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霄]故人不远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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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之力,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在你颠沛流离之时,你可以有一个人说说话。’
许是他的真诚打动了吾,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吾已经孤独太久,吾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吾等启程往南方行去。虽说吾等是在逃避修仙之派的追杀,然一路上倒也颇为自得。吾善变作万物,并非那么容易被他们追查到。陆生学富五车,虽未曾游历过大江南北,然每到一处,总能说出一大堆当地的风俗传说来,吾每到一处,便又多了一番见闻,其实也颇为有趣。
那段时间,是吾漫漫寿数中最快乐亦最短暂的时光。
想来确实是日久生情。半年后,当陆生向我提亲之时,吾便答应了。因为吾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不过你知道,习惯之后突然失去,是非常可怕的。
于是吾虽然答应了他,但心里却隐隐约约涌现出不安来。
吾把这种不安告诉了陆生,他只是笑吾漂泊了太长时间,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吾相信他,强自安慰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吾和他皆已无亲人在世,索性便在一棵槐树下拜了天地。彼时对着四海八荒所立的誓言,现在回想起来仿佛犹在耳畔。
然而上天似乎再也不愿给我跟多。成亲不久后,追杀吾的修仙之人中出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琼华弟子。他不但极擅追踪之术,还能够识破吾的幻术。一时间吾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刚逃出苗疆,步入俗世的日子,每日提心吊胆,寝食不安。
那段日子吾等昼夜颠倒地前进,东躲西藏,只恨那名琼华弟子实在是不世出的厉害人物,终是将吾等逼至绝境。那日他率领一干弟子将吾逼至南海极境。吾等只得背水一战。若换作从前,吾大可不管不顾地与他们同归于尽,然此时吾身侧还带着陆生。他还那般年轻,吾不希望他将性命断送于此。
吾于是动用了吾族禁术,于极境中制造了虚无幻境,从而躲过了他们的攻击。与陆生出发之前,为防万一,吾曾在即墨设下虚无幻境的结界出口,但吾实在不愿动用它。只因此禁术需得消耗魂魄之力,加之吾之前已身负重伤,一时间竟已无回寰之力。
吾在幻境中昏迷了足足半个月才睁开眼睛。醒来时只见到陆生憔悴而愧疚的脸。吾知道他是觉得拖累了自己。但吾从未这般想过。这段时日虽然狼狈,但是因为他在,有些事情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吾总会希冀未来,幻想着有朝一日结束逃亡后和他的生活,有了希望,一切总会有变化的。
陆生眼见吾的生命日渐衰落,开始变得惊慌无措。其实吾也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活下去,但大概命该如此,有些结局就是无法改变的。何况吾自知以吾余下的寿数,若不再动用禁术,必能伴陆生走过此身。此刻吾已别无所求,只求与他相守一世。吾以此安慰陆生,陆生却怎么也不肯答应。他从来都是个不信天命之人,他要想办法救吾。
他开始翻看包中古书。然而那些古书何其有限,何况这般连吾都不知如何应对之事,古书中又怎会有记载。哪怕陆生将所有古书的每一页都翻烂了也没有找到任何办法。但是吾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找到了魂祭之术。眼见他就要走上魔道,吾怒而止之。为了儿女情长而违背天道,遭受天谴,是吾万万不愿看到的。
吾休养两个月后,与陆生商量一番,决定先回即墨求助村民,暂时掩藏踪迹。陆生家中尚有若干古书未曾带出,他也希望能继续翻找解救之法。
吾等从幻境回到即墨。本以为能够得到村民的帮助,熟料迎来的却是村民们愤怒而不友善的脸。吾和陆生都甚是困惑,先前村民们待吾等分明甚是友善,而今怎会突然翻脸。他们丝毫不承认吾的身份,斥责吾为妖孽,责怪陆生助纣为虐。陆生百般争辩而不得结果。半日后,当那名琼华弟子突然现身即墨后,我便明白了。
原来那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吾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想来他们是通过调查陆生的身份,提前派人到村中做好了准备,一旦吾和陆生当真逃回即墨,便可立即行动。为了诛杀吾,他们倒也真是费尽心思。
此战在所难免,吾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其余那些修仙之人吾是没什么顾忌的,棘手的只有为首那名琼华弟子。吾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动用了自己全部的魂魄之力,只希望能够为陆生搏得生路。一番激战后,吾已解决了那名琼华弟子以外之人,场面转为对峙之局。正当吾全神贯注与之胶着时,未曾发现有一个村民手握柴刀悄然绕至吾背后。
只闻身后急急风声,待吾反应过来回过头去,却已经晚了。
陆生硬生生承受了这重重一击,倒在吾的身上。虽未立时殒命,但显然已是回天乏术。鲜血自他的口中和身前的伤口汩汩流出,刺目惊心。吾从未这般绝望和悲恸,手忙脚乱地去阻止那些鲜血涌出,却都已无济于事。
见陆生口中喃喃,面色焦急,似有什么急迫之事需要交待。吾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巴,却只听他说道,要把魂魄之力给吾。吾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却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答应我好不好……就算我死,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吾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若是可以,吾何尝不想和他长相厮守,如今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看着他希冀的眼神,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神采。吾终究还是答应了。吾流着眼泪,强笑着对他说:‘好,那你要一直在吾身体里看着,你说你想陪我看遍河山,吾一定会带你去看。’陆生强忍疼痛,点了点头,而后面带微笑地闭上双眼。吾紧握其双手,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流入吾的体内。
吾知道,那是陆生年轻的魂魄,正和吾融为一体。
吾将陆生轻轻放在一边,而后站起身来,环视周围。看着在一旁围观的村民的脸,吾从未如此心寒。彼时友好的相处,只因了那些修仙之人的煽动,此刻统统都成了笑话。
那些面带仇恨的无知的脸,一张张都丑陋地扭曲着,恶心得令人作呕。
陆生已去,吾已再无牵挂。吾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原来恨到了极致,人反而会冷静下来。因为世上其他一切事物,都无法再撼动你的心了。
吾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一个目的,报仇,不顾一切地报仇。
什么遵循天道,什么守护苍生,统统都是笑话!吾遵循的天道从未对吾施以恩泽,被守护的众生就是这样一群不辨是非的蠢物!吾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天地法则,既然天不佑吾,夺吾所爱,吾又何必再遵从于他?
陆生说得对,吾命由吾不由天,吾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一时间,千万年来逃亡的苦痛,失去陆生的绝望,对修仙之人和村民的恨意,纷纷涌上心头。吾猛地转身袭向一旁三两村民,那些村民猝不及防,被吾一击毙命。吾吸取他们的魂魄之力,看着他们顷刻化作枯骨,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快意。那名琼华弟子见势不好,立即打断所施之术向吾袭来。吾自是挥掌反击……
后来的战斗吾不想再讲述。总之那一战吾杀了数十个村民,用他们的魂魄之力终是将那名琼华弟子永远地困在了吾所制造的幻境里。而后吾用最后的气力制造出吾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假象后便匆匆离去。
但吾从此也再不得动用术法。否则便会开始消耗陆生的魂魄之力。吾还未带他去看遍大好河山,吾说过,吾要做他的眼睛,带他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扯淡。好想加速剧情发展……
☆、僵局
女子说道这里,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故事的结局显而易见。
云天青出声道:“纵使那些村民和修仙之人再怎么罪不可恕,你又何必牵扯众多无辜之人。”
女子睁开眼,眼里隐含怨恨之色:“无辜之人?”她冷笑道:“你一定去过即墨吧,那儿小老头的脾气你还没领教过么?天下苍生都是这般的愚昧无知!倒不如拿他们来滋养陆生的魂魄,还落得个干干净净。”
云天青沉声道:“若是陆生尚在,他断然不愿看到你这般滥杀无辜。”
女子笑了起来,面色扭曲而又凄厉:“吾倒是宁愿他活过来打吾骂吾,但是他感受不到了!不管吾做什么,是对是错,他都感觉不到了……这一切全部都是他们害的!”
云天青亦疾声道:“但你知道荼毒苍生有违天道,必遭天谴,又何必去做!你就不怕陆生的魂魄不安么?”
女子陡然站起身来,双目赤红:“天道……又是天道!吾早就说了,苍天弃吾……吾早就不相信了!吾还以为你能有些不同,不想与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说着猛地以手为爪,直直向云天青咽喉处抓去,厉声道:“既然如此,也不必留你性命。吾休养百年,也该有个了断了!”
云天青见她已有走火入魔之势,早已有所准备,就地一打滚躲开了攻击,然后迅速起身,拔剑招架。
那女子的招招试试与适才不可同日而语,且身形犹如鬼魅,捉摸不定,饶是云天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免不了被伤着几次。但见四周红裙翩跹,竟比鲜血还刺目三分。
云天青心道,此刻自己身处她的幻境,情形对自己实在不利,必须尽快找出逃脱幻境之法。
所谓幻境,无非是摄人心智,以假乱真,使身入幻境之人感觉如入实地。但再完美的幻术,也无法完全复制现实世界,找出破绽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如此,与其让自己的精力被女子慢慢消磨,倒不如赌上一赌。
云天青猛然收剑,屏气凝神。那女子见他周身忽然空门大露,反倒愣了一愣。正欲出手,却见不过短短一瞬,云天青周身猛地剑气暴涨,如数罟般密不可入。
这一招五灵归宗,敛四方五灵之力,化剑护身,乃是琼华剑术中最高深的防身术,但是极耗真气【注】,云天青此前虽有练习,然于实战中却是第一次使用,倒也含了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他一边凝神护身,一边开始回想来此幻境后的异常之处。
那女子似是料到云天青的想法。虽然所施招术都被剑气格挡在外,但想来这道屏障也不会支撑太久。她笑道:“呵,已是必败之局,何必多做挣扎。你真以为能看破吾的幻术么?魂兽之所以以幻术闻名,是因为幻境不只是摄人心智的产物,里面还融入了吾等的意志。就算你侥幸找出了破绽,吾也能在幻境中轻而易举地将其弥补。”
云天青面上不动声色,这些话却是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他素来心思活络,此刻头脑中已闪过无数念头。
这名女子显然是聪慧之人。幻术最忌讳地是被人瞧出与现实不同之处,创造地愈多,露出破绽的几率便愈大,因此她索性什么也不创造,只留下天地一树,反倒叫人无从下手。
然而她适才提到自己的意志……若是一时间无法找出破绽,倒不如试着毁去其意志。但是天地间再无他物,她的意志又会躲在何处?
脑中纷乱杂念扰得云天青头疼,自己的剑气已撑不了太久。他心下不由得有些许慌乱。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玄霄冷若冰霜的脸。
不知来这这么久,师兄他可曾担心过自己呢?
想起来此之前与玄霄尴尬的局面,云天青心下不由得一阵酸楚。
风吹过,身后树叶沙沙作响。而后天地间便恢复了死寂。
就在此时,云天青忽然眼睛一亮,而后收敛剑气,双脚一点,身形向后急速略去。那女子本是看好戏似的抱胸看着,忽然面色一变,连忙追去。但见云天青微一扭身,使出看家的轻功本事向那棵树飞去,同时口中迅速念着口诀。就在女子即将追上自己的那一刻,他猛地挥剑,剑芒顷刻没入粗大的树干。
成与败,只在于此。
云天青注视着不住摇动的枝杈,心下默默祈祷。一切都仿佛安排好似的,刹那间,耳畔发出巨大声响——那棵独立于天地间的树轰然倒塌。枝枝叶叶随着落下,散了一地。
女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双唇不住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天青凝视着她的,紧握手中之剑,轻叹一声:“抱歉。”
女子脚步踉跄,走过去颓然坐下,抚摸着树干轻叹道:“这棵树,本是他与吾定情之处……”她仰首,眼角隐有湿意:“罢了,终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远处似有滚滚雷声。大地悲鸣般颤动,幻境自远处开始瓦解。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
“云天青!”
云天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飞剑之上,左臂被玄霄紧紧抓在手里。他转过头去,看见玄霄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慌。见他恢复了神智,玄霄连忙松开了手,敛去面上神色,恢复一贯冰冷神情。
这般情状,云天青都看在了眼里,忽然觉得胸口不是那般闷得难受了。他问道:“师兄,我怎么了?”
玄霄面带怒容,指责道:“强敌在前,你竟也敢分神?”
云天青张嘴便欲辩解,却听玄霄道:“你知不知道你分神的那几秒钟,足以让那厮取了你的性命!”
云天青愣了一愣,几秒钟?自己在幻境中分明已度过了一个多时辰。是了,想来里头的时间与外头该是有些不同。他也不想辩解,只是紧紧抱住玄霄,满含歉意道:“抱歉,师兄,是我没有注意,让你担心了。”
玄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愣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云天青却是未发觉似的,不一会便松开了双臂,看向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以手扶额,想来是幻境消耗了太多精力,一时间难以回转。云天青低声道:“师兄,可否饶她性命?此人虽作恶多端,但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些。”
玄霄一脸难以置信:“云天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此同时,却夙莘在底下喊道:“快,趁现在赶紧收拾她!”
云天青拉住玄霄道:“师兄,她是个痴情之人……”
玄霄冷声道:“痴情?痴情便要无数人命来作陪?”
云天青张口便欲辩解:“不是的……”却见玄霄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云天青,我并不知道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