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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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啦——
信纸被少女抖开,纸上这飘逸的字迹?
欧罗拉努努嘴,眉眼弯弯地开始关注语句本身。
“肖邦,我藏在心里的天使,我的今日以对你的思念里结束,明日在对你的思慕中开启。”
张着耳朵的少女,满意地听到身后某人倏然起立的声音,她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不——”
伸长手臂的青年被她的背影无情地拒绝。
“我愿以我整个生命去爱你,做你颈间的领结,做你手上的白手套,做你指下的琴键……你不知道,你的思想、智慧和灵魂是多么纯真、深邃和高尚。我愿以虔诚去吻你。”
少女被这露骨的话羞耻得红霞满面。她拿着信纸的手开始颤抖,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镇定自若。
“停下……”
青年呢喃的诉求再次被忽略,他用手掌遮住自己的脸,却无法隔绝那些甜蜜的情话砸向他的心田。
“如果我的爱能给你带来一丝欣慰和欢喜……亲爱的肖邦啊,不必许愿,你已经拥有了我全部的爱情。”
最后一句,少女的声音像是彻底沉浸在情书里的文字般,迷蒙的叹息,像极了深情的表白。
欧罗拉正注视着手中的信纸出神,不料纸张瞬间就在她手中被抽离出去。她看见它被人高高地举在她头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拥在怀中。
紧紧的——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还在用力收拢,背后紧贴的青年胸腔里的震荡莫名和她的心脏合上了节拍,她听见来自她头顶克制的喘息声,感受着喷洒在她耳边灼热的吐气。
她的脸大概已经被火山喷薄的岩浆蹭蹭覆盖,她的脑中嗡嗡作响,她的另一只手不自觉下移想要
少女发现,她已被青年禁锢在他的世界里,再也动弹不得了。
“别再念了,欧罗拉,我不允许……没有肖邦,我不允许你再说话。”
“你在我的心里点着了火焰,你几乎让我在此刻死去——我是如此后悔,竟以沉默回应你疯狂的请求。”
她开始听到他说话,声音来自头顶,像瀑布一般垂落下来。水汽萦绕,风一吹,便在云雾上架起一道飘渺的虹桥。但他的字句却是汇成瀑布的水流,自上而下不可阻挡,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心石上,飞溅出万千碎珠。
那些强硬的、克制的、隐忍不发的言语,将他氤氲成钢琴上左手的轰鸣。藏在话语里的嫉妒、酸楚和秘密的心思,又化作右手上极轻的旋律,不仔细听,这失衡的演绎便无法听清。
身体好像失去了掌控,她好像除堪堪维持站立姿势之外,只能任由那汹涌的热烈心绪将人层层淹没。
“欧罗拉……”
少女的耳畔似乎响起了琴键上最为好听的和弦声。
“这些话只能说给我听,嗯?”
她的心脏,在他句末似请求、更似宣告般的上扬尾音里,瞬间罢工了。
“嗯。”
良久之后,少女梦呓般的回应终于让她身后的青年松软下来。如同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方向,她能感觉到他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的小小的欢欣。
“嗯。”
她听见他趴在她肩上,埋头再一次发出同一个字音,瞬间也长舒一气,笑意更加温柔。
感谢肖邦——
感谢男神曲子里众多细腻复杂到让她在黑白键盘前泪流满面的旋律,至少她被这位波兰作曲家已经磨砺得不会在情绪感知上出错。
试探有了结果:弗朗索瓦,应该是在意自己的!
少女第一次发现,青年也会像小孩子一样黏人。他抱着她不肯撒手,一点都没有放开的念头。
欧罗拉翻遍心绪,她已经无法去界定弗朗索瓦的位置了。他所编织的梦幻世间,总是格外容易让她沉迷。
既然对他有好感,他未婚又没有情人的话……可以,尝试深入了解一下?
少女微微调整着她的方案,最终决定还是顺其自然——鉴于尚未明朗时不敢轻易去说喜欢,那青年身上的迷雾,大不了就由她去一层层拨开!
“松手,弗朗索瓦,已经……够久的了。”
“不要……欧罗拉,我现在的脸很难看,你不要看。”
颈项边柔软的发磨蹭出拒绝的意味,腰间原本放松的手又紧了一份,少女有些好笑地接纳着青年的一切。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某人应该是被自己孟浪的行为刺激到不敢抬头了。
真是,单纯又可爱的弗朗索瓦。
要想个台阶给他下呀……
“那你把情书还我,我还没好好看完呢。”
“不给,没收了。”
“先生,没记错的话,那是你送我的我给肖邦的情书?”
“那也来自于我,我后悔了,没收,你再提别的要求。”
笑声从欧罗拉口中飞出,它们带着些意味深长的韵味,让某位感知情绪的大师瞬间警觉抬头。
少女顺势就借力逃开他的手臂,看着面色微红的弗朗索瓦,笑得越发狡黠。
“来自于你?哦,我可亲的弗朗索瓦,那你如何解释信上的字迹完全不属于你?”
青年晶亮的蓝眼睛里的神光即刻转成呆滞,瞬间被石化在原地。
“啧啧,真是不幸啊,先生,送您墨水礼物的时候,我有幸和一位大作家打了欠条——这里顺带感谢您帮我付清欠款,我昨天去简·赫本的时候,只领回了被雨果先生批注作废的字条——好神奇呢,他的字迹和这情书上的字如出一辙?”
青年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欧罗拉凑近弗朗索瓦,丝毫不在意他满脸尴尬。
“能让雨果先生当你的枪手,彼颂先生看来真是一位大作家呢?为何我的大作家连一封情书都要人代笔呀——嗯,你连誊写一遍都不乐意,作假要留这么大的破绽,是生怕我不当着你的面品读它吗,弗、朗、索、瓦?”
良久的沉默再次降临,就在欧罗拉以为逗弄过头时,那位先生终于抬起他的头。
他眼中的蓝深邃成一种朦胧的灰,身上纷杂的情感似乎落地就能著成万字长篇。
“我怎么会去写它呢,欧罗拉?身为你的未婚夫……就算我再会写诗作文,我怎么可能愿意替你向另一个男人表露心迹?”
很好。
欧罗拉偏过头,隐去脸颊边再次泛起的绯色,藏起嘴角那丝甜蜜的、得逞的微笑。
“放心吧,未婚夫先生,我爱肖邦不假——”
“我会朝圣,但我不会把我的爱情,献祭给我的神灵。”
少女趁他不注意,从青年手中抽出那封写给肖邦的情书,转过身子,将它放在钢琴上。
谱台上摆着《李斯特练习曲集》和《名手之道》,作为挚爱肖邦的钢琴家,的确有些太不像样了。
“换个‘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方式吧,今天天气正好,我们出去走走?或许,你会愿意让我请你吃顿午餐聊表歉意?”
言笑晏晏的欧罗拉再一次向着不知所措的弗朗索瓦释放出阳光般的笑容。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青年微微怔愣了片刻,这才发现少女已经放弃了追究先前混乱的一切,好像可以重新翻篇,好像可以抹掉这些不堪回首,再一次安定地回到她跟前。
他对她的提议执双手赞成,请告诉她他的马车就在门外,他十分乐意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松了口气的弗朗索瓦绝不会想到,这次换成是他,进入欧罗拉的节奏了。
*
找不到。
她绝没有看花眼。
欧罗拉发誓,她把书店里文学书籍的展示柜来来回回核对了两遍,确定没有一本书印上“弗朗索瓦·彼颂”的字样。
她扭过头,看着在另一边翻看书页的先生,眯起了眼睛。
“欧、欧罗拉?”
少女一步步逼近她的目标,终将青年逼得退靠在书架上。
弹钢琴的右手撑上书脊,精明的琥珀和惶恐的蓝宝石四目相对,她的笑灿烂又迷人。
“解释一下,先生,你是不是披了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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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Prelude·Op。31
【作家的马甲】
肖邦乖巧地坐在马车上; 完美地诠释着身为一位绅士的坐姿标准。他目不斜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他裸露的双手上。车厢内非常安静,除了街道上的人声; 便只能听见车轴的转动与马蹄的抬落。
连抬眼都不敢的青年就更别指望他能抬起头来; 只得放任他沉浸在自我纠结的小世界里。肖邦无法想象方才在欧罗拉家里发生的一切,含蓄内向的他也会有那么失控而野性的表达吗?
他竟然会主动以一种近乎孟浪的方式去抱住他的山雀,蛮横地要求他的未婚妻禁止向他人倾诉甜蜜的话语,他甚至希望那一刻世间万物都消失,那样他的欧罗拉就只能看着他了。
这是多么失智、多么无礼、多么野蛮、多么疯狂的行为和想法!
好不容易消退的热意又开始有升腾的迹象; 肖邦扣紧十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欧罗拉在他怀中宛若幼猫般的姿态; 她顺从而又魅惑的回应; 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
耳尖已经快被烧化了。
她的柔软; 她的馨香,她的温情……只要一回忆起来; 就能打破他所有的冷静与矜持; 瞬间就让那颗沉寂在夜色里的心脏被撩拨成四季轮转的昼夜分明。
肖邦失控了。
因为爱情,波兰人感受到自己的不同寻常——他原来也能不似一潭死水,也会自然地表达出内心的情感; 也会为一个人魂牵梦绕,甜蜜到暗自神伤。
只恨不能一巴掌拍醒自己,身为一位绅士怎么能如此肖想一位淑女——即使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需要重修绅士礼仪的,果然是他自己。
“放心吧,未婚夫先生; 我爱肖邦不假——”
“我会朝圣,但我不会把我的爱情,献祭给我的神灵。”
心脏没来由地撞出一丝阵痛; 青年骤然收拢了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硬朗的甲与柔软的肉咬合,在掌心扩散出浅浅的眉月痕迹。
彼颂和肖邦像是他被割裂的两面。
所有非肖邦的情感都在彼颂身上重新活了过来。如同一个被关在逼仄幽暗空间里的生灵,终于推开那扇门,重新拥抱阳光下美好的世界。这个他是自由的、肆意的,可以发脾气也能坦然悔过,几乎没有伪装的内心——全部可以展现在欧罗拉面前,被她温柔地接纳的自我。
哦,肖邦……
青年闭上眼,无力地靠向靠背。
乖戾到阴晴不定的、极难相处作曲家,是他不愿意向她坦言的,真正的他。
欧罗拉说,肖邦是她的神灵,她是信徒,不会向神献祭她的爱情。
真是糟糕啊。
上一秒有多甜蜜,这一秒就有多心酸。
依照他对她的试探,欧罗拉是在意弗朗索瓦的,甚至可以称之为依赖——他承认,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好到每天都能给予他无限的活力与精力。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灵,愿意为他的倾心行走人间。他封印所有的神力,在她面前甘愿沦为一个普通的凡人。
如果不能对神献上爱情,那就对化身为人的他献上真心。
少女啊,等你接纳我的一切……
我会亲自卸下所有的伪装,引领你去往神界,只做你一人的信徒,用我的一切去爱你。
青年睁开眼,他看见少女倚靠在车窗边,外面的风撩起她耳畔一丝黑发,起起落落间,他看到她唇边若隐若现的温暖笑容。
肖邦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一滩春水。原本他还对欧罗拉坐在他对面抱有微词——他和她是未婚夫妻,有充分的理由在马车里坐在同一边。但现在他不再抱怨她的选择,因为一抬眼就能把整个她都映在眼中的感觉,是如此的愉悦温馨。
卑鄙就卑鄙吧,在欧罗拉面前,肖邦早已失去了高傲。
如果失去他的山雀,他的世界大概再也不会有鸟语花香。
*
马车停靠在一家偌大的书店前,肖邦看着最终的目的地颇有些意外。
他想起方才欧罗拉眨着眼睛邀请他下车的灵动模样,选择放弃去探究山雀小姐的奇思妙想。无论如何,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充满奇妙,去哪好像都无所谓了。
“走吧,弗朗索瓦,我们去淘淘‘宝贝’。”
欧罗拉牵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冲进店里。肖邦的视线牢牢停落在少女主动的手上,她的手拽着他的指尖,以他良好的视力,他甚至可以看清她修剪得异常圆润的指甲。
浅淡的笑自青年的蓝眼睛扩散开来。就单只是这样被她牵着,他就被某种温暖的满足环绕了。
走进店里,沐浴着油墨和纸张散发出的特殊香气,肖邦看着欧罗拉欢快地化身成一只自由的蝴蝶,开始在她的世界里自由翻飞。
青年注视着少女奔向前台,小声地和店员交谈后,转过身来闭起一只眼,用右手比出一支枪的模样,向着被落在门口的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肖邦呼吸一滞,心脏没来由地重重跳了一拍。
他的右手抚上左胸,仿佛真有一颗子弹,穿过他的□□,直接击中灵魂。
音符突然在他眼前飞速地排列组合,它们脱出条条尾巴,将彼此连接。小节线的划分,圆滑的连音线,踏板的收放,装饰音的点缀……全部安安稳稳地坐落在那条虚空的五线谱上。
肖邦胸前的右手无意识地在衣领边给这旋律编排指法,音乐家的本能逼迫他迫切想去一架普雷耶尔上将它们释放出来。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凝重,这是超出他灵感范围的乐思——完美又完整,根本不需要再斟酌、修订的最终稿。
身为一位已经风格成熟的作曲家,肖邦几乎不曾体验过还有如此疯狂奇特的写作方式。它流畅得宛如梦境,完美得不似真实……但那些错落的音符确确实实已经降临在他眼前,深深刻进他脑海了。
向来反对给作品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