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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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曦,即刻你便去司政司领旨上任,之后自会有人带你来承华殿。”
“多谢皇上赐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言九鼎,果真君无戏言,玉曦将头死死地抵在金砖之上,冰冷的触感让玉曦更加清醒的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过几言之间便已命定了自己今后的路,再无回寰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女官之位(三)
“嘭”的一声巨响,铺满白玉板的地上突然溅起无数的碎片,夹杂着瓷器和茶水,支离破碎的撒了一地,显得狼狈不堪。
原本守在一旁的宫婢见状纷纷不敢靠近,只敢瑟缩着身子躲在一旁,偶有碎裂的瓷片飞到自己身上划出细小的血痕,却仍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唯恐那座上之人不满。
直到殿门口出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她们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们都退下吧。”她冷然说道。
“是。”宫婢们恭敬的应道,逃也似的朝殿门外走去。
江卿蓉微扬嘴角,凤眼微微上挑,看着满地的碎瓷和茶水,款款朝座上之人走去,今日的苏黎嫣已是不同于他日,琳琅的珠饰缀满了青丝,胭脂点面,依旧是着那般鲜红明艳的长裙,然而裙角上的牡丹花早已换成了滴水牡丹,红艳艳的花朵带着露滴,似晚霞般晕染在期间,一身隆重的宫装将她娇俏的容颜衬托的恰到好处。
“姑姑……”江卿蓉停下了脚步,轻叹一声。
华妃一见来人是她,也收了方才的怒气,稳了稳心神才说道:“蓉儿,你来了……坐吧。”
江卿蓉微一曲身,应了声“是”,便寻了一旁的檀木椅坐下。到底是入了宫几日,一言一行间含雅有礼,一改往昔的骄横跋扈,然而那份冷傲之气却依旧是掩盖不住的。
“不知姑姑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
听到江卿蓉的问话,华妃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掩在宽大衣袖里的手蓦地握紧,不甘的眼神空茫茫的落在远处,“皇上已经两日未来白露宫了。”
听到华妃的话江卿蓉神色也微微紧张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皇上未来白露宫也未曾去过她的怡和轩,而其他几位妃子因与她交好,闲聊中自也谈到此类话题,皇上也并未去过她们寝宫,而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便数那个人了……
“难道皇上日日都待在那菏泽轩?”
“不错。”
“可是蓉儿不明白!那苏黎嫣有何好,为何在殿试之日起皇上便给她如此大的殊荣?”
果真如自己心中所想,江卿蓉却依旧有些愤愤不平,分明是一同入宫,为何苏黎嫣便能得到祈帝如此赏识。
听到江卿蓉的话,华妃却只是冷笑一声,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还不是因为那个早已死掉的女人,你可知本宫为何在殿试那日在看到苏贵人第一眼便惊住?”
“蓉儿不明白。”
“因为苏贵人长的实在太像当年的她了,当日本宫看到她第一眼便以为是那女人活过来了……”华妃喃喃说着,凤目渐冷,“黎后……她当年活着的时候本宫斗不过她,如今死了却又出现了一个和她如此相似的人,难道这便是天意?”
华妃话音刚落,江卿蓉便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加苍白起来,之前在西苑中那老嬷嬷震惊的一幕和殿试之日祈帝的态度便都有了解释,没想到她竟从一开始便输了,输给了苏黎嫣那张酷似黎后的脸。
一丝不甘渐渐浮上她的心头,她一向自视骄傲,即使入宫并非自己所愿,即使她并不屑得到祈帝的恩宠,也要争做那人上之人,若不是为了那个人,她怎肯如此屈就嫁入这深宫之中?
“那姑姑又是如何打算,任那苏黎嫣私占恩宠?”
华妃却是冷然笑了起来,缓缓伸手捻起那檀木桌上的一小块碎瓷片,带着镶金护甲的小指触到那碎片,竟发出轻微的响声,回荡在这空寂的白露宫中。
“不,蓉儿你错了,那苏贵人是个聪明人,明白这宫中的生存之道,她在册封后次日便来白露宫替本宫敬茶。”华妃说着,似在回忆什么,眸光深远,“本宫的存在关系着永安侯一族的荣宠和溟儿的皇位,皇上自也是懂的,只是本宫忧心的是,皇上这般做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长得貌似黎后之人便冷落本宫,或许这其中又有何变故了。”
“蓉儿记得,在入宫之时,蓉儿与宁玉曦之间发生过口角,那苏黎嫣便合伙宁玉曦来欺负蓉儿,一看她们便是一伙的,如今苏黎嫣专宠,宁玉曦又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如此看来,皇上似乎有意偏袒她们,要知道她们可是……”
“可是太子一党的人?”华妃猛然截住她的话,秀眉微微一挑,“这一点本宫自然是知道,不过本宫担心的并非是苏黎嫣,而是宁玉曦。”
“为何?!”江卿蓉似有有些不解,忙问道。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相反的,本宫要你帮苏贵人,莫要与之为敌,若你们能相互扶持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蓉儿,你可懂?”
对于华妃的一番话,江卿蓉聪明的选择没有问下去,如今这宫中她能依仗的便数华妃了,即使再如何不愿再如何不满她也不能触怒了这座靠山,这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于是江卿蓉只是紧咬着唇,尖利的指甲死死的抠住自己手心,强忍着内心的不满。
“蓉儿明白,请姑姑放心。”
“好孩子。”华妃原本锐利的眸光顿时柔和了下来,轻拍着她的手背,继又说道:“只是不知如今朝堂上会发生什么,不过孤星再满,终将陨落,到那时才是真正区分谁胜谁负之时。”
华妃从容的凤目中攸地闪过一丝血色,仿若那烧红了的晚霞,嘴角不禁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江卿蓉脸上的变幻莫测。
家族和太子,她究竟该如何抉择?
如今看来太子一党似在这场皇权争斗中占了上风,她这么多年一直充当着父亲与华妃之间的传话之人,然而如今看来姑姑似乎有意隐瞒什么,并未向她透露,只告诉她要与苏黎嫣相互扶持,这让她如何忍,如何能忍!
她已为才人,或许有什么东西早已在暗地里悄然改变,已经由不得她再作抉择。
·
夜色凄迷,虫鸣鸟叫都失了声响,只余那宫中计时的更漏传来滴答滴答的响声,回荡在这死寂般的永阑宫中。
子时已过!
一道黑影飞快的从离祈帝寝宫延清宫最近的一处梅兰苑中掠出,鬼魅般的声音飞快的掠过几处宫殿,来到最冷寂的一处冷宫——永阑宫。
他轻盈的脚步停在了永阑宫殿上的一处房梁上,脸上的银色面具幽幽的泛着冷光。
“你终是来了。”
站在他对面的亦是一身黑衣,墨发如夜,在寒风中飞舞,有碎雪落在那发间,仿若是这黑夜中的精灵。
他缓缓拉下那原本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绝尘的容颜。
“你究竟想要什么?”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林煜,夙夜却并不惊讶,只是微微皱着眉,眼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
对于夙夜如此直切话题,林煜却只是淡然一笑道,“你说我该叫你二皇子独孤沥还是应该叫你夙夜?”
似乎并未料到林煜会有如此一问,夙夜漆黑的眼中冷光顿现,隐在黑衣下青白的双手缓缓攥紧,骨节处竟发出“咯吱”的响声。
夙夜二字,在这世间,也只有玉曦一人知晓,为何一个谋士竟会对他如此了如指掌,他隐瞒这这么多年,瞒过了所有人,甚至他的父皇,却不想竟被一个谋士所察觉。
他原本以为,林煜此次叫他前来不过是想一探虚实,况且他并非能认出谁是真的独孤沥,然而为了永阑宫满宫的性命他仍是毅然决定前往。
“或许你可以并不着急着回答我,林煜此次前来并无恶意,而二皇子身份之事太子也并未知晓。”
听到他这般话,夙夜原本紧攥的双拳才逐渐松开,想从林煜那双清亮幽深的双眸中看出什么,然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放了永阑宫中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的表情。
“当真?若我要二皇子的命呢?”林煜抬步向前走了一步,嘴角边染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夙夜却在听到此话后眸光瞬间变冷。
看到了夙夜眼底的冷意,林煜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意,沉声说道:“林煜方才不过是玩笑话,二皇子无需放在心上,之前所说的永阑宫之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二皇子能现身,至于其他的……林煜只是想与二皇子做个交易,不过是想帮二皇子,亦是完成自己心愿。”
看着林煜嘴角那抹淡然的笑意,夙夜心里竟浮起一丝狐疑,此人城府极深,又是太子身边之人,此番话,他又岂能轻信?
“何解?”
“林煜虽不知二皇子是如何逃离这皇宫的,又是如何暗中留在了宁小姐身边做了一名影卫,不过林煜倒是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却是不会骗人的,林煜曾暗中留意过二皇子几次,唯有每次见到宁小姐时你的眼中才会有片刻的微光,我想这也是二皇子甘愿只做个影子留在宁小姐身边这么多年的原因吧,况且这天阙对于二皇子来说本就是牢笼更甚于是禁忌之地,然而为了宁小姐你仍是甘愿前往。”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了。”夙夜苦笑着回答道,长长的睫毛垂下,落在那银质的面具上,那被他隐藏的极好的心思便这般堂而皇之的公布于世,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逃避,只是感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只觉得刀绞般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女官之位(四)
“不错,这也是我今日找来你的原因,爱别离,求不得,分明那人便在你身前你却要做到漠然而视。”
林煜双目微垂,突然便笑了起来,那笑既苦又涩,半响,他继又说道:“不过这番话我自是不会告诉宁小姐,只要不知二皇子可还记得玉沧泽这个名字?”
他之前的话不过是想让夙夜放松警惕,如今方才是步入正题。
“玉沧泽……玉沧泽……”夙夜喃喃念着这名字,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目光猝然一变——
“你究竟是何人!”他大惊,猛地冲到林煜身前,右手已是扼在了他的颈脖间。
然而却不料林煜却只是微微抬手,苍白的右手覆上他的,随即紧扣,稍一使力便已将夙夜的右手移下。
林煜轻笑,“二皇子可还记得你颈脖间那道细小的伤疤?”
夙夜眸光一闪,抬手轻触脖间,那般细小的伤疤,若不仔细看绝不会有人察觉,然而夙夜却像是想到什么,猛然大惊,“那晚在西厢的黑衣人竟是你?”
“正是在下,若不是无意间见到二皇子颈脖上的伤疤,恐怕林煜至今还蒙在鼓里,这也是林煜为何会私自前往永阑宫后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卧病在床的人原来并非二皇子。”
听到林煜的话,夙夜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果然,此人实在是太过可怕,究竟还有什么能逃过他的双眼。
顿了顿,林煜继又说道:“不过这并非林煜所要说的,那二皇子可又记得这道伤疤因何而起?”
“自然,在我七岁那年父皇在宫中置办宴席,那时只有我与太子两位皇子,因我自幼体弱多病,太子便时常欺负我,那晚趁我母妃不在,便偷偷从地上拾起几颗尖利的石子朝我扔来,当时若不是有玉沧泽替我挡下那几颗石子,恐怕如今不只是颈脖上那道细痕那般简单。”
然而话音刚落,夙夜惊愕的看向林煜,瞳孔骤然紧缩,“难道你便是……”
像是预料之中一般,林煜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说话,然而两人心中都已是清明一片。
“为何你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成了太子身边的谋士?”
夙夜仍是难以相信,没想到自己离宫这些年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幼时的那件事除了他们三人无人得知。
“我想二皇子日后便会知晓,这其中的错综复杂三言两语自是道不清楚的,至于玉曦……我只能托二皇子多加照看了,只是不知当年二皇子是如何逃出这重重深宫的?”
夙夜眸光微闪,沉声答道:“其实在我母妃死的那年,我便已逃离出宫,母妃生前为人和善,与一宫的奴婢太监都交好,是那一直侍奉在母亲身边的宫婢兰香将我送出去的,母妃死时唯一的意愿便是托兰香千方百计都要把我送出宫,兰香因认识那每日运送果蔬的运输官,便在与那人闲谈之际,让我偷偷爬入那木箱之中,那时我身材矮小自也轻易便爬入其中,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曾留在母妃身边的小太监阿常,因与我差不多年岁身材体格各方面都很相似,于是便开始扮演我,为了不被人察觉和靠近,阿常便每日服食乌萝草,乌萝草是北疆的一种奇药,一种慢性毒药,能使人感到疲倦无力甚至是咳喘,当日我重回宫后便发现了阿常的不对劲,因我母妃先祖是北疆一族的门阀贵族,而我自小也在母妃的影响下对这些东西异常熟悉,这也是后来在我重入宫后一眼便察觉阿常所中的毒,想必是他用了不少法子才从母妃宫中找到的,可这毒……无解。”
说到这里,夙夜猛地紧攥双拳,继又说道:“我到宫外后,偷偷从那木箱中爬出,却迷了路,到了一处山林间,却不慎跌落山坡下,那山坡陡而远,也不知滚了多久,我竟落入一处密洞中,也因此遇到了那名世外高人,他见我根骨极佳,虽体格尚弱,却正适合强身健体,于是我每日习武,后来学成后偷偷入了宫中才知道,兰香已死,而阿常却是终日卧病在床。”
说完,夙夜转头望向梁下的永阑宫,此时的宁辰殿中灯火通明,昏黄的光线映在他的眸中,像是火焰般微微跳动。
“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林煜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微微启唇说道。
雪又下了起来,落上他们那身黑衣,纯白而宁静。
“不出半年的时间,这天阙中必定会有几场大变,而林煜之前所说的交易,便是在那大变之时助我,若事成,二皇子便能恢复其身,也不用再让永阑宫的阿常再受每日服食乌萝草之毒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