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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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班的时候,红十字会的人带着电视台的记者,直接找上医院。
质问他:“那个见死不救的医生,为何不开除?”
甚至更进一步,要求医院吊销牟燕然的医生执业资格。
这是摆明要断了牟燕然的前程!
牟平山只好点头哈腰,连连陪着小心,说是等她回来一定处理。
心下想的是,如何找人疏通,让对方不要做那么绝。
万幸的是,牟燕然停职在外地,否则直接找上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牟平山做完一台手术,心急火撩的往家赶,没想到牟燕然休假也不消停。
开玩笑,和防汛队的在一起?
且不说两人家庭、地位、经济状况之间的巨大鸿沟,
单单是防汛工作没日没夜还有生命危险这一点,就让牟平山无法接受。
“不行,我得问问她怎么回事儿!”牟平山直接拨电话过去,听到的是忙音,没人接。
“打通了也没用,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倔,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程静雅嘀咕道。
“那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啊!”牟平山音调陡然升高。
程静雅发完火,逐渐冷静下来。
她起身从茶壶里倒杯茶,递给了牟平山:
“平山,别上火,先喝口茶!”
牟平山摆摆手:“这回你不急,我急了,火烧眉毛了!”
“还有牟随风在呢,他说了,自己已经赶往q镇,就在燕然身边,绝对会想办法把他俩掰开,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这帮土包子混在一起。”程静雅安慰道。
“等等,你刚才说牟随风是赶过去的?他俩不一直在一起吗?”牟平山想到了漏洞,追问道。
“哦,我也问了,随风说是前一阵子燕然和朋友一道旅游去了。”
“撒谎!旅游去哪不好,偏偏要去受灾最严重的q镇!这牟随风,肯定是打了掩护!”牟平山有些气急败坏。
“现在再纠缠这些事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燕然的事怎么办!”
“对,咱俩一起来想个办法。”牟平山边说边想,今天的事就先不跟程静雅说了,省得她更着急上火,先把眼前女儿谈恋爱这道难关过了再说。
正说话间,有电话打了进来,牟平山一看,是自己的医校同学,有着几十年交情的好友吴圆。
“吴院长,有何指教?”
“平山,还什么院长,我马上要被停职了!”从声音听出,吴圆十分焦急。
“怎么回事?”牟平山追问。
“别提了。前一阵子医院出了医疗事故。病人家属都把医院堵死了,还叫了电视台过来,我现在真的弄得是焦头烂额!”
“没想到你们也出了这档子事。”牟平山扶了扶眼镜。
“现在医院最怕什么,就怕医闹啊!兄弟,你得帮我想想办法,要不这个坎我可过不去了!”
“你现在在哪?”
“就在人民医院啊!我跟你说,现在来回上班我都戴着口罩,还必须从后门进去,这都叫什么事啊!”电话那边哀声叹气。
牟平山:“你别急,我正好也有事要去y县,我过来跟你商量!”
“哎呀,那太好了!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同学!”
放下电话,牟平山对程静雅说:“我得去y县一趟!”
程静雅点点头:“去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女儿带回来!”
“好!”
第二天一大早,牟平山就开车赶到了y县。
在人民医院附近,牟平山给吴圆打了电话:
“到你们医院了。”
“我没在医院,你到幸福小区门口,我马上过来接你!”
十分钟后,牟平山的车停在幸福小区门口。
下了车,他看见一戴着帽子眼罩墨镜的小个子男人,急匆匆从大门口出来。
他伸出头试探的叫了一声:“吴圆?”
小个子男人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嗯,我是,别说话,跟我走!”
带着牟平山又急匆匆往自己家赶。
牟平山心中暗笑:这老同学,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估计是怕病人家属认出来。
直到进了楼栋的单元门内,吴圆这才放慢了脚步,摘下口罩和墨镜。
“平山,不好意思,现在这帮家属找我找疯了。”
牟平山:“能理解。我记得你不是住人民医院家属院吗?搬家了?”
吴圆:“还不是被这事闹的。死者亲属早就盯上家属院,天天派人守在门口,我哪敢还住在那。我就搬到儿子家住一阵再说。”
吴圆的儿子去年刚结婚,房子也刚买不久。
掏出钥匙,吴圆打开了门:
“儿子儿媳上班去了,正好咱哥两好好商量商量。”
牟平山坐在长沙发上,接过吴圆递来的茶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圆拉了张椅子坐在牟平山对面,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原来,死者就是那个在临时救援点的孕妇。
孕妇叫杨翠,她丈夫叫庞庆。
庞庆喊了一帮亲戚,又从社会上找了些流氓,堵住医院门口,在门前拉了条幅,大喊要医院赔他妻儿性的命。
“唉,明明送治的时候,是他阻拦我们医生动手术,可他却偏偏颠倒黑白,硬说我们见死不救,就因为嫌他交不出住院费!”吴圆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说实话,真有这回事吗?”牟平山追问。
“平山,我们是正规的医院,这点起码的医德还是有的。”吴圆回答道,“你也知道,当时洪灾一起,医院里都塞满了人。当时一个医生要救治多人,我们医生在说明情况后,那个庞庆坚持不肯动手术,也不愿签字。没办法,我们医生才离开的。”
吴圆陷入回忆中:“可恨的是,这庞庆在医生离开后,自己用手机录下的视频是他抱着晕迷的妻子孤零零坐在地上,周围没有医生问诊。”
牟平山:“后来呢?”
吴圆:“后来庞庆在杨翠死在手术台后,将视频送到了县电视台,还发到了网上的媒体。这事情就闹大了。本来是医闹,反过头来却变成我们医院见死不救,被媒体炒翻了天。”
牟平山拍了拍吴圆肩膀:“老弟,不是当哥的说你。既然他们不愿意动手术,当时你就应该让他们离开。”
“我们有医生去劝了,可这庞庆硬是不走啊。现在想想,我都怀疑他是故意赖在我们医院的。”
牟平山皱了皱眉:“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挺棘手的。”
“可不是,现在媒体和这帮医闹混在一起,搞得医院根本就无法正常营业。这一停,损失相当大。”
牟平山继续问:“那他们有什么要求?”
“本来我们想着息事宁人,赔点钱算了。可庞庆不干呀,”吴圆掰着手指头,“他提出,一是将不救治他妻子的医生给开除了,二是狮子开大口,要求赔偿三百万!”
“什么,他是不是疯了,要这么多!”牟平山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吗?平山,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死的心都有了啊!”
牟平山想了想:
“你带我去医院,我和那个庞庆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吴圆:“那倒没问题,就是怕你被他们伤了!”
牟平山:“不至于,我不是你们医院的人。走吧!”
出了小区,两人开车直接朝县人民医院后门奔去。
………………………………
43。冤家路窄
车子从医院门前经过的时候; 牟平山特意朝窗外看了一眼。
果真是人潮汹涌,医院前面的广场; 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大批的人。
声泪俱下者有之,摇旗呐喊者有之; 评头论足者有之。
说难听点; 简直就是个菜市场。
“平山; 赶紧绕到这医院后面去!”吴圆见车子慢了下来,害怕被人发现,连忙催促。
牟平山看看老同学害怕的样子,心中叹息不已。
这帮医闹,得有多狠; 才能将年过半白的老同学逼成这草木皆兵,坐立不安的样子。
吴圆始终绷着脸; 到了后院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进入的地方是个小巷子; 医院的后院门,其实就是小巷的尽头。
吴圆张惶着四处打探周边环境,生怕有人忽然蹦出来。
“老同学; 至于吗?看你紧张成那样!”牟平山有些好笑; 拍了拍吴圆的肩膀以示安慰。
吴圆却吓得一下跳了开来,待看清是牟平山时; 才吐了口气:
“你是站着说活不腰疼; 要是你被这帮人连续围困轰炸一周; 我保证; 你会变得跟我一样精神崩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你什么好呢?你呀你。”牟平山感慨着摇了摇头,跟着吴圆进了后门,朝医院里的一座十来层的建筑走去。
那就是县人民医院最高的一座建筑,也是门诊大楼和医生、护士们的办公大楼。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在接近后门时,忽然有人喊道:“快来,院长就在这里!”
然后从后门黑压压涌出一大票人。
吴圆急道:“快跑,我们被发现了!”拽着牟平山就往后跑。
后面的人大喊:“站住,我看你往哪跑!”
两人带着一大帮人兜起了迷藏。
牟平山跑得气喘吁吁,他干脆停住了脚步,站在一颗大树旁边直喘气:“不行,我是不能跑了!你先跑吧,别管我,我也不是你们医院的!”
“不行,这帮人现在疯了,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肯定不会放过你!”吴圆跑了回来,扶着牟平山的胳膊,想要拽着他一起跑。
牟平山回头瞧见如潮涌的人群后面,竟然还有几人肩上扛着摄像机跟着跑,正在纳闷间,忽然人群中窜出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朝他扔了过来。
牟平山来不及躲避,感觉额头一疼,紧接着两眼发黑,渐渐失去知觉,顺着大树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前,听到有声音大喊:“出人命了!”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牟燕然兄妹上了顾北川所坐的车。
“不是让你哥坐候希林的车吗?”坐在副驾驶上的顾北川冷着脸问牟燕然。
“是我要坐的,我不放心我妹妹!”没等牟燕然说话,紧跟着上车的牟随风把车门一关,紧挨着牟燕然坐下,嘴里不停的说,“我妹妹从小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袜子裤头都不洗……”
“瞎说什么!说你自己吧?”牟燕然瞪了牟随风一眼,悄悄在他大腿上狠劲掐了一把。
“哎呀,疼死我了,”牟随风夸张的大喊一声,“我说的是事实。”
牟燕然从后视镜里看着顾北川,只见他把车里的音响打开,放起了军旅歌曲,把牟随风鼓噪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这些歌太老,有没有流行点的,”牟随风身子往前凑了凑,“比如周杰伦、潘玮柏的歌,有没有?”
司机默默开车,顾北川寒着脸看着前方,都没有搭理牟随风。
见驾驶室的两人如木头人一般,牟随风撇了撇嘴,掏出手机,自己放起了歌曲。
“你插耳机听!真烦心!”牟燕然拽了一下牟随风的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
牟随风从包里掏出耳机,一只塞自己耳朵里,一只往牟燕然耳里塞。
“干什么?”牟燕然把耳机线甩了回去。
“听听呗,有些是我自己新创作的歌曲,提点意见。”牟随风又把耳机重新递过去。
牟燕然好奇问:“你写的歌?”拿着耳机听了起来。
“这首歌怎么样?”牟随风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牟燕然。
牟燕然:“节奏不错,是b?”
“光是节奏?旋律和歌词也不错吧?”
牟燕然:“表扬两句你还喘上了。真是你写的?”
“那当然,别忘了,我可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才子。”牟随风得意的说道。
一路上,牟燕然兄妹围绕着歌曲的创作进行着热烈的交流。
顾北川在两人听歌时,就把车里的音响关掉了。
随着兄妹俩聊得越来越投机,脸也是越来越沉。
一旁的司机本想跟顾北川聊几句,但看他始终蹙着眉头,问了几句也没有回应,也就识趣的闭嘴了。
终于到达目的地,顾北川招呼也没打,径直下车,开始指挥人员车辆卸载。
牟燕然紧随其后,跟在顾北川身边。
旁边是贴身跟随的牟随风。
在整个防汛队员眼里,就出现这样滑稽的情景:顾北川表情冷峻、语气烦躁的指挥,身后一左一右拖着两个小尾巴。
牟燕然这一上午快要烦死了。
牟随风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紧贴着自己不放。
只要跟顾北川一说话,他就立马上来,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这是做什么用的?”
“你们为什么要采用这个办法?”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牟燕然瞪着牟随风。
“我这叫不耻下问,多掌握点知识,是不是顾队长?”
顾北川没有答话,牟燕然接着反问:
“高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用心?”
“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懂不?再说了,多了解一点常识,有错吗?”
牟燕然:“知道怎么样?难不成你准备写首防汛之歌?”
“话不能这么说……”
顾北川使劲搓了搓脸,扔下争论不休的兄妹俩,朝另一个方向大步离去。
见顾北川离开,牟燕然刚要追上去,牟随风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牟燕然:“拉我干什么?”
“人家工作呢,你跟着有什么用?”
牟燕然:“你管我!”
“我是为你好……”
等顾北川一离开,牟随风就开始喋喋不休洗脑,说些什么人生啊,幸福啊之类的心灵鸡汤,听得牟燕然一阵阵头大。
要不是她哥,牟燕然早就大耳光子打上去了。
太tmd烦人了。
牟随风心中却是窃喜。
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