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满朝文武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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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扬一眨眼,“谢谢扇扇。”
他的目光自然看到了卫息搭在云姜肩上的手,但显然早已习惯此事,神色间没有任何不自然。
说话间,卫息看到了他摊在桌上的纸,上面的字看得出来已经非常认真在写了,但依旧没有进步,歪七扭八,和刚开始学字的小孩儿无异。
子扬不是不学,而是怎么努力都只能如此,大夫为他看过,说他是之前脑部受过伤,影响了身体,写字算是个细活儿,只要手稍微一抖,就会前功尽弃。
不过,子扬自己似乎不大在意,有时候他只是单纯想写些东西而已,并不在乎美丑。
“呦——”卫息另一只手传来声响,子扬转目望去,很是高兴道:“呦呦!”
“呦!”呦呦兴奋地对他大叫,四蹄蹬了起来,这一人一鹿也是很好的小伙伴,如果说卫息和云姜对呦呦是严父慈母般的存在,那子扬就是它的好伙伴。
卫息顺势把鹿放下,就见呦呦欢快地一蹦三尺高,蹦到了子扬怀中,亲热地舔他的脸,舔得子扬大笑不止。
“我带它去玩会儿。”子扬抱着呦呦道,“园子里长了好些它爱吃的瓜果。”
对他挥挥手,云姜笑看他们离开,转身同卫息去了沙城商行,准备做一笔买卖。
呦呦时不时也会来山下小住,它早就习惯这座宅院了,和子扬一起把果园嚯嚯了一遍后,一人一鹿就一同躺在园子里晒着太阳睡着了。子扬横躺在地上,呦呦则把脑袋窝在他小腹,画面相当融洽。
小半刻钟后,呦呦先醒了过来,便和先前一般如法炮制地不住蹭子扬。但子扬觉沉得很,不会轻易被它吵醒。
呦呦渴了,就先迈着小蹄去了园子外的水缸旁。水缸旁的小长凳被拿走了,它勾长了脖子都难以喝到,一时间发出焦急的呦呦声。
正是此时,呦呦身体悬空了起来,正好够到水缸的高度。
呦呦是只傻甜鹿,察觉到了气息的不同也没有管,先伸出舌头喝够了水,才对身后叫了两声。
“喝饱了?”身后人低低地笑,把它放了下来,和这只漂亮的小雪鹿对视。
小雪鹿不怕生人,只是用好奇的大眼睛打量他,歪了歪脑袋。
“乖。”这人被看得心软,伸手摸了摸呦呦,却在下一刻突然眉头皱起,抓住呦呦的手用了力气,令它痛叫起来。
“抓疼你了?”这人似有抱歉,轻柔地帮它抚摸,“对不起,我只是……头疼了。”
第58章
小雪鹿呦呦出生起便和人结下不解之缘; 被云姜抚养长大的它,根本不会特意避开人类,所以在感到面前男人释放出的善意后; 它不仅没有生气; 还很可爱地蹭了蹭他的手; 似在表示安慰。
男人笑,“好乖的鹿。”
他的头痛仍未减轻,但克制了表情; 看上去已经和正常人并无两样了。
“带我逛逛这里; 好吗?”他随口一说而已; 呦呦却听懂了,当真带着他慢悠悠在这座宅院走起来。
男子知道,这座宅院的两个主人暂时不会回来; 便放任自己跟着小雪鹿的步伐,一寸一寸地看遍这里的每片土地。
宅院内的布置疏狂无序; 又生机勃勃; 随处可见突然的一盆花草; 或从夹缝中生长出的小花。主人从未特意清理过这些,偶尔还会好心地浇浇水; 以致它们愈发肆意; 甚至有面墙都爬满了星星点点的五彩小花。
男子停步; 不自觉望着墙喃喃道:“原来; 你喜欢这样的吗?”
他所安排好的一切,风雨无忧、精致奢华、井然有序的生活,于她而言竟是禁锢吗?
整整用了两年,他才慢慢明白了这个道理。
翁翡告诉他,善善最是吃软不吃硬; 假使当初他不那么要强,稍微对他服软、卖些可怜,今时今日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听罢有些遗憾之余,又有些好笑。
当初他何曾没有尝试过对她故意卖可怜之状,结果依然被她抛弃。时至今日他也想清楚了,如果在云姜面前伪作他人模样,他也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魏隐了。
云姜当初特意留那长长的一封信给他,是希望他不要为她而失去自我。
任何失去自我的人,都不会被喜爱。
思及此,男子唇边的淡笑加深,不知是因呦呦被绳子绊了一跤,还是因想到了那封信。
“呦——”呦呦差点摔倒,回过神就对着绳子叫唤,很生气的样子,抬起鹿蹄对绳子踩了又踩,似要报仇雪恨。
男子挑眉,还是个有仇就要当场报的小鹿,不愧是她养的。
呦呦踩得久了,男子看着不由问:“踩得……不疼么?”
呦呦一呆,才注意到小蹄的酸痛,当即呦呦呦大叫,活像又受了场欺负。
这还是只不大讲理的调皮鹿。男子深刻认识到了这点,被它委屈的模样缠得没法,只得伸出手对着绳子轻轻一扯,哄小孩儿般道:“断了。”
呦呦满意了,趾高气昂地来回走动,又领着男子去它的小果园。那里不是子扬特意栽种的,而是呦呦偶然间衔了几颗种子,自由生长出的植被,小家伙平时不让人动它们,自己偶尔会扯一两片上面的嫩叶嚼,更多时候都宝贝着呢。
男子被带了过去,收到了呦呦催促的目光,一时还莫名不已,试探了几下才悟过来,“让我……给它们浇水?”
“呦!”小雪鹿兴奋地踏蹄,用嘴拱了拱水瓢,欣慰于他终于听懂了。
平时它不让其他人接近这小片属于它的果园,这会儿逮到了劳力,却让靠近了。也许正是觉得这人不熟,就可以背着云姜他们让他帮它养草。
男子也是好脾气,领会到它的意思后,当真任劳任怨地给这小鹿做苦力,又是松土又是浇灌。这些在他之前的几十年生涯中,是从来没做过的,劳累之余,倒也新奇。
他劳作间,呦呦就趴下后蹄,端坐在那儿观望,认真得颇有几分监工模样。
想到什么,它突然起身离开,过了会儿就扯过来了一人,正是刚醒不久的子扬。
子扬被它扯着,无奈道:“呦呦别这么用力咬我衣裳,上次就被你咬破了一件,那可是扇扇给买的……”
话未说完,他看到了小果园中浇水的男人,登时大惊,“长义王!”
子扬开智后在京中办事的那段时间,对长义王魏隐也算熟悉,知道这个人手段可怕权势滔天,最重要的是对扇扇有种莫名的执着,当初甚至一度想将她囚禁在宫中,如果不是部署周密,扇扇都很难出来。
他以为,这个人又是来抢扇扇的。
魏隐难得有了闲心,在慢悠悠浇水,听到这个声音也只是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你是子扬吧。”
三年时间,足够他查清许多事,也知道了子扬的真正身份。
子扬仍很警惕,目光环视一圈,似在看他有没有带人来。
魏隐笑,“我此行只有自己一人,不必担忧,即便动手,我也打不过你们二人。”
说罢,他又伸手扶额,隐约露出略显狰狞的神色,让子扬又绷紧了身体。
因之前有过一回,呦呦倒明白是怎么了,忙蹦过去蹭蹭魏隐,发出叫声示意子扬拿红红的果子来。
子扬又气又笑,“你让我取果子来,原来是为了给他的!”
他视小雪鹿为伙伴,没想到它就转眼另投了他人怀抱,真是个小傻子。
气归气,子扬还是拗不过小雪鹿,把那红果给了魏隐。
红果是沙城特有的产物,难得甘甜多汁,兼有提神醒脑之效,算是一种于身体有益的小零嘴。因产量很少,沙城都不对外贩卖,只有本地人能尝到。
子扬能够帮魏隐,还是因为这几年间听云姜他们说起此人时的语气,知道他们对魏隐并不痛恨。
“谢谢。”缓解了头疼,魏隐拍拍小雪鹿,又抬头看子扬,重复了一遍,“谢谢。”
“我并非是为了你。”子扬双手环胸,一副提防的姿态,很有些冷酷,“我不知道你来此是想做什么,但有我在,你别想胡来!”
如果放在三年前,子扬的不客气可能会让魏隐动怒,但这会儿他连眉头都未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呦呦,“你的小果园,都给你浇好了。”
呦呦发出感谢的叫声,很好说话地任魏隐摸自己。
子扬没了心思做别的,接下来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魏隐,他天生力达,武功也已大成,自信随时制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出乎意料的是,魏隐好似当真没有别的意图,就继续之前未做完的事,让呦呦带着在宅中闲庭漫步。
“这里做的不错。”途中,他饶有心思地点评,“但是打掉这面墙,让前后连通起来,风景会更好,视野也更旷达。”
“……”子扬目光奇怪起来,这人难道是单纯来看宅子的吗?
幸而,这样微妙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云姜和卫息回来了。
二人说笑间,同时迈入庭院,卫息手中拿着购置的新衣物,看起来就像刚成婚不久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魏隐抿唇,微微敛了笑容,下一刻,又柔了双目看去。
“善善——”他这么叫了声。
卫息脚步一顿,倒未像子扬那般警惕,第一时间看向了云姜。
云姜也是反应了会儿,“你……”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魏隐突然双目一睁,露出痛苦之色,在他们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没有任何铺垫,扑通一声,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二话不说,卫息迅速把人扶了起来,令子扬去请大夫。
片刻后。
“情绪过激所致。”大夫言之凿凿,抚着长须,“以前肯定受过什么大刺激,导致了头疼之症,稍微激动些,就会有剧烈的头痛之感,甚至昏倒。我只能给他开剂安神的药,舒缓疼痛。”
这个病魏隐以前没有,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也不言而喻。
云姜敛眸,轻声道:“那,能治好吗?”
“难。”大夫摇头,“说起来也并非是身体上的病,药物如何能彻底医治。心病还需心药医,对症下药,才能慢慢痊愈。若只靠大夫……便是华佗在世也难办到。”
“嗯,知道了。”
卫息送大夫出门,子扬去煎药了,云姜拍拍呦呦让它安静些,自己则坐在床榻前,对着魏隐沉睡的面容发起了呆。
她想了起来,记忆中,也曾有类似的场景,在此刻受到影响,浮出水面般愈发清晰。
那是魏隐有次随父亲去剿匪,途中受伤发起高烧,便被父亲带回了府。
那时候,云姜就受父亲的托付,像现在这样守着他。
他生性要强,不肯在人前示弱,即便被她看见了脆弱的时候,也要倔强地别过脑袋,“莫嘲笑我,即便现在起身,我也能轻松用一只手击败你。”
对他这番发言,云姜当时就笑了,“魏公子自然是最厉害的,别说用一只手,就算什么都不用,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魏隐闻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神情似有松缓,极快地、做贼似地瞄了她一眼,那乌黑水亮的眼眸,便如此刻……
云姜恍然,“你醒了。”
轻轻的两声咳嗽,魏隐道:“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倒是吓着了你。”
她却是吓不到的……云姜一时沉默,而后道:“先喝药。”
药汁苦涩,连云姜都能闻到那极苦的味道,让她不禁怀疑子扬是不是偷偷在里面添了黄连。她目光扫去,见子扬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她,心中明了。
“子扬。”她唤了声,“去做饭。”
说着补充了句,“要辣些。”
分明是支开他想要单独聊天,子扬闷闷不乐应声,转身离开。
这厢,屋内却并非像他想的那般,起初二人相顾无言,其实沉默了许久。
直到呦呦打破尴尬的无言状态,魏隐才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这几年京中的情况。
他道,他已经退居幕后,不再摄政了,年幼的嘉王被推了上去,至于其背后的母族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阴氏,他也不准备再管。
沧州那边俨然成势,成立的新朝也已经被那边的百姓所承认,如今雍朝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两国。翁斐对下有绝对的统御权,御令政策推行起来,比京中都要效率得多。
因此近两年中,沧州那边竟隐隐有了超越京中势力的趋势。
也许会有一场大战,也许会悄无声息地合并,最后结果如何,魏隐表示一点都不在意。
“大夫说,我需要静养。”魏隐道,“沙城清静,百姓少且朴素,是下属给我推荐的养身之处。”
这是真的。云姜颔首,“的确不错,我在这儿待了几年,如今已经大好了。在这里养病,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那就好。”魏隐道了这么一句后,喃喃了什么,云姜却没听清,便投去疑问的目光。
“我是说……”魏隐唇边噙笑,目光扫过迈入房中的卫息,“多谢善善谅解,我此来本就不是想做什么,我只是来……加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