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女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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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了?”他说得再平淡不过。
“为什么?难道她父亲又……”一想到会不会是权贵人家的势利眼伤害了他,邵贞希一颗心又紧紧悬在半空,怕他重蹈覆辙。
夹了一块杏鲍菇到她碗里,他自己则叫了一罐啤酒。
“跟她爸没关系,相反的,她父亲很欣赏我,叫我有空常去陪他泡茶聊天,我跟她好聚好散,感觉没了,自然就散了。”
咬着筷子,她还是放不下心。阔别一年,楚晔变了很多,虽然两人经常透过电脑视讯得知对方的近况,但面对面还是不一样。
他变了,从前,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凡事都要精打细算,看不起那些随性挥霍、毫无规划的纨绔子弟,同时他有着自傲与自卑两种特性,加上焦尔萱的事情过后,他更封闭了,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他内心已经失去了某种纯真,某方面来说,也许还有些愤世嫉俗。
“干么了?”看她还是一脸担心,戴楚晔揉揉她的长发,要她别想太多。“我真的没事,况且我们还没到论及婚嫁的地步,女朋友嘛,再换就有了。”
听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邵贞希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天人交战。相较于他初恋时的重情重义,现在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不是当初的戴楚晔了。但,若是再听他说起他和女友有多恩爱,她不知道自己还受不受得了。
“但是,谈恋爱不是应该有爱有恨吗?”
“有啊,”他大笑出声,“我说要分手时,Judy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不骗你,那个印子肿了三天才消失,这样够爱恨交织了吧。”
“你干么甩了人家?”
耸肩,他再冷淡不过。
“没什么,只是感觉没了。”看她还是一脸担心,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说:“放心,我不会再受伤了。”
不受伤,怎么会知道爱情的美好?闭上眼睛,邵贞希一只手覆上他的大掌,让他的手心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一年不见,贞希明显地瘦了不少,原本圆滚滚的脸形不知何时拉长,长成了鹅蛋脸,一头及腰的长发,也盘在后脑勺任几丝秀发垂下,橘色的软呢毛衣外头罩着一件淡驼色的短外套,脖子上又围了条米色围巾,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简单的打扮凸显出她的优雅与大方,却又不失年轻的活力朝气。
也许是太久没见到贞希,他格外地想念她,原本在飞机上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当一下飞机,见到她在机场外头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在那瞬间,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她。
他对贞希的感觉很复杂,非常复杂,复杂到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是他最好的朋友,这点无庸置疑,他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得到满足。
他很喜欢她,不管是她的开朗、单纯,甚至连她为他发脾气的样子,他都很喜欢,但又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少了怦然心动的加温,他和她,有时像朋友,有时像情人,胆时又像家人……
他也知道两人的距离有多远,一个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天之骄女,而他,只是穷小子一枚,除了努力打拼外,没什么优点可言,但她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割舍的珍宝,贞希从来没有因他的家庭背景嫌弃过他,她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更想尽所有办法帮助他。正因为如此,他更害怕失去她。
两个地位悬殊的朋友,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一对地位悬殊的恋人,却永远不可能幸福美满。这是他学到的道理。
只要能永远待在她身边,他就会永远待下去。
第6章(1)
难得一次年假回台湾,两人几乎成天腻在一起,她带他去参观打工的画廊,角落挂着几幅题着她名字的字帖。
他站在她的字帖旁,盯着看好一阵子。
从前她的字迹生涩,虽然一笔一划相当工整,但看得出她仍处于临摹的阶段,一阵子不见,他发现她的笔划由青转润,渐渐创造出自己的风格。
“干么一直盯着这幅字画看?”和几位前辈打完招呼后,邵贞希发现戴楚晔从一进会场,便盯着她这幅行书看。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错时,月半明时。”
念完后,他一脸促狭地瞅着她看。
“不要念出来啦!”她难得脸红地嘟起嘴。她目前还能拿来说嘴的只有几幅隶书字帖,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的行书还有点不够味道,笔划不够流畅,情溢于文,不是个好作品,只是展览的前辈说少一幅行书,才拿出来充数的。
“害什么羞?”戴楚晔一把搂过她,长臂搭在她肩上,低声在她耳边问:“自己写的还会害羞?既然会害羞,你为什么还要写?快从实招来,你是写给谁的?快说!”
不敢看他的眼睛,唉,她能说吗?他的女友一个接着一个换,每天除了靠视讯缩短彼此的距离,还剩下什么?她能不写吗?
“哪有给谁的啊?随便写写而已,前辈说拿来充数的,放在这里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谁说的?”他笑着说:“好吧,等我发了,我就以天价买下你的字帖,摆在我家客厅,到时候来我家作客的都是政商名流,每个人都会看到你的作品。怎样?派头够大了吧。”
“是喔!”她捏捏他的鼻子。“请问你要花多少钱下单呢?如果价格合理,我会考虑替您保留名额,等你存够钱,这幅《春情》就是你的了。”
“那请问大师,您出价多少?”
“嗯……”她想了想,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万?”他挑眉。“一幅字帖一百万,好,勇气十足。”
“我有说是一百万吗?”真是小气。
“难道是……十万吗?”他再问。“我不信你的胃口这么小。”
看她笑吟吟地没说话,戴楚晔眯起眼说:“一幅字帖一千万?哇,你改行当土匪去抢好了!”
咧嘴一笑,她得意洋洋地说:“说不定喔,人家梵谷的画还不都几亿在卖的,我的字帖以后也值那个价码也不一定。”
“如果我买得起梵谷的画,用一千万买你的帖子算什么?把你所有作品全买下来也可以。”
“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喔!”
亲亲她的额头,他说:“你什么时候听我反悔过?”
他不经意的亲昵举动,让她从耳根子到颈间爬上一片红潮,兴许是他这些日子在国外学来的习惯,朋友之间打招呼亲脸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不敢多想,也没说实话,怕吓坏他。
那个“一”,是“一辈子”。
回美国不到一个月,他说,他换新女友了,这次的是一个台法混血儿,看起来气质不错,父亲是法国驻美大使,母亲是一位画家,邵贞希早就见过她,因为她是父亲早年的学生之一。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吃得开,”他摊手笑笑。“也许我该早点来的。”
“你……爱她吗?”她问。
“不爱。”戴楚晔淡淡地说:“‘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没忘,你放心。”
是的,他真的没忘,事实证明,他把这句话实践得还真透彻。
在他求学过程中,身旁的女人几乎从没断过,和某人分手后,很快的又找到新女友,神奇的是,和他交往的对象,来头都不小,不是某连锁咖啡店的独生女,就是某饭店富豪的千金,她们也许长得不出色,但背景倒是雄厚得吓死人。
相反的,光鲜亮丽的模特儿或是性感的玩伴女郎,倒是从来没入过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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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每次总是听他说又交了女朋友,却从来没有一个带到台湾给她看的。
“我现在非常慎重地怀疑……你和那些女生交往,根本就是看中她们的家世背景吧!”咬一口杏鲍菇,她恨恨地说。
今年过年前,戴楚晔仍旧依约回台湾帮她庆生,买了几千多块的卤味他也毫不手软,还主动跑到南部一间以烟熏卤味出名的店里,包下所有杏鲍菇跟芋条,就为了帮她庆生。
邵贞希一听,差点没晕倒,她的要求并不多,只要是卤味就可以了,她不挑嘴的,巷口阿桑的卤味就很好吃啦,多年来她也习惯了。
只是习惯从纽约飞西雅图,再从墨西哥飞魁北克,偶尔还得陪教授到波兰开会的戴楚晔,老早没把台湾头跟台湾尾的距离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从台北到屏东,就像到邻居家泡茶聊天那样轻松自在。
戴楚晔靠躺在沙发上,那套传说中的亚曼尼西装――他说是他生平第一套高级西装,被他披挂在沙发上,深蓝色的缎面背心虽然还穿在身上,但扣子早就被他一一解开透气,手上有一份商业杂志,衬衫袖子被他卷到手臂上,旁边摊着一份华尔街日报,还有一台笔电正开着,里头不时传来来电震动的声音,他说他有几个客户还在线上,必须即时帮他们处理……
明明就还是学生不是吗?为什么事业可以做那么大?想也知道,他一定又发挥他那打不死的台湾人精神,努力奋斗救经济的不屈不挠,四处钻营、到处跑业务,从股票、期货、基金、债券、房地产……反正只要能赚钱的他都玩,就算不能赚钱的,他也会想尽办法钻个洞进去挖钱出来……
除了他自己“赚很大”,他也不时会和台湾的妹妹联络,不过多半是知会她买哪几支股票、哪几支期货、什么时候该落跑。听说几年来,戴楚琳也帮家里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连三房两厅的公寓都买了,现在和母亲两人住在七期,偶尔他回台湾去住几天,不过真的是几天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喝一口海尼根,他为自己喊冤。“通常不是我去找她们,是她们主动来找我的,我只是觉得还不错,就试着走走看了。更何况,我不曾劈腿,更不曾出纰漏,只是因为我太忙,没时间好好经营感情而已。”
才说完,电脑又传来“叮咚”的声音,他低头劈哩啪啦打了一段话,接着又专注地将眼神盯在荧幕面前。
邵贞希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转开电视,小声地看着新闻报导,但实在太无聊了,过没多久,她就关掉电视,抱着一只小熊维尼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生气了?”戴楚晔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她身后,和她一起抱住小熊维尼。
“没有啊,你不用理客户吗?”
“我关机了,”他补充一句,“手机也关了。”
“关机?”她杏眼圆瞪。从一进门到现在,越洋电话和讯息没断过的戴楚晔居然有钱不想赚了?“你不赚钱了?”
平躺在地上,他将一只手撑在额前,闭目养神。
“今天是你生日,我难得回台湾一次。本来就该好好陪你,Sorry。”
一时间她的感动不知从何说起,幸好他闭着双眼没有看见她快掉下来的眼泪,她只好笑骂,“知道就好。”
“一个人搬出来住,还习惯吗?”
他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就主动说要搬出来住,她那一家子爱女成痴的哥哥爸爸自然是极力反对,不过她为了要早独立,还是毅然决然搬了出来。
这是他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虽然知道自己生活优渥,却不会因此自满,相反的不断试探自己的底线,体验不同的生活。
选择和父亲走同样的道路,她知道自己会在父亲羽翼下备受保护,但她不是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她年纪尚轻,她也知道想写好书法,除了每天练习的功课不能少,社会历练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因此,她决定自己独立生活,体验人生该有的酸甜苦辣。
“喔,我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住外面有多难,你以前好辛苦喔!”
她捏捏他的脸。人,真的是要遇到了才知道别人有多辛苦。
因为从前他不但要负担自己一个人的食衣住行,还有一家子的担子,全落在他身上。
“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他反捏捏她的鼻子。“就算我在冰岛,我也会飞回来的。”
“真的才好。”她哼一声。
“是真的。”他拨拨她的一头长发,她的发尾搔得他有些心猿意马,他轻咳几声,将发丝放回主人肩头,见到她额上的新月型伤疤,他的眼神一黯,拨拨她的浏海,盖住它。
“真贴心。”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一边哼着她从小到大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曲调,“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明天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会永垂不朽吗?
两人一同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两千多块的卤味她根本吃不完,只好打包整理一下,冰到冰箱,分成几天吃。
“你明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邵贞希问。
像他们这样的菁英,她知道在毕业前,一定会有不少企业纷纷前来挖角,他们不怕没工作,只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份。
“前一阵子,我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谁写的?”戴楚晔侧着头,笑着看她。
“谁啊?”
“‘庆光’总裁,江庆瑞。”
“他写信给你?做什么?”
“他希望我进他们公司上班,他打算在加拿大成立外商公司,他会召集几位干部过去筹备,而我是里头唯一一位新人,如果我答应了,我在毕业前还得先去英国实习,大概八月之后就要直接去接手那里的工作。”
“哇……”虽然她不太懂,不过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可是,他认识你吗?怎么敢把全新的市场交给你?”
“见过几次面,去年我帮Dila她父亲周转那笔资金时,就跟他见过几次面,他也知道这件事,后来我跟教授去澳洲墨尔本开会,又遇到他,他知道我是领庆光奖学金的学生,二话不说,就要我进他公司上班,那封信只是问候一下。”
Dila不知道是他第几个女朋友。她父亲是台商在大陆的重要干部之一,据说还成立什么台商公会之类的,俨然是台商在大陆的代表人物。
那时候他们交往不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