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走出不远晏重寒就从身后抱住他,嘴里胡乱地说:“外面好冷啊,我们孟大人要盖好被子。”
他太沉了,孟棠时被扒着有点走不动路,在他怀里挣了挣,闻言问道:“你是被子吗?”
晏重寒委屈地反问:“我不暖和吗?”
孟棠时捏捏他的手,顺着他哄道:“但我现在不想盖被子,我想坐轿子快点回家。”
晏重寒笑容蔫坏,突然一把打横抱起他,“那我就是轿子。”
“放我下来。”
孟棠时揪着他衣襟,余光扫了眼四周,这里挨着好几处酒楼,晚上过往客人也挺多的,好在他们没有拿灯笼,此处又比较幽暗。
晏重寒眼神炽热,低头紧盯着他,含着酒香的灼烫呼吸打在孟棠时下巴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
他要挟般颠了颠手臂:“要亲我。”
孟棠时连忙捂住他的嘴,“别闹,现在是大街上。”
“哦。”
晏重寒听话抬起头,抱着人飞快地蹿进旁边一条小巷子。
“现在不是了。”
他把孟棠时放了下来,认真地恳求道:“我可以闹了吗?”
巷子没有灯烛,漆黑一片,孟棠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比烛火还热烫的温度叫人脸上烧红,想不出任何言辞来拒绝这个请求。
孟棠时望着他眨了眨眼。
晏重寒得了应许,一只手摸索着贴上他的脸颊,像在确定位置一样,拇指不断擦过孟棠时嘴唇,滚烫的温度近在咫尺,他的吻却迟迟不落,孟棠时忍不住启唇咬了咬他的手指。
有一点模糊的声音从他齿间溢出,晏重寒气息沉沉,在抽开手指的瞬间堵住了那点声音,有茶香萦绕着他升腾,又被他锁在怀里,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走。
这里偏僻,但从巷口路过的人并不少。
孟棠时还留神听着来往的人声,可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任何细微心思都在亲密触碰下暴露无遗,他的分心立即被晏重寒发现了。
晏重寒眼里有一点埋怨,越吻越深,连最后一点缓气的空隙也不再留给他。
孟棠时抓皱了他肩上的衣料,不断往后躲,他身后触不到墙壁,弯腰的弧度几乎不能承受,晏重寒还不肯停,伸手扶在他腰上,把他和自己牢牢勒在一起。
紧逼、压迫、侵袭占领,都是他所习惯的战术,晏重寒向来喜欢主动进攻,以及一切热烈的情感交换。
他愿意为温柔束着手脚臣服,却突然在此刻的酒意下显出些原形,但也只是一些。孟棠时攀着他脖颈借力,有来不及咽下的津液在混乱的交融里顺着他唇角滑下,又被晏重寒指腹轻轻擦去。
即便是现在,晏重寒的动作仍不及他眼中半分狠戾,他还能控制自己维持住理智。
在窒息带来的晕眩里,晏重寒终于松开了些,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缠绕在一起。
孟棠时缓过神,眯起眼看他:“你到底醉没醉?”
晏重寒歪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他手臂用力把人重新揽紧,“让我再醉点?”
孟棠时还有点热意未散,忍不住推他,“一身酒气。”
晏重寒遭了嫌弃,小声道:“棠时光是说我,你还悄悄和郑溪明喝酒。”
孟棠时抿了抿被他咬红的嘴唇,后知后觉发现了点问题,“你这是吃醋?”
晏重寒牵着他往回走,笑道:“醋怎么够吃,回家再加餐。”
·
银烛冷似秋光,此间衾枕却暖如春帐。
晏重寒叠了衣服,换好干净的床褥,才把孟棠时从竹塌上重新抱回去,他刚躺好,又伸手将人捞过来。
“睡我身上。”
孟棠时被他强行按在身前,也没什么力气挣动,手顺着他腰腹上紧实的肌肉线条摸到颈侧,拍了拍抱怨道:“……硬。”
“睡嘛,不硬。”
孟棠时也不知晏重寒又想做什么,但他已经提不起精神应付了,枕在晏重寒胸口闭上眼,就在快要睡着前,突然有一点震动隔着衣服传过来。
晏重寒终于如愿以偿,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竟开始傻笑:“嘿嘿嘿……”
孟棠时:“……”
看来是真醉了。
这酒后劲还挺大,以后不能再让他喝了。
·
杨彦刚出宫回中书台,正好碰见孟棠时过来。
“孟御史来中书台做什么?”
“杨相。”孟棠时行礼道,“今日风大,下官是替师娘来给老师送衣服的。”
杨彦笑了笑,叹道:“唉,真是羡慕方大人,早知道我也收几个学生,也不会没人……”
“棠时。”
孟棠时闻声回头:“先生。”
方墨渊站在过道另一头,目光冷冷地扫过杨彦,“没事就别打扰杨大人了。”
孟棠时便和杨彦告了辞,跟着方墨渊进门。
他帮师娘带了几句嘱咐,盯着方墨渊加了衣服才往弘熠阁去。
弘熠阁确实年久失修,有一张书桌还跛着腿,空气里带着股陈旧的木香。
孟棠时打开了郑溪明说的那个暗格,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块边角磨损严重的乌木,依稀还可以看出是一把短剑的模样。
这……是谢几辰留下的线索?
孟棠时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岑予月猛地从房梁上跳下来,眼泪汪汪地接过它,哽咽道:“是我的,是师兄给我做的玩具……”
孟棠时有些惊讶,难道谢几辰死前提醒郑溪明就是为了给岑予月留一个玩具?
他给岑予月擦了眼泪,摸摸他的头,等岑予月渐渐平复了情绪,孟棠时轻声问:“谢几辰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岑予月回忆一会儿,突然红着眼笑出来:“师兄特别心软,也特别不着调。”
“最喜欢好酒,一喝酒就要念叨美人,偏偏招惹完就跑,都没见他对什么上过心。”
是一个沾花惹草的调皮鬼,总叫人生气,却在怀念他时掉着眼泪还会忍不住笑出来。
孟棠时本来有些失望,在听岑予月说后,又莫名觉得温情,他虽然和谢几辰从未有过交集,却仿佛能想到他留下这个木剑时的情景,一定是眼神里带着顽劣,但唇边笑意温柔。
孟棠时微笑道:“看来他是最喜欢你。”
岑予月幼年都是谢几辰带大的,兴许在他眼里这个玩具才该是最重要的东西,危险来临之前还不忘将它托付给郑溪明。
孟棠时垂下眼,但谢几辰一定还藏了别的什么,不然在他死后也不会有人去翻查他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晏:只要我乖一点就不会挨揍
严戈:一个不屑的眼神
谢谢观看。
☆、第七十二章 红线
又是一年秋节围猎。
隶仪行宫已经彻底完缮,醴霖湖回廊层叠,布景清雅逸致,规模比起皇宫也小不了多少,自去年建成后李绎多次派工部调整,就连湖石林木都要再三确认,对此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中秋宴就设在木樨园内,月桂香浓,曲水流灯,可惜李绎如今无心赏景,自从晚宴开始,他就杯盏不停,喝着闷酒,坐席是按官职排的,文官武将各占一侧。
孟棠时离晏重寒挺远,李绎却像是偏要给自己找不自在,隔一会儿就朝那边望一眼。
孟棠时低着头一边和萧致远闲谈,一边认真拆蟹,他手上动作细致,每一步都略微停顿了片刻,刮下蟹黄腹肉,最后才剪开蟹腿,换用剔刀推,一小碗蟹肉拆得干净又漂亮。
李绎紧盯着那只碗,却见他托人递给了方墨渊。
晏重寒隔着桌也放下蟹壳,他没吃过青蟹,跟着孟棠时一步步勉强拆完了,所以孟棠时刚才的停顿是在等他,一切不声不响,仿佛只是他们两个人秘而不宣的心念意会,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绎脸色阴沉,坐在高位上朝众人开口道:“朕有些乏累,先回宫了,爱卿们自便吧。”
他唤祈裕回寝宫,却在路上又改变主意,往望鹤台去了。
杨晗英刚好在望鹤□□坐赏月,见李绎突然过来,轻声笑道:“不巧又害皇上遇到我。”
实在是孽缘。
李绎也没料到她在这里,歉意地摇摇头:“没什么巧不巧的。”
他不欲打扰,转身就走,杨晗英却开口唤住他:“皇上。”
“同是天涯失意,不妨坐坐?”
李绎本以为杨晗英不会想再看到他,闻言楞了一会儿,还是回身在她旁边坐下。
“你该怨我,为何还要留?”
台上月下,惆怅客对失意人,明明恶因皆由自己而起,她却又好像对他从未心生芥蒂。
杨晗英没回答李绎,她望向了远处山林,有一层雾气渐渐腾绕翻涌,落叶萧萧随西风,她的声音也伴着今宵白露的潮湿寒意,“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皇后螓首蛾眉,姿容端庄如初。
“至亲至疏……”李绎突然长叹,“都五年了啊。”
数载岁月,事到如今,杨晗英见他如此也没觉得多痛快,反而有些怅然,也不知李绎到底是可笑多一点还是可悲多一点,折磨别人折腾自己,只换得一场竹篮打水的空欢喜。
明知夜檀溪上,月照千峰为一人,却暗恨此事古难全,对别酒,怯流年。
是当初不肯嫁春风,便也莫悔今宵错被秋风误。
杨晗英抬手轻抚鬓角,眼里无悲无喜,只映着满月的影子,突然笑道:“举眼风光长寂寞。”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
皇帝刚走,严戈便也早早告了辞。
他衣服都没换,提着点心就往园中桂树深处去,岑予月趴在石头上玩水,背对着他抱怨:“怎么这么慢。”
严戈把他不小心沾湿的衣袖捞起来,“饿了?”
“嗯。”岑予月坐起身,动作飞快地把食盒打开,惊喜道:“你从汴京带过来的?”
严戈点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今日还是岑予月的生辰,总不能一直送吃的,他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岑予月嘴巴动作一顿,也认真想了想,在武学一道他已经难遇敌手,现下又吃着最喜欢的甜糕,他似乎已经事事圆满,再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世路崎岖,人间多苦,岑予月却好像承蒙上天眷顾太多,自由自在惯了,就没有能牵系的东西,不免命薄魂轻,如风吹絮,总让人难以安心。
他突然就想到曾经孟棠时说过的那份‘难得’。
岑予月把吃的放下打量了严戈一眼:“要什么都可以吗?”
这一眼灵动至极,眸光似流转着水波一般莹润清亮。
兴许是因他剑心澄明又天赋奇绝,岑予月身上总是有一种耀眼的少年意气,张扬无畏,势如燎原,严戈默默哀叹一声,都怪他这幅皮囊长得太好了,无端害人失神。
见严戈朝他点了头,岑予月便笑道:“那我要你的心也给我吗?”
严戈无奈地露出点笑意,心想,早就找不回来了。但他还是从怀里拿出一截红线,这是当初岑予月系在他刀柄上的,陪他几番出生入死,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给你。”
岑予月看他把红线系在彼此尾指上,好奇道:“绑这个有什么用?”
严戈垂着眼低声答:“红线通灵,尾指连心。”
岑予月动动手指笑起来:“那你厉害就绑心上呗,这算什么?”
“就是绑在我心上。”
严戈看了他一眼,振振有词道:“尾指内走心经,顺合阴阳,甚有奇效。”
岑予月闻言突然一顿,“什么?”
严戈认真解释道:“我与朱雀符结印,血脉连六冥,若取指骨含于舌下,甚至可护重伤之人心脉不损。”
他难得说出一句晦涩情话,岑予月却目光渐冷:“那用它焚香呢?”
他想起了当初那缕白烟和香灰里沁的血痕,以及,孟棠时床边那位举止诡异的国师。
“焚骨香?或许也有用。”严戈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奇怪道:“怎么了?”
岑予月稳住心惊,再次确认道:“是与域守符结印的人才可以吗?”
严戈点点头,这是跟随传承的密辛,从不外露,他只是听父亲说过,但习武行军,最忌讳伤手,何况会亏损心神,至今也没见谁真的冒险去用过。
“消耗巨大,以寿换命的办法。”
岑予月忍不住陷入沉思,黄龙守的域守符不是没有炼成吗?难道他们后来又用了什么别的禁术?
他思绪很乱,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能确定一点,那个国师极可能就是黄龙守,他和谢几辰的死必定脱不了干系。
岑予月猛地起身,“我现在要回汴京皇宫,你帮我转告公子一声。”
他起得太急,被两人相连的红线拽了一下,又回头对严戈低声道:“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严戈看着指间红线被岑予月匆匆解开,心里莫名的有一点不安,皱起眉问:“你要去做什么?”
“给我师兄报仇。”
☆、第七十三章 国师
李绎走后,宴上众人越发随意了些,杨彦轻轻使了个眼色,董浩书便拿着杯子朝孟棠时过去:“孟大人,下官前几日事忙,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多谢。”
孟棠时向他回了礼,晏重寒却突然过来隔开他们,插空和董浩书的酒杯一碰。
“多谢董大人,趁着今日佳节,我得和您喝一杯。”
孟棠时见此也没拦,还小声提醒他少喝点,董浩书有些尴尬,本就是他先敬的,又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和晏重寒喝酒。
半坛没到,董浩书就已经坐不稳了,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连声告退。
孟棠时立刻把晏重寒手里的酒拿走,“为什么突然过来?”
“他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晏重寒眉头微皱,他对危险很敏感,在战场上就磨练出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虽然说不清楚来处,但一向很灵。
“那你灌醉他做什么?”
“放着这么多人,总不能打晕他,不如先测测他的量,反正酒都倒上了。”
晏重寒心想,只可惜这董大人的酒品还行,醉成这样都没跟他说点什么话。
孟棠时掂了掂酒壶,笑道:“那你的量呢?”
晏重寒立即伸手扶头,脑袋虚晃了半圈,一下子靠倒在孟棠时肩上:“我也醉了。”
“真的?”孟棠时侧头瞧他,“那我唤人送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