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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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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车开始徐徐前行,车厢里的沉默还在继续。
  欧罗拉就坐在弗朗索瓦身边——这似乎是确定了亲密关系的男女才能同座的位置,况且这一次,巴赫被青年毅然挤走了。
  在膝上点触着手指的她,第一次无法展开话题——归咎于在方才几近失智的暧昧里,什么才是真正的解读。
  “欧罗拉,早在德累斯顿见面的那天,我就跟你说过,选择我就是选择一潭死水。
  “我无趣、固执、阴晴不定,有一身的臭毛病。
  “我实在想不到和我缔结婚姻后,我能带给你什么,你真的要——”
  没有冲动,没有暧昧,没有羞赧。
  欧罗拉闭上眼,将她的唇印弗朗索瓦的嘴角。
  自他开口说第一个词起,欧罗拉就发现了他不安的微颤。
  弗朗索瓦数落着自己,似乎要拔下他所有的尖刺,把他柔软微小普通的真实呈给她看——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试探,不过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无论一百次提问,答案都不会变。
  “我看见的你,弗朗索瓦,那该由我来定义——和这个吻一样,因为你,它才存在。”
  “你确定已经看清我了吗,欧罗拉?”
  青年笑笑,指着自己的嘴角:“你印象里的我,的确偏爱这样委婉的表达。但现在,在我这里,用这种方式已经不够了——你应该,这样吻我……”
  尾词被他渡进她的唇齿间,柔软的相接,沿着他带着些许伏特加的绵延,从温热湿濡的交融,径直颤到她心里。
  他用最亲密的方式,隐秘深情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想要逃离这种陌生直白的交流。
  呼吸太近,心跳太近,他和她也太近。
  “别逃,欧罗拉——”
  沙龙里的故事被改写。肖邦温柔地扶住欧罗拉的头,让她枕在他的手心,俯下身子,强势地将她锁在靠背和他之间。
  “请在这个吻里……看清我。”
  停留在少女瑰色唇瓣外的摩拜祈求,在她卸下心防的那一刻澎湃成一袭从未间断的激流。他从未有过这样露骨的表达,仿佛那些沉眠的雄性特质全部被唤醒了。
  她无助地微仰起头,渴望找到可以喘息的空气。但他轻易便夺去她所有的呼吸,除了他,氧气全部失效。
  这是多少个不断下行的疯狂音群才能表达的汹涌?
  它比贝多芬的轰鸣更理性,比巴赫的复调更繁杂,比李斯特的炫技更惑人……无从反抗,只能随着他的节拍起舞。
  他掌控着旋律、伴奏和速度,只要他不想,没有人可以令他停下。
  欧罗拉在窒息的前一秒终于能够自由地呼吸了。
  她拙劣的喘息,又在他清浅的啄饮里变奏出更多的主题。无助的,孤寂的,渴求的,顺从的……风浪已经停歇,一切深藏入海。她漂浮在海上,枕着轻柔的浪,盖着满月的光。远处,似有美人鱼披着薄纱在低吟浅唱。
  他依旧还是那个记忆里灵魂,温柔是他的本质,打开他的内心,全是缱绻的诗篇。
  一个吻里,欧罗拉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弗朗索瓦。
  陌生的,熟悉的,偏执的,温情的……但她确定,只是因为他是他,她才如此心动。
  “和我结婚……你想好接受这样一个我了吗?”
  她还没回答,又再一次被她拉进怀里。
  “你没有机会了,欧罗拉,你是我的。
  “亲爱的,和我去登记吧,你理应冠以我的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总裁小刘的女孩、月染羽、风信子、samantha、冷钰黎栊、寧君、被考试主宰的渣、东暮西朝、须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茂之夏 130瓶;阿口文、超瘦的薯片 30瓶;兰舟 20瓶;幼清、疏窗、辞镜 10瓶;怪诞不经q、晴天小猪929 5瓶;略略l 4瓶;褚析、闲影、ee不吃鱼鱼 2瓶;乌龟的绿豆、阿暖暖酱、sariel 1瓶。


第53章 Scherzo·Op。53
  【一个名字签两次】
  车夫勒紧缰绳发出简短的指令; 汉诺威马微微仰头,顺从地放下前进的蹄子。
  马车终于彻底停下来,车厢当下不再晃动。
  幸好一路都走得缓; 欧罗拉不必遭受骤停后惯性引起的身体前倾——如果真是那样; 她估计以这会走神的状态,可能会直接扑进对面弗朗索瓦的怀里。
  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又开始在她眼前晃悠,尽管离那次沙龙之夜已过去好几天,但关于那个人亲昵的一切总是时不时地就开始在她眼前刷着存在感。时刻提醒她,她在这个绮丽的十九世纪; 缔结了一份最重要的羁绊。
  “无论你多少次问我,弗朗索瓦; 我都愿意接受全部的你。”
  这是那天晚上; 欧罗拉和弗朗索瓦在各自房门前道完晚安后; 她说给他听的回答。
  “那这几天我们就去登记……你好好准备一下。”
  在少女开门进房间前,青年也轻声坚定地宣告了他们接下来的流程。
  欧罗拉的心跳又开始不太规律。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 直到在身边摸到几份折起来的纸张后; 才抬起头去看对面的青年。
  弗朗索瓦一如既往地端正坐姿让他挑不出一丝错,他闭着眼,脸上满是宁静。
  少女努努嘴; 扫到他搁在膝盖上交叠的手——指节的耸动和摩挲,表明他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轻松。
  原来,他也在紧张啊。
  少女在心中轻轻感叹。在发现青年这点掩藏的小秘密后,欧罗拉感觉自己顿时轻松了些许。
  为什么又是对座呢?把彼此放在各自的眼前,这样的独处实在太考验心态。
  欧罗拉突然想起就那天晚上; 即使是难得露出感性一面的弗朗索瓦,也会在马车驶进安亭街后松开她,坐到对面去。他们一起出行过好几次; 但基本没有坐过同边——说起来那晚李斯特带她去沙龙时,也是坐的对座。
  “欧罗拉,我们到了。”
  “嗯,车停了,弗朗索瓦。”
  青年清淡的声音传来,将少女活跃的思维打散。她将手边的纸张拿好,刚刚松懈的神经又开始慢慢绷紧。
  今天是他们约好来登记的日子,这些纸张就是欧罗拉的登记材料。
  它们来之不易——因为要瞒着佩蒂特,少女废了番功夫才不引起嬷嬷怀疑,拿到被长者收好的相关证件。在来这之前,她和弗朗索瓦早跑过一趟波兰大使馆,依照正常程序,他们应该在这里完成婚姻登记'1'。
  但弗朗索瓦似乎异常抗拒波兰大使馆,他宁可多办到手续得到允许去巴黎市政厅登记,也不愿意把意味婚姻缔结的纸张留存在这。
  虽然这样不对,但那时——尤其一踏进大使馆他就浑身不对劲,全程几乎压着情绪带她拿到许可的弗朗索瓦,在他身上,欧罗拉隐约看到了肖邦的影子。
  因为太爱那个国度,心里便容不得它沾染一粒沙子。
  少女随即摇头,严禁自己将他俩联系在一起。毕竟只要是前来巴黎流浪、心还未死的波兰人,都会这样。
  现在,欧罗拉就要带好这些东西,和弗朗索瓦一起去市政厅做婚姻登记。
  哦,夏洛琳……
  这大概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疯狂的事,连我在穿越几天后就和人签了婚契书都不能和它比。
  我竟然马上就要去结婚——对,和一个小古董先生——还是从家里偷拿身份证户口本,和他去民政局领证的那种!
  少女深吸一口气,对着车厢门门栓伸出手。
  属于男人的手抚上她的指节,制止她拉开门栓的动作。
  “欧罗拉,你准备好了吗?”没等欧罗拉提出疑惑,弗朗索瓦便率先开口,“你或许还有最后后悔的机会……”
  “弗朗索瓦,问问你自己,最后那个问题你信吗?”她笑着拍拍他的手,门栓拉开的声音清晰可闻,“说我没有机会又给我机会,你还真是自相矛盾呢,先生。”
  打开车门,欧罗拉率先跳下去。
  她站在阳光里,对车内的弗朗索瓦伸出手。
  “我不会反悔的,弗朗索瓦,去登记吧。”
  “我听见了,欧罗拉,去登记吧。”
  *
  肖邦有些好笑。
  在他迟疑踟蹰的时候,欧罗拉永远是坚定不移的那一个,他最后的犹豫和怯懦,都被阳光下的她彻底消灭了。但进到市政大厅之后,青年明显感觉到挽着他手臂的少女步履沉重,整个人都在发怵。
  他愉悦地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在爱情的小径上,他跟欧罗拉步调似乎不太一致,但总能达到一种和谐的进度。肖邦怀疑一切的时候,总会被山雀的直白唤醒。但他的小鸟最喜欢带上纸老虎的面具,她的张牙舞爪绝不持久,因为她少女的羞怯终究是她的本质之一。
  巧就巧在,在她气焰减弱的时刻,总是他异常坚定的时候——他们的时差,刚刚好。
  “弗朗索瓦,欧罗拉——这里。”
  在偌大的市政厅被人当面叫唤名字,肖邦只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砸向他身上。他呼吸一紧,和演奏会的不安感相差无几,原本他还觉得空旷的大厅瞬间似乎落满了人。
  很好,他也该死地发怵了。
  肖邦狠狠瞪着前面正在热烈招手、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金发钢琴家,暗自咬咬牙,再次怀疑邀请李斯特就是一个大写的错误。
  “啊,弗朗茨!咦,还有——是阿尔坎先生吗?”
  山雀小姐瞬间便活了过来,轻快地就拖着他向那边走去。
  她好像叫了阿尔坎?
  等等,她竟然认识阿尔坎——怎么可能呢,这位犹太钢琴家是他最为低调的朋友了。他很喜欢他,因为他们脾性非常相似。
  肖邦抿起嘴,颇有些吃味,毕竟阿尔坎的画像可没有他的多,作品也是。
  ……
  “竟然是你,小姐,太巧了,怪不得——”
  “查尔斯,你和欧罗拉认识?”
  李斯特颇感兴趣,第一因为人群恐惧症比肖邦还厉害的好友,竟能自然地接受陌生人的靠近;第二因为听阿尔坎话里的意思,他和欧罗拉绝不是初见。
  似乎迎面走来的波兰人的表情不太美妙,金发青年挑挑眉,张着耳朵听身边腼腆的好友支吾解释。
  “我遇见她是在沙龙……在我报出姓氏后,她认出我,然后……”
  “然后怎么了?”
  许是因为难为情,让阿尔坎犹豫不定。李斯特完全不去看肖邦的臭脸,只想知道答案。
  警觉也是这位好友的特质,现在不问出所以然来,等波兰人来了,他恐怕要明天才能知道后文。
  “然后就是……这位小姐期待弹奏我的练习曲。”
  “你的、练习曲?”
  李斯特眼睛睁得老大。肖邦毫无情绪的声音撞进他耳朵,引得他背后一凉。
  “查尔斯,你可从来不写练习曲。”
  “是的,弗、弗朗索瓦,我能知道你妻子的名字吗?等我写出练习曲,我就有题献人了。”
  喂喂,阿尔坎,不要这么呆子啊,你的警觉性呢?波兰人的酸味我都能闻到了,他今天结婚,快想想你来干啥的。
  李斯特在心中腹诽,他似乎可以预见波兰人私下又要怎么数落他了。
  “可以呢,阿尔坎先生,但我不需要您的题献,我只希望能快些弹到您的曲子。我是——”
  “欧罗拉。”
  少女欢快地加入寒暄,还未等她报出名字,就被她手挽的青年呵断。
  匈牙利人的笑快挂不住了,这群人怎么还能见面就忘记正事呢!
  “欧罗拉……那姓氏呢?”
  “你不用知道她的原姓,反正今天起,她跟我姓——我也想听听她所期待的你的练习曲。查尔斯,她的名字加上我的姓氏,正好也能算题献给我了。”
  李斯特无奈地看着阿尔坎迟钝地眨眨眼,乖巧地点着头。他生怕波兰人那股全法兰西最酸柠檬的味道波及自身,笑着岔开话题。
  “真那么想弹练习曲的话,欧罗拉,我这里帕格尼尼主题的练习曲哦——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俩快去结婚!”
  感觉自己又操不完的心得李斯特,推着肖邦往登记处走去。
  等新郎终于知道要先办正事,他才松手去和阿尔坎同行。
  “欧罗拉,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你的。”
  隐约的说话声让匈牙利人脚底一滑。
  波兰人的心到底是个什么构造,这别扭劲儿真是不一般——你有本事,别做那些小动作,直接点明是“肖邦所有的作曲”敢不敢唉?
  ……
  肖邦断定,李斯特一定是某种病毒之源,否则为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所有的事都会跑偏?
  不过幸好,马上欧罗拉就能和他完成登记。
  “是您?三天前那个——”
  “是的,先生,‘特别预约’。”
  柜台后的职员瞬间记起了他的脸,肖邦的提示恰到好处。对方点点头,麻利地抽出一张登记表,开始例行询问。
  “请双方各自报出你们的名字,男士请先。'2'”
  “弗朗索瓦·彼颂。”
  “欧罗拉·沃德辛斯卡。”
  “各自的信仰,男士请先。”
  “天主教。”
  “……天主教。”
  “现在是1836年10月18日。彼颂先生和沃德辛斯卡小姐,以这张登记卡为证,以我的笔记载,你们在此、在各自的证婚人的祝福下将缔结婚姻关系。如果你们对彼此忠贞不渝,请在这里签上你们的名字,依旧是男士请先。之后请让你们的证婚人也署好名。”
  肖邦接过卡纸铺在台上,他去拿笔蘸取墨水,却因手抖笔尖半天伸不进墨水瓶里。
  他深呼吸,放弃无效的动作,把笔递给欧罗拉。
  “欧罗拉,你先签,然后把它给弗朗茨和查尔斯……”
  “弗朗索瓦?”
  “我亲爱的朋友,你这是?”
  他握住自己还在打颤的右手,无奈地叹气:“欧罗拉,请原谅我,我第一次结婚,太激动紧张连字都写不好,让我缓一缓……我保证,你签完后我一定能恢复正常。”
  她笑着取走他手里的笔,爽快地在卡纸上签字:“弗朗索瓦,我也是第一次结婚,别怕,反正你跑不掉,我有很长的时间,耐心等你的手恢复正常。”
  阿尔坎和李斯特签完名字后,笔再次回到肖邦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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