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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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在顷刻间,井口中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往下拉,身子一倾,便掉入了枯井之中。
老宫女愣了些许,看了看手中那半截衣袖,暗叹道:本想去领个功,没想到她真的跳下去了。
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她才将那半截衣袖扔进了井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入宫之谋(三)
玉曦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到了一处密室之中,周围的高台上点着四盏烛火,将这原本漆黑的四壁映的如白昼一般。
肩上突然一重,一件月白色的衣袍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上面依稀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余温,隐隐带着一丝幽香,淡而宁谧。
看着身上的白衣,玉曦心里闪过一丝狐疑,然而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却莫名的放了下来。
“不要说话。”颈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润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脖上,带着一丝酥痒之感,玉曦微微一愣,竟觉得这声音异常熟稔,正想转头望去,却听见身后脚步逐渐临近。
看到眼前之人,玉曦心里浮起一丝暖意,她便知道会是他,这世间也只有他林煜一人,才能有这般清新脱然的气质,白袍袭身,仿若谪仙一般。
林煜缓缓地走到她身前,修长的左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目光反而温和起来,“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待事后,我定会与你详说。”
会听到什么?玉曦没有问,只是看到林煜抬起头望着墙上的石壁。
她冲他微微一笑,感觉覆在她手背上那双手上源源不断的传来一股暖流,逐渐蔓延至全身,原本湿漉漉的衣服似也被烘干。
之前一定是他救了他吧。
在侯府之时是她救了他,而如今,她却是被他所救。
有时候命运便是这般神奇的东西,越是没有交集的人,却总能在不经意间便留下刻骨的印迹。
一想到此,玉曦的嘴角不禁扬起淡淡地笑,看着林煜俊美的侧脸,心里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而就在此时,石壁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然而听到玉曦耳里,却是猛然一惊。
——竟是江卿蓉。
“姑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要知道几年前我们与宁家可是死对头。”
半响后,从石壁的一旁传来另一名女子几不可闻的冷哼声,“侯爷这般做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怕太子一党的阻挠。”
“可皇上对姑姑近来可算是百依百顺,若姑姑稍加在皇上耳朵吹吹枕边风,难保皇上不会不答应,毕竟姑姑你现在才是皇上的枕边人。”
“不可。”女子冷然打断,“本宫只能稍加一提,说到底,本宫于皇上不过只是个平衡六宫的幌子罢了,自古朝堂与后宫相关,皇上在后宫之中对我极尽宠爱,而朝堂之上却是对宁相一党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这样做不过是在极力维持这种平衡罢了。”
“那……”江卿蓉听得有些糊涂,“这与联姻之事有何关联?”
“侯爷是想打乱这场平衡……毕竟现在能与溟儿争皇位的,也唯有太子一人,皇上虽有意扶持溟儿,然而却对废太子一事避而不答,独孤烨虽不受帝宠,但毕竟冠着太子这个名号,有他在一日,本宫便一日不能安心,只有拉拢宁相,太子便如同失去了一只臂膀,再稍加对付,他的太子之位只怕是不稳。”
“姑姑……能不能不要伤害太子哥哥?”江卿蓉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女子却只是轻哼一声,“妇人之仁!岂能成就大事,日后你的身份会比太子妃更尊贵!不过我们可不能走当年和玉渊一样的路,侯爷如今虽兵权在握,然而自当年玉渊叛乱后,却只能得到玉渊麾下的一半兵权,而皇上对侯爷百般偏护,也多亏了当年的袖手旁观罢了,皇上若是对我们起了疑心,难保玉家一门的惨案如今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玉渊?
一听至此,玉曦心里便忍不住一惊,那个盘旋在脑中几年的名字又浮现在脑海里。
玉渊,玉沧泽。他们之间究竟会有什么联系?而与江卿蓉说话的女子定是华妃不错,他们口中所说的联姻,又会是什么,竟会牵扯到宁君焕。
·
密室中的氛围渐渐变得有些窒息,玉曦侧头看着林煜,只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墙石壁,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双手也突然紧攥起来,玉曦不敢吭声,只是任由他握着,死死咬着下唇。
片刻的沉寂后,石壁后又传来了江卿蓉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姑姑教训的是,只是蓉儿一直不明白爹爹为何为如此笃定宁相会答应这次联姻?宁相是太子一党的人……况且几年前的渊源……”
华妃冷然的笑声突然响起,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玉曦笼罩其中,“傻蓉儿,这可多亏了你的好哥哥了,这么多年了,他也就在这事上做对了。”
“什么事?”
听到她们谈及江临墨,玉曦的心猛地一沉,等着华妃的话,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而站在一旁的林煜却是剑眉一拧,幽深的双眸中跳动了冷冽之气。
玉曦知道,林煜内力深厚,定是听到了华妃所说,可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林煜露出这般表情?
“那蓉儿便回府将姑姑的意思转告给爹爹,至于那宁玉曦……不如就将她留在这宫中任她自生自灭好了,若是被太子哥哥的人发现那她就得自认倒霉了。”
“这你便不必担心了,本宫会派人去找她,而且——本宫还会让人亲自将她送回相府。”
江卿蓉答了声“是”,像是站起身来,缓缓朝外走去,脚步声也逐渐远了,室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而玉曦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罹难,一脸凝重的站在原地,林煜也像是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永安侯想让皇上赐婚,将你许给江临墨。”
“我不会答应的!”玉曦猛地退后几步,原本明艳的脸上此刻竟苍白的可怕,一双眼睛大而空灵,看着他,泪水满溢。
为何人人都将她作为一枚棋子,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只是当做是利益的筹码,毫不犹豫的丢出去。
宁君焕是。江临墨也是。
她只是想做一回自己,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就是这般简单的要求也做不到。
“不过宁小姐这次恐怕不得不嫁了。“林煜看着她,暗叹一声,“想必宁小姐是在疑惑之前华妃之语吧,若宁小姐想知,林煜便告知小姐。”
玉曦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肩,紧了紧,不再说话。
林煜却像是早已准备好要告诉她,自顾自的说道:“听华妃所说,江临墨是把那晚你在浴池中之事告知了永安侯,他们是想借说你与江临墨本情投意合,且……并非完璧之身,逃婚之事因江临墨所起……宁相得知后定会为维护相府声誉定会将你嫁出去,再加上华妃同皇上游说,你是必嫁无疑!”
“不过……”林煜顿了顿,“我会帮你。”他这么说。
令她无言以对,原来从始至终江临墨便是在利用她,甚至想要辱了她的名声,可是为何还要告诉她让她入宫听到这些,江临墨究竟是在盘算着什么?
分明是委屈到了极致,玉曦却不愿掉半滴眼泪。
他的一个眼神,一句“我会帮你”,多少怨念和委屈,在他那双温和清然的目光下消失无形。
玉曦忍不住想要问他一句为什么,可是话到了嘴巴,却在喉咙处打了个滚又咽了下去。
她该信他吗?玉曦看着他嘴角那抹温润的笑,林煜是太子身边的人,之前亦听华妃所说,若是宁相和永安侯联姻,对太子一党定会不利,他帮她,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
一想到此,玉曦似悲又喜,转过头,不再看他。
像是猜到了玉曦心中所想,林煜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帮你,一半是因为太子,而另一半却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做事,从来没有为什么,我说过会帮你,定也不会食言。”
“我们以前认识吗?”有片刻的暗喜,玉曦忍不住急急地拉着他的衣襟问道。
林煜却是摇摇头,白皙的皮肤如同千年古玉,无暇、苍白、一双温和如玉的眸子让人看上一眼便足以沉沦。
“我只与宁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以前定是不曾见过。”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玉曦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睫,到底是她多想罢了。她伸手拉下身上那件没有沾染丝毫风尘的白衣递到他身前,“那多谢林公子之前相救,玉曦也该走了。”
“这古井幽深,宁小姐真的确定要自己走出去?”林煜笑着说道,并未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白衣。
无礼的质问,几乎算是戏谑,玉曦顿感迥然,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两抹潮红,猛地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日落之前恐怕我们不能出这个古井了。”林煜望了望高台上燃着的明明灭灭的烛火,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宁小姐,怕吗?”
“我当然不怕!”只要和你一起。
玉曦一口答道,一张脸却因心中所想的那句胀的通红。
烛火摇曳中,他眸光淡淡,倒映着她羞怯的神色,似不胜娇艳的水仙,让人陡然生怜。
林煜笑了笑,看着玉曦此刻明媚的双颊,愣了许久,像是沉浸其中,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他的眼中,跳动着不知名的火光。
玉曦看着那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脸上越发的滚烫起来,竟有些措手不及,她轻咬着下唇,微微的低垂着头等待着那双手温润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感情在这里升温~~
脸红中~
☆、月夜之心(一)
四周一下子静了起来。
默然了许久,想象中的触感却没有传来,玉曦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林煜猛地抽回手,眼中带着一丝黯然。
“恕在下失礼了。”如此说着,林煜俯身施了一礼,继而转身朝一旁走去,盘膝坐下。
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玉曦小巧的鼻头上竟有些微微的红意,仿若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幻觉罢了。
气氛又霎时间沉静了下来,玉曦暗叹了一声,望了望四周的石壁,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份尴尬。
“你时常来这里吗?”
“嗯,这口枯井是我前些年所发现的,稍一用武力打通便能到白露宫,算是通往白露宫主室的密道吧,这里极为隐秘,每当江卿蓉入宫之时我便会来这里。”
林煜坦然说着,然而玉曦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将这些说予我听便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林煜听后却是淡然一笑,许是这淡黄烛光的原因,竟衬得他那原本苍白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柔和和暖意,“我想宁小姐不会就这么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听到林煜所说,玉曦面露愧色,两人相视一笑了片刻,玉曦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那你每次岂不是要在这里待到日落之时?”
林煜笑了笑,“自然。”
“太子都不会管你吗?任你留在这里,甚至还派你去侯府那么危险的地方!”
玉曦又急又气的说着,想到之前他在侯府中所受的重伤,若是没遇到她,恐怕难以逃出侯府,若是被永安侯发现,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殿下之命不敢不从,况且林煜本也是太子身边的谋士。”
“为何会想到留在太子身边呢,整日要应对这宫中的阴谋算计,人心难测,你就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过别的生活吗?”
话音刚落,玉曦却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这些本不是她该管的,可是不知为何,每当她看到林煜脸上的笑,她却觉得那种笑意,浮在嘴角,藏在眼里,像是永远也不能抵达到心间。
“宁小姐可曾听过纸鸢的故事?”林煜笑了,并未回答她,只是起身朝她走来,目光却是柔和的。
“纸鸢?是风筝吗?”
林煜点点头,继又说道:“相传远古之初,女娲造人,伏羲造神,等天地平衡之后,女娲和伏羲便闲适了下来,他们做了一双纸鸢,执掌天地的光明与黑暗,当女娲手中的那只纸鸢飞向天空之际便是白昼,伏羲手中的纸鸢飞向天空之时便是黑暗,日夜便这样交替着。”
“直到某日,那两只纸鸢吸尽了天地精华,修成了精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执掌光明的那只纸鸢却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问代表黑暗的那只纸鸢:‘是不是斩断了这根线我们便能离开这里?’执掌黑暗的纸鸢却答:‘若是线断,飞不过这个苍穹,便会狠狠下坠,下场会比离开这里更惨。’听了它的话,执掌白昼的纸鸢便不再想着离开,可是因为一场变故,执掌黑暗的纸鸢将另外一只纸鸢遗弃,自己挣脱了丝线,飞离了苍穹。”
说到这里,林煜没有再说下去,异常的沉默引得她抬眼。
“为什么?后来那只执掌黑暗的纸鸢怎么样了?”
“后来……”林煜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静默了半响,才道:“后来才知,原来女娲和伏羲曾因光明与黑暗之事争论不休,女娲认为这世间唯有光明永存,而伏羲却不同意,女娲大怒之下斩断了困住那只黑暗纸鸢的丝线,并给了它飞向天际的自由,可它却满腹的仇恨,憎恨控制它的伏羲,于是它留下那只白昼的纸鸢飞走了,并将它作为复仇的筹码,它想离开这里寻找更强的力量,等它终于用自己的力量杀掉伏羲时,执掌白昼的纸鸢却突然转醒,将身上的丝线与黑暗纸鸢捆绑在一起,它们同生同死,命运相连,即使如此却仍是摆脱不了宿命的控制,世间又恢复了光明与黑暗,可是它们之间的感情却再难恢复如初了。”
“真是个令人喟叹的故事……如果这世间本没有光明与黑暗,那它们俩便不会因为自由和复仇而变得这般。”玉曦暗自感叹,竟有些莫名的伤感。
林煜却是轻然一笑,“世间怎么可能会没有光明与黑暗呢,人亦是如此,逃不过命运的操控,却想以己胜天,兜兜转转了一圈,到头来,亦回到了原处。”
听到林煜的的话,玉曦忍不住抬头望向他,烛光晕染之下,他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