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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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月,年仅七岁的皇三子独孤溟登基为帝,是为溟帝,顺承帝业,改年号为建兴,华太后、宝华夫人垂帘听政,封容林等四人为侯,大赦天下。
七月,暑气渐进,天气燥热,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有序不乱的进行着。
新帝初登基,朝中的势力尚还未稳固下来,永安侯的余党仍在暗中作祟,然而却都在几月的时间内纷纷恢复了平静,因华妃是永安侯的亲妹,所有这一来二往的,大家心里也都是三分清明。
然而看似平静的天阙中,却有股始终不容忽视的势力——独孤烨。
独孤烨被遣搬出了天阙,在帝都落了府,虽被封为“圣太子”如此高的殊荣,却仍是不容小觑的。
御花园中,清风悠悠,带着一丝凉爽的意味,拂的百花都微微打了个颤,如今的玉曦已不再是当初先帝身边的女官,没想到之前的那一变故,不仅让玉家当年的冤屈重以得见天日,还让她坐上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恍然想起,依旧像是梦一场。
如今她拿到了批红的权力,所有的奏章都需经过她这里,再交予华太后,最后才能呈到皇上手中,实则上她是始终被华太后压制着的,若有任何异议太后都可以更改。
如此想着,玉曦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那御花园最隐秘的一处——玉兰苑中。
看着那满园盛放的玉兰花,被微风拂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和去年所见之时一般无二,依旧是那般纯白的颜色,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神平静。
玉曦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她微微地闭上眼,感受着眼前这份平静,思绪又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又想起去年的时候,在这里为了那人所赠的羽毛而不慎掉入水中,却被途径的祈帝当做黎后而救起,那时的她就应该想到,他对她的情从来都像是这片请鸿一般如此轻透。
往昔如梦,那时的自己何曾青涩,初入天阙,不过是为了当初的那份执念。然而如今得知了真相,更多的带来的却是苦涩。
心莫名的的牵扯住,花未变,人却是变了。
正想着,却听见原本安静的玉兰苑中想起枯掉的枝丫便碾断的声音,自从祈帝驾崩后,这玉兰苑便空置了许久,原本要被华妃所填,却在她的极力劝说下才得以保留了下来,如今会是谁在这里?
玉曦秀眉微蹙,睁眼朝四周看去,却见远处一株高大的玉兰花树下,一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蹲在树下,埋头看着树下的东西,小小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颤。
是当今的皇帝独孤溟,玉曦稳了稳心神,提步朝他走去,红蓝相间的金花官袍罩在她身上竟显得有几分雍华和气势。
“臣见过皇上。”玉曦微曲着身,行礼道。
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玉曦,独孤溟愣了愣神,漆黑的双眸里不见任何色彩,反而显得有些呆滞,他直愣愣地看着她,只有那双手带着微微的颤栗,他这般模样,全然和祈帝在世时相差甚远,玉曦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拿着手中的风筝无忧无虑的奔跑着,被祈帝宠溺的抱在怀中咯咯直笑,那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该有的东西。
然而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是皇权吗?
半响,独孤溟才像是缓过神来,用那仍是稚嫩的声音说道:“夫人起吧。”
玉曦应了声,朝着独孤溟先前埋头所看的地方望去,那竟是一只受伤的兔子,雪白的肚皮上红通通的一片,像是被血染红一般,而那只兔子便那样乖巧地躺在独孤溟双手间,奄奄一息的样子,雪白的四肢偶尔轻颤几下,直至最终动也不动的躺在他的怀里,再无气息。
“皇上原本是想救这只兔子吗?”玉曦试探着问道。
独孤溟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皇兄从宫外为我带了这只兔子来,母后一向不喜我同皇兄来往,便命人将这只兔子打死了,我想救它,可是看来是不能了。”
独孤溟说着,没有自称“朕”,看来终究是不习惯这个称呼,他的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颤抖地抬手抚摸着这只已死的白兔,玉曦看的出他是在难过,七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在父母的膝下承欢,然而可怜生在帝王家,七岁的年纪却不得不披上龙袍座上那个龙椅,终究是个可怜人罢了。
然而这天阙中,何人不悲哀,何人不可怜。
玉曦缓缓蹲下身,与他保持在同一高度,抬手轻抚着他瘦小的后背,“皇上如今已经做的很好了,身为帝王,就应该学会隐忍,把所有的眼泪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这样别人才不能看到你的弱点,皇上明白臣的意思吗?”
半响独孤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将那白兔缓缓地放在那株玉兰花树下,小小的手捧起一抔土盖在它的身上,“母后不允许我哭,把我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拿走了,她说我现在是皇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夫人,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皇帝。”
听着独孤溟的话,玉曦觉得有些惊心,她没有想到华太后会如此狠心,其实很早之前她就应该想到,独孤溟是一个傀儡皇帝,即使是自己的生母,也会利用到自己,可以他这么小,如何能明白。
玉曦叹了叹气,将他稚嫩的小手捧在自己手心里,扳过他小小的身子,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臣明白,可是皇上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承担一些东西,学会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要像你父皇一样优秀。”
听到玉曦提到了自己的父皇,独孤溟原本呆滞的双眸中幽幽地闪了闪,继又无力地垂了下去,“我有些想父皇了。”
玉曦有些无奈,毕竟她不能理解独孤溟内心的那种独孤,所以才会在看到独孤烨送他的那只白兔被打死后这般的伤心难过,到底是七岁的孩子,让他承受这么多东西,实在是有些残忍。
正想着,却听着远处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宫人,口中纷纷喊着“皇上”,脸上满是焦急,想必又是华太后命人来的,然而转念想来,又有些不对,这个时辰奏章应该还没有下来才是。
独孤溟听到远处有人在找他,眼中惧怕的神情又多了几许,猛地站起身,歪歪扭扭地朝后退去,“我不去,我不去,夫人我怕。”
玉曦心下疑惑,转身安慰了独孤溟几句,独孤溟才略微平静了下来,于是玉曦牵着独孤溟朝那群宫人的方向走了去,那群宫人一见皇上在这里,脸上焦虑的神情顿时松了下来,然而一见一旁还有玉曦,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奇异。
“奴才参见皇上,参见宝华夫人。”
“都平身吧。”独孤溟愣愣地说道。
见独孤溟开口说了话,为首的那名太监觑了觑玉曦的神色才焦急的说道:“我的小祖宗,可担心死奴才了,宫里发生大事了,奴才们特来向你请示下当口这情形可如何是好?”
一听这口气,玉曦便已猜到这是华妃身边的人,不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没禀报她,玉曦也不恼,只等后话。
独孤溟像是并不清楚这名太监口中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于是仰头看了看玉曦,显然有些无措。
如此,玉曦便坦然地问道:“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太监顿了顿,脸上像是垮了墙似得,说道:“是华太后的事,太后她中毒了,眼下太医们正在太后的凤榻前轮流诊治着,也不知……”
玉曦秀眉微蹙,怒道:“如此大的事为何现在才禀告?什么时候的事?”
玉曦看出了独孤溟眼中也是有了担忧,于是轻微地按了按她的手背,宽慰着说道:“皇上毋需担忧,一切有臣。”
那太监继又说道:“是才刚不久的事,太后喝了御膳房送来的罗望子羹,起先太后只是感觉头有些晕,想着睡一觉也就是了,没想到太后这一睡下去便直捂着胸口说热,叫了宫人递了水,还不见起色,之后便见太后脸色乌青,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奴才们想这是出大事了,于是便着急着分派了两拨人去了夫人的宫中和皇上的宫禀报,求皇上和夫人做主!”
玉曦听了,觉得这事有蹊跷,青天白日太后竟会莫名中毒,此事实在是太过诡异,然而心中却又一丝不祥的预感腾起……
来到凤鸾宫的时候,便见到宫里的宫人和太医端着个盆子来来回回地往凤鸾宫中走去,玉曦走近了一看,才发现盆里盛的竟都是乌黑色的血,玉曦心跳得有些急促,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牵着独孤溟朝宫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帝之位(二)
一进宫内,太医们都忙得不可开交,生怕慢了一步自己脑袋便已不在脖子上,眼睛一瞟到跟前的两人,忙松了手上的活行礼道,玉曦也只眼下情形严重,忙松了独孤溟的手朝华太后的榻前走去,有太医正为太后的十指放着血,乌黑的血滴了一盆子,着实有些骇人。
而躺在床上的华太后也早已不是往日那般尖酸傲慢,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脸色乌青,一看便是中毒的迹象,依眼前这样子看来,想来这次华太后中的毒定是不轻。
“太后如何了?”玉曦沉声问道。
一见凤鸾宫中当朝三个重头人物都在场了,太医也不怠慢,擦了擦额前的汗,忙恭敬地拱手说道:“回夫人,太后这是中了乌虬虫的毒,这毒虫原是大堇国民间豢养的巫虫,性烈,能荣入人骨血,咬一口便能要了人半条命,不过还好发现的即时,这虫毒也较轻,眼下臣已经为太后施诊放血,开了方子命人下去熬了药,想必半盏茶的时间太后便能缓上气来,不过能不能醒来臣……着实不能担保,若是能醒来那便万事大吉,若不能醒来,只怕将终生落下病根子,瘫了下来。”
玉曦心下一惊,不知是何人下如此狠毒的手,起先她也怀疑过是太后自个儿的独角戏,眼下看来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下毒的矛头想必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宫中,能与太后为仇的,除了远在帝都的独孤烨那便只剩下自己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为了坐稳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因自己与太后同时辅政,又同在天阙之中,如今嫌疑最大的便是自己,方才那禀告的太监那般疑心的表情,心中想必已将自己猜了去,如此看来诸多不利指向自己,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解释得了。
一旁的独孤溟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华太后,巴掌大的小脸上早已是泪痕满面,即使太多恐惧血肉之情终究难断,他将脸埋在华太后的被褥间,小小的身影微微地颤栗,“母妃……母妃……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
玉曦愁眉深锁,不怒自威,“务必治好太后,若太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活!”
底下的太医忙不迭地应是,自古他们的命便悬在贵人们的身上,救人亦是保命。
玉曦说完,又唤来独孤溟宫里的奴才,“把皇上带回去,好生照顾着,这头交给本宫来看。”
奴才们应“是”,带着独孤溟退了下去,玉曦留在了这里,凝眉思索着,却听见宫中蓦地响起来几声拊掌声,在这有序不乱的宫中显得尤为突兀。
“夫人好本事!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声音刚置,人便已来到了身前,如此狂妄的声音,除了“圣太子”独孤烨之外还会有何人。
玉曦抬眸看着眼前之人,依旧是那般傲然不羁的表情,眉梢微微上挑着,褪去了往日的阴鸷,更显出了几分成熟。
他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金龙,然而那只用金线绣成的金龙却是四爪的,他微曲身行礼,“臣参加夫人。”
玉曦亦微微敛裙,毕竟是先皇所封的“圣太子”,这样的礼数她自是不敢当,自从发生了以前的事之后,她对独孤烨的态度始终是避讳着的。
她微微抬首,目光却落到了独孤烨身后的人身上,一身月白色的华锦衣裳恍然如初,他的目光亦是在看着她,依旧是那般绵长悠远,不过是轻易间便瓦解了她内心那道坚韧的围墙。
可是那样的目光对她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永远是带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看着眼前之人,玉曦自嘲的笑了笑,旧人相见难免是惆怅的。
她凝了凝神,很快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说道:“殿下这么急着赶来宫中,想必也是为了太后的事?
而今太后被下毒一事本是宫中大事,没想到独孤烨竟会在如此快的时间接到消息赶来,想来这宫中亦是有他的耳目。
不过这当口之下,谁都怕沾染了这是非,然而独孤烨却明知自己如此却偏偏要逆水行舟。
独孤烨笑了笑,撩了袍子走到太后榻前,看着榻上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佯装叹道:“不错,太后之事关系重大,想必牵扯之人众多,不过这其中谁得益谁受损想必夫人和本宫心中也是明白的,夫人如今若是顶在这风口浪尖上做事,恐怕只会随了那人的愿。”
果不其然,独孤烨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如今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难免会处处小心,依他的话看来,江临墨如此之快地赶到宫中来,岂会是为了帮她?
不过玉曦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如此看来,独孤烨这般做一来只怕是为了自保,二来便是想借此洗脱自己的嫌疑。
如此想来,便能想通了,不过若能有独孤烨的帮助,事情便会简单不少。
“殿下所言极是,玉曦觉得太后此次中毒实在蹊跷,不知殿下对此有何看法?”玉曦试探着问道。
独孤烨自然是知道玉曦心中对他有所怀疑,于是说道:“左右不过是宫里的人,太后中毒之事毋需着急,得从细处查起,先是饮食,经手的衣物用具,每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放过,顺着线索查下去即便是不能找到真相想必也是会有收获的。”
说完,又笑了笑说道:“说到底,太后能否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本宫不方便常常出入天阙,让林煜留在宫中,同夫人彻查此时如何?如此一来,有个人帮助岂不是更好?”
没想到独孤烨打的是如此的算盘,顺理成章的担负起彻查凶手的事,还能留下林煜这条眼线监视宫中的一举一动,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对独孤烨来说是最好不过了的。
然而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