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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明镜台[gl] 完结+番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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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了然地一点头,顺势接了下去:“喔,我其实是想问,你对婚礼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谢曜灵知道她还有话,故而并未接茬,只保持着面向她的姿势,示意她继续。
  沈棠一鼓作气:“我想在娱乐圈继续发展,‘已婚’的身份对明星来说不太方便,如果你对婚礼没什么执念的话,我是说——”
  她视线在书房里四处打转,就是没对上谢曜灵那边:
  “婚礼要不就省了吧?”
  话音落下,室内拢上一层寂静。
  沈棠被这静态拘束,趿着拖鞋的脚忍不住抵着木地面磨了磨,那塑胶的拖鞋底偏软,前底被着动作轻易地怼着地板,往下弯折着翻了翻。
  度秒如年的等待里,沈棠无端感觉到一股愧疚,仿佛自己莫名把那人欺负了似的,她喉咙动了动,虽然无意收回自己的提议,却想试图把那话包装得更委婉一些。
  她启唇正想再说一遍的时候,谢曜灵终于开口了:
  “可以。”
  语气淡淡,好像同意的不是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取消,而是今晚的炒菜里少加道鸡蛋。
  若是旁人,这会儿指定因为那稍许的愧疚而待不下去了,偏偏沈棠得了答案,想了想,跟着相当自然地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景海会给我A级的约,是因为我们之前有婚约的缘故吗?”
  谢曜灵仿佛不懂什么叫委婉,相当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是。”
  那个字出口之后,沈棠感觉内心里一直笼罩在老板头顶的那道圣光,突然熄灭了。
  她又想到了《女帝秘史》的剧本。
  右手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节上扣了扣,按下一个弯弯的浅月牙,沈棠在这种情境下,忽而笑了笑,面容绚烂似原野上丛丛山花。
  原先那个压在心底的疑惑,此刻终于也能问出来: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你的长辈,为什么要帮你订下与沈家的这桩婚事?
  ……
  城市上空阴云密布。
  在沈棠和谢曜灵回家的过程中,厚重的乌云就已经遮在了城市的上空,仿佛随时能倾盆倒下,用大水淹没这座城市。
  就在书房里的对话进行之时,胖又厚的云层终于受不住自己的体重,迫不及待地想将身上的累赘甩掉,豆大的雨点便这样打在了家家户户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年画般的红色马褂跪在窗沿边,攀附在十楼的窗户上,婴儿般的小手掌按着透明的玻璃窗,朝室内望去,圆嘟嘟的脸上还带了个咧着嘴的笑容。
  如果单看这小娃娃的背影,也许会让人误以为场景发生在哪个偷偷将孩子锁在室内,而大人独自外出的房子里。
  然而结合着十楼窗外这个地点,以及阴雨霏霏的天气,再看那小孩儿执着地按着窗户往里窥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是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曜灵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阴气。
  她放下手里的罗盘,朝沈棠所站的方向走去。
  倚靠着门框的人尚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只是被她的动作吸引了全部心神,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不知道自己将会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答案。
  谢曜灵这次并未在合适的距离外停住,而是一步步走到了沈棠的跟前,近得让沈棠清晰地感知到,面前这人究竟带着怎样不容置疑的态度,就这样踏入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近到连两人周遭的空气都开始交融到一起。
  沈棠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冰冷的门框,弯弯的眼眸敛了敛,呼吸的节奏都不自觉顿了一拍,鼻尖再次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因为不想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故而她脚下迟迟没往后挪一步,硬是任由谢曜灵走到她身前进无可进的地方才停下。
  她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对方前襟的繁花盘扣上,并不知道谢曜灵替她挡住了怎样的一副画面——
  透明的书房窗户外,脸上好似涂了一层雪白色假面的婴儿,睁着死气沉沉的纯黑色、没有半块眼白的大眼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高高兴兴地咧开嘴,两团红艳艳的颜料在腮帮处格外显眼,小手喜悦地在窗户上拍了一下,像是邀请主人家快来给他开门。
  尽管拍打窗户的声响被暴雨冲刷城市的声响稍稍掩盖,在寂静的室内听来,却仍旧容易被窗户那头的异动所吸引。
  谢曜灵察觉到窗口动静,身侧的右手小指轻微勾了勾,之前感知罗盘时,放在书柜旁的那支白玉杖节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沈棠果然被那动静所吸引,迟疑地发出一声“呃”,似乎想提醒身前的人。
  正当时,她听见对方那道冷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再次将她的心神牵回:
  “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棠【万脸懵逼】:我怎么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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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沈棠非常想脱口而出:“因为我长得美!”
  毕竟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她身上最大的优点。
  然而沈大明星在千钧一发之际忍住了这种冲动,毕竟她不想在一个瞎子那里找羞…辱。
  ——她美不美,现在估计只有鬼才能看到。
  沈棠喉头动了半天,眼睫颤动半晌,仿佛蝴蝶落在枯叶上引起的抖动,慢慢地答道:
  “我……不知道。”
  谢曜灵听见她的话,平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前,声色难辨的面容落在沈棠的眼中。
  恰逢窗外一道电光从云层里游走而过,光线从她背后乍然亮起,阴影将她的五官塑得更加立体,每一道轮廓线条都经由造物主精心雕刻。
  沈棠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自己会等来什么样的答案。
  谢曜灵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想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跳闸提示声,沈棠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客厅的方向——
  果不其然,进门时因为室内光线太暗而打开的大灯已经灭了。
  她诧异地脱口而出:“又来?我是撅了谁家祖…坟吗?”
  怎么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净喜欢缠着她?
  ……
  同一时刻。
  龙城郊区,某处破旧的废弃大铁仓内。
  闪电从空洞漏雨的铁皮顶上划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声,仿佛能将这片天都给抖落下来。
  铁皮仓角落里某个哆嗦着发抖的身影仿佛落水狗上岸似的,衣服、裤子、头发尽皆黏在身上,可他却连甩毛风干的功夫都不剩。
  只因左手胳膊处潺潺冒出的血水,将白衬衫染得不再干净,还糊了一圈泥水,隐约能见到血泥混合的黑红色,就像刚从浸了血红色的浆桶里捞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摸出一个折叠起来的透明防水袋,摊开之后从里头掏出手机,昏暗的光里,按下的开机键照亮了他的面庞——
  柴瘦的脸上形销骨立,脸皮如同老化到即将枯死的树皮,然而那层薄薄的干皮下却鼓出一个包,在他脸上的血管里缓慢流动,将他脸上的青筋抻得格外恐怖。
  他按下某个拨号的时候,仍旧痉挛似的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好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他似的。
  嘴里更是受到刺激一样地,翻来覆去尽是相同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救我……求求你……我错了、救我……”
  “嘟、嘟——”
  手机里显示“通话中”的忙音仿佛听不见他焦急的呼唤,依然循着往常的节奏,慢吞吞地一声声响着。
  他像是等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捏着手机的动作死紧,似是落下悬崖的人抓着手边最后一株藤蔓那样,拼尽全力。
  终于,那个电话被姗姗来迟地接通,他神经质似的、声嘶力竭地喊道:
  “王总——”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下次我做事一定会小心,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那么多的话,却断在对方的一声意料之中的轻笑里:
  “呵。”
  “嘟、嘟、嘟……”电话再一次地被挂断。
  好像那人接起来,只是想要让他见证生命中最后一缕光也落下的感觉。
  如此地恶劣。
  手机从那人的掌中“啪嗒”一下掉在仓库地上,他脸皮下那涌动的茧状物速度骤然加快,与此同时,他双膝一软,下一刻,凄厉的嚎叫在仓库里响起!
  那个干瘦的男人如同一只吃下毒…药的老鼠,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和着血的泥土在肮脏的地面上摩擦出凌乱的痕迹。
  一公里外。
  手里拎着西装外套的某个男人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前,清秀的容貌上不见半点笑意,拧着眉头左右摆了摆脑袋,努力吸了一口气。
  只闻到了满世界的泥水味。
  把他高贵的意大利定制小牛皮鞋都弄脏了。
  但是他却不能发作半分,而是一斜眼,看向身旁那个满脸写着‘暴躁’的矮个子女生,慢慢开口说了两个字:
  “丢了。”
  话音刚落,女生顿时暴跳起来,一把将他的狗头往下按:
  “又跟丢了?!死胖子!老大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这两人正是得了谢曜灵的指示,在下雨天兢兢业业出门办案的昭华和秦稹。
  听见昭华的称呼,秦稹左脸上涌现出一道黑色的繁复暗纹,又极快地褪去,半晌才缓缓道:
  “你再拿我跟狗比,我就把你当场手撕了,风干蘸盐吃。”
  ……
  与秦稹和昭华在瓢泼大雨里吵着架的气氛截然不同,沈棠和谢曜灵所在的公寓里却是一片寂静。
  原因无他,外头遮天蔽日的乌云相当影响能见度,尤其是在暮色渐渐合拢的情况下,沈棠的一双眼睛更是和白长没什么区别。
  连站在对面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她顿时没了心思继续聊天。
  比起之前楼道里碰见的把戏,这次连周围其他住房楼层也不见半点光,说明此次断电是整片小区的。
  沈棠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正看见谢曜灵绕过她迈步往外走,于是下意识地朝她的前路晃了晃,问道:
  “能看见吗?”
  谢曜灵气定神闲地回道:“不能。”
  沈棠暗自咬了咬自己的金鱼舌头。
  因为某人的举止表现和常人实在没多大区别,以至于她总会忘记这人的世界里早没有了光亮。
  窗户外的那个身影消失不见,只在雨水描绘出的细丝痕迹中露出一大片的空白,昭显那儿曾有东西待过,但是很快就被新的水珠痕迹覆盖了。
  谢曜灵走到客厅里,从沙发边拿起一本书,不知想到什么,低声问道:
  “停电了?”
  沈棠“嗯”了一声。
  谢曜灵又问:“还走吗?”
  没等沈棠继续回答,她缓缓指出一点:“外面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在我这里,起码它们不敢进来。”
  这话里的挽留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棠张了张嘴,又想到之前楼道里那副带有味道的场景,半晌泄气道:
  “那、今晚就打扰了?”
  谢曜灵神色不改,只答了一句: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本该是最亲密的一家人,哪来的‘打扰’一说?
  沈棠表情微动,之前那个问题仍梗在她喉间,她下意识地低着头,余光却看到手机剩余的电量显示,楚楚可怜的百分之三十。
  下一秒,她在心里呸一声吐出问题刺,屁滚尿流地拿着手机电筒去浴室洗漱了。
  ……
  沈棠成功在电量只剩百分之五的时候走了出来,迎面见到谢曜灵在外头等着,臂弯里还搭着毛巾和换洗衣物。
  她抬手解开头发上的皮筋,摸着被打湿丁点的发尾,回眸问道:
  “对了,我今晚睡哪儿啊?”
  谢曜灵淡淡地问道:“你想睡哪儿?”
  沈棠干笑两声,迅速抢答:“客房!”
  说完还要给自己义正严辞地找补:“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你看,这是我们结婚第一天——”所以应该留出点空间给对方适应适应!
  话才刚说到一半,谢曜灵的声音就恰到好处地挤了进来:
  “所以应该分房睡?”
  沈棠:“……”
  姐妹,你是在认真帮我找理由吗?
  “不是,我、我是说……”沈棠被她那句话的逻辑震得有点懵,再开口狡辩时,讲话的语速都慢了半拍,然而这回谢曜灵给足了耐心,却等不到她的下文了。
  沈棠的话被她给堵忘了。
  谢曜灵却格外贴心似的,语气轻捻慢挑的帮她找理由:
  “还是你觉得我家客房待着比主卧舒服?”
  沈棠把脸皮往脚下一扔:
  “对、对啊。”
  谢曜灵了然,无可无不可,并没表态,只是转过身将衣服放到浴室高处的架子上,就连距离都是刚好的精准,仿佛之前已经练过千百次。
  沈棠只当她准了,迈步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正当时,听见后面淡淡飘出一句:
  “这建议我接受了。”
  沈棠拖鞋上还有水,听见这话,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她接受了?
  接受个屁!
  自己的意思明明就是分房睡,而不是一起挤客房好吗!
  谢曜灵听见她的动静,不解地转头望向她的方向:
  “这么高兴?”
  沈棠:“……”
  闭嘴吧,祖宗。
  半个小时后。
  谢曜灵在一片黑暗里,步伐稳健地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沈棠正躺在床上,用苟延残喘的充电宝给手机续命,却也只能强撑到最后的百分之二。
  最后一格光跳动许久之后,终于不耐烦地熄灭了。
  沈棠一把拔掉充电线,躺在床铺里,借着电筒最后的光看向门口走进的女人,闷闷地喊了一声:
  “谢曜灵。”
  “嗯?”这是谢曜灵头回听见她正儿八经称呼自己,还稍稍愣了会儿。
  沈棠叹了一口气,开口问她:“你是不是以前在哪儿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才想跟我结婚的?”
  谢曜灵:“……”
  气氛凝滞三秒之后,沈棠改口了:“……哦,我是说,你被我的内在美吸引了。”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沈棠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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