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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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的声音里带着疑惑:“老大,你的意思是?”
孟夏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中透着急促:“死者身上的伤痕类似于戒断反应时因忍受不了痛苦造成的自伤,血液检测的结果证实死者并没有吸毒或嗑药的经历,唯一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形的就是这种受到学术界认证,但还没有正式推向市场的成分——安以酮。”
葛星道:“老大,可是戒断反应这么痛苦,他们不可能不回购啊…”
孟夏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受害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出现这种痛苦症状的源头。如果我猜的没错,普通的退烧药中有一些成分可以缓解戒断反应出现时的痛苦,所以王浩才会随时带着退烧药…”
葛星和叶欣面面相觑:“老大,你这脑洞有点大啊…如果出现了情绪控制问题,患者肯定会定期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怎么会说断就断呢…”
孟夏道:“葛星,会定期寻求心理医生帮助的前提是,患者或家人确实知道患者存在严重的情绪问题。可如果只是偶尔失控呢,只是因为受到打击、比如分手后情绪的正常低潮期呢?那在情绪好转后,比如找到新对象后,很可能会停止用药…况且…”
电话那头叶欣跟着说下去道:“况且,这种即时起效的新型药物一定价格不菲,就算王浩想再购买,他认识梦里花后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他二次消费…”
孟夏“嗯”了一声道:“叶欣,你联系上梁深了吗?明天请他来局里喝茶…”
☆、安(8)
梁深有着经得起审视的轮廓和眉眼,审讯室的白炽灯打在他脸上,反倒凸显了平日里掩盖在镜框下的分明。
叶欣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着梁深。即使在这样的盛夏,梁深仍然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苟、笑容恰到好处,就好像隐藏在一层厚厚的盔甲下面。
叶欣低下头翻看着手上的资料:“梁先生不是本地人?”
梁深点了点头,双眸如古井无波:“不是。”
“那怎么会来安州工作,安州也不是什么一线城市…”
梁深道:“一直知道国人普遍对心理医生有一些误解,当时在海外取得学位后,就想着回国工作。当时安州有对留学生的人才引进政策,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城市…”
叶欣点了点头:“梁先生是在哪里取得的学位?”
梁深道:“澳洲。”
叶欣微微皱了皱眉头:“澳洲…”
梁深勾起唇角:“还没请教叶小姐,今天请我来市局所为何事?是有什么案子需要协助吗?”
叶欣道:“梁先生,近期本市发生了多起青少年自杀案件,恰好这几位青年人在自杀前一个月都曾与梁先生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因此依照惯例,请梁先生过来协助破案。”
梁深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心理医生会接触到很多存在显性或隐性心理疾病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有可能的…”
叶欣微微皱起眉头:“梁先生,据我浅薄的见解,任何普通人在遭受打击或意外的情况下都有可能出现情绪崩溃或作出过激行为,您是如何判定一个人已经发展到精神疾病的程度呢?”
白炽灯直射下,梁深眼底的波动一览无余:“叶小姐,您可能犯了和多数人一样的认知错误。并不是有心理疾病的人才会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任何普通人在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或压力过大情况下都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叶欣微微后倾,点了点头道:“我同意。那么梁先生,您觉得普通人该不该服用情绪控制类药物呢?”
梁深微微颔首,抬眼看向叶欣,故意仰视的角度显得阴骘而深沉。
“叶小姐,具体案件应该具体分析,普通人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我的原则是,心理医生要相对准确的判断出咨询着受伤害的程度,在没有外力帮助下,他能否自我痊愈?”
叶欣微微垂下眼眸,轻点了一下头:“那么梁先生,能否请你告知,你是否曾给王浩提供情绪控制类药物?”
梁深直起身靠在椅背上,双眼微微眯起:“叶警官,我每天的行程想必你已经了解,你觉得我会记得是否曾给一位学生推荐过药物这种小事吗?”
叶欣学着孟夏审讯的样子,拿起水笔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你的咨询室里总有留档吧?”
梁深点头道:“如果这个问题真的这么重要,我可以回去查一下。如果警方确认这和破案相关并与我签订免责条款,我可以把资料提供给警方…”
叶欣点了点头继续道:“梁深,你提供给患者的药物都来自哪里?”
梁深仍旧不动声色:“制药厂。”
叶欣打开笔帽看着梁深:“哪家制药厂?”
梁深道:“取决于药物种类,省内省外的都有。”
叶欣微微皱起眉,将笔帽合上转动着水笔:“梁先生,希望您配合警方的调查,我们需要您提供所有制药厂的信息。”
梁深笑了起来:“叶警官,如果您不让我离开,我要怎样给你提供这些信息呢?”
叶欣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淡然道:“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让你离开了…”
梁深盯着叶欣:“时间?什么时间?”
叶欣站起身,勾了勾嘴角道:“你会知道的。”
*
梁深的咨询室位于国贸大楼的23层,从落地窗向外看,可以一览无余安州市的城市风光。那座显眼的艺术馆,恰好位于落地窗的正下方。
孟夏和贺青站在咨询室门口,贺青刚向前台姑娘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孟夏就把搜查令递到了姑娘的眼前,挡住了她露骨的视线。
孟夏把搜查令收回,声音冰冷道:“姑娘,麻烦你提供近六个月来贵公司所有的访客登记表。”
姑娘愣在一边,目光不自觉看向贺青。贺青面带微笑,似是鼓励般朝她点了点头。
姑娘随即回过神来,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道:“您稍等,我去取出来。”
孟夏朝姑娘摊开掌心:“告诉我在哪个柜子里。”
姑娘顺从地把钥匙放进孟夏手里:“进门右转第一个柜子,最上面一层。”
孟夏点了点头:“你就在这儿,不用进去。”
孟夏举起左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痕检技侦鱼贯而入。孟夏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贺青刚想进门,前台姑娘喊住了他:“先生,梁教授…出什么事了吗?”
贺青停下脚步,朝姑娘笑了笑,随即回过身,姿态随意地靠在了门边。
“姑娘,梁教授的访客以什么年龄层为主?”
保密原则在贺青的笑容面前不值一提,姑娘微微红了脸颊:“年轻人对心理医生的接受度比较高,加上梁教授形象比较好,所以我们这儿以年轻人为主。”
贺青点了点头:“你在这儿多久了?”
姑娘道:“刚来一个月。”
贺青微微皱起眉头:“前台的流动性很高吗?”
姑娘抬起不解的双眼:“可能吧…”
贺青道:“那你知道梁教授进药的流程吗?有库房登记吗?”
姑娘摇了摇头:“那都没有外人经手的,都是梁教授自己负责的。”
贺青挑眉道:“梁深这么忙,还有空亲自经手这些?”
姑娘点头道:“是啊,梁教授说药物管理很重要,他对病人很负责,所以每天晚上都会确认一遍…”
贺青挑了挑眉:“你没有过疑问吗?在医院里开药的医生和配药的药剂师是分开的两个环节,而在这儿开药和配药都是梁深?”
姑娘摇了摇头:“不会啊,大医院是因为太大,所以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梁教授的专业程度是有目共睹的,也没有咨询者提出过疑问啊…”
贺青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你们这儿的咨询者是以定期咨询的长期病患为主,还是只来一两次的一次性客户为主?”
姑娘微微扬起头,似乎在回忆每天见到的人:“好像比较少长期的咨询者,你知道的,可能年轻人失个恋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就会来找梁教授聊一聊,过一个月自己就好了,也就不用再来了…”
“走吧。”
贺青还想继续问,孟夏带着痕检走了出来,戴着手套的手里还拿着一大个证物袋。
贺青看了看证物袋里的内容,各色不同标签的药瓶,还有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
“这瓶是什么,怎么没有标签?”
孟夏摇了摇头:“得回去检测了才知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两人刚回到办公室,叶欣就拿着梁深的笔录迎了上来:“老大,这是梁深的笔录。”
孟夏接过文件夹,又将手上的证物袋递给叶欣:“技侦已经提取过指纹了,把药拿去给齐修,看看有没有发现。”
孟夏和贺青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孟夏快速反动着手上的笔录,不自觉皱起眉头。
贺青把门关上,凑向前看着笔录里的内容:“怎么了?”
孟夏把笔录递给贺青,坐进沙发里,皱着眉头道:“这种感觉很奇怪,怎么这么巧,又是澳洲…”
贺青坐在孟夏的对面,同样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半晌,贺青把笔录放到桌上,看着孟夏道:“你怀疑这个梁深也是□□者组织的成员?并且这个□□者组织的领导者和澳洲密切相关?”
孟夏眉头紧蹙:“等齐修的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这是怀疑还是现实了…”
贺青靠向椅背,头部完全靠在沙发上,双眼盯着虚空:“这位□□者…首先,他至少从两年多前就潜伏在安州市。冷凝曾提起说,他把你当成知音,换言之,这个人很了解你。不止了解你本身,还知道你公寓楼下的保安、知道你学生时代的挚友。其次,这个人和澳洲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组织里的成员出了事,逃亡的地点是澳洲;组织里其他成员,也或多或少和澳洲有联系。再次,你不一定在现实生活中认识这个人,但他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精英人士…”
从眼眶到鼻尖,从下颚到喉结,窗帘后隐隐绰绰的光勾勒出贺青分明的侧颜。
孟夏的目光落在贺青上下起伏的喉结上:“为什么这么说?”
贺青继续道:“药剂师、心理医生,还有学校的老师,这些职位都是传统意义上受人尊敬的职位。即使时代的标准有所变化,要让这些人信服、追随,甚至倾慕、依赖,他们的领导者一定是典型的精英模样…”
孟夏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觉得认识这样的人,所以不是我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
贺青抬起头,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我倒觉得,他更有可能是你认识的人…”
孟夏看向贺青:“为什么这么说?”
贺青道:“因为这个人,一定十分骄傲甚至自负。这个人创造自己的规则,并且认为整个世界应该按照他的规则来运转。他的自负会让他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因为在他的逻辑里,简单如我们,就算他站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无法认出他的模样…”
“咚咚咚——”
葛星的头出现在门口:“老大,两件事。”
孟夏站起身,接过他手上的资料:“说。”
“第一,技侦那边对比了提取到的指纹,我把确认的名单和《访客登记表》进行了对比,发现有一个人并没有出现在《访客登记表》上。”
孟夏翻动手上的资料,微微皱起了眉头:“高炼?”
沙发上的贺青微微扬起了眉毛。
葛星点了点头道:“对。他的指纹在出入境时有记录,所以能够确认。发现指纹的地方就是那瓶没有标签的药,所以是高炼去了咨询室不小心留下的指纹,还是先留下了指纹,药才被送到了咨询室,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孟夏合上资料:“第二件事呢?”
“齐修说,那瓶没有标签的药,如果他没有判断错,就是安心的成品。”
孟夏忽然觉得脚底沉重,无法转过身面对贺青的眼神。
身后传出贺青平稳的声音:“今天晚上有雪梨大学校友会的活动,我会去参加。”
☆、安(9)
当代艺术馆的地下一层,平日里是茶室,有特殊活动时可以变成餐厅、酒吧或影院。
雪梨大学校友会的活动地点,就在别具一格的艺术馆负一楼。
贺青到达门口时,艺术馆已经过了营业时间。门口有年轻的小伙等着来宾,微笑引领至负一楼的楼梯口。负一楼的灯光昏黄幽暗,隐隐可以看见散布在各处的几张高脚桌椅。靠近吧台的地方,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正在替换着冷盘。吧台后方,两名年轻人正在依据客人的指示调酒。
贺青往里走了几步,三三两两的人端着酒杯聚在一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悉尼的小酒馆。
再往里走,灯光变得更加昏暗。贺青抬头看,二三十张懒人椅散落在各处,正前方的墙壁变成了绝佳的电影屏幕。
屏幕上,女人的脸上有明显的皱纹,画外音低沉而忧伤: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贺青环顾四周,明暗不定的光影里,高炼半靠在墙边的懒人沙发里,目光深沉看着屏幕。
他仍旧穿着定制的西装和皮鞋,爱马仕的领带上遍布大写的H。即使在这样的场合,高炼仍然得体、从容,甚至端酒的手势、侧颜的角度,都带着一丝不苟的谨慎——如若不是长自精英家庭,就只可能是长期刻意训练的结果。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贺青远远看着高炼亲切又陌生的脸,如果不是自幼相识,这样的高炼在初见者的眼中,会是怎样的形象?
墙边的人注意到了贺青的目光,高炼转过头,远远朝贺青举了一下酒杯。
贺青从路过的服务员手中随意取走一杯红酒,朝高炼点了点头,就近停靠在高脚桌边。
高炼从懒人椅中站起,面带微笑靠近贺青:“怎么样,还可以吗?”
贺青点了点头,环顾四周道:“很有澳洲的感觉,连电影都挑有澳大利亚场景的…不过这电影整体基调有点压抑啊,怎么会放这一部?”
高炼转过身,看向电影的画面:“现实可比电影压抑多了。山河故人…”高炼回过身看向孟夏,“最怕的是,山河如旧,故人不再…”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