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弟成攻-第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成功为这次的软件试水造势。
人一旦顺起来,是真的顺,连走在路上都找不见一块挡脚的石头,明硝毫无负罪感地接受命运的馈赠,也理所应当地去主动跨越高度。
人,总是这么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一部分走在前沿的开拓者,幸好,他和沉乾都是其中之一。
春去秋来,明硝已经可以换一个相对较宽阔的办公楼,员工越来越多,二十一楼已经容不下这尊一往无前的大佛,明硝顺便把二十楼也合并了。
他想,再等等,就把江雪的十九楼也并下来,让他就这么一层楼,一层楼地走到十八楼,走到他哥哥身边。
就像当年,沉乾在黑暗的夜色里,一步步走向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秦桑低绿枝
秋天,朱梨花的眼睛已经能微弱地视物,凑了近点,两孩子长成什么样儿了也有了个大致的感受。对于她来说,眼睛一闭一睁,过去了半个萎靡的时代。
大儿子就在旁边,打开电视,小儿子在某个金融栏目里现身说法。
朱梨花终于直观地感受到,原来金融业并不会让她儿子跳楼。
朱梨花这算是好彻底了,恢复也是时间问题。沉乾就趁着这个空档出了趟差,隔壁市搞了个运输联盟慈善,钱挣得多了,往上蹭蹭蹭长的还有社会责任感。这些年他也没少做慈善,路上碰着猫狗也能静下心喂个一两只。积德行善堆福报,到了年龄就是这样。
沉乾跑出去行善积德,明硝比他还忙,除了出差,吃喝睡已经连着半个月都在公司。
邵波涛领着他儿子从十八楼走到二十一楼,一个想见人也没见着。迟来的同情心终于想发挥一下作用。他看看把招财尾巴放嘴里咬的傻儿子,叹了口气:“金宝儿,爸爸带你去看看你梨花奶奶。”
邵金宝儿瞪个圆溜溜的眼睛,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尾巴。
邵波涛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就当你爹可怜可怜你沉乾叔叔,这最后一脚,咱临门给人踢进去。”
然后,他带着儿子领走招财奔沉乾家里去了。
进了门先把儿子放过去把老太太逗得花枝乱颤的,顺利引来一句。
“唉,我是抱不了孙子喽。”
年轻时候归年轻时候,人老了,骨子里对子孙满堂有本能的执念。
她是开明的母亲,所以这种话也只能用感慨的形式抒发。
一个在儿子性向问题的妥协路上还有点犹豫的女人,和一个从人世坎坷里摸爬滚打上来如今才家庭美满的人,两个人凑到一起,朱梨花就像抓到了一个解惑者。
想来想去也只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
邵波涛还是那个混不吝走四方的邵波涛时,常常想过一个问题,人从一无所有的洪荒时代,到如今车马牛与智能电子齐全的文明时代,原始的蛮力也让最早的那批人活了几十万年,为什么就得让无形的情爱去拉拽,而且也拽得得体恰当,一拽就是一辈子。
他把这个问题说给朱梨花听。
朱梨花一瞬间陷入沉默。
回过神她为难地笑笑:“我这一辈子也没找个人,我哪儿清楚啊?”
邵波涛笑眯眯地重新把他家邵金宝儿塞到朱梨花怀里。
“梨花姐姐,您看,这样是不是才算个人。”
朱梨花笑容一滞。
“。。。。。。算个实实在在,什么都给填补上了的人。”
从来没有人跟朱梨花这么分析过。
跟她分析人这漫长的一生,永远在查漏补缺的路上,错失的情感,哪怕不能被填补上,也会有对等的东西交换。就像朱梨花自己,她年轻时候向往的自由补上了对爱情的渴望,双倍的亲情又补上了婚姻所能带来的圆满。
那么她的两个儿子呢,不也进行着互补的行为吗。。。。。。。
邵波涛慢悠悠地继续说:“这个啊也不拘对象是像我这样四十几的大叔。。。。。。。”他停顿了一秒:“。还是性别都一样的人。”
“这分什么对错呢。”
。。。。。。。
邵波涛跟她两个儿子的区别在于他是个局外人,没有情感上的顾虑,他不会像沉乾这么怂哒哒地卖蠢,也不会像明硝这样刺激一阵后就拖着,他实实在在地从上古时代人类的起源开始,一边忽悠一边交心,最后这一脚,还真被他踢了进去。
朱梨花反应得慢,抱着邵金宝儿好半天,才喃喃道:“是哦,分什么对错呢。”
…
从朱梨花那儿出来,邵波涛简直乐得找不着北,觉着自个儿聪明得过分,掏出手机后竟然也不是给沉乾报喜,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江雪,唠唠叨叨把自己这一通丰功伟绩交代了。
打完这个电话,邵波涛突然福至心灵,看吧,这种状态,世俗平常,可就是戳人心。
“儿子诶!咱回家!等你沉乾叔叔回来给你买糖吃,这回可没周淼淼的份!”
邵波涛很骄傲,他觉得自己用人力战胜了人心,他知道光靠着沉乾跟明硝的感谢,这都是一件可以拿来吹嘘半辈子的事情。
可惜也没让他高兴太早。
在沉乾和明硝坦诚相对的这些年里,有些问题他们从来不问也不探究,比如说沉乾对于原生父母的渴望,在漫长的前半生里,那点渴望早就磨得一星半点。再比如说,明硝那个被逼的离开的亲生母亲。
这跟抛弃沉乾的那对父母不同,大概是她当初也是作为一个受害者而存在,沉乾一直明白,他弟弟对这个女人还有些本能的向往。
但哪怕再好奇,他们都没问过对方。
这是对如今平静生活的尊重。
但遗憾的是,他们永远没办法去定义一个长久的平静。
明硝上商业报的时候也会遇到刁钻到骨子里的底线问题,问了两次后他也不再避讳,生父好赌,生母离开,以及那场小有轰动的自杀案。这个世界有太多跟他类似的人,他也没有必要死守着这么伤疤不放。所以当记者问他还记不记得生母的名字时,他摇摇头,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出现一个名字。
秦桑。
沉乾不在的夜晚里,他开始做梦,梦里大片春天的杨柳,南方的景色,小船,桥梁。他一直记得,他是从南方来的,土地和土地之间的转换,空气都空气之间的转换。一开始他很不适应,他甚至需要依赖不间断的安抚去进入这座城市。
那年,他被一个人抱着穿过河流,踏过车轨,跟一整个车厢的人一起从南到北。他身边坐着年轻的明学清,拿着书本教他认字,而他一个人,陷在女人的怀里。
最初柔软,宽厚的怀里,带着那个年代最普通的洗衣粉的味道。
从南到北的旅途里,明学清教给他生命里第一句诗,在迎面杨柳炊烟里,在清甜和煦的阳光里。
“秦桑低绿枝。”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秦桑低绿枝2
梦醒在沉乾离开的第五天,算算时间还得三天他哥哥才能回来。
比沉乾早一步的,是十多年后的秦桑。
狄泓秋要勘察个路线,就把招财送到二十一楼寄养,招财现在也是一条中年狗了,可行动力还跟从前一样,该跳就跳,该跑就跑,时刻奉行着作为一只哈士奇的尊严——拆家,拆完后又正义凛然地嚎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它那点丰功伟绩。如果不是因为它还有最后一点作为狗的特质——看家,沉乾早就不顾狄泓秋,剁吧剁吧押屠宰场,你一碗我一碗,共建和谐大家庭。
可它作为看门狗,又实在过分吵闹。
明硝就是在招财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中,见到了他生命中最初怀抱的那个女人。
印花的大码衬衫,整个人圆了一圈,依稀还能辨别出原来的模样。
眼神又过度贪婪麻木,毫不掩饰地打量这层楼。
是她,又不是她。
明硝有点懵,记忆走马灯似的回顾,从圆润的朱梨花,到神气扬扬的沉乾,相依为命的那几年,最后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了那句“秦桑低绿枝”。
顿悟一般地发出感慨,原来想起这个人需要这么久啊。
残存的本能让他迈出了一步,招财当机立断咬住他裤腿,呜咽呜咽地叫。
明硝一愣,伸手抚了一把招财,它松了口,又朝秦桑叫。
明硝这才反应过来,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一批摩拳擦掌要搞个大新闻的记者。
他当即收了神色,残存的感情一瞬间掐灭,安抚地揉了一把招财的头。
招财又叫了一声倒退到他身后,以一种防卫的姿态注视着前方。
甲方与乙方的谈判也不过如此,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明硝想。
秦桑呐呐地张了张嘴,对于她来说开局并不顺利。
还没等她开口,身后那帮记者就开了录音笔,三三两两地挤上来。
“请问这位是您的母亲吗?”
“这么多年没见过面是不是很感慨?”
。。。。。。。
一个个问题铺天盖地涌过来,明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莫名的厌恶,除了那年看到明学清的那份遗书,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有些东西怀念需要十几年,销毁只要一瞬间。
秦桑在这道陌生的眼神里有些慌张。
这么一场久别重逢,明目张胆地染上了利益的气息。
大概她自己也觉得时隔多年的这场讨要并不合理,边上人一出谋划策,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的记者,带着相机,录音笔,大幕一开,开始唱戏。
唱的是亲生母亲历经千难万险也要跟亲生儿子重逢,记者最钟爱的桥段。江南人的哭唱绵长悲戚,顺利引来了一批听众。
她以为大生活剧的幕布下,结局必然是母子痛哭流涕,双双还家。
没想到这一唱唱出了反效果。
招财已经自觉地咬住狗绳,看了看办公室,明硝就本着速战速决的方式:
脱口而出:“当初不是你主动逃走的吗?”
哭声戛然而止,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沉默的两三秒里,秦桑开演第二出戏,被丈夫殴打后被迫离家,忍受跟孩子分离的痛苦。
明硝再开口:“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秦桑:……
又一次沉默里,秦桑不得不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对面那个孩子在她面前首先是在商场里浮沉多年的生意人,他并不缺爱,其次才是一个被抛弃但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明硝不是滋味地摇摇头,通知保安把记者赶出去,朝围观的挥手示意离开。
他推开办公室大门,招财早就迫不及待地拱进去往沙发上一趴,身后的女人紧迫地盯着他,明硝叹了口气,偏过头淡淡地开口:“进来坐坐吗?”
就像两个精神阶级的人强制性地捆绑在一个地面上,光是眼神交汇就比殊死搏斗有看头。
“喝点什么?”
秦桑眼泪还没擦干,慌里慌张地摆手:“不用不用。。。。。。。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明硝沉默了片刻。
“。。。。。。。然后呢。”
“你。。。。。。。你。。。。。”
明硝心思动了动,想如果这时候说的是他家朱梨花常说的那句“你想不想我”,他可能还会从高不可攀的神坛上跌下来,融入这万丈红尘。可惜不是。
她说的是。
“你爸爸。。。。。。是不是留了一栋房子?”
赶过来在门外偷听的邵波涛都忍不住“呸”了一声,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掏出手机赶紧给沉乾,周晓阳,狄泓秋,能联系的都给联系了。
对沉乾发的是“兄弟,赶紧回来吧,你那大宝贝儿亲妈上门了,正抽筋拔骨地剜心呢!”
周晓阳跟笛子那儿:“俩倒霉蛋,赶紧把周淼淼送过来,咱弟弟马上缺爱了!”
沉乾那儿不论,周晓阳收到这没头没脑的信息也就一愣,带着小公主立马往公司赶。
邵波涛继续靠着门听。
这场谈话注定得用沉默和尴尬拼凑。
明硝手指死死扣着杯沿,动了动喉结:“……你怎么知道。”
秦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跟自己年轻时候相像的脸,经历也对得上,拆迁两个字就像跟救命稻草似的,这个时代,房子就是钱。而接受访谈的明硝,在她饱经摧残的人生里,也像个钱袋子。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老年生活。
怕明硝不清楚,她开始解释:“当初到北方的时候,我们全款买的房,既然拆迁了,那市区里那栋房子属于夫妻财产。”要求合情合理。
杯子里冉冉升着热气,明硝半垂着眼:“继续说。”
秦桑估计沙发上虎视眈眈的招财,没敢往前走,笑得一脸慈祥:“你也出息了,收养你的那户人家咱们给点钱,你搬出来跟妈妈一起住那栋房子吧,妈妈的就是你的。”
邵波涛:……
气得邵波涛编短信的手都开始发抖,这年头傻逼一个比一个浪,脑回路九转十八弯,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转头又给狄泓秋发了个短信:“笛子啊!别用你那小眼睛勘察路线了,去查查硝硝那不太正常的亲妈!”
邵波涛咬了咬牙,这要是沉乾跟梨花姐姐看到,宝贝蛋受了这种委屈,都要心疼死!
明硝突然笑了笑,放下杯子朝招财招了招手,招财把头搭在他腿上,眯着眼舒舒服服喘了口气。
他抬头:“记者是怎么回事?”
明硝问到了点上,秦桑张了张嘴,有点尴尬:“这个。。。。。。。电视里不都这么放吗,咱们俩那么多年没见了,你现在也是个人物了,也算个新闻。”
明硝揉了把狗头:“卖新闻拿了多少钱?”
秦桑一怔,瞬间满脸通红。
“……也没多少钱”
明硝动作一顿,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抹了:“忙了一天,你大概也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房子的事,让我考虑考虑。”
秦桑毫无意外地皱了眉不认同,又在明硝拿出一沓钱后喜笑颜开,指着招财抱怨:“要我说,这狗就别养了,太闹了。”
邵波涛实在憋不住,拍了拍门,也不等回应窜了进去,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桑。
论脸皮厚,邵波涛排第一,沉乾也只能屈居老二。不到五秒,秦桑就僵不住了,摆着笑把钱装口袋出门。
明硝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连走路姿势都跟记忆里的不搭边,他想,人在变的时候真的是花尽了力气,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