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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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凊对此果然不知情:“她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啊,老了都不让人消停。”
抱怨完,她才继续说:“但这和我没关系,你们父子俩要一起过,凭什么要我去当说客,没空。”
肖照山头痛欲裂:“她是你妈。”
池凊轻描淡写道:“我只和她说我跟你离婚了,要争抚养权是她自己的主意,你去找她理论,别来找我。”
肖照山忍无可忍,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冲着手机话筒怒喝了一声:“池凊!”
“原来我名字这么好听的吗,叫那么大声。”池凊不为所动,“肖照山,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怎么,把肖池甯当宝贝舍不得他走了?”
肖照山活活被她给气笑了:“是啊,哪儿像你这个当妈的,从身上割块肉下来就觉得自己配得上‘伟大’了。”
“你是装傻呢还是真傻?”池凊道,“我现在这么讨厌他不都拜你所赐?是谁大半夜为了他打电话来跟我吵架,把我骂得猪狗不如?是你吧。”
肖照山冷笑:“你确实猪狗不如。”
“肖照山!”池凊一拍办公桌,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去杭州看望肖池甯的次数比你多,我给肖池甯花的钱比你多,是我可怜肖池甯才没坚持把他送出国的——是我,你听清楚,是我!”
谈话破裂,池凊并未允诺去劝裘因就挂了电话。
肖池甯一上车,便看到肖照山脸上乌云密布,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出神。
“怎么了?”他把书包往后座一扔,伸手在肖照山眼前晃了晃,“不开心?刚刚电话里不都挺好的吗?”
肖照山猛地抓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轻声问:“肖池甯,你想回杭州吗?”
肖池甯一惊,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肖照山俯身抱住他,似叹息似庆幸地说:“没怎么。你值日做得挺快啊,我还以为要等半天。”
“教室就那么点儿地方。”肖池甯想推开他,“诶,肖照山同志,你别转移话题。”
肖照山把他箍紧了:“让我抱会儿就告诉你。”
“老东西还挺黏人。”肖池甯臭屁地哼了哼,老实地收了劲让他抱。
“你外婆知道我和池凊离婚了,她说要把你带回杭州。”回到家里,肖照山说完来龙去脉,又问了肖池甯一遍,“你想回去吗?”
肖池甯站在水池边洗芹菜,头都懒得回:“别问了,不想不想不想。”
“所以,如果真要打官司,我准备把她拖到四月份之后,等你成年就好办了。”肖照山倚着厨房的门框说。
“不是,我没懂。”肖池甯把洗好的芹菜拿到案板上飞快地切成段,“老不死的凭哪点不让我和你一起过?她以为她是谁?”
肖照山盘起手看他备菜:“她是你亲外婆。”
肖池甯把切好的芹菜装进盘子里:“你还是我亲爹呢!”
肖照山喉间的那口闷气总算咽下去了:“她觉得我会带坏你。”
肖池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牛肉,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纹路:“带坏我什么,抽烟喝酒泡男人?”
他逆着纹路将牛肉切成薄片,见怪不怪地说:“这些我在杭州就学会了啊,真用不着谁带坏。”
肖照山欣赏着他的刀工,头疼的症状都好了不少:“你外婆一口咬定我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怕你跟着我以后娶不到老婆。”
肖池甯猛地回身,举着菜刀眯了眯眼:“爸爸你再说一遍?”
肖照山低头笑了笑:“我又没有提‘女朋友’三个字,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肖池甯转回去继续切菜:“反正我不会走,你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肖照山心情彻底转晴,应道:“嗯,你不走。”
“等等,”肖池甯又回过身来看他,“我怎么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肖照山不觉得:“这个画面?”
“哦,我想起来了。”肖池甯放下菜刀阴险一笑,端起装葱姜蒜的碗走到了他面前,“我们这二十年一直都是这样过的,你也不能改变。”
肖照山没看懂他在做什么。
“爸爸你记性太差了,该买点脑白金补一补。”
肖池甯自讨了没趣,只好把碗搁回流理台,继续埋头切牛肉。
“是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他背对肖照山,轻声道,“那时候你就站在这儿给陈渝下面条,我就站在你那儿,听你说你本来不打算要我。”
肖照山想起来了。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肖池甯,那是……”
“爸爸,”肖池甯打断他,“现在呢?”
他慢条斯理地把牛肉片垒到一起,平静地问:“现在我改变了吗?”
噔噔噔。苹果手机的默认铃声在厨房门口轻快地响了起来。
肖照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望了一眼肖池甯的背影:“我接个电话。”
肖池甯没有反应。
肖照山快步去了书房,待关上门后才接起电话,中断了那段耳熟能详的音乐。
“照山,好久不见啊。”手机那头的岳则章笑道,“吃饭了吗?”
当看到代表法国的区号“33”时,肖照山就知道,岳则章总有办法反客为主。
他的声音也跟着笑了,脸色却依旧无波无澜:“岳老师,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打我这个号码?”
“巴黎比北京慢六个小时,我吃完午饭你差不多下班回家,就直接打过来了。怎么,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只是好奇。”肖照山走到桌边坐下,“岳老师最近身体可好?”
岳则章喜忧参半地说:“谈不上好。馥媛前两天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吵得我啊,都睡不好觉。”
他叹了口气:“家里添了小孩儿固然热闹,但大大小小的麻烦也跟着来了。这不,我就想起照山你了。”
肖照山蹙紧眉头:“哦?岳老师想起我什么了?”
“你有先见之明,把儿子送到外地养,等他长大成人,变得懂事知趣儿了再接回来,多省心。我改天该让馥媛向你取取经。”岳则章说。
肖照山立刻就明白了。
他沉声道:“岳老师,我家小孩儿没你想的那么懂事。”
“父母都这样,当着外人的面数落孩子这不行那不行,其实心里可宝贝了。”岳则章喝了口肖照山送的红茶,“你说我说得对吗,照山?”
肖照山沉默半晌,突然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岳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缓缓道,“真不是我不想替您挣钱,是现在的我的确卖不起以前的价了。北京生活水平这么高,我也得维持体面,要是把挣的所有钱全部打进您的账户,那我就过得太没滋味儿了。”
“既然如此,照山,”岳则章放下茶杯,同样温和地说,“你就把账本交回来,去挣你想挣的钱吧。”
第五十八章
肖照山当然不可能把账本交出去。
他和岳则章虚与委蛇几个回合,双双耗尽了耐心,后者挂电话之前只警告了一句:“照山,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别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天真。”
肖照山回:“岳老师,您也是当外公的人了,别总跟井底之蛙一样自以为是。”
战争便是从这一刻起打响的。
撕破脸皮后,谁也没必要再给谁面子。肖照山第二天一早就绕过了瞿成,直接去纪检委递交了材料,并且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同步发表了连夜撰写的诉状,将中井酒业贩|毒、洗|钱、滥用职权等罪行条分缕析地列了个明白。
结果在意料之中,纪检委以程序不合规之由拒绝受理他的投诉,微博热度也反常地降了下来,几乎处于被全屏蔽的状态。
但他前段时间和大大小小的KOL们打过交道,也通过复出造势的活动摸清了当今网民的一些心理。
他们关心这个画家为了站在正义的一边,一度放弃了梦想的凄惨故事,关心那个政商的私生活秘辛和堪比电影情节的传奇人生,远胜过关心切己的政治,关心他者的利益,关心孤注一掷的真相。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看到他们所期待的。
肖照山坐在一间茶室里,用笔记本电脑写了逾三千字的通稿。他写岳则章当年为何弃政从商,写他敛财数亿房产遍地,写他如何用一句谣言逼死了一名检察院的书记员,写全国上百个暗哨如何为他一人卖命,只字不提所谓的呼吁和请求。
中午十二点,上班族午休,学生们下课,天时地利人和。他把成稿发给相熟的营销号,意图让他们来操作。但各大传播公司多少听闻了早上的风声,没人真的敢接,可他们又觊觎这个大流量,不想轻易回绝,干脆和他打起了太极。
肖照山猜远在法国的岳则章这会儿才刚醒,并不十分着急。他品着茶点,鼠标一按,随手拉了个微信群,接着把稿子往排名更靠后的公司扔。
广撒渔网的好处是,总能网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鱼苗虾米。一战成名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唾手可得,心动的人势必不在少数。
很快,肖照山便收到了好几个小公司递来的橄榄枝。他一一应下,且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发挥空间。
不消十分钟,这篇稿子就登了网。几个公司措辞相似,上百个小营销号你转我我轮你,三两下就让“中井丑闻”的词条重新爬上热搜榜。
话本小说,字字趣味,读来惊奇。早晨没等到事件下文的看客们找到了新的讨论阵地,纷纷被勾起兴趣自觉贡献热度。根深蒂固的仇富心理占据上风,舆论一边倒地指责中井不干净。
事态按肖照山原本所构想的发展着,一切乱中有序,并未操之过急。
董欣却还是放心不下,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忙赶到茶室来跟他会合,一副非得守着他才能安心的架势。
岳则章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出手,公关和栽赃都来得晚了些。
中井的回应文案反复强调这是同行的恶意竞争,将诉诸法律维护自身清白。肖照山不屑一顾,静静地等待岳则章真正的反击。
北京气象局今早八点发布了大雪预警,可午后的雪花仍是稀稀拉拉的,落到地上就变成一滩污水,任人践踏也留不下任何脚印。
他等了半小时,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又无法当着董欣的面表露出来,只好续了一壶生普洱,特地开启了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然而没聊几句,董欣就看穿他的忐忑,也心慌慌地搁下杯子,连连问他是不是遗漏了重要的环节。
“快四十分钟了,”肖照山望着窗外,眉心微皱道,“这不是岳则章的效率。”
董欣犹疑着问:“你原来预想的,是什么样?”
肖照山收回视线看向她,答:“他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然后和我撇清关系。”
董欣握紧了茶杯:“怎么推到你身上?”
“爆出十七号的贩|毒记录,移花接木把账目挪到画廊里来,让我接受调查,把我整进监狱。”肖照山说,“他既然能同意我管账本,就有办法逼得我永远翻不了身。”
“但是现在除了中井官方,他还没有动作……”董欣试着猜测,“会不会是我帮你把公司法人换了,他手里捏着的东西就起不了作用了?”
肖照山拿不准,所以他没有开口。
他在反复地想,从日料店与岳则章重逢想到了这篇夺人眼球的通稿,从多日来的筹备想到了岳则章可能的应对。明明没有落人把柄的地方,明明没有不周到的安排,可那股子愈演愈烈的恐慌就是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董欣换了个角度思考这件事:“老肖,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岳则章让你来背这口黑锅,你打算怎么办?你是确确实实帮他洗了钱的,真要查起来,你也逃不掉。”
“那个去了日料店的小警察可以证明我是被胁迫的,我现在掌握了岳则章的犯罪证据,一旦定了他的罪,我就算立大功。”肖照山给自己斟了杯茶,心不在焉道,“只是程序不那么合法,顺序有些颠倒而已。”
董欣松了口气:“原来你当时说的让他来做个见证是这个意思。”
肖照山飘忽的思绪由此回到了那个傍晚,岳则章坐在他对面,夹着一片河豚刺身,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了,岳则章的警惕心异于常人。他怕死,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他是真的会杀人。
倏忽间,肖照山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什么了。
“肖池甯……”
他顾不上这会儿高三是在午休还是已经在上课,拿起手机就立刻按下了肖池甯的号码。
董欣尚未看懂他眼里的惊慌,还在问:“池甯怎么了?”
肖照山无暇回答,他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铃音,心猛地悬了起来,好似直坠深渊,被加速度拽着下落。
为什么不接?
是不是岳则章找过去了?
他前几天究竟为什么要答应肖池甯想上完这一学期再回家准备作品集的请求?
明知道是特殊时期,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在身边随时看着照顾着?
如果情况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该怎么办?
不过八声“嘟”,肖照山的脑子已经转了又转,止不住地往令人胆寒的可能猜想。
所幸,在第九声响起前,那头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肖池甯似乎刚睡醒,说话还带着点气呼呼的鼻音,“老东西干嘛,我来厕所接的,有事赶快说。”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肖照山紧绷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语气却依旧严厉:“怎么这么久才接?”
“才午休完好不好。”肖池甯解释,“要不是我被隔壁班在过道上拍篮球的傻|逼吵醒了,这通电话我都不一定能接到。”
肖照山又问:“早上有人来学校找过你吗?”
肖池甯莫名其妙道:“谁没事儿来找我?”
这就是没有的意思。
肖照山庆幸:“我。”
“哦,你。”肖池甯放完水,拉起裤链去洗手池边洗手,“你来找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肖照山随口乱编:“午饭那会儿经过你们学校,想顺便接你回家。”
“家长公然带孩子翘晚自习就算了,”肖池甯笑他,“现在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