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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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柯燃出了澡堂之后,已经晚上十点了,他打了个车赶回学校想着今天去接樊江寒,结果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疲倦的睡着了,他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梦到小时候,梦到樊江寒对他笑,还梦到一些很久都没见过面的伙伴,一直睡到学校门口才被司机推醒。
学校的大多数建筑物已经熄灯了,实验楼一片漆黑,矗立在夜色中,连一星半点的灯光都没有留下。
柯燃是在回出租房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电话的。
在去医院病房的路上,柯燃感觉自己应该快得心脏病了,两条腿也软的跟面条似的,迈不开步子。
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打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哎,你没事吧?“眼疾手快的护士扶住了他。
“你哥哥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你别太担心。”
“嗯嗯,谢谢。”
樊江寒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已经睡着了,额头上缠着绷带,有丝缕血迹渗出来,一条腿被打了石膏吊起来,胳膊也包扎好了,他的呼吸浅浅地,手指轻轻地动着。
柯燃坐在他的床边,轻轻地抓住了樊江寒的另一只手,直到感觉到了那凉凉的温度与熟悉的触感,才感觉到整颗心回到了胸腔。
“你是他弟弟吧,哎,都疼成那样了,他还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女护士一边忙着给樊江寒换液体,一边跟柯燃唠叨道。
柯燃坐在椅子上脊背绷着紧紧地。
“那你先照看着他,有什么事联系我们。”
“嗯。。。。。”他强忍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声音。
护士的脚步渐渐远去,病房中最后一丝声音也消失了。
柯燃突然俯在床上,牙齿咬着雪白的被面,他狠狠地攥紧拳头捶着自己的腿,将悉数的哽咽全部咽回了自己肚子里,只剩下了拱起的脊背轻轻地抽动着。
头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樊江寒疼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抓紧了柯燃的手。
“江寒哥,你怎么了?难受嘛?”柯燃回握着他的手,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樊江寒没了声音。
“我去找护士,你等我一会儿。”
“没事。。。”樊江寒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拉住了他,他向往常一样,看着柯燃笑了,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一会儿“柯燃重新给他掖好了被子,垂着眼皮也不看樊江寒。
“生气了?樊江寒晃了晃他的手。
“江寒哥,怎么会弄成这样?”他的声音里压着一种快要爆发的东西。
“。。。。。不小心摔了一脚。”
“不小心摔了一脚能摔成这样?”他抬起眼睛看着樊江寒,眼眶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樊江寒有点受不了,想要别过脸去,结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地他脸色顿时变的惨白。
“别动,别动,你别动”柯燃紧紧拉着他,将两个人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他的声音带着难受和紧张,嘶哑到快不成声,再有一秒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他用樊江寒的手反复的撞击着自己的额头:”你别动,我快疯了,你别动“他似乎正受着万千的折磨,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樊江寒顿时觉得有一种针刺般的难受,他手突然轻轻地抖起来,柯燃捂都捂不住。
“江。。。。“柯燃抬眼看去,只说了一个字就出不了声音了。
樊江寒的哭泣没有声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泪水就这么静静地流着,流过眼角,流过脸颊。
柯燃彻底慌了,他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慌乱地给樊江寒擦着,着急道:“江寒哥,你别哭,对不起。。。。你别哭,是不是疼地难受。。。你别哭”
那晚他一直守在樊江寒的身边,一直到樊江寒安静下来渐渐地睡着。
后来柯燃想了想,他这辈子都应该没经历过比那天更难熬的日子,樊江寒的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柯燃心里,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深深地刻进了柯燃的骨子里。
54# 告别 樊江寒是真的走了
这些天柯燃想了很多,想着他没有能力养樊江寒,还让他这么痛苦,让他难受地喝酒,让他哭,让他受伤,一想就是一夜。大多数的晚上都是樊江寒在病房里边睡着,他就在外边守着,一坐就是一晚上,抽一晚上的烟,也沉默一晚上,看着天光一点点的变亮,等到天色完全亮了,他的眼睛已经拉满了血丝,喉咙也干哑的不成声;或者是他守着樊江寒,在他睡着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完完全全地记在心里。
他们都知道一些事情,明白一些决定正在慢慢地成型,只是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避而不谈。
清晨的时候,他会在樊江寒还没醒过来地时候匆匆地去卫生间洗一把脸,给邓林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相关的事情,然后去给樊江寒买了早餐,和补烫;晚上的时候,他会调好温水给樊江寒擦洗身子,半夜的时候,他会抱着人去上卫生间,就连护都在调笑从来没见过对哥哥这么好的弟弟,言辞之间带着一些试探和疑问。
樊江寒只是笑笑,不说什么,不过也从来没因为别人的眼光再拒绝过柯燃。
柯燃在喂人喝汤的时候,才发现,樊江寒竟然瘦了这么多,脸颊削瘦而苍白,病服里边空荡荡的,那双深邃而好看的眼睛中有时候经常会失去光泽,看着窗外发呆。
几天以后,荣晴和萧澜来了,萧澜看到儿子这副样子,瞬间就红了眼眶再硬的心此刻也软了下来,荣晴也心有不忍,樊江寒没问她们为什么来?什么都没问。仍像往日一样相处,对彼此之间的间隙闭口不提。
有了两个人的照顾,樊江寒恢复的很快,刚开始的时候柯燃来的很频繁,几个人见面,难免有些尴尬,萧澜对柯燃的态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是没有了以往的热络,弄地荣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后来柯燃来的频率少了,经常在晚上樊江寒睡着的时候来,像以前那样看着他。
一天深夜,樊江寒听到了轻微的响动,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睁开了眼睛,脑子竟然一下子就清醒了,坐在床前的少年正在给他仔细地剪指甲,动作轻微而小声,生怕惊动了他,一瞬间,他有点绷不住了,闭上眼睛,咬着压缓了很久才轻轻地睁开,结果正正对上了柯燃的视线。
樊江寒像以往一样调笑道:“好看嘛?”
“嗯嗯。。。”柯燃掩盖性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樊江寒嫌弃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扎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头发长了很多,乱糟糟地有几分凌乱,再也不是摸起来很舒服的寸头了,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脸上也有点黑。
“到哪挖煤去了,嗯?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剪”
“等出院的时候,你给我刮”
“美死你”
柯燃苦涩地笑了,用指甲刀背后的磨面轻轻地给他磨着刚剪完的指甲。
“少年,你这笑比哭还难受”
柯燃放下了指甲刀,突然抱住了樊江寒那条没受伤的腿,抱地紧紧地。
樊江寒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我爱你”声音轻轻地,像是回荡在夜色中的叹息,伴随着轻轻的哽咽。
樊江寒一时愣在了那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江寒哥,我爱你”
“我爱你”柯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生怕樊江寒不知道,生怕说出去的话被风吹走,他是要它进入樊江寒的耳朵里的,他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已经忘记了,只剩下了这份执着相思之情。
“我爱你,你跟萧阿姨走吧”他终于低低的哭泣起来,像夜色中受到了致命之伤的野兽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爱你,你走吧,我爱你,你走吧,我。。。。”
他说我爱你,不是我们在一起吧,而是我爱你,你走吧。
他每说一次,就往自己心里最致命的地方捅一刀,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樊江寒,樊江寒嘴唇都咬破了,鲜血染红了嘴角,病服裤子的那一块已经湿透了,他的手指插在他的黑发中,双手紧紧抱住柯燃的头,在他头发上亲了亲,轻轻道:“好”
病房外边的荣晴终于忍受不住了,她捂住嘴巴向楼道尽头跑去。
一个多月之后,樊江寒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萧澜挑了一个合适的日子告诉樊江寒国外那边的学校已经帮他申请好了,樊抿泽正在那边等他,正好快要到暑期放假了,可以提前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再说奶奶也在那边,可以过去陪陪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一直观察着樊江寒的脸色,怕樊江寒临时又变卦,同时又做好了争执的准备。
樊江寒看着萧澜笑了,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嗯”
那一眼看地萧澜顿时心里一跳,这么多天以来,樊江寒一直都是温温和和地,像水一样,不和她生气,不和她争执,绝口不提以前的种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为了个男人争执离家出走的儿子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她的儿子终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这让萧澜感到无比的开心的同时,心里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似乎是樊江寒太过于顺从了,这有点不像他,尤其是刚刚那一眼,让她心中那些不好的感觉又泛上来了,不过樊江寒从小到大都优秀,自律,有涵养,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再加上他已经答应出国了,所有的一切都板上钉钉,改变不了什么了。
萧澜叹了口气,摸了摸樊江寒的头:“你能这样,妈很高兴”
樊江寒也笑了:“妈,我出国不在的日子,您照顾好自己和我爸”
萧澜心里越发软了:“嗯嗯,到那边缺什么跟妈说,想我们了,我和你爸就过去看你。”
“嗯嗯”
离别那天,朦朦胧胧的下着小雨,哀愁像雨雾一样散不去,柯燃十指紧扣着樊江寒,两个人并肩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时间表上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安检口排着的人也越来越少,周围人来人往,从他们眼前走过,像不切实际的虚幻影子,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也许是这几天,话已经说完了,也许是怕开口了就绷不住,走的走不了,放的放不开了。
这几天,衣柜里边的东西越来越少,冰箱里边食物的储量却越来越多,樊江寒好像是怕他饿死了一样,二斤半最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再也没闹腾过,前天晚上,樊江寒给他刮了胡子,还给他剪了头发,柯燃从来没有让非专业的理发师剪过头发,可是在剪完的那一刻他才发觉樊江寒剪的真好,他那么优秀,做什么都好。
他们不提离别的事情,仍向往常一样相处,一起散步,一起做饭,一起溜猫,只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仔细想一想,他跟樊江寒在一起也就一年多一点,那么短,那么少,来不及细细品味就没有了,就像在别人的生日时,分到了一小块美味的蛋糕。
昨天晚上,柯燃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樊江寒赤着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借着一盏微弱的台灯翻看着相册,灯光照着他消瘦的轮廓,柯燃却一步都不敢上前。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还没分开已经开始怀念了。
安检处终于只剩下最后几个人了,樊江寒站起来,握住了拉杆。
柯燃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封皮的相册:“江寒哥,这个你拿着吧”
樊江寒推开了他:“你留着吧”
这是他们共同的记忆,拿着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可能比较好过一点。
“那我们一人一半。”
樊江寒笑了,他展开相册,不敢认真的看,就随意的抽了几张放进内里的口袋,看着随意,抽的都是柯燃的照片。
柯燃的手都在发抖,匆匆的合上相册装进了包里。
“柯燃”他在叫他的名字。
“嗯嗯”
“一会早点回去。。。”
“嗯”柯燃只能凭着本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发出更多的声音,不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微微地颤栗。
“柯燃”
“嗯”
“。。。。”樊江寒顿了很久,却什么都没说,他笑着给柯燃整了整外套领子,然后拉着箱子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说什么,说我爱你,说等着我,还是纯粹只为了留下一句话就如同留下一个未完待续,好作为下次见面的理由。
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
柯燃呆呆地站在原地,觉得空空荡荡地,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樊江寒一块走了,他痴呆而又空洞,就像是无情的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年华,一瞬之间就让他苍老如斯。
樊江寒最后一次回过头来,他向柯燃挥了挥手,转身向前走去,排队,过安检,离柯燃越来越远,他终于消失在了门后,不见了。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柯燃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踩在地面上也感受不到什么。
四下的灯火渐渐亮起来,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繁华的灯光在眼前闪过,就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热闹的喧嚣在耳边响起,就像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薄膜。
东南西北,柯燃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打了个车回到了出租房,回到他和樊江寒的家。
“啪”墙上的灯光应声而开,雪白的光芒照亮整间屋子,沙发上没有人,卧室里没有人,书桌前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人。。。。
樊江寒是真的走了。
55# 痕迹 最后他站在栏杆上,曾经樊江寒的位置,看着远处的灯火,像极了那日的樊江寒。
樊江寒给柯燃留下了一屋子的痕迹,一只猫,一本相册,还有满满当当的回忆,然后走了;柯燃听了樊江寒的话,放弃了那些所谓的生意,继续回学校上课。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但这只针对不相干的人而言。
刚开始的那几天,不管白天有多累,柯燃晚上都睡不着觉,他一个人躺在两个人曾经睡过的床上,静静地呼吸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
前不久的时候,樊江寒还在自己身边,一晃眼人已经走了,只是留下的痕迹还消不掉。
这两天柯燃很疲倦,但是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