沉眸道:“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
“爸爸从来只想把公司交给你。”林于斯神色复杂地看着林于岑。目光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硬生生劈开了他们多年亲情。
面前茶几上玻璃壶里的开水汹涌地翻腾,水蒸气猛烈地顶着壶盖,尖锐的碰撞声回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填满他们之间无声的对峙。
从古至今,为钱为权,为一己之似而致兄弟阋墙,手足反目的事不胜枚举。
林于斯不是喜欢权术斗争的人,之所以开口提起公司大权,林于岑想,他或许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从小是这样,即便我知道了······也是这样。”
窗外风声鹤唳,鹅毛大雪飞扬。
“哥哥,我可以把林氏集团的大权让给你。”
让给他······林于斯苦笑。
是馈赠?是施舍?
“这么多年,爸爸一直没有向妈妈开口说你的事,或许是因为他太爱妈妈了,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家······
他还有家吗?
林家还是他的家吗?
几粒雪花拂过浅蓝色的玻璃窗,飘进窗缝里,被室内暖风一吹,连同他心里对这个家的眷恋一起化作了一滩水。
林于岑目光紧随着窗边默不作声的背影,她低头安慰自己,或许哥哥在理解爸爸,也在考虑妈妈的病情,她要给哥哥多一点时间。只要让哥哥知道,她没有一点争权夺利的想法,就可以循序渐进慢慢地修复已经出现裂痕的家庭关系。
烟灰缸里,一枚带有枫红色的唇印的玉色烟蒂,像只红色的眼睛空洞冷漠地看着她。
林于岑想起消失在电梯里的窈窕身姿,开口道:“陆副总来做什么?”
林于斯回过头,“谈合作。”
“谈合作?致天与和光影业的合作不是过年前就已经谈好了吗?”林于岑的语气陡然上扬,“陆总长袖善舞,消息灵通,爸爸昨天出事,她今天就出现在我们公司大楼里,难道不该警惕吗?”
“哥,她如果告诉你,我有争权上位之心那就是在离间我们,她真的不是什么善类······”
“小岑。”林于斯语气冷硬地打断她的话,“不要在背后议论人,何况她还是你的老师。”
林于岑僵硬地别过脸,“是我非议她,还是我说的话直戳痛处?”
“爸爸一直想涉足津城地产行业,致天和我们是潜在的对手,如果公司这时候出现什么意外,致天才是在后面坐收渔利。”
林于斯疲倦地仰头,阖上双目,“她的事,我会判断。”
“她在背后做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如果她在暗中替许终玄追查当年的那起车祸——”
水蒸气顶着玻璃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间办公室里气压骤降,死一般的冷寂。
林于斯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身形修长,棱角凌厉,虽然只有二十一岁,身上沉着稳重的气度与他最崇敬的父亲如出一辙。
基因和血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会随着生命的延续有所承继,甚至青出于蓝。
这一瞬间,直击他心的不是欣慰与自豪,而是深深的恐惧。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竟然早已被人察觉,而他在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女孩面前像个蹩脚的跳梁小丑。
林于斯渗出一背的冷汗,松了松领带,抬手在桌子上翻找烟盒。
“哥哥,你该相信我。”
这声“哥哥”语气恳切,他握着打火机,点火的动作微微一顿,林于岑小时候乖巧安静的模样浮上眼前,他终究还是不忍对她太过冷淡,慢慢地对她点了点头。
“小岑,你先回去,下午我还要开会。”他站起来,体贴地替她披好外套。
林于岑眸光黯然,跟着他走到门边。
“回去以后,多陪陪妈妈。”
“嗯。”
林于岑按下电梯按钮,林于斯叫了她一声。
“小岑。”
“嗯?”
“小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
林于岑怔了怔,一张清秀的脸浮上眼前,清澈可饮的双眸,浅浅的梨涡······
安槐序······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哥哥伤害了安槐序最好朋友的父母,安槐序怎么可能会接受她······
“没有。”她答。
冷静的言语很好地遮掩掉情绪中的黯然,林于岑在心里默默又重复了一遍,嗯,没有。
“好,先回去吧。”
林于岑轻轻阖门离开了办公楼。林于斯坐回办公桌前,当即拨通了秘书内线。
“给我查一下林于岑在津城的人际圈和生活上接触的人。”
人与人之间最为可贵的是信任,而在利益面前被践踏得最多的,也是信任。
他不该提防怀疑林于岑,可她早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跟在后面唤他哥哥的小女孩了。她远比他想的要更敏锐,更隐忍,也更复杂。
第98章
B2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林于岑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座驾; 一脚油门踩下去; 引擎声旋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轰鸣。
停车场一角泊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在一众名车中毫不起眼。一个小时以前; 陆林钟离开林于斯办公室,便在这等林于岑。
事情发展到现在; 林于斯的犹豫; 林于岑对她的提防,都尚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亲兄弟都会反目; 何况非血亲。
陆林钟嘴角挑起隐秘的笑,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身前的长发; 轻踩油门驶离了停车场。
下了近一天的雪; 终于在入夜前停了。
林于斯步履翩然,带着秘书离开会议室; 去了停车场。
下午; 公司董事会几名核心成员一起召开了一个小会。
平时与他交好的董事都站在他这边; 林肇信任的副手则表示要扶林于岑接林肇的位置。人数基本五五开,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只能拟召开股东大会; 日期暂未确定。
根据集团的规章制度,董事会将会让公司股东参与投票表决,以这样的方式推选出公司的掌舵人。
林于斯坐在后排; 停车场冷白色的灯光透过车窗照着他的侧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眼神透着淡淡的忧郁。
车驶过最繁华的街区,驶入佘山墅区,越过月湖,停在一幢别墅楼前。
秘书下车,为林于斯打开车门:“林总,到了。”
月色皎皎,雪后的月湖映照着今夜的月亮,他最熟悉的家就在眼前。
山湖水色,园林设计,楼前是妈妈悉心培植的红枫和兰草,屋里透出的灯光一如以往般温暖柔和。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起早上的事,转身问秘书:“中午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秘书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印好的文件递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装订好的A4纸,照片是街区的监控录像里截取下来的,比较模糊,右上角还有视频录像带显示的实时时间,精确到秒。
平安夜,林于岑与安槐序一起在商场里共进晚餐,餐桌上摆着一个礼盒,里面是苹果。
元旦前,林于岑与安槐序一起逛了楼盘,同天去了闹市里的美食街,两个人站在街边吃小吃摊。
林于斯脸色微冷,他从来没有想过林于岑竟会站在路边吃东西。
又翻过一页,安槐序在喂林于岑吃东西。
他不想再往下看了。他们虽不是亲兄妹,却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了解林于岑,对朋友,她做不到这样亲密。
林于斯沉默地把资料收起来,坐回车里:“回公司吧。”
秘书讶异,不敢多问,跟着上了车。“林总,您还没有吃晚饭,我让人准备一些送到办公室去?”
“不用了。”
皎皎月色照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黑色的劳斯莱斯隐没在婆娑的树影下,快速驶离了墅区。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场景慢慢翻起沉淀在心底的记忆。
——“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像他身上的重重枷锁。
从他有记忆来,林肇对他格外严厉,永远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他的所学。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从来都是一眼就看穿他的紧张、自卑、狭隘、焦灼、惶恐······
他不是资质出众的孩子。小时候后,他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林肇的赞许。每次他做得不好,林肇没有声嘶力竭的训斥打骂他,只是失望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那个时候的父亲,很陌生。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可以随手被丢开的孩子,所以他努力,他勤奋,他想尽办法讨好父亲,做一切能让父亲感到开心的事。
七岁那年,林于岑出生了。
躺在摇篮床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是个天使,可爱又漂亮,正是因为她的到来,父母的关系变得融洽,父亲不再像从前那样不苟言笑,甚至还会抽出更多的空闲时间陪伴家人。
林肇有一段时间没有过问他的学业,他暗暗松懈,起了玩心。直到有天,林肇接他放学,捏着他不太好看的成绩单,冷冷地对他说:“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车停在路边,林肇让他下车。
他跟在车后面跑出好长一段距离,车都没有停下来。
那晚刺骨的夜风,那种被人抛弃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惶然,好长一段时间成了他的梦魇。
他一步一步走回家里,已经是半夜。
从那以后的二十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填补心里的这个空洞。他想要林肇对他的肯定,他想要林肇对他说——你是林家最出色的孩子······
可他,甚至都不是林家的孩子。
或许是他当时狼狈的模样触动了林肇的恻隐之心,或许是林肇觉得他可以为林于岑铺路,所以又留他继续在林家。
隔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林肇有了林于岑之后也许是真的想丢掉他。
家······
车辆穿过十字路口,与来来往往的车辆相汇又错过。林于斯让司机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