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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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三小时后生效。”
陈珪打了个嗝:“——你是警察?你,你不能对我用药!”
孟夏睨眼看了他一下,像是没有听到陈珪的话,淡淡道:“首先,是谁替你安排的局?”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一|丝|不|挂的陈珪开始打着冷颤。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往常好打发的悉尼警察,好汉不吃眼前亏,陈珪看了看孟夏:“…是李老板。他每个月都有新货,我只需告诉他时间地点。”
孟夏微微皱起眉头,走到墙边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你们碰过的人都送去了哪里?”
“嘿嘿——”陈珪突然露出淫|笑,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孟夏,“小孟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红灯区听说过吗?小孟不会不知道脱衣舞和性服务在澳洲是合法行业吧?”
孟夏扶着桌子,蹙眉闭上双眼:“你们一共骗了多少人过来?”
陈珪似乎已经从初时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一脸无谓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帮忙介绍客户,国内那边不是我负责。不过,小孟这话说的多难听,说什么骗呢。她们想到澳洲挣大钱,我们给了她们挣大钱的机会,两全其美,不好吗?”
孟夏松开关节发白的手,冷眼看着陈珪:“带我去见李老板。”
☆、缘起(5)
十二月的夜晚有不一样的美,彩灯装点了这座城市,路上行人匆忙赶往自己的目的地。商场已经早早歇业,唐顿街的热闹仍然与往常别无二致。
梅花厅是金华宫里内饰最为讲究的包间,落地窗外就是情人港夜景,每逢周六都有主题各异的烟花表演。此时的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线连同金光灿灿的圣诞树一同倒映在湖中,湖上湖下连成了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十二人的圆桌旁只坐了三个人,布菜传菜的服务员超过了客人的数量。
主座上的男人招呼着两位客人:“来,小诺,小诺的同学,吃这个龙虾意面。”
“谢谢李叔叔。”雷诺拿起碗接过李子建筷中的龙虾。贺青跟着抬起头,雷诺的叔叔,这个餐厅的主人李子建脸型修长,眼神精明,两条法令纹如刀刻斧凿。
此刻的李子建舒展面容,近乎慈爱地看着雷诺道:“小诺啊,你爸昨天又问起你了,最近学习生活怎么样?有需要李叔叔帮忙的地方吗?”李子建又舀了一勺龙虾肉,放进雷诺碗里。
雷诺一边嚼一边朝李子建道:“李叔叔,你和我爸谈生意就行了,谈我干嘛。我好的很。”
李子建干笑了几声,没有作答。
“咚咚咚——”妆容精致的服务员推开了包间的门:“李先生,有一位陈先生说正好经过这边,想进来跟你打个招呼。”
李子建眸光一闪,微皱着眉头朝服务员道:“我这有客人,现在不方便。”
“李叔,你有事就谈,不用管我和贺青。”雷诺嚼着意面,一边朝贺青抬了抬头。
贺青冲李子建点了点头:“是啊,李叔,你不用管我们。”
李子建转过头,状若无意上下打量着贺青,安静乖巧的学生模样,雷诺的朋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子建思考了几秒,朝服务员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服务员推开房门。陈珪略微佝偻着身子,满脸堆笑走进了房间。
李子建的目光落到陈珪身后的孟夏身上,唇红齿白,身娇体弱,是个美人。
李子建坐着不动:“陈老板,对这次的货还满意吗?”
服务员带上了房门。陈珪笑的局促,目光闪烁看了看孟夏,搓着双手道:“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李子建的三角眼放出精光,法令纹深嵌在肉里:“这次的货耐用吗?需不需要换新货?”
“吧嗒——”玻璃杯掉落地毯的声音。
“贺青,怎么了?”雷诺抬起头,贺青脸色发白、身体轻颤。雷诺起身着急道:“你不会海鲜过敏吧?”
孟夏的眼中不自觉闪过波动,他微微抬起头。桌边是一道熟悉的身影。黑色的卫衣,他穿着比模特更像模特。
“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贺青起身,经过孟夏身侧,没有眼神交流。
孟夏的眼角余光里,劣质的蒙娜丽莎被困在墙上,笑的心酸而讽刺。
“小诺,你去看一下你同学。”李子建似乎想支开雷诺。
雷诺识趣起身:“好。”
“吱呀——”房门轻轻合上。孟夏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把门反锁。
李子建恢复成严肃的神色,用眼神示意陈珪入座:“既然用的满意,来找我干嘛?”
“李总,他是——”陈珪话音未落,李子建看着他猝然闭上双眼,瘫软着倒了下去。
三角眼迸射出精光,李子建猝然起身。孟夏欺身而上,单手借力飞掠过圆桌,双脚猛地踹在李子建身上。乘他吃痛弯腰之际,快速将挣扎的双手反剪在了身后。
“你是谁?”李子建努力转过身,瞪大的双眼中血丝满布。
孟夏抽下李子建的领带绑住他的双手,眼神漠然看了看四周,没有服务员入内。孟夏把李子建提起坐到他原先的位置上,又抽出另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语调平稳无波道:“李老板,谈一谈你的进出口生意吧。”
李子建恨恨盯着孟夏:“你是国内来的警察?”
*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贺青用冷水洗了洗脸,抬起头看着镜中慌乱到陌生的自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多月,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存在,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咚咚咚——”贺青转过身,雷诺斜靠在门框上,目露担忧看着他。
贺青牵强勾了勾嘴角。雷诺走上前,递给他一张面纸:“你怎么了?还好吗?”。
贺青接过面纸,垂下眼眸。好像从一开始就把孟夏的存在当成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所以从不曾向任何朋友提起他的新室友,所有到此时更不知如何跟雷诺解释:“没事,突然有点不舒服。”
雷诺点了点头:“我先送你回去。李叔现在有客人,晚点给他发个消息就行。”
贺青想起李子建的客人。陈珪身后的孟夏茕茕孑立,出尘脱俗。
“好。”
一刻钟后,贺青站在了公寓楼前。月色如霜,夜空有星光浅漏。阳台的衣服还在晚风里轻颤,这个城市孤独的仿佛一座牢笼。
贺青打开音响,不知名的歌手在轻声浅唱:“你是谁/ 请告诉我你是谁/ 为何眼前的你/ 好像早已刻进心里/ 天上星请你擦亮我眼睛/ 让我看得清/ 你的心……”
贺青在单曲循环中喝完了一整瓶红酒,睡得昏天暗地。地毯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推送提示音,贺青错过了第二天的新闻头条:#诱骗少女强迫卖|淫案震惊中澳#、#卧底警员深入匪窝#、#澳洲淘金梦碎这些陷阱要当心#…
☆、网(1)
“啊!亲爱的王子,我要怎样告诉你,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是我摆脱不了的梦魇。钟声过后,我只是公爵家的灰姑娘,而你,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梦…”
黑暗四合,舞台上只剩一束追光灯,“灰姑娘”穿着破旧的连衣裙,跪坐在地上。他张开双臂,神色凄楚诘问着天边的圆月。他的目中闪着盈盈波光、双肩微微颤动,纤细瘦弱的身形我见犹怜。
舞台边的黑暗里,黑色的眼肆意盯着灯光里的人,如雄鹰盯着无处可逃的野兔,贪婪、专注、野心勃勃。
————————…
两年后,悉尼四月,秋意正浓。路边的红枫如荼,随秋风缱绻飘落。
贺青和教授讨论完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走出教学楼的大门。教学楼前的梧桐亭亭如盖,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贺青走到草坪上席地而坐。秋风过,梧桐沙沙作响,一片枯叶摇摇晃晃落到手边。贺青拾起叶子,朝向太阳的方向。脉络清晰,轮廓分明,像某个偶尔造访梦中的侧颜。
“嗞——嗞——”贺青取出手机,是贺岚的电话。
“老妈,怎么了?”贺青接通电话。阳光穿过叶上的细缝,浅漏出一道金色的光。
“贺青,我给你买了今天晚上回国的机票。你爸说你堂弟出事了,你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也三年没有回去了,正好回去看看你爸。”贺岚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把机票链接发了过来:“单程票,你忙完了再回来。”
“好,我回去打包行李。”贺青挂了电话,把梧桐叶夹在论文资料中,起身往公寓方向走。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所乘坐的航班已抵达安州国际机场……”
飞机跨越太平洋,把贺青带回了久违的地方。早班机抵达时不满七点,机场空空荡荡。贺青搭上出租车,给了司机姑妈家的地址。
出租车驶出机场,上了绕城高速一路疾驰。
三年未见,安州城的天际线又有了新高点。新落成的摩天大楼有着流水型的曲面,楼与楼之间都有天然绿植点缀。朝阳刺破云层,落在大楼侧面。光影跳跃,城市美景映照其中,有着步移景异的时尚美感。
一道不和谐的灰色出现在贺青的视线里。那是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四四方方占据着城市的中心地段。无论是墙壁、窗棂还是玻璃本身,都采用了压抑的深灰色,放眼望去,就像在安州这件锦绣旗袍打上了一道突兀的补丁。
贺青摇下车窗:“那是什么?”
司机顺着贺青的手势朝远处看了看,灰色的建筑外有一道篱笆状的装饰,不知是哪位设计师不知所云的设计灵感。“你说那个灰色的火柴盒啊?当代艺术馆,刚建好不久,先生你很久没来安州了吧…”司机转过头看着前方,顺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艺术家的世界我们不懂。”
春风裹挟着暖意钻进车内,那栋以艺术之名却与艺术相去甚远的建筑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司机调大音量,电台主持人元气满满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已经在路上的朋友早上好,安州城迎来了又一个晴天。今天是踏春的好日子…本期排行榜再度蝉联第一,简兮的同名主打歌《兮》送给大家,祝愿大家一路出行平安…”
清冽干净的声音,好像情人在耳边絮语:“你是水中圆的月,镜中开的花;你是羁鸟恋的林,池鱼思的渊;你是生之意义,是人间妄想…”
出租车已经在门口停稳,贺青取下行礼,同司机挥手道别。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在身后越飘越远:“……这首歌一推出就占据了各大榜单榜首,乐评人对简兮的创作才能赞不绝口…”
这是个已有年岁的别墅区,两旁的梧桐生的粗壮,此时又长出了一轮翠绿的新叶。满树翠绿在春风里轻摆,似在欢迎远归的故人。
贺青站在熟悉的门牌号前。眼前的独栋已过了风姿绰约的年纪,斑驳的墙面写满了岁月的印记。窗棂铁门上锈迹斑斑,久无人打理的前院已经杂草丛生。门廊窗框悬挂着缟素纱幔,春风好像忘了把春色留在这个地方。
“叮咚——”贺青按了按门铃。片刻,唐姑妈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姑妈穿着黑色的唐装,刚过五十却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般形容憔悴。满头银丝在风中轻颤,姑妈佝偻着身子,抬起红肿的眼眶看着贺青。贺青抱住姑妈。成串眼泪沾湿了贺青的肩头,唐姑妈的声音喑哑:“贺青,白云走了。”
贺青抬眼看见了大堂里悬挂的照片和安置在一旁的灵柩。喉头酸楚,贺青轻抚姑妈的后背哽咽道:“姑妈,带我去看看白云。”
素白的纱幔上装点着粉色的永生花,花丛里的白云像是熟睡中的小猫,安稳躺着一动不动。小巧的脸,乖顺的颜。齐刘海梳的整整齐齐,粉裙套装平整而妥帖。
“白云,哥哥回来了。”贺青蹲下身,隔着玻璃和死神遥遥相望。
春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檐下的风铃轻颤。去澳洲的第一年,贺青整日在海边发呆。第一次回国时,那些海边收集的贝壳,在白云的手里变成了那串风铃。
“哥,没有那么难的。你看,这些破碎的贝壳都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们都能找到独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的方式…”贺青记得窗棂外透进来的光,记得那些光线洒在白云的脸上,他举着那串风铃,笑的轻松而恣意。
“姑妈,白云是怎么…”贺青坐回姑妈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
姑妈别开了脸,轻轻抹着眼泪。“他…他从艺术馆的楼上跳了下去…”
贺青想起那栋压抑的灰色建筑。
贺青环顾四周,这个家的布置还和几年前一眼:“姑妈,我能去白云房里看一看吗?”
姑妈点了点头,让贺青自己进去。
房门上,一朵白云在自由飘荡。贺青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仍然拉的严严实实。单人床上,白色的被单平整顺滑,粉色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蓝色的小熊玩偶无辜瞪着双眼。靠窗的书桌上,书本从高到低排列,圆珠笔笔尖一致朝外,排列的整整齐齐。
“强迫症?”贺青微微皱起眉头。
“叮咚——”门外传来门铃声。贺青听到姑妈起身开门的声音,来人在门口和姑妈说话。
贺青没做多想,顺手打开了白云的衣柜。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轻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老大,他是男生女生,怎么衣服全都这么粉嫩?”
“呲啦——”窗帘被人一把拉开。
衣柜里的秘密尽数曝露在阳光下。颜色从深到浅,长度由高到底,满满都是少女服装。
贺青面色微沉,转身回过头。
春日透过窗棂,斜照过整个房间。窗帘轻颤,带起满屋浮尘飞扬不止。
贺青的眼中拂过一丝波光。他剪短了头发,轮廓更加清晰深邃。皮肤不再那么苍白,卷起的衣袖漏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
孟夏愣在了门口。房里的人是武陵人的梦,突然闯入了现实中。孟夏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网(2)
拉开窗帘的人注意到了房间里诡异的安静。他看了看目色清冷的陌生人,又转头看了看倚在门边不发一言的老大,上前一步朝贺青伸出手:“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地方刑警支队的。我叫葛星,这位是我们老大,孟队。请问你是?”
葛星穿着宽松的格子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