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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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镇静剂，大概还要晚上才会醒过来。很安静，闭着眼睛，眉头舒缓，看起来睡得很放松。
已经很久没这么看到沈一的睡颜了，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只要晚上翻过身，借着模糊的灯光就可以看到沈一睡的没心没肺，轻轻扯着呼，张大嘴巴，搞不好还会流口水。
乔意突然笑了一下，仅仅为了那一瞬间的回忆，可是转眼看着这个沈一，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只能借着药物才能睡得这么安静，安静的就像已经死亡了一样。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明明自己是想要结束计划了就和沈一在一起像家人一样生活的。
——两个时辰后——
说是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可是乔意和沈慕真正碰面的时间差不多比约定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小时。尤其是沈慕，几乎是打完电话就来到了定好的地点等待。
真正见到乔意的时候，沈慕反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控制情绪，本来以为自己就算不是怒不可遏，也会心中怒气难消，毕竟，乔意是当时唯一一个可能救沈一而没有出手的人。
两人竟然见到面时都外教开始的时候保持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沈慕才率先开口道，
沈慕：“他……恢复的怎么样？”
乔意，“还不错。我估计沈先生知道的情况不会比我少。”
沈慕一时无话，停顿了一下才可有可无的接了一句：“那就好。”
乔意等了一下，可沈慕没有再开口。乔意等的有些不耐。
其实和自己预想的有差的不只是沈慕，乔意也是如此，本以为见到对方都会是恨的，这个人就是那个设计了一切把沈一推进去的人。可是真正见到的一瞬间，突然明白彼此好像一面镜子，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其实，谁也没有资格去怨恨愤怒，除了沈一。
乔意：“沈先生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乔意说的淡，可是有心人都听的出语气里的不耐。
突然觉得这次碰面没有多大意义。自己和这个人同样有罪，谁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替沈一报复对方。想必对方也是这么觉得。
沈慕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沈慕礼貌性的说了一句抱歉，就把手机接了起来。
乔意把眼睛望向窗外，现在他对乔意要做什么违法的勾当一点也兴趣都没有。
沈慕：“什么事？………………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沈慕很少这么激动，乔意因为过大的音量而下意识的看过来，沈慕也刚好看向乔意，脸上阴沉沉的，
沈慕：“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电话那头说的，而是对乔意说的。
乔意立刻明白了沈慕说的什么意思，却面无表情的陈述道，
“我只是以防万一，倒是真没想到起到作用了。”
沈慕慢慢把电话从耳旁放下，视线却从未从乔意脸上离开，语气阴森，一字一顿，“你没资格这么做。”
乔意：“刚好我也要告诉你这个，不仅仅是我，你也没资格。”
沈慕：“我是他哥！”
仅仅四个字，乔意的怒气却一下子就顶上来了，“一个把自己亲弟弟当做诱饵的哥哥？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他哥？！”
沈慕：“我们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他是我弟弟，即使这次他死在那儿，他也是我弟弟！”
乔意：“所以呢？那是弟弟吗？一个高兴了就摸一摸，不高兴了就放在那儿让他自生自灭的宠物？反正你有血缘的绳子拴着他的脖子，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跑走？”
乔意的话一下子就刺痛了沈慕，明明不是这样，可是心却还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尖锐的疼痛。
沈慕直接一拳打在乔意脸上，然后过去揪着乔意的衣领，把所有的怒气都写在了脸上，“我今天不想跟你扯这些！！我只想知道，你把一一带到那儿去了？！”
乔意警察出身，论到近身搏斗又怎么会输给别人，直接出手反击，沈慕为避免拳头不得不松开手退后两步避开，只不过还未站稳乔意下一招又已经到了身前，压根没有闪躲的机会，
“唔！”
沈慕一声闷哼。
乔意：“沈一以后有我，你这个哥哥只要像以前一样看着就好。”
沈慕疼的直不起腰，毕竟挨打这种事情在他成为北区真正老大之后就再也没碰到过，更何况乔意那一下几乎是没留什么叫力气，沈慕缓了一会儿最开始那种剧痛的感觉才散了散，不过剧痛倒也让他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却是觉得悲伤。
如同对待宠物一样的对待一一？
沈慕抬头看着乔意笑：“嘶——看着？看着你任由我亲弟弟送给别人玩儿？”
沈慕也真是疼的狠了，说话间不时倒吸着凉气，
“当初你脑袋开花的时候我弟弟求着我帮他保护你。你知道吗，那是十八岁以后他第一次求我办事情。”
沈慕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沈一说“好不好”的时候那种软弱悲伤的语气。
那个时候的沈一，爱着乔意，信任沈慕。
对于沈一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来说，大概乔意和沈慕就是他的世界了，全部的。
乔意听的心中一疼，他从来都不知道有这种事。脑子里闪过早上沈一那种绝望的脸，
沈慕手按着疼痛的地方，突然很想笑，嘴角慢慢扯起来一点点嘲讽的弧度，转头看着乔意道，
“怎么会信任我们这样的人？”
这样似乎一直都不曾真正爱过他的人。知道了沈一心思的沈慕，被沈一强迫同居的乔意，他们似乎都一直在用自己的冷暴力对待着沈一，
可沈一为什么偏偏就信任了他们这样的人，偏偏就…………爱上过他们这样的人。
☆、出声
乔意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想过要回答。
他不知道沈一喜欢他什么，为什么信任他。现在他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放手。
绝对不会。
沈慕看着乔意，声音平静：“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两个人暂时都没有了动手的念头，乔意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既然我们两个都是没资格的人，半斤八两，我就没必要把人还给你。”
沈慕无话，是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说什么了。
沈慕：“别逼他。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乔意：“所以你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只是想让他静一静？”
沈慕：“………………………………”
乔意：“让你的人别找了，他不在医院。”
沈慕：“那他在哪儿？”
乔意：“我不会还给你的。”
沈慕：…………………………………………
沈慕：“我至少该知道去哪里看看他吧。”
乔意：“我回去了，自然会把他带回医院，一切如旧。”
乔意把沈一带到别的地方就只是为了不让沈慕把沈一带走，然后把沈一放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等到乔意回到沈一身边，自然又可以把沈一带回到医院。
疼痛感已经缓和了不少，沈慕把按着疼痛处的手松开，点了一根烟，“你就那么肯定我的人找不到？”
乔意：“至少在我回去之前很难找到。”
这么大一个城市，只要你路上小心点别让人查到消息，即使随便开个宾馆把人放进去也很难在几个小时之内找到人。
沈慕深吸了一口烟，烟草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沈慕：“他很脆弱，我们不应该这么逼他。”
乔意没说话。
即使乔意知道，这么逼沈一真的很残忍，可是乔意没办法停止，如果自己现在放手，就再也没有机会抓紧这个人了。
沈慕是沈一的哥哥，哪怕割舍了亲情，也许还有残存的爱情，可是血缘这种事是抹不掉的。可是对于自己，如果放手就是真的，结束了。
最终，这两个人碰面依旧是什么结果都没谈出来。
乔意最后从那里离开，沈慕也没有强行为难。也许是出于同情，对自己的同情。两个人过于相似，就好像一面镜子。
乔意出来后直接去了把沈一藏起来的地方。不是没有考虑过沈慕会带人跟踪在抢走沈一，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大概是不会了。
想着临走的时候沈慕的表情，乔意相信沈慕不会这么做的。
天色还尚早，虽然感觉好像过了好久，但其实还只有两个多小时而已。
乔意回去的时候还顺路去买了一点沈一能吃的东西作为沈一的晚餐——即使沈一可能依旧什么都不吃。
这里是乔意以前住过的一个地方，房东和他很熟。因为很久之前的事，所以把沈一藏在这里沈慕一时半会儿是找不来的。
乔意乘电梯上了楼，用之前送到这里时房东给他的钥匙把房门打开。
屋子里有种很长时间没人住的那种灰尘味，虽然把沈一送进来时就开了窗户，可这股味道还是没能散去。
乔意准备把晚餐放在桌子上，但是看到上面的灰尘还是作罢了。
轻声的走近卧房房门，把门打开的瞬间，乔意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一，不见了。
床上还有躺过的褶皱，可是人不见了。
不仅仅是震惊，乔意甚至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停跳了一拍。
不可能是沈慕！那么就只能是沈一自己醒来之后离开的。
那么，他会去哪儿？
不知道沈一醒来了多久，不知道他走了多远，不知道他会怎么离开，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乔意来不及想那么多就跑了出去。
时间越短越好，时间越短找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沈一身体太虚应该走不了多远。
没事的，应该没走多远……
乔意如此告诉自己，可实际上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乱了方寸了。
他从不曾了解沈一。他不知道沈一可能会找谁帮忙，可能会去往哪里，毫无头绪。
什么是人海茫茫，什么是大海捞针？
几个瞬间乔意已经习惯性的在大脑里揣测了最坏的结果。
跑出去的乔意还要等很久的电梯，
该死！
心里骂了一句就转身冲向了楼梯，
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他是如此清楚沈一有多想要离开。
大脑几乎快要不能运行了。
下楼梯的速度快的让人看着就心惊，这样的速度简直让人觉得他会不会下一秒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乔意从楼梯上跑下来，出了这栋楼左右停顿了一下，
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找……出了这栋楼，东南西北都是路。完全不知道沈一会去哪里。
但也仅仅只是顿了一下，乔意毕竟是在这里住过的人，推算了一下最可能的可能性就选定了一条路，正准备走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一个方向，瞬间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个长椅上，有一个男孩子正坐在那里，头发略微有些长，只是背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那是乔意的外套。
把睡着的沈一抱出来的时候，因为从被窝里出来怕沈一感冒就把自己的外套披给他了。
那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
微微抬着头，好像在看天空，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乔意刚刚脑子里的担心都空白了，就只是那么看着沈一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个长椅上。美的像是从洗涤过的心里走出来的。
乔意过了好久才慢慢走过去，最后停在沈一旁边，抬着头的沈一察觉到身边有有人停了下来，于是转头看向乔意。
微微的一愣，随即对着乔意笑了一下，
“我出来了，却好像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去。”
笑容荒凉，声音嘶哑破碎的完全听不出以前的清润。整个人都如同阳光下碎裂的水晶，那种病态一样的破碎美丽。
☆、回医院
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想要逃跑了那么久，心心念念，连做梦都恨不得逃到一个没有乔意没有沈慕的地方，尝试了那么多次，终于有一天他在醒过来了，终于有机会逃跑了。
那一刻，就好像终于在黑夜里看到了一点光亮，如此迅速的爬起来开门下楼，即使虚耗了那么久的身体却好像突然就有力气去行走了，走再远自己都有力气撑下去。只要能够离开他们的世界。
飞快的跑下楼，然后站在路口，茫然了。
这里的路四通八达，可是他突然一瞬间发现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者是说，他能够去哪里。
沈一的生命里拔除了沈慕和乔意还剩下什么？他的世界早已经是为了这两个人而存在。
这一刻，世界之大，可是沈一却突然像是失去了方向。
他不想留下来，可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乔意看着沈一的笑容，乔意觉得沈一在疼，尽管他还在笑着，可是乔意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疼。如同极其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后皮肤又原样贴了回去，你甚至都看不出来受伤过，可是不多时就会疼痛起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最后血慢慢从伤口处染出一道淡淡的红线，最后鲜血喷涌而出，一切已经来不及。
乔意已经看到了沈一的贴合起来的伤口在慢慢被血洇红，仿佛下一刻血就全部会喷涌而出。
突然弯腰一把把沈一搂在怀里，拥抱，把自己埋在沈一的脖子里，这样就看不到沈一碎了一样的笑，
“你哪里都可以去。我可以陪你，或者等你。”
沈一没说话，被严重侵蚀过的嗓子，每一个字吐出来都会带着流血一样的疼痛，因为太疼了，所以就不想说话了，就像因为太疼所以就不想再爱了一样。
拥抱已经没用了。它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甚至连最初痴迷的那一点点温度，都不存在了。
沈一笑容并没有因为乔意看不见而淡去，还是在笑，笑容很淡，就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让人看不清笑容背后的表情。
已经是夕阳落山，乔意牢牢的抱紧沈一，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头埋在沈一的脖子，沈一察觉到有些潮湿……
好像从来没有看过阿意哭过呢。
头靠在乔意的肩膀上，一眼望出去，正好夕阳烧红了半边天，火红火红的，一点都不像是血，倒像是红色的颜料，用虚假涂抹着这个世界。
虚假的世界。
沈一明明想要嘲讽，可是笑容却看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