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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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在喉咙里的反悔一瞬间浇熄下去。
“呀,”阿姨过来送果盘,看见小红本没表现得多惊讶,季成川交代她收拾家里的时候她就猜出来了。她露出家姐般欣慰的笑,一为季成川终于再成了家,二为季然好歹有爸有妈了。“家里终于要有个家的样子了。”她对季然说。
这是好意,可听在季然耳朵里全都变了味儿,左右只能总结出一个意思:自作自受。
心里酸溜溜的委屈,他使劲点点头,冲阿姨咧嘴笑,肯定很丑,大声说:“是啊。”
回想到这儿就是极限,没资格宣泄的委屈随着回忆次数层层叠加,后面如何昏头胀脑地假装无所谓,如何拱进被窝里愤怒地锤床,如何一次次跟自己天人交战、忍着不去要求季成川离婚,都被季然自己归为“窝囊”。
中午给李鹤阳打电话,他从电话里听说这些突发状况时,很无奈地叹气,劝季然:“可能他俩真有缘吧。”
季然气得难受,破口大骂:“有个屁!要不是你那些废话,我当时就逼他去离婚了,反正都瞎闹这么久了,也不差再混一点……”
李鹤阳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其实挺愿意结婚的?所以才这么雷厉风行?”
“……”季然像被人猛捣了一拳,惊愕得发不出声。
他真的没想过这个可能,短短半年,季然还是被季成川惯坏了,他坚信季成川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的同时,坚信着季成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委曲求全”,他洋洋得意地把自己摆在世界中心,对季成川指手画脚命令东西,即便事态逐渐失控,潜意识里也还认为“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摆平”。
李鹤阳像是山上撞钟的老和尚,轻轻一句,震耳欲聋,把季然的头绪撞得七零八落。
“哎,鸡崽儿,要真是你爸对人家有意思了,两人确实看对眼儿了想搭伙过日子,那你可是功臣呢!不然你爸还不知道打算一个人耗多少……”
啪。
从挂电话到现在,三个小时,他在书桌前坐着发愣,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什么也没想出来,只写了一张的废纸,现在在额头底下垫着。
是啊,万一季成川是心甘情愿结婚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离婚呢?
不知道是因为姿势还是旁的什么,季然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沉,好像当胸灌了一袋水泥,坠着心脏往寒风里掉。
“你是我的一切。”
那根拨弄了半天的倒欠终于被他撕了下来,刮下一厘米长的油皮,形成一道新鲜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甚至辣到了眼睛里,辣出两颗豆大的眼泪往下砸。
“放屁。”他吸吸鼻子,小声嘟囔,“放屁。”
第56章
大局已定,季然整个人被抽走了一半的精气神,麻木地看着阿姨把家里布置得越来越“喜庆”,时间就在这种麻木里滚得飞快,好像所有人的生活节奏都被摁下了快进键,他想迟钝在原地,却不得不被推着往前拱。
就这么拱到了婚礼前。
以前从没察觉,这次雷厉风行的结婚事件才让季然惊觉,季成川的效率快得吓人。他站在季成川的床前,看床头新贴上去的红双喜,最传统的花样,俗艳得扎眼,是阿姨布置的。一般来说,新婚床头该挂巨幅结婚照,林素没拍,她说既然是二婚就不搞那些仪式了,也为了照顾季成川的形象,一切从简,婚礼都免了,挑个日子,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就行。
阿姨同为女人,对林素的“懂事”深感心疼,与林素闲聊时也劝她,低调是一码事,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当时季然正往二楼走,闻言停下脚步,伸着耳朵去听林素的态度,女人撩撩耳边垂下来的碎头发,仍是一副淡然温婉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拒绝:“不了,证领了就行,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呢。”
她抬头对上季然偷偷投过来的目光,已然进入了新母亲的角色,冲季然慈爱地笑笑。季然心里不是滋味,他实在说不上对林素的喜恶,对这“后妈”喜欢不起来的同时,深知自己没资格嫌弃,归根到底是自己请回来了一尊大佛,只得僵着脸径自上楼。
现在林素与阳阳在楼下坐着看电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等季成川回家,真正的一家人一样。而他这个亲儿子,却像个没有落脚之处的外人,偷偷摸摸躲在男主人的卧室里,对着那枚红双喜吹眉瞪眼。
真碍眼。
垂在腿旁的手指蜷了蜷,又蜷了蜷,几番抬起手腕想伸出去,最后还是只能绞住裤缝,幻想手里的布料是那张喜字,使劲撕扯。
不知道在看什么节目,小阳阳的笑声朦胧又清脆的传上来,隔着楼梯与门板钻进季然的耳朵,他颓然歪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愣。床还是那张床,床具却从表到芯都换了,为新娘子预备好了所有新物件儿。
新娘子。
季然咂摸着这个词,边恶劣地想林素跟“新”字可扯不上关系,脑子里却不由浮起张张画面——林素穿着婚纱,挽着季成川,在红毯上走过,婚礼进行曲伴着玫瑰花瓣,周围是喧嚣的祝福,他们交换戒指,亲吻,拥抱,宣布夫妻,甜蜜又般配,阳阳挤进他们中间,一家三口喜气洋洋,组建出一个美满的家庭。晚上,就在这张床上,曾经属于他的大床上,季成川赤身裸`体,将林素压在身下……
“咔。”
门响,季然慌张地弹起来,脸颊胀起不正常的红晕,做坏事被抓了现行一般,鬼祟又惊恐地望过去。
小阳阳从门缝后探出巴掌大的小脸,眨巴着眼睛说:“然然哥哥,妈妈让我喊你下楼吃饭。”
“哦。”见只是阳阳,季然松了口气,嘴上应着,屁股却压在床上不动弹。他还没从刚才的幻想中彻底抽离出来,眼前小心翼翼的男孩似乎是直接从婚礼现场走出来的,浑身都散发出让人不适的气质。
阳阳虽然喜欢季然,被这小哥哥用沉沉的目光盯着也不舒服,他不敢上前也不想下楼,唯唯诺诺的又嘟囔一声:“然然哥哥……”
季然这才动了动,腿一抻从床上蹦下来,拽拽压皱的床单,随口问:“他回来了?”
“啊?”
季然收回手,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脖子梗出一截傲气的弧度,语气像在宣布主权,字正腔圆地发音:“我爸。”
“嗯嗯,妈妈说季叔叔就到家了,才让我来喊你吃饭呢。”
阳阳接收不到他微妙的挑衅,傻乎乎地解释,称谓仍是保守的“季叔叔”,还试试探探的想伸手去攥季然的手指,让他牵着自己,一起下楼。
小孩子的掌心绵软温热,是非常无害的质感,季然动了动指关节,下意识想抽出来,阳阳抬头看他,眯着眼睛腼腆地笑,怪不好意思似的。季然突然就垂了肩膀,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力气卸了个精光。
他懂个屁啊。
季然带上门,任由阳阳拉着他蹦蹦跳跳地下楼,又烦又倦。
第57章
林素看着两个小孩牵手走下来,笑盈盈地问:“然然,在干嘛呢?”
这就是随口一问,近乎于没话找话的热络,然而一结合季然在床上被打断的幻想,这个提问立马绵里藏针起来。季然抿抿嘴,视线无处安放,不小心投到林素的胸`脯上,立马挨了扎似的挪开,仿佛林素是赤裸着站在那里。
他两三步跨下楼梯,从她身边错身过去,讷讷道:“没什么,睡了一会儿。”
林素在围裙上搓搓手,不再多说什么。
季然无所事事,摸了个橘子剥着玩儿,从后方打量女人的曲线。林素并不是火辣的丰‘乳肥臀,爱穿显身段的素色裙子,除了那截细腰,胸与屁股都呈现出一种保守的前凸后翘,客观来说是玲珑,现在的季然更愿意在心底撇嘴,给林素打上“没胸没屁股”的标签。
季成川会对这样的身材感兴趣么?男人应该都喜欢大胸的女人吧。
可是他更喜欢男人,跟男人上床哪来的胸?
他会跟林素做‘爱么?会不会根本没法对她……勃‘起?
男女交媾的画面在眼前复活,梦里的季成川有多凶狠,压在林素身上的他就有多凶狠,揉搓着女人并不饱满的胸`脯,肌肉紧实,腰臀有力,撞击的力度让那张大床发出吱吱呀呀的情`色动静。女人被捅出了哭腔,十指攀在季成川的肩头,不知是推拒还是迎合,一会儿舒张一会儿攥紧,指甲都要嵌进男人皮肤里,绷紧脖颈胡乱摇着头,黑色长发盖了一脸,嘴唇咬得通红,在凌乱的发丝间隐现,剧烈的喘气。季成川揽住她的腰肢,将这副散了骨架般的肉`体捞起来,使劲摁向自己耸动的下‘体,不知顶到了什么地方,林素瘫软的小腿猛地一蹬,挣扎着嘶叫起来,试图逃离男人发情般的侵犯,却只能被紧锁着承受抽`插。一串要命的顶弄,季成川掐住她腰肢的大掌滑上去,拧了一把颤立的乳‘头,在女人哼喘的呜咽声中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
被掩盖的脸孔终于暴露出来,鼻头、嘴唇、与蓄着泪的眼眶一并通红,艳丽又凄惨,睫毛湿答答的黏连着,像被操酥了神志,努力仰着下巴想去蹭季成川的手心,被顶得一噎一噎,发出的声音破碎绵软:“爸……爸爸……”
那是,他自己的脸。
季然手一抖,手指头“噗”地插进橘子里,浓郁的汁水挤了半手。他慌慌地拽纸去擦,像做了一场大梦失重醒来,喉咙口还在紧张地收缩着,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最后那帧淫靡的画面,心跳要撞出胸膛般剧烈,五脏痉挛,简直有些想干呕。
他做了无数次春`梦,梦里都是季成川,却从来都看不到他身下人的面孔。在梦里都极力控制住的最后一丝“底线”,却在这青天白日里,在灯光大敞的客厅里轻易突破了。
身体顺着脊梁骨被劈成两半,半身滚烫半身冰凉,季然染了癔症似的,脑子嗡嗡着一团浆糊,他越不让自己回想那个画面,越不受控,甚至擅自出现了画面推进的特效,那张糟糕的脸迎着镜头越贴越近,越贴越近,最后只剩下那张红通通的嘴唇,碎碎地喃喃着“爸爸”。
季然怔怔地瞪着手里的橘子,夹住腿,努力压制裤裆里那根不合时宜、不知廉耻兴奋起来的器官,羞耻与刺激撕扯着他,面色古怪,青红交加。
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坐着,看看发愣的小哥哥,又看看他手里的橘子,不懂橘子有什么好看的,歪着头小声喊:“然然哥哥?”
“什么?”季然紧张地看向他,什么都行,赶紧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见阳阳望着他手里的橘子,立马掰开两瓣递过去:“要吃么?”
其实没想要吃,但这可是然然哥哥第一次给他吃东西,还是亲手喂到嘴边。阳阳感到了季然难得的亲近,很羞赧地抿起嘴笑,就着季然的手,直接张嘴咬下去。
“哥哥喂弟弟吃橘子呢?”
季成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家,季然昏昏然的头脑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敲醒,不知道出于什么本能,他急忙将手撤回来,并不想在季成川面前表现得与阳阳太亲近。
阳阳连忙用小手接住差点掉出嘴的橘子,鼓着腮叽里咕噜地喊“季叔叔”。季成川摸摸他的小脑瓜,拎起季然的手腕,吃掉了剩下的那一瓣。
自然极了。
第58章
季然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发疯了。
林素坐在季成川另一边,阳阳在她身边,与季然隔着餐桌面对面,用勺子挖鸡蛋羹吃。
阿姨张罗着给每人盛汤,絮叨“婚礼”需要准备的事宜,季然听到这个话题就烦,筷子把米粒拨得到处都是,哪有什么事宜,林素自己都说了不要婚礼。
季成川的态度同样随意,玩笑着问:“真的不用?女人不是都挺在意这些么?”
林素笑了起来,柔柔的,全然一副为了“丈夫”考虑的神色,抿着嘴轻轻摇头。
季成川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想要的话,并不麻烦。”
“没事,折腾起来我也嫌累。”林素夹了一筷子什么放进季成川碗里,很贤惠地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一家人。季然听得刺耳,在心里冷笑,说得真顺溜,谁跟你是一家人?
没有婚礼,过门倒是挺讲究。阿姨前些天专门去求了个好日子,权作林素“嫁”进季家的良辰吉日,也就下个星期。这个话题终于告一段落,季然依然吃不下饭,他没胃口,只要林素来家里他就没胃口,想到下星期她们母子就真真正正住进来,胸口窝着一团气,憋都憋饱了。阳阳与他相反,饭量随着对环境的熟悉一点点增加,最初那个连零食都不敢接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可以拽着他妈妈的袖子小声说:“妈妈,想吃那个。”
季然抬头,顺着阳阳的目光落在自己手前的菜碟上,“豆豆。”阳阳说。
“阳阳想吃毛豆么?”餐桌宽大,林素若是伸勺去够,必须得欠起身子,太不雅观。季然没多想,抬手想拿桌边的公勺帮她挖一点,没想到季成川竟与他同时动作,他直接用自己的勺子舀给阳阳,还逗他:“敢吃饭了?”阳阳笑,甜甜地说:“谢谢季叔叔。”
先后手而已,一切就发生在瞬间,谁都没多想,季然的怒意却一下子窜到顶点。
阿姨对阳阳喜欢得紧,接话道:“还喊‘季叔叔’呀?”
阳阳听不懂,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扭头看林素的脸色,林素也不大好意思,抹掉阳阳嘴角的菜汁,下意识去瞟季成川的反应。男人仍是那副无甚所谓的半笑模样,不表态,阿姨放了心,捏捏阳阳的小脸:“阳阳该改口了,以后要喊‘爸爸’了。”
“啪!”
季然将勺子摔在桌上,面无表情,垂着眼皮看碗里乱七八糟的米饭。
餐桌陷入一片沉寂。
最先有动作的是季成川,他皱皱眉,望着季然绷紧的嘴角不说话。阳阳被吓到了,送到嘴边的豆子也不敢吃,怯怯地放回碗里,抱住林素的胳膊。
这是林素第一次,在季家接收到季然明显的不满,太直接了,她连转移话题都做不到,只能尴尬地拢着头发,冲阿姨生硬地扯嘴角:“还要等等呢,再等等。”
阿姨比林素更难堪,想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