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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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听三叔公说起二哥，那应该就是二叔公了？可是……为什么他对这位长辈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连他都没听说过的二叔公，苏仪怎么会知道的？而且还特意提出想去看他？顾彦又是疑惑又是不安，总觉得苏仪一定又瞒了他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吧，他是和爷爷还有三叔公一起去的……

就在顾彦猜疑担忧的时候，顾韬已经带着苏仪和顾萧回了自己家。
顾韬身为族长，所住的一处小院十分宽敞，苏仪之前只在客厅里坐过，这次却被带着走进了卧室。无暇细看，苏仪就见顾韬打开靠窗的一个柜子，然后急退几步，呼吸微微颤抖。
苏仪有些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慢慢凑过去。还没等他走到柜子前，只听顾萧悲呼一声：“二哥！”　猛然扑了过去。
苏仪吓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又赶紧收回来，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没有，目光一扫之下，他已经看见柜子里放的只是一块牌位而已，上面孤零零地地刻着一个字——森。
看着顾萧扑上去抱着牌位恸哭，苏仪知道，这应该就是二叔公了。

苏仪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这是顾萧嫡亲的兄长，顾韬嫡亲的弟弟，他在这里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再怎么伤心感怀，也不可能及他们万一。
看着那个做工有些简陋的牌位，苏仪猜想这应该是顾韬自己做的。他偷偷祭奠着一个不应该存在于顾家的“罪人”，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因为那个人——哪怕被剥夺了姓氏——依然是他的弟弟。

苏仪的心情很复杂。一次又一次，他见识了顾家作为一个家族不同的面目。
曾经他以为那是慈祥而又严厉的长辈，或者吵吵闹闹但又亲亲热热的兄弟手足。后来他意识到那也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凌驾于个人的成败荣辱之上，不容动摇。再后来他险些被杀死，于是他又学到了那是冰冷的规则和生杀予夺的残酷。而现在，顾韬和顾萧的表现让他明白，家族的核心终究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再度看向沉默地站在窗边的顾韬，苏仪终于不那么怕他了。

（276）

顾萧恸哭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绪，随手擦了擦眼泪，转头向苏仪道，“你不是要看你二叔公？就在这里了。”
苏仪点了点头。“我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
“你说呀！又没人拦着你。”　顾萧侧身从柜子前让开。
苏仪犹豫了一下。“我，我能不能单独和二叔公说几句话？”　顾彦说了，重生的事情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顾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家伙竟然还想和二哥说悄悄话？什么秘密啊！“行，我们在外面等你。”
“不要偷听！”　苏仪追出门外大喊。顾家的人耳力有多敏锐他可是知道的！
顾萧嗤笑一声，直接拉着顾韬出了小院。

这个距离应该没问题了。苏仪放下心来，回到二叔公的牌位前。
“二叔公你好，我是苏仪，顾彦的男朋友。顾彦你知道吗？是你大哥顾韬的孙子……”
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长辈，苏仪莫明有种亲近感。其实他几度被顾韬顾萧迁怒恶待，都是因为这位二叔公的缘故，但是苏仪似乎从来不这么想，他只觉得二叔公好可怜。
“二叔公，你要是晚生个几十年就好啦！比如我和顾彦，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如果有来生……希望有吧，你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人，然后两个人一起努力活得长久一点，等到我把课题做出来。六十多岁生孩子也不算太晚啊！你想啊，活到八九十岁就能抱孙子了，现在的人平均寿命都长，应该没问题的！”

苏仪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除了介绍男男生子技术，也说了自己重生后的彷徨和失落，和顾彦在一起的犹豫和挣扎，以及终于突破前世留下的心结的豁然开朗。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二叔公不要背上前世的包袱，不要被前世的仇恨和悲剧困扰，好好找个适合的人，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苏仪终于一吐为快、神清气爽地走出院子的时候，饶是顾韬顾萧这样的武林高手都站得有些腿酸。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二叔公真的在天有灵，一定已经被他烦得头晕眼花……

“说完了？”　顾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家伙和他二哥哪来的那么多话？难道真的是碰上同类比较有话说？
“说完了。”　苏仪心情很好。这次来的任务都完成了啊！爷爷正式同意他和顾彦了，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顾彦的爸爸妈妈他拜见过了，生孩子的事也说定了，连二叔公都见到了，还知道了顾韬族长也不是真的那么冷酷无情……收获好多！
既然正事都做完了，苏仪就想着是不是该再做点别的。比如说……“爷爷，还需要我做陪练吗？”
顾韬看了他一眼，想到过年的时候一众顾家子弟被他打击的惨样，忍不住嘴角含笑。“当然需要。”

“你让苏仪给那帮臭小子做陪练？！”　顾萧不可思议地瞪着顾韬。
“是啊。他做的挺好挺开心的，是不是，苏仪？”　顾韬笑着问。
“是啊是啊！”　苏仪眉开眼笑。把一群顾家兄弟随便揍着玩真是特别过瘾！
顾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顾韬觉得弟弟目瞪口呆的样子真是特别可爱，于是也不急着解释，只是问苏仪：“防弹衣和手指虎都带了吗？”　
“带了！”　苏仪点头。
“走，先去换衣服，我们去演武场。顾彦他们都在那。”　顾韬招呼上苏仪一起走了，顾萧在后面纳闷不已地跟着。

等苏仪换好装备到了演武场，里面已是一派人声鼎沸。顾彦和顾修各占了一个演武台，顾彦那边挤了四五个人打得热火朝天，顾修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台上，台下围了一圈人，人群中间是被围观得有些发窘的秦卿。
快看快看，这就是上次拿鞭子抽大哥的那个女生！果然是大嫂吧！要不然他家杀神大哥怎么可能乖乖挨抽！
可是，他们这位大嫂年纪好小啊！听说比苏仪还小！这么算下来岂不是比大哥小了十岁！老牛吃嫩草什么的简直可耻！非常值得鄙视！
但是……大嫂威武！大嫂霸气！一众顾家兄弟纷纷向秦卿露出热情友善崇拜讨好的笑容。小小年纪就能收服他们家大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啊！而且手段还那么热辣！杀神挨鞭子什么的简直大快人心！

顾家兄弟们闹腾得欢欣鼓舞，其中一人不经意往身边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张漂亮得让人心悸的脸，一愣之下定睛看去，才发现竟然真的是苏仪！苏仪竟然又来了！可怜的几乎被虐出心理阴影的顾家子弟不由自主地哀叫一声。
一片哈哈哈的谄媚讨好中，这声哀叫真是特别刺耳。许多人循声望去，然后看见那张会让他们做噩梦的漂亮脸蛋，整个演武场中顿时哀鸿遍野。
“怎么回事？”　顾萧皱起了眉头。好端端地叫什么叫？一点规矩都没有！
哀叫声嘎然而止。刚才看见苏仪太震惊了，竟然没发现旁边还站着刑堂长老！要死了嗷嗷嗷！

“咦？怎么没人和顾大哥对练？”　苏仪看到顾彦那边忙得没空理他，就跑来了顾修这里。
“正好空着，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顾韬怂恿他。这一辈里天赋最好的是顾彦，实力最强的却是顾修。上次试下来顾彦不是苏仪的对手，不知道换成顾修会怎么样？好像还蛮值得期待的。
“好啊！”　苏仪一口答应下来，兴致勃勃地跑上台。上次他就想试来着，被顾彦拦住了。这次既然爷爷都说可以，那必须得试试啊！

（277）

顾修在演武台上站得无聊，台下的闲言碎语一句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特意留心记了几个蹦达得特别欢的，打算有空再慢慢收拾，却看到苏仪跑了上来。
“苏仪？你上来干什么？”　顾修不解。要去也该去顾彦那边啊？
“爷爷让我上来和你练练。”　苏仪笑眯眯地说。
顾修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下，见顾韬含笑朝他点了点头，只觉得愈发不敢置信。爷爷不是在开玩笑吧？让苏仪和他练？！

“你只能用两成力！”　苏仪提醒他。上次顾修和顾彦切磋他都看到了，顾修要是照那样打，他就死定了！
顾修皱起眉头。就算他只用两成力，苏仪也受不了好吗！
“我有防弹衣的！”　苏仪拉开衣摆给他看。
顾修仔细看了眼防弹衣的材质，终于放下心来。这可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防弹衣了，怎么会在苏仪手里？不过有了这个，只要他小心点别往头上招呼，苏仪应该不会被他不小心打死了。
“好吧，陪你练练。”　顾修拉开了架势。

台下的顾家兄弟们心情十分复杂。到底是希望大哥打败苏仪给他们出气呢，还是希望苏仪打败大哥给他们出气？好挣扎……
然而他们根本没能挣扎几秒钟。只见顾修一拳挥出，苏仪惊呼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顾修……
顾韬……
顾家兄弟……

“苏仪？”　顾修的拳头尴尬地悬在空中，片刻之后哭笑不得地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还说要和他练练呢！瞧这点出息！
“你你，你刚才不止用了两成力吧！”　苏仪惊魂未定，嘴唇都有些发白。
“最多两成，应该还不到。”　对手是苏仪，顾修哪敢用力？肯定都是往轻里去的。
“不可能！”　苏仪叫起来，“我明明就有一种要被杀掉的感觉！”
……你没听说过“杀气”这种东西吗，小笨蛋？顾修简直无奈。但是他没解释，只是道，“觉得要被杀掉了，你就是这个反应？不逃？不反抗？原地抱头蹲下？呵呵，你是在等死还是投降？”
苏仪羞得面红耳赤。

顾修没有放过苏仪，因为这个第一反应实在太危险了。大敌当前，不反抗，不逃跑，那就是死路一条。考虑到苏仪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下场可能比死更可怕。
“再来一次。”　顾修站到了苏仪对面。
再来一次，苏仪的表现并没有更好。他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没有再抱头蹲下，但是被顾修的杀机锁定着，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小白鼠，他只能僵着身子一动都不能动。
顾修皱起了眉头。不管苏仪练得到底怎么样，爷爷既然让他上台，必然有其可取之处。但是危机临头就吓得动都不敢动，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顾韬也皱起了眉头。他终于意识到，直接把苏仪送到顾修手里调教是不是太狠了？这么多年下来，唯一能从顾修手下撑过来也只有一个顾彦而已，那也是脱了好几层皮的。更何况那时顾修还没进部队，杀气比现在轻多了！
顾韬正想着是不是把苏仪叫下来，却见顾修指了指台下的几个人，“你，你，还有你，都到顾彦那里去。告诉他们，都对顾彦一个人动手，我不说停，谁也不准停！”
“顾大哥！你干嘛！”　苏仪惊慌地想往顾修那里跑，却被顾修一把拎了回来。
“好好地和我打一场。”　顾修的微笑看着苏仪眼中仿佛恶魔，“打赢了我，你就能把顾彦救出来。”

苏仪死死地咬紧嘴唇。理智上他明白顾修这是为了他好，想要逼出他的潜力。但是，但是……他不允许有人伤害顾彦！苏仪闭了闭眼，一拳朝顾修胸口打了上去。
顾修没想到苏仪竟然说打就打，这一拳正中胸口，虽然力量有限，手指虎的尖端却打得他很疼。
顾修急忙退开，苏仪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拼着挨上几拳也要打到他。
“用点脑子！”　顾修接住苏仪的拳头低声呵斥，“和我打对攻？你以为你是顾彦？”

苏仪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的愤怒与急躁渐渐褪去，变为冷静和专注。
打败顾修，他要打败顾修。重要的结果，不是过程。
他开始游斗。躲避攻击，寻找弱点，他一直都很擅长，虽然这一次的对手让他应付起来非常吃力，但他依然渐渐找到了可以攻击的弱点。
是的，顾修有弱点。非但有，而且他的弱点比顾彦明显得多。因为顾修曾经受过伤，重伤。那些近乎致命的伤势，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然而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的弱点。哪怕之前和顾彦切磋的时候，顾彦也没有发现，而那已经是最熟悉他的人。

但是现在，苏仪发现了。他非但能发现，还能对这些弱点进行有效的攻击，甚至故意引导他暴露出弱点以便攻击。
曾经被枪托横扫断了两根肋骨的左肋下第四次被苏仪击中，顾修暗自心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对手。应该庆幸苏仪不是真正的敌人吗？也不对，如果真的是敌人哪用得着那么轻手轻脚，直接就一拳打死了。
顾修一时走神，曾经被子弹击穿的左肩又被苏仪趁机打了一拳，新伤勾动旧创，顾修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真的输给苏仪就难看了。顾修伸手接住苏仪挥过来的拳头，轻笑道，“不错，算你赢了。去吧，救你家顾彦去吧！”
苏仪愣了一愣，抽回拳头又打了他一下，然后撒腿往顾彦那边跑过去。

（278）

苏仪跑向顾彦的时候，围攻的人早就自觉地散开了。苏仪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顾彦身边，既想往他怀里扑，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最后只好在一步开外的地方站定，眼泪汪汪地问道，“顾彦，你，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不好啊！”　顾彦叹着气把苏仪搂进怀里。谁不知道顾修是为了逼苏仪动手？围在他身边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而且苏仪出手太快了，做样子都没做满一分钟，后来他们一直都在看顾修和苏仪交手，站在演武台上就是比台下看得清楚些。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打你一个！”　苏仪才不相信顾彦会没事，一副想把他扒光衣服检查的架势。
“真的没事。”　顾彦无奈，只能带着他往台下走，“回去给你检查好不好？”
“嗯嗯！那我们快回去！”　苏仪急急忙忙拖着他往前走，早就把同来的顾韬顾萧抛到脑后去了。

顾修站在台上轻捂着伤处，看到台下的秦卿阴沉着脸看他，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次对苏仪那么狠，秦卿一定饶不了他。
顾修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有什么美人眼泪汪汪扑进怀里的待遇了，他乖乖地从演武台上下来，轻轻地牵起秦卿的手，低声道，“先回去好吗？要打要罚，等回去再说。”
秦卿忿忿地瞪他，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自己扭头跑了出去。
顾修心里一痛又强自忍下，追着秦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