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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多病之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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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我们双方各出几位代表,三局定胜负,倘若公子能拔头筹,那我便不再插手此事,反之,公子便要暂且放下仇怨。”
  完颜有晴听的新鲜,他这里有个拖满亦章,金国第三的高手,而赵思明那里,碍于身份他自己绝不可能亲自动手,曾青枫虽然厉害,但也走不过二十招,至于陶远……那就更不用说了。
  在完颜有晴的心里,赵思明可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他狐疑的扫了一眼这个曾御疆岭的将军,抿嘴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多谢。”赵思明抱拳,他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看架势的确心中有数。
  “哎哎哎,你猜赵老头会派谁上去送死呢?”
  窝在厢房里的两个人头靠头,暗自瞅着外面的热闹,丫头小厮们老早被吓到了,哪还敢到处乱走,跑来取酒取菜,所以便便宜了屋子里头贪杯的。
  洛叶此时手里抱着坛上好女儿红,萧子衿则将几个菜盘子放置在火炉上,外头的人享不到的福,却让他两享尽了。
  “我猜会是那赵大公子。”萧子衿将鸡骨一转,连丝皮肉都不带出,说话的功夫已经剔好了一大盘子的烤鸡。
  洛叶只管张口,她喝上一点酒,萧子衿就揪一小块肉放到她的嘴边,千山门的酿酒师父一流,厨子也不差,可盘算着拐回卜知坊里,那等来年金桂花开,便不会浪费了。
  “我猜也是。”她说着,又把窗户上的窟窿捅大了点,现在洛叶和萧子衿可不怕被人发现了,且不论陶远有没有闲工夫来管两个小毛贼,就是他想管,完颜有晴怕也要搅合进来的。
  果如偷鸡摸狗的两个人所料,外面的赵思明谦逊道,“我这长子,平生也好武功,杂学百家,江湖后辈里也算搏得了一些名声,就由他来迎战吧。”
  赵闵站在人群里,他这时方才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宾客们纷纷让出道路来,他不可推辞,只能摇着扇子走到场地的中央来。
  完颜有晴的功夫稀松平常,自是瞧不出好赖,但拖满亦章不同,他只淡淡的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就已经掂量出了斤两。
  高手相对,惺惺相惜。拖满亦章对赵闵微微点了点头,赵闵回之以礼,还未等主事者说话,这就算对上了。
  “小王爷身份尊贵,岂能与这般莽夫动手。”
  曾青枫开腔,他这话引起不小的哗然,临安城里谁都知道赵良玉才是圣贤王府的继承者,所以大多以“公子”来称呼赵闵,而今曾青枫直呼他为“小王爷”,可见宰辅朝臣一脉却偏向赵闵。
  “小王爷,”曾青枫走上前来拱了拱手,“你且歇歇,此人让我对付。”
  在场所有人里,唯一能不给赵思明面子的,只有这个曾青枫。
  他真是个不要命的个性,这场赌局里,压上的可是他自己和陶远的性命,但以方才局势来看,他完全不是拖满亦章的对手,除非仍有后招,否则今日非输不可。
  “曾大哥……”赵闵还待说什么,却见曾青枫运劲往他胸口一拍,这一拍,让他踉跄数步,竟退出了战圈。
  “哇……”洛叶惊叹一声,“今年找死的人可真多。”
  她本就是个不善动脑子的,温室暖酒一熏,就更迟钝了,幸好旁边还有个狐狸心思的萧子衿,偶尔看上几眼,就知道这帮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遂嗤笑一声,道:“你别看那赵闵温文无害,其实也满肚子的坏水,这对父子掐起来,可是一场好戏啊。”
  赵思明面色不愉,却也不再说什么,只安心观战,希望借此瞧出拖满亦章或曾青枫的弱点,那么下次应对时,便会轻松很多。
  边塞之地敬英雄,曾青枫重道义轻生死,在拖满亦章的眼里,已经算是个英雄了,所以他出手时先留了四分力,尽量不伤害曾青枫的性命。
  曾青枫用的,是一对子午鸳鸯钺,他素手以拳法见长,配上这对曾霄汉重金购来的宝物,可谓如虎添翼。
  而拖满亦章却仍不用兵刃,以掌破拳,颇有强者风范。
  千山门的院子不算小,容了数十桌的宾客,但现下空出的这方场地本就在桌椅板凳之间,又围了许多的人,却也着实不算宽阔。两人短兵相接,才过盏茶功夫,曾青枫已经呼吸不平,略有喘息了。
  因地方狭隘,更考验当局者的招式及内力,如洛叶这般轻功高的,便难免吃亏,而曾青枫寻不到脱身的机会,每一次的交手都消耗巨大,盏茶功夫已把他累得够呛。
  “呼呼……”曾青枫皱着眉,贴地平腰,躲过拖满亦章横削而来的掌风,却不料他半空变招,狠狠砸向曾青枫的腹腔薄弱处,护体罡气一破,曾青枫如玉山倾颓,猛的冲天吐出一口鲜血。
  拖满亦章还待再进,他家公子有吩咐,这信曾的最好活捉,那信陶的最好弄死。
  “等等!”
  一柄薄玉纸扇携利风盘旋而来,抵在拖满亦章的掌下,扇上尚有余力,能悬空不落,可见其主人内功之强,角度之精妙。
  “这第一战,因曾兄之故,我得以暂避一时,但现在为救他性命,赵某却非出手不可了。”
  赵闵说着,身形却紧接玉扇而来,右手抄过扇子,左手将曾青枫一推,受伤的人被陶远和沈一心接住了,匆忙唤仆人们连夜去请个大夫来。
  “请。”
  赵闵话音刚落,只见那金国人自腰袍下取出一柄小巧银…枪,可较洛叶那杆精致的多,比起上手的对敌兵刃,却更像是中原的暗器,不过这般大小,作暗器又委实太大了些。
  能让拖满亦章如此郑重其事,赵思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位长子,对这一仗充满了期待。
  银…枪对玉扇,赵闵也算是有经验的,他对武不算痴,却也很难认输,汲汲营营要破这古怪的枪招,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赵闵的这把扇子不是原先的那一把,卜知坊里切磋之后,他便找城里工匠研琢过,玉材质不变,上好的冰种,纹花雕字,可不知为何,这枪尖到了上头就直打滑。
  扇面虽是纸质,但其中嵌了金丝银线,再以陨铁掺和,柔韧无比,拖满亦章只觉身入泥潭,处处不得力。
  武器之便,或许能胜常人,但如拖满亦章这般的高手可不会为形所困。
  他手中枪头抵在扇面上一旋,一股巨力横生,刚强无比,不仅破了赵闵的阴柔内功,更是震的他虎口酸麻不已。
  赵闵将玉扇一撤,枪尖穿胸而来,方才与曾青枫的对战中,赵闵便注意到,拖满亦章的轻功非常拙劣,快闪或快退都能延误他转眼一瞬,便是这转眼一瞬,赵闵也对准了拖满亦章的喉咙。
  眼看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却不料,这千山门里的晚宴,一波三折,又横生了一段枝节。
  也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刺杀的姑娘来,她的目标是完颜有晴,正趁着现在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拖满亦章和曾青枫身上时,出手了。
  鱼肠短剑在这样的夜里如披墨漆,能见人影却不见锋刃,骤然之间,也让完颜有晴吃了亏。
  完颜有晴是马背军营里长出来的孩子,纵使年少,也远比一般人镇定,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往人后退去,而拖满亦章也弃了猎物,向这女子奔来。
  三方合围之势,这女子一身打眼的白衣,蒙着面仍是风姿绰约,虽是上了年纪,没有小姑娘的活泼劲,但岁月沉淀风华,似拂水杨柳,让人心生温柔。
  女子道:“诸位只围观不动手的可听清楚了,我只要那娃娃的性命,不过我的剑长久不用了,人骨好磨石,来一对我便杀一双,你们找死,我可代劳!”
  “月娘?!”
  萧子衿这一声喊得压抑却清晰,洛叶吓了一跳,女儿红含在嘴里,差点便要浪费了。
  “你又认识?”洛叶狐疑道,“怎么天底下的人你好像都认识啊。”
  “你看看她,再看看我,”萧子衿没好气的把离剑抽了出来,“我要去救人了,你来吗?”
  “……”
  原来是魔教的人,洛叶心里明白了,大晚上的做坏事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套着白衣,性格乖张,别的地儿也孕不出来。
  “我不去,你能不拖我下水?”
  “不能。”萧子衿得意一笑,拉着洛叶手上的酒坛子就踢门往外走。

☆、魔头

  因这月娘的出现,曾青枫与陶远之危得以稍解。
  数十目光都盯着这白衣女子瞧,有好奇的也有叹息的。
  现下完颜有晴的身边,可不止拖满亦章和那几位高手的保护。中原作为主家,金国太子有难,那是不得不帮。
  “你是何人?”
  完颜有晴问,他怎么着也算身份尊贵,行踪更是隐秘,驿馆附近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而此人居然能挑对时间前来行刺,可见其背后必当有人。
  月娘并不打算答话,她现在被团团围住,要想脱身,得尽快找到薄弱处,她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找死的,自家少主还没找到呢,还不值得赔上性命。
  “她叫月娘,是我魔教的护法。”
  这声清越如沉溪龙吟,内功稍弱的心头狂震,纵使高手如拖满亦章,也是忍不住一惊。
  说这话的人站在屋顶上,明晃晃的月亮照着,眉眼雅致,蒹葭玉树,光这一眼,就知道是个棘手的角色。
  他的身旁还蹲着另一个人,黑乎乎的一团,好像还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与此情此景甚为不和,如同滴在山水里的墨汁,碍眼啊,碍眼。
  “魔教的人?”完颜有晴记得自己的恩怨里可没有这一笔。
  虽说魔教临界北线,从前是两国拉锯之所,现在处于金国境内,但朝廷与江湖从不相互干涉,更别说魔教覆灭的那一年,他还是个不晓事的孩童了。
  “少主?”月娘眯着眼睛,想把背着月光的那人看个清楚,奈何风动灯摇,只能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十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贴心温柔的孩子也长偏了,月娘老怀欣慰,他们这帮魔教老臣当年可担心了,少主又善良又正直,以后可怎么搅的天下雷响云动啊。
  “月娘,”萧子衿拖着那条不情不愿的黑影落到女子面前,他笑眯眯的,十足十的狡诈,“这么多人,我可打不过,快逃吧。”
  随即,风中传来浓烟,火势凶猛不可阻,厢房里堆着易爆的酒坛子,只听见一声冲天巨响,屋倒人伤,千山门里头瞬间乱的不可开交。
  “老爷,老爷,后头着火了,夫人被困在房里出不来。”
  管家附在陶远耳边轻声道,“火势起的很快,东西两个方向都烧起来了。”
  “什么!”陶远再没心情去管这一大院子的烂摊子,急匆匆的退了出去,这到底是他的家,困着的是他的妻子,后面还睡着他不满八岁的宝贝儿子,这完颜有晴还是个来找他报仇的,怎么想都怪不得他临阵脱逃。
  趁着这一片乱,萧子衿忽然出手,他可不敢在拖满亦章与赵思明面前托大,向来不怎么用的别刀也出了鞘,刹那间如流金泻玉,无数奇形怪状的兵刃相交,各方人马都陷入了混战。
  “还不快溜!”与洛叶交手的是赵闵,他身边那位年轻马夫也是硬点子,这两人联手要伤到洛叶简单,但要留住她却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赵闵手底下放的水,实在明显不过。
  “再不逃,等火扑灭了,天罗地网一织,谁都救不了你。”赵闵挑开洛叶的枪头,沉声道。
  洛叶也打得虚情假意,她喝了口酒,甚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想溜啊,你们两好说话,能放我离开,萧大公子那边可是招招要命,我师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见死不救,可不敢再回卜知坊和师尊身边了。”
  几句话的空档,各怀鬼胎的三人一合计,打着打着便撞到了萧子衿那边。
  原本就乱的不可开交的战局更显复杂,加上月娘仍不死心,逮着个机会就要尝试去捅完颜有晴一刀,把个应对自如的拖满亦章也弄得疑神疑鬼起来。
  “走!”
  洛叶忽然大喝一声,她手中□□合二为一,挥开两丈距离。萧子衿瞧见那马夫的腰间拴着的白玉,想也不想,这般慌忙的时辰里也要挑下来接到手里,嘴里念叨着,“原来如此。”
  “哎呀!傻了吗?”洛叶可是拼尽了力气才争得这片刻的缝隙,她的□□针对的是赵思明,袖箭却拐个弯,照完颜有晴射去,那帮金国人最在乎的就是这小皇子的安危,对着这个弱点打,便能缓下他们的脚步。
  “走不脱啊。”萧子衿与她抵背,“沈一心堵了去路,他手底下都是衙门的人,阵脚站得稳。”
  洛叶与萧子衿正在抗敌,边打边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寻个出路来,月娘却不慌不忙,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竟还有心思去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少主啊,你今年该有二十三、四了吧?这姑娘看上去都快小你半轮了,你可真是道德败坏啊。”
  月娘唏嘘,她的身影在火光中翩若惊鸿,游鱼飞鸟般的宁静祥和,萧子衿脸皮厚,这个时候还能占个便宜,他得意道,“洛姑娘救过我一命,我可是要以身相许啊。”
  “……”
  接连与多位高手过招,洛叶的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也腾不出手来去喝口酒,乍闻此言,只觉一股热血往脑袋里冲去,杀性顿起,辩不得敌我是非,一杆银枪,逐涟涟水波,赶的众人鸡飞狗跳。
  “好恶的姑娘。”月娘赞叹,心里却更加欢喜了,“正是我魔教的派头。”
  “好了,我们也闹够了,”萧子衿语调一变,轻佻里生了端庄,离剑别刀同出,天地间一道不完满的圆弧,千山门十丈高的院墙一分做二,中央坍圮一段,裂成了半臂宽的通道。
  自脚底下漫延起来的颤栗让沈一心挪不动步,萧子衿的那一剑,不止破了墙,还将两个前来阻拦的衙役劈成了两半,血糊在地上,半边身子仍在抽搐,却没有一个人感到震惊。
  他这时方才意识到,这院子里交手的每一个人,都比他厉害,比他心冷,他帮圣贤王府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掩了那么多的罪证,仍是没有这些后生晚辈的气魄。
  所以沈一心逃了,他没有拦下萧子衿的勇气,趁着混乱,弃了手中火把往人群里一躲,但能留命便是最好。
  赵思明信错了沈一心,导致整个撤退路线空门大开,洛叶和赵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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