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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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重寒是他此生唯一的例外。
围观百姓连声祝贺,都上来沾喜气,孟棠时也让人派酥糖糕点回赠四邻。
定媒应礼,已算成婚,孟府的仆从也都改口喊主子。
晏重寒接过孟棠时手里的一盒桂花糕,到处看了看问:“老岑不在?”
孟棠时点点头,晏重寒便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小心事,何况予月若是不愿意,谁能强留住他。”
孟棠时轻飘飘扫他一眼。
“但是也不能整晚都不回家。”晏重寒捧着桂花糕,立刻神色凝重,“回头我去跟老大说,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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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方墨渊定在了摘星楼吃饭,晏重寒从一早就如临大敌,连换了好几身衣服。
“方大人有什么忌讳吗?”
孟棠时隔着书桌看他手忙脚乱,支着头想了想,柔声道:“嗯,最忌讳别人先斩后奏。”
“幸灾乐祸啊棠时,”晏重寒绕过桌子伸手去抱他,“你也是同犯。”
一只手不老实的轻抚过孟棠时后腰,“御史大人怎么不来审我?”
“腰疼,不审了。”
天气炎热,孟棠时怕他又来撩火,拿扇子轻敲他的手,笑道:“直接逐出去。”
“哦。”
晏重寒蔫头耷脑装着委屈,出去把堂中的冰鉴拉了过来,他原地踱了几圈,掸了掸衣摆暗纹,一脸的纠结,“我穿这件你送的锦袍会不会太隆重?”
孟棠时给他摇摇扇子,打量了一眼,“去换刚才那件全黑的吧。”
晏重寒一边动作利落地拆开腰带,一边好奇问道:“方大人喜欢朴素一点的?”
孟棠时笑笑没说话,晏重寒身材颀长,穿那身黑衣看着又冷又凶,很能唬人,至少方墨渊想揍他前也会多忖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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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渊早就在雅间坐着了,晏重寒跟他对视一眼,规规矩矩地行礼:“方大人。”
方墨渊哼了一声没说话,孟棠时使了个眼色,拉他一起坐下。
方墨渊撩起眼皮,暗讽道:“你们俩动作倒快。”
“先生。”孟棠时从怀里拿出一把折扇,“天热,新写了把扇子,先生看看我的字长进没有?”
方墨渊刚接过,又听他说:“扇骨用的是漠北千年不朽的胡沙木,做了挺久呢。”
孟棠时话间看了晏重寒一眼,这扇子确实纹理独特做工精巧,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方墨渊想扔回去也舍不得。
“现在装乖没用。”他看了孟棠时一眼,又去瞪晏重寒,把折扇轻轻放在手边,对晏重寒点点桌子,“小子,过来跟老夫喝一杯。”
孟棠时知道他其实挺满意,就是需要点时间适应,不然上次也不会帮忙拦着晏长风。
酒过三巡,方墨渊也喝尽兴了,儿子太忙,夫人又嫌他喝酒烦人,以前只孟棠时一个人哄他,现在有两个人哄,呷着小酒心里格外舒坦,年纪大了总想要热闹些。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扯远了,“先生也不是要催你们,就是有时间就考虑一下,我跟你师娘也好准备准备。”
“……要您准备什……”晏重寒莫名其妙,先别说孩子这事还没打算,就算有孩子那也该他们准备,老先生这急着做什么。
孟棠时轻轻踢了他一下,晏重寒从善如流立刻闭上嘴,专心给他剥鱼。
“那我们先记下了,就怕先生将来照顾孙儿腾不出精力。”孟棠时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祸水东引。
方墨渊闻言气愤道:“照顾孙儿?哼。”
“你可别学你师兄嫌麻烦不肯要孩子,这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着急。”
“桐升他夫人,天天带着孙女来家里蹭饭,你师娘就只能眼巴巴的羡慕她。”
方墨渊搁下酒杯,语气不满:“就知道赚钱,把屋子修得再大不也两个人住。”他越说越生气,差点要去摘星楼后堂把方知揪出来当面骂一顿解气。
晏重寒赶紧帮兄弟又转移话题,饭后方墨渊递给他一个荷包,大概是启周民俗里给新人的见面礼。
“好好照顾棠时。”方墨渊低声道,七夕节他要早些回去陪夫人,也不想待在他俩面前碍眼,挥挥手,“街头灯会难得,去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婚俗:看上你了→回家请长辈去定媒(可以当做订婚)→一段时长随意的结婚冷静期→应礼(彼此都想明白了还是同意)→那就恭喜这对新人~办不办酒席都随意,也可以等个良辰吉日再请亲友吃饭,反正结婚首先是两个人的事情。
顺便再解释一下信笺期,都是需要伴侣安抚的,当然也可以惨兮兮的吃药抑制(孟槐序: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老婆不回家。),O被标记前会有笺期,标记后就没事啦,A正好相反,标记后会有信期,类似于abo文里面的易感期?哈哈哈哈哈所以他们标记老婆前都会更慎重,万一人家不乐意,后半辈子等同守活寡。就算有很多老婆的A也只有一个标记对象可以帮他渡过信期(晏长风:没想到吧,我虽然老婆多,也是个发妻早逝的苦命鳏夫。和孟槐序干杯,吨吨吨苦药入喉心作痛。jpg)
如果非要强扭瓜,哦哟,那也是个狠人。
☆、第六十五章 灯会
长街如昼,灯火通明。
街市上人很多,汴京卫出动了大半来管理秩序,齐寻峰隔着人潮看到了他们,孟棠时眉眼温柔,和身边人十指相扣,不知说到了什么,晏重寒去给他买了一盏花灯。
一双璧人,好不耀眼。
齐寻峰眼中情绪不明,撇开头转身走了。
孟棠时并不介意远处的目光,专心打量手里的花灯,“买这个做什么?”
晏重寒笑道:“卖灯的姑娘说了,花灯要送心上人。”
孟棠时念灯笼上的提诗:“灯树光千照,明月逐人来。”他有些好笑,这恐怕还是人家上元节卖剩下的,靠着佳节噱头赚钱。
“很漂亮。”孟棠时把烛火灭了,“省着烧。”
桥头挂满了五色鸳鸯灯,供游人祈福系红笺纸,晏重寒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小心地护着他,刚过了桥,孟棠时突然往外看了一眼,晏重寒攥紧他的手,带着他避开人潮,到了一处散着热气的小食摊。
桂花蜜的清香混着米酒的甘醇,融在白软的糯米团子里,甜得恰到好处。
“光陪着方大人喝酒了,现在好饿。”
晏重寒眼神示意,“要不要陪我尝尝?”
孟棠时低下头笑,晏重寒总是在一些特别的时候准确地猜到他的心思。
“好。”
河上画舫歌乐阵阵,顶层窗边坐着两个人,却都没看船头舞姬,望着河对岸的一处摊位,烛火明灭,青衣人笑着斟了杯酒:“名花倾国两相欢,怎么郑大人花钱来锦春坊的游船,心思却去了外面,亏不亏?”
郑溪明和他碰杯,摇头叹道:“半醺灯影里,美人伴酒最相宜,该是赚到了。”
萧致远打击他:“这美人却不是你的。”
“你懂什么?”郑溪明笑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昨日城南的消息轰动京城,有人惋惜有人不甘,还有人说是因两大域守出面威逼利诱,甚至流传起了漠北有巫蛊之术,异瞳可以摄人心魂。
市井流言不可信,有心人当然能打听到晏重寒之前在庆功宴上说的话,既是‘未婚妻’那恐怕人家早定了,也怪不得孟棠时从不谈婚嫁。
萧致远整整衣袍,“那你就在这心向往吧,我过去打个招呼。”
街边小摊,酒酿圆子,怎么想都和孟棠时不太搭,看着倒真像是被摄了魂。
“早知道孟大人喜欢吃这个,当初就不该拿淞禾斋的糕点惹笑话。”
孟棠时闻言起身行礼:“萧尚书。”
郑溪明也跟着出来,“棠时,恭喜。”
萧致远眼神揶揄:“瞒了我们好久,得请喝酒。”
孟棠时一脸无辜道:“萧大人又从未问我,如何算作是瞒了大家?”
晏重寒主动隔开他,“不如大人挑个日子,我陪二位喝个尽兴。”
郑溪明挑眉:“哟,晏将军倒是个会护人的。”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你,刚回汴京就引发众怒。”萧致远也打趣道,“刚才见林侍郎家的公子都哭哭啼啼地去了寄月楼,这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在佳节买醉。”
郑溪明摇摇扇子,满脸好奇:“棠时这般难求,晏将军可是用了什么妙计?”
晏重寒看了看孟棠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认真想了会儿答道:“无计可施,心诚而已。”
这话听着敷衍,但他这实诚样子倒不似作假,兴许大智若愚,花里胡哨的才适得其反。
郑溪明不禁感慨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早知道棠时喜欢武官,那我也得弃笔从戎。”
萧致远摇头嘲他:“弃笔从戎也没用,我看棠时偏爱个高的。”
孟棠时听不下去了,“郑大人说笑,朝中少了你可不行。”
等应付完两个老狐狸后,明知是开玩笑,晏重寒还是晃晃他的手,庆幸道:“幸亏我以前去打听了老大怎么长个子的。”
孟棠时忍不住笑:“怎么长的?”
晏重寒也看着他笑起来:“晨起练拳,睡前许愿。”
“直到我从坦纳草原回来,才知道是他随口敷衍我的。”
他因这事被嘲笑了一年,薛小泽还逢人就说,晏重寒想起来就忿忿不平:“所以有些看着正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棠时瞥了一眼身后,笑道:“原来严域守小时候竟是这样的。”
“那什么是好东西?”严戈冰冷的声音响起。
晏重寒心里一惊,原来薛小泽说背后抱怨必被发现竟然真的会灵验。
气氛有一点不妙。
关键时刻还是孟棠时来救场:“予月呢?”
严戈神色立刻舒展了,指指后面,岑予月正坐在刚才他们离开的小摊上吃酒酿圆子。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祁桑,他在见到岑予月的第一眼就止不住惊喜,即使他知道这不是他弟弟,还是忍不住把岑予月当做弟弟来照顾,陆印悬如今和严戈颇有些同病相怜,两人对视一眼,不免对此时春风得意的晏重寒抱有隐约敌意。
晏重寒扛不住压力,大声唤人:“哎,老岑!”
陆印悬趁机坐到祁桑身边。
岑予月满眼只有吃的,这才从人群里看到他们,高兴道:“公子!老晏!”
晏重寒走过去,学他撇嘴说道:“昨日还给你留了糕点,都快放坏了。”
“看来是出去吃香喝辣就要不着家了。”
岑予月也撇嘴:“谁让你这么心急,也不缓一下等等我。”
晏重寒笑道:“当然急,我看还有人跟我一样急。”
“昨天去哪了?”
岑予月被问得恼羞成怒,拿着筷子就跟他过招,一边还对小摊老板道:“给他也上一碗,叫他赶紧把嘴堵上!”
陆印悬连忙把祁桑护住:“别过去,重寒打不过他,他俩平时就这样,不用你帮忙。”
如他所言,没闹腾多久,眨眼间这两人又和好了,并排端着碗低头各吃各的。
严戈看着远处,低声道:“我放走了尼朗。”
孟棠时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严戈收回了目光,摇头道:“没什么。”
等岑予月把这条街尝遍,时候也不早了,孟棠时轻轻看他一眼:“回去了?”
岑予月点点头,严戈也没说什么,把手里的零嘴盒子递给他。
岑予月跟着他们回去,和晏重寒斗嘴打闹了一路,等晏重寒去冰窖给他拿酥山,他才忍不住担忧道:“公子,李绎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孟棠时坐在院里,摇着扇子轻声开口:“关他什么事。”
“要是明天为难你怎么办?”
“再说吧。”孟棠时漫不经心,“至少他如今不敢为难我的人。”
晏重寒是严戈心腹,而且晏长风还在这里,无论哪个李绎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他也没有立场来指责臣下婚配。
他本就不该对执念抱有期待。
明知晨露一瞬,却还业障遍生。
空中闪电,日下飞萤。如是观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方墨渊:学生结婚,酒楼大赚,真可谓双喜临门。
总觉得棠时和小晏越来越像在带孩子
严戈:?
明天更一个七夕番外,下一章挪后。
☆、番外·七夕
孟槐序找过来的时候,孟棠时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发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众人偷偷走到这的,手里还捏着只草蚱蜢,兴许哪个邻居路过送给他的。
孟槐序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棠时在想什么?”
孟棠时看到父亲来了,清亮的眸子弯成了一双月牙,回答道:“爹。”
他指了指街口挂的花灯,“我想送给爹。”
孟槐序有一点惊奇:“你觉得他今天会回来吗?”
孟棠时点点头,他脸颊还肉乎乎的,酒窝深深,浸着蜜一般,笑得很甜。
“那我带你去买花灯吧。”
难得休沐没有公务急事,也许久没见汴京的长街夜色了。
娥儿雪柳黄金缕,繁华街巷游人如织,笑语盈盈间暗香来去。
孟槐序牵着他,路过了一个卖酒酿圆子的小摊,热气蒸腾,带着桂花蜜的甜香,孟槐序见孟棠时盯着看,便问道:“棠时想吃吗?”
孟棠时闻言立刻移开眼睛,奶娘和他说过不能吃甜的,他对父亲摇摇头:“会掉牙。”
孟槐序蹲下来看他,再次问:“那你想吃吗?”
孟棠时悄悄又朝那边看了一眼,抿着唇点点头。
孟槐序见此笑起来:“学会控制欲望的人都非常厉害。”
“棠时想做厉害的人吗?”
孟棠时认真点头,他还不明白厉害有什么用,但他觉得父亲或许会喜欢厉害的孩子。
孟槐序却牵着他到摊边坐下,给他要了一碗酒酿圆子,朝他轻声道:“但这样的人往往会活得非常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像普通人一样,先学会享受欲望。”
慧极必伤,越是惊才绝艳越难以承认自己庸俗,所以无法跟天生的欲望和解,是人就受五蕴之苦,智者开悟,那也得在刀山火海里滚一遭,不入世,就不容易快乐起来。人间多歧路,活得痛苦大多是因为自己的心,为欲念所困又不甘泯然随波。
孟棠时歪着头,懵懂地看着他。
“父亲?”
孟槐序把勺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