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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山河空念-第33部分

小说: 山河空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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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裕知他话中意,答道:“今晚孟大人出了御史台并未回府,一个人去了寄月楼用饭。”
  “他一个人?”
  “是。”祈裕添道,“掌柜似乎认识孟大人,雅座上还请了琴姬助兴。”
  李绎闻言想了想道:“明日休沐,朕便去……”
  “陛下去何处?”杨晗英突然进殿,“宫里闷,让我随你一道好不好?”
  李绎不料她突然进来,皱眉瞟了祈裕一眼。
  “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们不用通传的。”杨晗英笑了笑,将手中画轴递给李绎,“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李绎虽不知其意,却也搁下笔接了过来。
  画轴在他手下缓缓展开。
  是一片墨竹,枝如筋骨叶如刀,气势骏逸,傲立于石间,这石上还坐着个白衣人,似是惊风回首,露出一抹侧颜,清雅至极。
  “是他么?”杨晗英轻声问道。
  李绎只是沉默。
  她缓步走到李绎身侧坐下,祈裕立即识趣地离开了。
  “我以为陛下那年是在园中赏菊,”杨晗英淡淡道,“原来是海棠开尽,错付惜花意。”
  论才情她也不输当年的陶皇后,却偏生都误许给李家子。
  兴许是当时花月露浓,叫她隔镜水一窥,信了秋风温柔,落此兰因絮果,一心痴念付空流。
  “李绎,你何苦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严戈:?
应该不虐吧?不过是甜文的一点调剂。
我堆砌词藻乱押韵的臭毛病已经在用力改了呜呜呜呜呜呜
谢谢观看。

  ☆、第五十六章 夜歌

  野火连天,草梗在火焰里发出爆裂声,风烟灼烫逼人,火苗顺着风燃得飞快,眨眼间蔓延过来,忽又化作冰霜,遮天蔽日的满目惨白,压得人透不过气。
  一声鹰唳骤然划破长空。
  伊鹿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擦了把额上冷汗,他静坐许久,穿衣出了帐篷。
  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走进祁桑的帐子里。
  祁桑背对他睡颜安详,手边还放着本翻旧的医书。
  他很瘦,盖着被子都能见那条窄窄的腰线,凹陷得明显,伊鹿伸手搭了上去,蜷缩在他背后。
  “哥哥,外面好黑。”
  祁桑醒了,转过身抱住他。
  他手掌温热,轻轻地拍着伊鹿的背,喉咙里呜呜地传来些不清晰的音调,他并不是完全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太轻微了,几乎不能被人听见。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伊鹿贴在他怀里听到了,是给他的夜曲,是一个安眠的梦境。
  ·
  祁桑醒时眼前昏暗,他眨了眨眼才发现是有人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伊鹿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哥哥,你的眼睛还是归我了。”
  “这次没有人来救你。”伊鹿压在他身上,手臂抵着他脖子,语气顽劣:“怕不怕?”
  祁桑的手也被压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唇齿无声地动了动。
  伊鹿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亲上他颤动的嘴唇。
  祁桑呼吸凌乱,微弱地挣扎起来,伊鹿仍含住他舌尖不放,他太纵容自己,又太容易顺服,伊鹿常常觉得戏弄祁桑很没意思,却忍不住欺负他,把自己为他受的苦加倍报复在他身上。
  祁桑从来不会反抗。
  像一片干净的雪地,他想踩个脚印混上泥泞,要他染得和自己一般,可一下雪又将泥盖了回去,洁白的雪花层层叠叠,永远不会污浊,永远叫泥土仰望他。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他们有同样的一半血脉,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谁都想活得天真无邪,可人要有多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善良?
  这是他得不到的另一种人生。
  他嫉妒又渴望,想毁灭又想靠近,恨到发疯,却抓着不肯松手。
  伊鹿从小就被逼成了疯子,祁桑是罪魁祸首。
  可他甚至不知道。
  伊鹿蒙着他的眼睛,豺狼一般,恶狠狠地啃咬他的嘴唇。
  善的另一头就是恶吧?无知的恶,懵懂的恶,做尽坏事却毫无所觉的恶。
  “哥哥,你喜欢我吗?”
  祁桑喘息未定,眼角还渗着泪,闻言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他看着伊鹿的眼睛,迟疑片刻又再次点头。
  他分不清伊鹿说的是什么喜欢,但他不想弟弟失望。
  伊鹿埋在祁桑胸口,手指把玩着他一缕头发,启周人的头发又黑又直,他在指间绕了几个圈,想把这段头发弄得和自己一样卷,但一松手它却又恢复了原样,就像这头发的主人。
  伊鹿突然生起气来,一把推开他下床离开了。
  ·
  没有等晏重寒破釜沉舟,在薛小泽自暴自弃前陆印悬就带着援兵赶到了。
  甚至连乌旦都没料到他来得会这么快,匆匆撤退至轸阴郡边缘的歧城。
  陆印悬也只是带了五万人,乌旦虽然措手不及,但好歹能拼一拼,可他们竟然毫无动静就直接撤兵了。
  实在让人奇怪。
  晏重寒拍了拍陆印悬肩膀,“我得追上去探探情况,老陆你看家啊。”
  “等等,我去吧。”
  陆印悬脸色古怪,似乎有话却不好开口。
  晏重寒眯起眼上下扫视他一圈,问:“怎么了?”
  “那个……你爹,不是,昭西送来了批粮草。”陆印悬掐了掐眉心,“跟着我来的,就在外面。”
  “指明了要你去才能收。”
  晏重寒:“……”
  押送粮草的是晏长风心腹,名叫霍九颐,年纪看着还挺小,少年人银鞍白马锦衣玉带,板着张小脸生人勿近,活像只耀武扬威的白孔雀。
  晏重寒打量了片刻,硬着头皮走过去。
  “少爷!”
  霍九颐眉开眼笑,露出两颗傻乎乎的兔牙,这冷漠的小孔雀转眼成了只撒欢的锦鸡,飞扑着凑近他,毛还没长齐就急着开屏。
  晏重寒没料到他还是个人来疯,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什么?别乱叫啊你。”
  “少爷!终于找到你了!我走了好远你们这都是什么人啊那个陆印悬跟严戈一样话都不跟我说问什么都不理我是人吗太过分了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快憋死我了!”
  霍九颐揪着他手臂,嘴巴叭叭地没个完。
  “域守让我来给你送东西呢你们怎么什么都缺啊?这日子太苦了混不下去咱们回去吧域守说了只要你回去他就……”
  “打住!”晏重寒捂着耳朵躲开他,“你不是送东西吗?”
  “在这呢!”霍九颐拍拍手,身后车马纷纷开始卸货,队伍从此处都排到了城外。
  晏重寒皱眉看那旗帜上的青龙纹,“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少——爷。”霍九颐拖长了调子叫他,又委屈道:“你就没什么话想和域守说的?”
  晏重寒忍了忍,突然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漠北?”
  霍九颐卡了片刻,“啊这个啊……他不是一直都在关注你嘛……”
  “说实话。”
  霍九颐四处看了看,怎么说这里也是晏重寒的地盘,他不得不缩起脖子低头道:“就……域守回汴京跟你舅舅打了一架,你舅舅说的。”
  晏重寒震惊道:“什么?”
  霍九颐着急地大声辩解:“不关我们家域守的事,是你舅舅套麻袋暗算在先,也不是我们先动手的!”
  躲后面偷听的薛小泽不慎笑出了声。
  晏重寒:“……”
  还真是卡利安干得出来的事。
  ·
  尼朗收兵撤至岐城,休整兵马清点人数。
  伊鹿刚坐下,就见他神色匆匆地进来。
  尼朗一脸愠色,质问他:“你是不是把祁桑留在那里了?”
  伊鹿动作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才道:“你着急什么?”
  “我把他送回启周不好吗?”
  尼朗震怒:“离火军会杀了他!”
  伊鹿有些好笑道:“他本就是启周人啊。”
  暮色四合,有下人进帐来点燃烛火。
  “伊鹿。”尼朗声音低沉下去,“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你这话好没意思。”伊鹿勾着唇,看他的目光带着些不解,奇怪道:“是刚认识我么?”
  夜枭咕唔一声,黑暗沉沉淹没了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  伊鹿:猜猜我是谁?
祁桑:阿西吧是谁啊……
伊鹿:!哥哥你会说话了!!
·
晏长风:儿砸!爸爸爱你哟!
卡利安:麻袋警告
谢谢观看。

  ☆、第五十七章 俘虏

  祁桑盯着书页出神,始终静不下心,手指颤抖了许久,还停在这一页迟迟没有翻动,伊鹿离开时让他在这里等,他便听话地坐在帐中等伊鹿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祁桑突然听到外面有了响动,似乎是有人在说话,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把医书收进怀里,到枕边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把匕首。
  乌旦撤退得匆忙,许多帐篷还没拆走,连锅碗都在,的确令人费解,陆印悬到此便下令四处搜查线索。
  他耳朵突然动了动,目光锁定了一个帐篷,刚进帐就见床边黑影一晃,果然有人。
  陆印悬连忙快步上前,乌旦用的胡床架得高,铺着厚重的兽皮,他猛地弯下腰掀开皮毯,床下昏暗,陆印悬却直直地望进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误入牢笼的幼兽。
  祁桑抱着膝盖缩在床脚边,睁大眼看他,手里还捏着把匕首,哆哆嗦嗦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陆印悬闻到了一点甘草的甜味,皱眉惊讶道:“你是启周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祁桑不答话,把头也藏进臂弯里,隔着袖子小心翼翼地瞄他。
  陆印悬突然又看到他身上穿的乌旦缙衣,佩刀瞬间出鞘。
  “你是乌旦人!”
  祁桑像是被吓着了,慌忙拿手中的东西砸他,陆印悬以为是那把匕首,侧头躲开,却见他扔的是个陶罐,罐子摔碎在地上,里面的药粉撒了出来。
  一股异香顿时弥漫四散。
  陆印悬心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屏息,瞬间头痛难忍,彻底失去了意识。
  ·
  天还未亮。
  晏重寒刚起,正在帐里擦刀,突然听薛小泽在外面大喊:“陆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收获啊?”
  陆印悬只是去清扫战场竟花了一天,晏重寒也觉得奇怪,闻言跟着出来。
  陆印悬本来轻手轻脚正想回去,也不料被薛小泽一嗓子喊得惊动众人,脸上一时神色复杂,难以言喻。
  他的披风还拢在怀里,晏重寒仔细看了看,发现披风里还裹着一个人。
  “老陆,这是……”
  陆印悬脸色很不好,沉默片刻道:“他有问题。”
  一旁的霍九颐见此突然笑起来,揉了揉鼻子,眼神揶揄。
  晏重寒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又听陆印悬道:“他是个乌旦奸细。”
  霍九颐嗤笑出声:“那你出去一趟还和奸细睡了一觉?”
  “真能耐啊一天不见都和别人结了缔约得是有多急色噢陆将军。”霍九颐鄙夷道:“早就听说你们离火军个个都娶不到媳妇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人家俘虏都不放过。”
  陆印悬小声辩解:“我没想……是他逼我。”
  倒是薛小泽瞬间怒道:“谁说我们离火军娶不到媳妇!”
  他说完就要一拳头呼过去,霍九颐这不怕事大的还仰起下巴朝他挑衅。
  晏重寒急忙去拦架,片刻后突然回味,“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薛小泽也停下动作,和他一齐看向陆印悬,迟疑问道:“你和他,那个……结……啦?”
  陆印悬黑着脸点点头。
  风声渐渐静默。
  半晌后只听一声惨烈怒吼。
  “我的天!老晏!”薛小泽满脸悲愤,对拉架的晏重寒怒目而视:“都怪你!如果是我们去的话!那我不就有着落了吗?”
  薛小泽声泪俱下,悔不当初。
  “你看陆哥!出去清个场都能抱个漂亮媳妇回来!这种好事老天爷为什么只漏过我!天理何在?我不依!”
  霍九颐叹为观止,一时竟无话可说。
  陆印悬:“……”
  “光嚎有什么用,你不如再去那里翻翻看?”晏重寒嫌弃地踹他一脚,拍拍陆印悬手臂,商量道:“先把人安置好吧。”
  陆印悬点点头,抱着人就往监牢走,晏重寒赶紧拉住他,头疼道:“不是,老陆你怎么回事?”
  “人家好歹也是你……呃,那什么。”
  陆印悬一脸难堪,还是把人放进了自己的帐子。
  祁桑昏睡着还没醒,床褥冷,他刚躺下就蜷成了一团。
  晏重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说他是奸细?”
  陆印悬顿了顿,把之前情形解释了一遍,又怒道:“他为了活命还不惜拿药设计我,实在狡猾……”
  “他就没解释什么?”
  陆印悬摇摇头:“他不会说话。”
  晏重寒看向他,“是不会说启周话吗?”
  “不是,他应该是个哑巴。”
  晏重寒闻言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印悬咳了一声,“嗯……疼了也只会哭。”
  晏重寒:“……”
  打扰你们了。
  他想了想还是劝道:“那不如观察几天?这,两个人相处,总要磨合一下嘛……”
  陆印悬见晏重寒转头就要溜,连忙拽住他,“我在他脖子上还看到个木牌,你帮我看看是什么。”
  祁桑脖颈上一片凄惨红痕,陆印悬把木牌摸出来后连忙拿被子给他盖好,晏重寒低着头看地,等陆印悬递给他才辨认道:“应该是他的名字。”
  “祁桑。”
  在乌旦语里是草原晚风带来的萤火。
  ·
  岐城当初被泰辛部统治过一段时间,最后也因起了旱灾弃置不顾了,乱石缝隙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一队士兵被派来清理地面扎帐篷。
  他们是拉莫托的嫡系,却被吩咐来干这种杂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骂骂咧咧了几句。
  有人道:“忍忍吧,将军刚来把人带走了,你嫌这麻烦,之前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儿走?”
  “现在剩咱们几个还打个屁,大君调走人,准是伊鹿不成了,风导没说错,他就是个启周的细作!”
  “他撤退前把他哥都送走了,还能有假?不就是怕大君找麻烦呗。”
  尼朗突然从一旁走过来,目光阴沉着问道:“收拾完了吗?”
  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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