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 完结+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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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江也把卷子抱在胸前,磕磕巴巴地问:“医生说,说什么了?”
谢潋伸出食指和中指把卷子夹过来,语气平淡道:“医生说咱俩兄弟情深。”
“什么?”
江也被这句驴头不对马嘴的疯话惊着了,在喘气儿的过程中被口水呛住,涨红着脸咳嗽了好半天才勉强发出声,“……什么兄弟?”
“没什么,就大夫以为我是你哥哥呢。”
江也还没缓过神儿,呆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哥哥?”
“嗯,再叫一声?”
被这么反问一下,江也才意识到刚才被占了便宜,还没来得及生气,那边谢潋又说:“既然你叫我声哥,那这卷子我帮你看看。”
江也不满地瞪他一眼,小声道:“谁稀罕啊……”
这句话没能逃过谢潋的耳朵。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江也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收回,对着试卷上的题目一道道看过去。前后翻翻,他发现记号笔的痕迹已经占了试卷空白大半,便抬眼问道:“作业?”
“补课老师留的,明天再上课得交过去。”
“你们补课就学这个?”
江也点点头,问:“咋了?”
“几乎都是辅导书上的基础题,以前刷过。”
江也迟缓“啊”了一声,之后尴尬地屈起手指,有些用力地抠着大腿,“是吗……那是我基础太差了,所以得从这种题目做起吧。”
谢潋盯着他小动作不断的双手,又问:“一节课多少钱?”
“一百五。”
谢潋心中冷笑一声。或许江也说得有道理,他的基础使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巩固复习。对于补课老师干的事儿也没法说他错,站在学术角度去指责这样的行为,谢潋更是没那么高尚。
只因这一百五十块,他为江也觉得不值当。
当钱不再是手机上冰冷的数字时,它便是热腾腾的炒菜,是十份两荤的盒饭。
它合该被计较得清清楚楚。
谢潋把试卷撂回去,“我周日下午很空。你那破班,别再去了。”
第28章 番外 平安夜
南方的冬天真难熬啊。
查完本月的账单,江也抱着电脑仰倒在床上,发出了入冬后的不知道第多少句叹息。他动了动手指把暖气费交了,然后迅速合上笔记本撂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谢潋,谢潋,”江也蹦下地,光着脚啪嗒啪嗒跑到书房,“暖气费又涨了!”
谢潋将眼神从文件上挪开,一抬眼就看到他赤裸的双脚,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成天不穿鞋,地暖温度不调高点怎么办?”
江也眨了两下眼睛,转身又要回卧室穿鞋。
“行了,”谢潋挥挥手把人招来,笑着说:“你在这坐着,我去拿。”
过了一会儿,谢潋拎着两只毛绒白拖鞋回了书房。江也此时正抱膝缩在办公椅里,半眯着眼,凑近了去看桌子上那些文件。
“好辛苦……”江也喃喃道:“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吗。”
谢潋走过去把拖鞋摆到地上,“年末了,事儿多也正常。”他俯身和江也交换了个吻,然后在电脑上调出备忘录,侧脸问道:“二十四号你有空吧?”
江也掐着手指算了算,“这个月稿子还没画完,一月初得交……二十四号啊,我应该在家赶稿子。怎么了?”
“平安夜。”谢潋揉了两下他的头发,“我那两天请了假,咱们去北边过,下雪比较有气氛。”
“去那么远干啥,大学的时候没雪不是也照样过了吗?”
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过圣诞,谢潋千里迢迢跑到江也的城市,在宿舍下等了半天,等来了江也,还有一颗摔烂了的平安果。当时江也尴尬极了,手忙脚乱地解释宿舍走廊刚被阿姨拖完地,因为天冷,水很快结成了冰,他着急跑了两步结果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这段回忆让谢潋笑出了声,“得,最后就在你们学校食堂吃了顿饭,也算是过节了。”
江也有点脸红,“都怪我跑太快了。”
“对了,”谢潋划开手机,“明天给你编辑去个电话,问问稿子能不能拖两天。要没问题我就订机票了。”
“原来你还没订票呢?”
“嗯?”
和谢潋在一起久了,江也渐渐把这人的德行摸透了个透彻。瞥了谢潋一眼,他说:“你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我还以为你全套都弄好了,就等着来个先斩后奏呢。”
谢潋手指一顿,随后低下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好啊,”江也轻轻推他一下,“你果然又在骗我!”
谢潋颇不要脸地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说:“这不是得体现你老公我民主吗。”
江也的负责编辑是个年轻姑娘,思维开放跳脱,和江也刚认识那会儿两人就混成了朋友,自然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行啊没问题。”姑娘语气活泼,“就是你之后几天得赶赶啊!你和家里那位去甜蜜没事儿,要是把工作撂到脑后,不顾我这单身加班狗的死活——”
江也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三号前肯定给你交齐。”
挂了电话后,江也重新蹲回地上收拾行李。衣服卷起来收纳,内裤袜子用来填缝隙,雪地靴先在外头套个袋子再往里装。
谢潋半小时前走进来要帮他收拾,立刻就被他赶走了。
“上次出去玩儿就你收的行李!”江也叠着一条牛仔裤,抬头瞪他,“到宾馆衣服拿出来全皱了,怎么穿呀!”
被媳妇儿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通,谢潋没法子,只得趿拉着拖鞋进厨房准备晚饭。
江也行李差不多收拾完了,那边晚饭也准备好了。看着桌子上红彤彤的辣子鸡,他一个没忍住,直接乐出声来。
“哎,行了啊,不许提了。”谢潋笑着看他一眼,拿筷子敲了敲碗边,“每次都这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忘。赶紧吃饭。”
江也边乐边夹菜,“好好。啊对了,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的。”
“嗯,”江也咬着筷子想了想,“那我能睡到自然醒了。”
谢潋说:“拉倒吧,你能直接睡到下午一点。”
第二天江也果然没能成功自然醒,身后谢潋对他又捏又揉,他也只哼哼唧唧地转了个身,然后将自己埋进更深的被子里。
他大学四年过得辛苦,不仅要忙着上课,空闲时候还做了很多兼职,用来补贴学费以及大城市过高的生活费,夜里只能睡个五六个小时已经成了常态。谢潋经常说他现在贪睡都是在补曾经吃的苦。
这边江也迟迟不愿起,可那头航班也不等人,谢潋伸手蹭蹭他的脸颊,“乖,快起来。”
没想到江也根本不搭理他,动作迅速地把身子翻回另一边,只给他留了片光洁的后背。
谢潋被气笑了,“妈的。”
他凑过去咬住江也被暖气熏得红红的耳尖,低声威胁道:“再不起来……”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极具暗示意味地拍了拍那柔软的臀部。
江也迷迷糊糊间睁开一只眼睛,嘴里嘟囔了些什么,反手要把谢潋的手臂推开。
“好了,起来吧。”谢潋知道他醒了,牵住手同他十指交握,“乖。”
到机场办完托运手续,两人拿着登机牌,穿过无数的商店餐厅,一会儿拐弯一会儿下电梯,总算是到了相应的登机口。
谢潋问:“你觉得能准点吗?”
“够呛,”江也比着航班号,用手机查看它的历史准点率,“才百分之三十几,肯定得晚点了。”
“也保不准咱们运气好。”
江也关上手机,眼睛亮亮地盯着他,“赌一把,我压晚点。”
“嗯,”谢潋点点头,“那我赌你赢。”
“什么呀,哪有这样的。”
谢潋随意地笑笑,“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想站在你这边而已。”
或许是老天眷顾,这趟航班竟然在既定时间落上了停机坪,为它仅有的百分之三十几的准点生涯又增上了微不可查的一笔。
上了飞机后,江也没一会儿就困了,靠在谢潋的肩上补觉。而这一觉直接纵跨了大半个中国,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的地便到了。
坐在前往宾馆的出租车上,江也拍了一张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给晋瑶发了过去。
“我妈说咱俩有病,”他弯着眼睛笑,“伯母也问呢,大冬天跑这么北方干什么。我给她们说过圣诞得有气氛,她们说我们崇洋媚外,非要过这洋节。”
谢潋问:“她俩还在曼谷?”
“今天刚离开曼谷,快到芭提雅了,说是再呆几天就回去,舍不得住宾馆的钱。”
“这俩人真是,”谢潋无奈地摇摇头,“冬天家里也不暖和,在泰国多呆两天挺好的。跟她们说别不舍得花钱,咱们赚钱不是为了让她俩舍不得住宾馆的。”
江也撒开语音按钮,在信息发送过去之后又重新按下,对着话筒说:“妈,伯母,听着了吧,谢潋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就安心玩,什么时候想回家再说,辛苦一辈子了,现在别总什么都舍不得。”
离宾馆还有段距离,两边又开视频聊了一阵儿,最后是那头信号太差才被迫提前挂了。
关上手机,江也说:“不过也是,咱过这洋节干什么呀,又不是大学那会儿的毛头小子了。”
谢潋握住他的手,“生活需要仪式感么。”
车爬了个半圆弧的坡,停到了酒店大门的前面。
没花多少功夫就办好了入住手续,两人推着行李去等电梯,上去之后江也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很快又有人上来,他只好又将话咽下。
谢潋看出来他的不对,进了房间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低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江也的声音有点委屈,“刚才办入住的时候,那姑娘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就是……就是不太友善。”
谢潋的双手收紧了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大环境下,这是活该委屈,是没法说理的东西。谁错了?谁都没错。
谢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低头去吻他的脖子,“你是我的爱人,这点不会改变。别人的眼光不好看,那就不看。”
江也用力地点点头。他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进行心理建设,回过头笑眯眯地说:“好啦不说这些了。好不容易来一躺,你快去换厚点的外套,咱们出去逛逛。”
尽管在国内圣诞节只是商家的营销手段,但橱窗上贴着的圣诞老人,店铺里红红绿绿的元素堆积,还有劣质音响中放个不停的圣诞歌曲,都为这个商业化的东西增加了一丝人情味儿。
走在这条有名的大街上,江也惦记着上一次来吃过的冰棍儿,用大众点评搜了半天,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当年到底是在哪家吃的了。
“都差不多,”谢潋随手指了一家,“就那家吧。”
果然,白色的塑料皮一扒,鹅绒黄色的四方雪糕就露了出来,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江也低头咬了一口,奶香在口中溢开,“就是这味道。”
谢潋笑了,“得了,都多少年了,你还记得什么味儿啊。给我尝尝。”他伸手把雪糕接过来也咬了一口。
“怎么样,”江也不服气地看他,“是那个味道吧?”
“不记得了,就想蹭你口雪糕吃。”
江也笑着打他,“那你尝什么尝,还我雪糕!”
谢潋故意又吃了一口,然后捏着雪糕指向路边的一家店铺,“走,进去看看。”
不大的一家店铺被布置地温馨整洁。店里主打手工艺品,再结合上圣诞元素,江也左看看右看看,对各种小物件都是爱不释手。
江也最后挑中了两个书桌摆件,结账时发现,尽管店开在热门景区内,但东西价格却很公道。老板也有北方人的热情豪放,知道他们是南方来的客人后大方地打了折,还额外附赠了两个极具童趣的圣诞袜。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时间一晃就到了九点。
今天是平安夜,若是讲究的定是要带上爱人去吃一顿浪漫的西餐,刀叉碰撞间说一些温柔情话。可江也吃不惯西方那些东西,谢潋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也变得接地气儿,于是提前订了家口碑极好的春饼店,在人声鼎沸中度过这个既属于又不属于他们的节日。
回到宾馆后,江也把两个圣诞袜拿出来,一个自己留着,另一个递给谢潋。
“挂在你那边的床头上,”他说:“明早就会有圣诞老人来给你送礼物啦。”
谢潋扬起眉毛,“是圣诞老人还是圣诞小也?”
“嗯……是圣诞小也哦。”
“那我不要礼物,要送礼物的人行不行?”
江也思考了一下,说:“可你本来就有送礼物的人了,所以只能选择要礼物。”
谢潋被撩拨地心痒,伸手将人拽进怀里狠狠亲了一番,直到他呼吸困难才将他松开。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谢潋手指不安分地下滑,“给老公看看。”
“不行,礼物要明天才能看的嘛。”
谢潋笑了一下,变魔术似的从枕头边拿出一个折纸戒指,“那给你看我的礼物。”
“呀,”江也惊喜地睁大眼睛,双手把纸戒指捧过来,“这是你自己折的?”他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抬起手,对着灯光看了又看,“谢潋,这个我好喜欢。”
谢潋弯起嘴角,“礼物给完了,接下来该干点正事了。”
半夜,谢潋听到身边人窸窸窣窣地起床,走到自己的床头,忙了一会儿后才又回到床上。谢潋装睡了许久,一直到江也再次枕上枕头,慢慢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后,他才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够来圣诞袜中的礼物,那是一本绘本,主角是他和江也,他是挥舞重剑的骑士,江也则是被恶龙抓去的王子。
江也画风温暖,绘本上两个小人忽近忽远,纵然内容天马行空,但却是独属于他们的故事。
谢潋收到过无数本绘本,每一本都好好放在书房中珍藏,它们都是记忆,看到的时候会感觉心窝又酸又甜,像是在提醒他们美满的当下和让人啼笑皆非的曾经。他合上绘本,垂下眼无声地笑起来。
随后,谢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将它打开后,里面闪耀着的是一枚真正的钻戒。
几小时之前,江也戴着纸折的戒指都笑得那样开心,在情事中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