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 完结+番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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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刘啸燃赶紧把餐盘在桌子上放下，手忙脚乱地安慰道：“没伤着内脏，去医院里缝了几针就出来了，除了伤口可怕点，别的真没什么大碍！没告诉你估计也是怕你担心。”
　　这两句话不仅没能安慰到江也，反而让他更焦虑了。
　　“不行，”江也胡乱把桌子一收拾，端着餐盘站起来要走，“我得去他家看看去。”
　　刘啸燃立刻把他给拦住了，“午休时间就剩一个来小时了，根本来不及！要我说啊，也哥，你别太着急，人正在家里养着呢，你早去晚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现在你火急火燎地赶去了，楮哥看你这样，说不定一着急，这伤还越来越重了呢！”
　　江也偏头“呸”了三声，继而红着眼睛瞪他，“你别咒他呀！”
　　不过刘啸燃话糙理不糙，纵然心里百般着急，江也眼下也只能先将情绪压下。
　　上课铃和下课铃交替响起，讲台上的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口若悬河，可江也这一下午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终于在最后一节晚自习铃响时，江也再也坐不住了，收拾好书包和几个翘课的女生一起偷偷溜走了。
　　冯楮家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小区中，父母常年在新加坡做买卖，家里只有冯楮，还有他的奶奶。
　　奶奶好久没见到江也了，拉着他的手直叫“小也，好孩子”。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孙儿，再次望向江也的时候，眼睛有些湿了，“是来看小楮的啊？”
　　“嗯。”江也吸了吸鼻子，“我来看看他。”
　　奶奶轻轻拍打着他的手，皱巴巴的掌心带着体温，柔缓地覆在他的手背上。“好孩子，”奶奶说：“去吧。”
　　走到冯楮卧室门前，江也想直接推门进去，又怕冯楮已经休息，贸然开门打扰到他。他犹豫了好半天，直到冯楮的声音蓦然响起，“怎么不进来？”
　　江也赶忙压下把手，踢踢踏踏地跑到冯楮床前。
　　冯楮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尽管唇上没有多少血色，但嘴角的弧度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丝生气。他从被子里伸出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别乱动了！”江也攥住他的手，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塞回去，“都受伤了，还乱动。”
　　冯楮由着他摆弄自己的手，同时抬起眼皮，出声问道：“是谁多的嘴？”
　　“啊？”
　　林桦和江也在一班，自己嘱咐过了，六班的其他人林桦应该也会交代。冯楮飞快地想了一圈，突然想到了刘啸燃。
　　本以为他们碰不上的，冯楮想，失策了。
　　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江也来了，他的确觉得有些愉悦。这愉悦或许是卑劣的，出卖自己的弱势来获取同情，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只知道江也来了，且是为他而来。
　　冯楮撑着身体往上坐了坐，“不是我主动挑事的。”
　　“我知道不是你。我都听刘啸燃说了，是八中那些人……”江也说到这，又想到冯楮莫名遭的那些罪，嗓音又是一哽，“还说你被捅了，是不是特别疼啊，我光想想都受不了。对了，你究竟伤哪儿了啊，严重不严重？让我看看——”
　　江也说着就掀开了被子，接着手探向冯楮睡衣的衣摆。
　　“小也，”冯楮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嗓音里带着几分警告，“别。”
　　江也哪里管这个，稍微一挣就逃离了束缚。他动作轻缓地将冯楮睡衣下摆向上卷起，腹部那带血的绷带就这么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睛里。
　　江也眼角重重一跳，下一秒鼻子就酸了，“冯楮……”
　　冯楮无奈，“我真没事，就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江也还在盯着那块血痕，神情哀伤。
　　江也的恐惧、担心，在此刻全部一丝不落地被冯楮捕捉到了。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贴上了江也的脸颊，柔软的触感通过掌心传到大脑，他忽然觉得很热。
　　江也没有躲开，甚至伸手握住他的手，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鬼迷心窍的，冯楮开口问道：“我和谢潋，你会选谁？”
　　“选？”江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选？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江也眨眨眼，下意识道：“这怎么选呀，不一样的。”
　　冯楮的手僵住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血液慢慢冷了下来，同时凝固了他的心脏。将手从江也温热的掌心收回，他慢慢闭上眼睛，执拗地问：“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江也困惑地歪了歪头，“咱俩从小玩到大，是最好的朋友。谢潋他……”
　　——谢潋！
　　方才冯楮提到谢潋，江也就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他才忽然想起，他和谢潋今晚在奶茶店的约定。那空缺的地方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个约定。
　　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解释本就是随口而出，其实自然而然说完与冯楮的关系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下介绍谢潋。
　　而他现在知道了。尽管无法说清道明其中的原因，但差异的确存在。之前他心急如焚想要见到冯楮，是因为冯楮遭遇危险意外，自己担心他的伤势。
　　——可他想见到谢潋，却只是因为一个约定。
　　※※※※※※※※※※※※※※※※※※※※
　　受伤了——　冯楮：我不疼，别管我。　谢潋：我好疼，快看我。


第36章　草莓拿铁
　　从冯楮家出来时，时间早就过了十点。
　　之前和谢潋说好了在奶茶店见，眼下约定时间早已经过了，江也有些慌，不知道谢潋会不会没等到他，提前走了。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问谢潋现在在哪儿，可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信儿。
　　他无助地站在小区门口，不知道现在是该坐上回家的车，还是不顾一切地跑去奶茶店看看。
　　正左右张望着，不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进入了视野。红色的雪铁龙经过大门口，最后靠着路边停下。从车里出来两个人，他们扶着车门，使了些力气将它关上。
　　看着那辆出租车，江也一揣兜，攥到了里面躺着的两张纸币。决定就是在这个瞬间做出的。
　　出租车屁股后面牵着轻飘飘的白烟，在空气中毫无规律地乱晃。司机挂上档，脚底下慢慢松了离合，就在即将要踩下油门的刹那，他一抬眼，竟然在倒车镜里看到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
　　车身随着一脚刹车骤然停下。
　　“师傅，”江也慌里慌张地钻进车里，“麻烦去附中正门。”
　　江也一下车就跑了起来，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奶茶店。
　　不大的店面里布置了许多座位，尽管已经很晚，但店里还是有许多少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三五成群地围坐一桌，高声谈笑着打发时间。
　　江也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靠墙站着的几个人，侧身挤进了店里。一进门，左右两边各有简易的吧台，他伸长脖子来回观望，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再朝里走，四方的小桌分散在几处，江也飞快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眼神定格在角落的一处单人桌。
　　白色的台面上摆了两杯奶茶，谢潋背朝他坐着，左手搭在桌上，跟着背景音乐有意无意地敲出了节奏。
　　原来谢潋还在等他！江也欣喜地睁大眼睛，拉著书包带向里走。他动了动嘴唇，一声“谢潋”还未叫出口，这时候眼前却走过一个女生，甩着手上的水珠，先他一步走到了谢潋对面坐下。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笑得很腼腆。
　　方才的水珠落在手背上，江也后知后觉地感到冰凉。
　　他失落地想，原来谢潋不是在等我啊。
　　刚落座的女生前倾着身体，正在对谢潋轻声说着些什么，接着谢潋低下头，肩膀小幅度地的耸了耸，似乎是笑了。江也怔怔地看着他们，脑海中忽然一阵电流滑过。
　　谢潋曾说过和前女友分手，江也还记得他那时可怕的样子，情绪波动间甚至将自己错认成了她。之后他再提起，谢潋都**着脸跳过这个话题。
　　江也觉得谢潋一定是爱极了那个姑娘，才这样不愿意被揭开旧疤痕。
　　那么现在坐在谢潋对面的，能逗他笑，能令他等待的女生，会不会就是那道久久不愈的伤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现在融洽地坐在那里，应该是和好了吧。如果不是，说明谢潋终于慢慢走出来了看来之前谢潋没有回自己的微信是有原因的。
　　可就算如此，江也的心还是很乱。
　　也就到这个时候，他才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这一个来月的补习迅速拉近了他和谢潋的距离，再加上邻居这一层关系，使得他在这段时间占据了谢潋身边最近的地方。时间长了，他竟然真的误以为自己就在那里，甚至遗忘了谢潋究竟有多么耀眼，耀眼到身边从来就不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他从来不是那个离谢潋最近的人。
　　我真是太贪心啦。他想。
　　江也努力地让自己微笑起来，可是心却越沉越低，空缺的地方被巨大的失落感填满。
　　原来和谢潋做朋友也这么难受啊。
　　“谢潋，后面怎么有个人一直在看这边？”许澄景小声说。
　　谢潋懒懒地应了一声，没打算抬头，却又听到对面补充道：“……看校服好像是三中的？”
　　敲桌子的手指倏尔停住，谢潋一转身，眼神直直地对上了江也的。
　　“总算来了。”他抬头看过去，“怎么不回微信？”
　　江也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盯着屏幕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脸上飘起薄红。他摸了两把脖子，很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在车上，一路上没注意……”
　　“没事。”谢潋侧身对许澄景说：“我等的人到了，先走了。”
　　许澄景偶尔会来这里买杯奶茶带回家，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看到了谢潋。听到他说要等人，忧心对方是个女生，便找个借口也了留下来。现在看到江也，她瞬间放下心来，觉得虽然自己现在没本事追上谢潋，但至少也没有让别的女生捷足先登。
　　“正好，那我也走啦。”许澄景咬着嘴唇笑了一下。
　　三个人向外走着，谢潋想起还没给江也买奶茶，就让江也在旁边等着，自己走到了柜台前。他半眯着眼看菜单，对上头各种花里胡哨的描述一阵头疼，还是决定像上次一样点个原味奶茶。
　　这时许澄景走到他的旁边，“草莓拿铁挺好喝的，可以给你朋友点这个。”
　　“行，”谢潋说：“那就点这个吧。”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谢潋把手里的草莓拿铁朝旁边递去，“今天给你买了这个。”
　　“粉色的……”江也拎起来打量了两眼，喃喃道：“和上次的不一样呢。”他捧着温热的草莓拿铁，看着淡粉色的液体在里面晃动着，摇曳成一汪温柔的湖。
　　——就像那个女生一样。
　　江也有气无力地拨开塑料纸，将吸管往盖儿上戳，结果试了好几次也没戳进去，到后来吸管的尖头都被磨平了。
　　谢潋终于看不过去了，“我来。”
　　接过插好吸管的杯子后，江也却没有喝，只是捏着吸管头，心不在焉地画着圈搅动。
　　“怎么不喝？”谢潋问：“许澄景推荐的，尝尝。”
　　江也画着圈的手停了下来，顿了两秒后又重新转了起来。“那个，她……”江也扬起笑脸，只是眼神有些闪躲，“……许澄景，她是什么样的人呀？”
　　谢潋想了想，觉得让江也慢慢接触自己学校的圈子也是好事，就跟他说：“学习好，人也不错，挺温柔的。”
　　“长得也很漂亮呀。”
　　“还行。”
　　江也手指摩擦着杯壁，低着头问：“她很好。”
　　谢潋终于觉出不对味来，脸色忽然沉下来。他的瞳孔暗了暗，看向江也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威胁，“她很好……”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江也头顶的发旋，“那你说说，她是怎么个好法？”
　　“人长得好看，性格好，还有——”
　　“你还真敢说？”谢潋阴着脸打断他，“江也，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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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谢　醋王#　#好想急死你#


第37章　直说
　　江也被谢潋吓了一跳，眼神忽而变得茫然又紧张。他局促不安地搓动着着杯壁，塑料袋恼人的细响瞬间急促地响起，像点燃了的引线迸溅着火星。
　　空气中的氧气似乎被消耗地更快了，江也感到有些晕眩。
　　我又说错话啦。他想。
　　他开始反思自己，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原来自己真的是不善于交朋友的。身边的那些朋友几乎都是冯楮人际圈内的人物，因为他同冯楮的关系，才渐渐与他亲近。然而谢潋不同，谢潋是他结交的，真正属于他的朋友。
　　可是自己好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江也心里开始责怪起半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说话那么不过脑子。谢潋不愿意私事被过分打探，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触碰底线，多么惹人讨厌。
　　他沮丧又懊恼，开了好几次口，却怎么都组织不好语言。最后在慌乱间，他只涨红着一张脸，泄气般地靠在座椅上，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听起来敷衍，可这便是他全部能说的了。
　　结果谢潋听到这句话却笑了，“挺好。”
　　话是这么说，只是江也悄悄抬起眼，看到的完全不是“挺好”的表情。
　　“江也。”谢潋接着说：“你——”
　　谢潋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江也等了三四秒钟也有等到下一句，只好凑近过去，试探性地出声道：“啊？”
　　“你对许澄景印象不错？”
　　江也猛地抬起头。这回是谢潋主动提起，对于他是将功补过的机会。
　　让谢潋满意的答案显而易见，甚至不用多加思考，江也很快地看向身边人，“嗯，很好的！”
　　没想到谢潋听了之后并没表现出积极的神态，反而脸色更蒙了层薄怒。他用舌头顶了顶上端的尖牙，随即又发出了一声嗤笑。
　　“江也，江也……”
　　谢潋将这两个字念得很慢，像是在咀嚼着其中某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若是忽略其中的怨，以及句末那恨不得将人拆烂了嚼碎了的狠，这样柔缓的语速一定像情人间最温柔的低语。
　　江也被稀里糊涂地点了名，说话的嗓音里充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