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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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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妙的音乐……即使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世界予我再无美好——我竟还能为之流泪……”
  她的声音迷蒙得如雾一般,原本死水般的无望却因坠下的眼泪而泛起涟漪。
  “小姐,如果您还能相信……愿意来我身边的话——我想我这里,还有更多的美好可以唱给你听。”
  他记得他伸出的手在空中等待了很久,久到他不禁怀疑时间是否被凝固,属于另一个人的冰凉指尖才缓缓停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终于放心下来,握住那只手传给她温暖的支撑;
  而她终究还是怀有期待,走向了他所描绘的美好。
  少女被青年带离湖岸,他们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
  她环抱着双膝,听他温柔的哼唱。
  “我太累了,可以闭上眼吗?等我醒来后……我会报答您的,先生。”
  ……
  初遇记忆最后一帧画面里的沉睡少女,和楼下轻抚键盘的钢琴家合二为一。
  肖邦从回忆中清醒。
  由他哼给她的旋律,未曾想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她弹给他听。
  和咖啡馆里弹奏《C大调练习曲》不一样,肖邦发现欧罗拉变换了触键的手法。她的手几乎平行在琴键上,手指起伏成一袭袭波浪——如果尤金·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在这儿,他一定会感叹这双弹琴的手极具美感,甚至会拿出画笔,妄图将它们留在画布上。
  肖邦知道,赏心悦目要付出代价,这样的触键方式,极其累手。
  除非弹奏的曲子对演奏者而言足够特别,否则完全是自虐行为。
  肖邦从不定义夜曲,但他绝对反对把他的夜曲弹得过于浪漫。
  自由速度的大师在他人眼中意味着风格多变,企图模仿他的人总是难以抓准。这首曲子一不小心就被弹的过于甜腻,夸张到像吃糖一样。
  未婚妻小姐的演奏令他欣慰。他爱极了这种理性、冷静、克制、自持的表达。即使是最激烈的情绪,也述说得委婉优雅。沉默着流泪,温柔地释然。
  肖邦不在意欧罗拉的技巧。他从来不是李斯特,他更偏好触键和踏板的表达——况且,这首夜曲本就不要技巧。
  但它处理起来又有太多“技巧”:主旋律太长,需要细致的触键和灵活的踏板控制音色的和谐;速度差异不能太大,有的音不能太慢出来;最重要的是曲中反复出现的那句主旋律,要富有变化,否则会满纸尴尬。
  他在意的,从来都是内心的东西。
  欧罗拉弹给肖邦听的夜曲,仿佛将相同的话在他耳边倾诉了三遍,一字一句,直教他心悸。
  她像是忘记了什么,却又从未忘记过。他听不清那句呓语,只知道他的心脏被揪住,有隐痛传来,却甘愿沉溺在梦般的乐海里。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心跳恢复,了无痕迹。
  琴键停止。
  无声里,一滴水滴,悄悄自蓝色的琉璃中坠落。
  他已经很久未有因琴声而落泪了。
  欧罗拉,不论你记不记得,我都愿意倾听。
  请把内心弹给我听。
  *
  重新回到普雷耶尔琴行的办公室里,肖邦闭口不言,卡米尔也无意去打扰好友的沉思。
  商人将抽屉里的曲谱包翻出来。老实说,波兰人今天哪哪都透露着奇怪,这么随意收纳作品的行为,往常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可他竟然就这么干了,一点别扭都没有。还有方才楼下的琴声……
  卡米尔回味着夜曲美妙的音色,抬头扫了眼好友。
  反常!弗里德竟然还沉浸在在自我的世界里?
  “咳,亲爱的肖,我们该回归正题——聊聊这个,”卡米尔连敲三下桌子,终于换得肖邦一个眼神。他专注地开始审阅手稿,良久后放下它们,给好友比了个手势,“弗里德,我给这个数。”
  肖邦式冷漠的假笑浮现在他脸上,卡米尔早已预料到——一旦他俩谈及版权费用相关,二人从来都会忘记他们间的深情厚谊。
  商人天性锱铢必较,作曲家对此罕见地从不妥协。
  “你的良心呢,普雷耶尔?给你两个选择:一,东西还我;二,加价。”
  卡米尔轻叹一声。和肖邦合作久了,这种场景早已上演过无数次。在世人眼里波兰人是不谙人间的天使,也只有在交出作品的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染上烟火气。
  他刚想据理力争,不料办公室门被叩响后打开。
  “请原谅,先生,楼下有位小姐看中了那架您要搬进音乐厅的钢琴,想问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不卖。那可是‘肖邦’挑好的琴——”
  “卖,卡米尔·普雷耶尔,你必须卖给她——”
  像打开俄罗斯套娃那样,店员、商人、音乐家一句连着一句。
  层出的下句永远否定着上句,最先提出的问题反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卡米尔根本无法相信他听到的话。
  他摆手示意店员噤声,扭头就跟好友确认。
  “弗里德,你说什么?”
  “我说,那架钢琴卖给她,我准许了——又多一笔法郎进账,普雷耶尔先生想必不会拒绝?”
  肖邦坐在沙发上淡然地整理着袖口,全然不复上一秒和商人剑拔弩张的模样。
  卡米尔哑然,没好气地传达下指令。
  “没听见吗?肖邦先生都发话了,那架琴可以卖。”
  “请等下——”
  商人不解地望向音乐家。
  “亲爱的普雷耶尔,还记得我和您签署代言合约时,最重要的那条条款吗?”
  “你在质疑我的记忆还是品格,肖邦先生?‘合约存在期间,我将无偿让您使用任意一架普雷耶尔钢琴’。”
  “很好,卡米尔,我记得还有一条补充?‘肖邦如有购琴意向,普雷耶尔必须给出最为恰当的价格’。”
  “精妙的记忆力,我一直认为这是我们合约里的废话——你都能随意使用我所有的钢琴了,买不买根本没有区别。”
  商人看到天使般的微笑重新绽放在音乐家脸上,不知怎地,他竟有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亲爱的卡米尔,你得履行诺言了——那架钢琴,虽然不必刻意,但你必须给出具有诚意的折扣。”
  “?”
  “‘肖邦’——楼下的那个女客,也是‘肖邦’。”
  “不可能,你的姊妹远在波兰!”
  “哦,可怜的卡米尔,你难道没有听说?我订婚了。”
  “嗯,楼下那位,我的未婚妻。你说,巧不巧?”
  疯了。
  有谁见过肖邦带着狡黠的逼迫微笑?
  卡米尔跌坐进办公椅,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虚幻。
  假的——
  弗里德就是在报复吧,报复我把他的曲子价给低了!
  *
  欧罗拉焦急地等着店员带来答复。
  她实在对这架钢琴爱不释手,即使拥有它的希望渺茫,她也愿意争取一下。
  当店员告知她答案是肯定的时候,欧罗拉几乎开心得要跳起来。
  她生怕琴行老板后悔,迫不及待地催促对方带她去完成交易。
  当某个数字从店员口中冒出时,欧罗拉心脏一滞。
  她开始思考如何说服佩蒂特,预支部分存款补贴琴价。没想到峰回路转,琴行不知为何给了她折扣——那张沃德辛斯基赠予的“嫁妆”,刚好够支付这架琴。
  不带丝毫犹豫,少女欣喜地用一张支票换取她的梦想。
  “小姐,恭喜您。麻烦您告知我您的住址——稍后我们会将钢琴运上马车,如果您愿意的话,今天您就可以和钢琴一起度过。”
  “我没有问题,只希望越快越好!”
  万分期待的欧罗拉重新带好帽子,正欲离开,脑中灵光闪过,她叫住了店员。
  “请问……我能和钢琴一起回去吗?抱歉,我实在想陪在它身边,一刻都不离开。”
  “和钢琴一起到家?您是指和调音师一起乘运载钢琴的那辆马车——哦,小姐,可以是可以,就是……我觉得您无法接受的。”
  少女眼中亮起灼灼的光。
  出门前,马车是佩蒂特给她叫的,她不必负担车费——现在欧罗拉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向来不擅长记路的她,大概也没法用双脚走回去。
  “没关系,只要能和钢琴在一起,我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店员不禁重复女客进店时的动作,再次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这位小姐一定不知道一会要经历什么。
  会有淑女愿意……和钢琴一起被打包送上拖运车?


第14章 Etude·Op。14
  【她的钢琴】
  等到钢琴在马车上被妥善地安放好,随时都能动身出发时,欧罗拉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出“我想和钢琴一起回家”时,店员会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劝她放弃了。
  ——如果所谓的搭顺风车,是和钢琴一样,被“打包”在拖车上的话。
  欧罗拉隐隐有些脸热。
  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抛个头露个面再正常不过,但只要想到现在身处十九世纪这保守的时代……
  少女看了看自己身上外出服,不禁有些黑线,即使这套衣裙算不上名贵,但绝对和载着钢琴的搬运车格格不入。
  已经可以预料到了,回家这一路上,她大概会被沿途的行人送上成堆的注目礼。
  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欧罗拉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适应,重新聚焦在目光之海的中心,依旧保持本心,不收外物困扰。
  她垂在裙摆边双手紧握成拳。
  和巴黎的第一次会面就已经落了下风,这一场交锋,她不想再次露怯。
  ……
  普雷耶尔琴行每天都会有钢琴售出。老调音师和琴行合作已久,早已习惯坐在拖车上送琴一起去往新的归宿。但今天有点特别,同行的还有一位小姐。
  调音师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她——出于一位老绅士的自觉,他总不能让一位小姐去和搬运工、马车夫挤驾驶室;虽然拖车上琴头那端横着一块长木板,空间足够两人落座,但有人在身边,那位小姐一定会不自在。
  他甚至好心地将坐垫留在了那。
  看着小姑娘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翻过拖车上固定钢琴的绳索在琴前坐得端端正正,却隐约可见她背脊的微颤。老调音师有些好笑地跳上驾驶室。
  这该是有多喜欢钢琴呀,才会选择这样“自虐”的方式回家。一会,路上那些乱瞟的目光,该不会把她吓到哭泣吧。
  老先生不禁开始同情后面的小姐了。
  当车拐进路上最繁华的那条大街时,他取下帽子稍微倾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毕竟他已经见到了两边惊呼的路人。
  但未曾想,帽子差点从他手中滑落。
  谁能预见呢?竟然会有人,把演奏会拉到巴黎繁华的大街上。
  ——一辆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运琴车,一位本该惊慌失措的少女,和愈演愈烈的美妙钢琴声!
  ……
  “当你害怕被众人围观的目光时,试着把他们对你窘迫的关注变成一种惊奇。”
  这是欧罗拉第一次上台演出时,德沃克林先生开导她的话。
  向来严谨的钢琴家竟悄声告诉她天生具备具备这种能力,被鼓舞的小女孩相信了在她生命中接着扮演父亲角色的人。仅一次尝试后,她开启了全新的世界。
  被众人关注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你足够强大,万众瞩目可以轻易地转化为享受。
  在十九世纪的巴黎街头,是选择被人指指点点掩面哭泣,还是拉下帽檐藏起自己的脸挨过煎熬的时光?
  欧罗拉只选择打开琴盖,用琴声回应巴黎和她的第二次交锋。
  真是新奇的体验,和在琴房、音乐厅甚至是露天的环境下演奏完全不一样。
  在动态中弹响钢琴,随着音乐看着街道在自己眼前推移,来处慢慢退成远方的点。欧罗拉居高临下,帽檐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琴转化成勇气——她像个女王,傲气地挺直腰杆,用音乐去巡视巴黎。
  灵动的旋律将这条宽阔的大街变成河道,马拉的载物车化作一艘平稳行驶的航船,年轻的女钢琴家把巴黎变成了水上上之城。
  这台普雷耶尔的特质被她用到了极致。银铃般清越的音质在右手二三四指中击打成浪花,一五指颤碰将流水变得更加空灵。加上左手触键,简单反复的主题,变得丰富迷人。
  像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惬意的午后,乘着贡多拉,徜徉在威尼斯的桨声棹影里。
  在乐句停顿转换的间隙,渐渐有掌声从人行道或是擦身而过的马车上传来。
  欧罗拉扬起嘴角。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怪异视线悄然消失,目光的来源不再特意关注她,开始被她的音乐引进另一个世界。
  现代意大利钢琴家Paolo Zanarella的《Venezia》'1',最适合边走边弹——
  弹给来来往往,不需要去关注作曲是否规范、品鉴音乐高雅与否,只是单纯心藏乐音的普罗大众听。
  *
  载着钢琴的马车进入安亭街时,欧罗拉早已停止演奏,但她对偶尔飘来的审视丝毫不在意了。
  大概和安亭街上的住户有关——听弗朗索瓦在信里介绍过,在这里租房的人,大多都是金融业或是银行业精英。他们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户外,即使在外行走,也绝对目的鲜明。
  曾经,欧罗拉担心过周围是否会过于冷清。但现在,她对这会街道上的清幽不能更喜欢。
  尤其今天钢琴就能到家,白日里练琴甚至不用特意收敛,完全不用担心邻居上门投诉。
  安亭街38号。
  到家的少女待车停稳后,雀跃着从上面跳下啦,欢欢喜喜地望着她的钢琴搬卸进门。温馨的独栋小楼,被暂停的欢闹再次再次开启。
  落地窗外的声响令佩蒂特放下手中的活计。
  还没等她从沙发里起身,她就看到自家小姐冲进家门,指着空荡的客厅中心,对尾随的搬琴师大声地宣告“放在这”。
  直到原本空旷的地盘被一架大三角钢琴占据,老调音师拿出扳手,在一阵阵几乎令人崩溃的叮叮当当里给钢琴正完音后,佩蒂特这才摆脱晕眩,清醒过来。
  “欧罗拉——你这是……买了个大玩具?”她斟酌着用词,期待自家小姐能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答复。
  “嬷嬷,我第一次听见有人把钢琴形容成一件‘玩具’,真是新奇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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