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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饮朕止渴-第11部分

小说: 饮朕止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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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团黑影跃进灯笼照亮的那片儿距离里。先来的黑猫吓了一吓,显然很害怕后来的黑猫。后来的黑猫全身上下一团漆黑,没有一丝杂毛,那一双眼睛更是绿森森的,比先来这只黑猫的眼睛森寒可怕多了!

    挨了后来黑猫那锋利的一眼神,梁荷颂后背汗毛都竖起了几根!没错,是贤太妃无疑!

    贤太妃瞪了梁荷颂两眼睛,便冷冷喵了两声,纵身一跃就不见了。另一只黑猫忙跟上去,倒是有几分奴才相!接着又是几声窸窸窣窣,原来方才这周围并不只一只猫,只是灯笼照亮的地方有限,他们只看见了一只。现下贤太妃一跑,那些猫都跟着跑了,约莫有十来只。

    “哟,这宫里的猫儿竟然也分三六九等、会认主呢。”

    陆公公道,回头对梁荷颂面带了些谄笑,但拿捏得极有度,不至于让人厌恶,又不至于毫无用处白费工夫。

    “在奴才们的心中,皇上就是主,这普天下的生灵,都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天子便是主。皇上要去哪里,奴才们便跟着伺候到哪里。”

    梁荷颂只是看了他一眼。陆全笙略微尴尬,又见康安年冷看了他一眼,心下略为不悦,暗暗反瞪了一眼回去。‘都是奴才,他康安年凭什么清高。哼!’

    早听闻舜熙先帝的贤妃手段狠辣,极有手腕,没想到做了猫也能制霸一界,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了得”。梁荷颂心下暗道。想完,又不觉有些好笑。

    ·

    四宝斋布置得十分典雅,有一种书香古朴之感,里里外外都种满了菊花。若是以普通男人的眼光看来,这定然是居住着一位雅致、不争,饱读诗书的女子。

    诗书是饱读了,就是品性欠了些!!梁荷颂心下冷冷一哼,抬腿往里走。她才走到门外,便听得里头一声婴孩儿的哭声,以及梁书蕙哄孩子的声音。

    梁书蕙比她大五岁,已经入宫三载余。她的孩子是三皇子,名曰厉嘉年,开春就三岁了。

    人都说蕙贵嫔肚子争气,一入宫便有了孩儿,还是个儿子,真是命好。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不成器,三皇子眼下健健康康的,倒是一大希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梁书蕙盈盈见礼。

    梁荷颂心下凉凉一哼,恍若未听见,自顾自坐下,也不让她起来。

    梁书蕙虽心下略微惶恐,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按捺不住,可怜、柔弱地抬头。

    “皇上……”

    喊吧,装吧,你以为我会对你心软?梁荷颂自顾自吃自己糕点,让她跪着并不理会。就跪着吧!叫你从前污蔑我陷害我,还用开水烫我,看今后我怎么折腾你……

    梁书蕙心下略奇怪,暗暗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赵姑姑。赵姑姑得了眼色,忙去抱来了三皇子。三皇子哇啦大哭,哭着要娘。梁书蕙含了一汪贤惠担忧的神色,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皇帝”。

    真是戏子中的高手!梁荷颂道:“惠贵嫔怎地还跪着,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谢皇上。”梁书蕙起身来,抱着儿子摇了摇。儿子也是配合,立刻就不哭了。“臣妾还以为皇上还在因为臣妾妹妹干的糊涂事,怪罪臣妾呢。”

    听这话说的,好似真跟自己没有一点干系似的。梁荷颂:“蕙贵嫔饱读诗书,心胸宽阔仁慈,如何也不会与敏才人那等恶妇同流合污。朕如何会怪罪你呢?”

    说完,梁荷颂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恶心了一把。

    总有一天,梁书蕙的面具也会被撕下来,看她还有没有脸皮装!

    “皇上还说没有怪罪臣妾。从前皇上都叫臣妾‘蕙儿’,现在却叫臣妾‘蕙贵嫔’,这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是什么。”

    她不光生气,她还要吃人呢。不过,好在疼的是厉鸿澈,真是苦了他了。梁荷颂皮笑肉不笑。反正都是他的后宫,吃些自己妃嫔的苦头,也是算他活该,万万怪不到她梁荷颂头上的。

    “蕙儿想多了,朕岂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之人。”梁荷颂瞟了一眼那孩子,见梁书蕙明明有个这么好的工具可以利用拿来讨取帝王欢心,却藏着掖着似的,抱得很远。孩子没哭了,梁书蕙便招手让一脸老谋深算相貌的赵姑姑过来,抱了走。

    “唉等等……”梁荷颂出声叫住,清了清嗓子,扯出一点慈父的模样,“抱过来,让朕也瞧瞧自己的儿子。”

    听闻厉鸿澈并不十分喜爱自己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皇上虽对孩子时常赏赐,但并不十分喜爱,也算是没心没肺了。薄情寡性真不是冤枉。但,他对自己都冷漠不心疼,如此想来,也算正常。

    梁荷颂伸手接过子的瞬间,见梁书蕙竟眸子里浮现些紧张之色,若不是她自小熟悉梁书蕙,放旁人来瞧定然是瞧不出什么的。

    三岁的孩子,本该是可以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了。可这孩子却身子很轻,长得很慢。

    “蕙儿,可是四宝斋吃穿用度不够?嘉年都已快三岁了,身量却如同将将两岁的孩子,瘦瘦弱弱的,营养不良一般。”

    梁荷颂边说边瞧了眼梁书蕙。

    梁书蕙干干地笑了声。“御医说,是年儿天生肠胃欠佳,是以影响了发育,现下已经在调理了,应当不会耽误长身体。”

    梁荷颂点点头,怀中的三皇子厉嘉年不太喜欢被她抱着,挣扎着、扭捏着,想走。梁荷颂皱眉,因她顶着皇帝的身份,这一皱眉可不得了。厉嘉年人虽小,但似乎也能感知到厉害,不敢动了,任梁荷颂打量他。

    梁荷颂打量了许久,抬眼便见梁书蕙在一旁,隐约有些严阵以待的紧张似的。

    轻笑了一声,梁荷颂放了三皇子厉嘉年,让奶娘抱走。

    “蕙儿,你也莫要太节俭,该用的地方还是要用,别亏了孩子。这不,朕方才仔细瞧了瞧年儿,越瞧是越觉得他长得不像朕了。”

    梁书蕙脸色一变,忙下跪。“皇上,臣妾……”

    “朕不是怀疑你不忠,是说,别亏着孩子。三岁了还这么个小萝卜头儿似的。朕高大威武、丰神俊朗,这小萝卜头儿如何能像朕的儿子。”

    “臣妾谨记了。”梁书蕙似被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白。

    “起来起来,别跪了。”梁荷颂虚扶了梁书蕙一把。

    那孩子单眼皮、细长淡眉,薄嘴唇,和厉鸿澈俊眉深目的模样,确实不太像。只是模样还小,只能看个大概。

    梁书蕙见“皇帝”有些不太舒服似的,关切道:“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梁荷颂抖了抖脚尖儿。“朕这两日脚趾有些酸疼,听闻蕙儿有一双含了墨香的纤纤玉手,不知可否……”

    梁书蕙立刻就让人打来了一盆热水,跪着给“皇帝”揉捏洗脚。

    “是这儿吗?”梁书蕙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仰头问。

    “嘶……对对对,就那脚趾缝,使劲儿挠挠……痒得紧。”梁荷颂闭目享受。“旁边那脚趾缝儿也挠挠。这几日朕忙于政…事,鞋袜也未来得及及时换洗,竟让足疾复发了。”“蕙儿不知,这足疾传染性极强,本来只有一个脚趾缝,却不想一下子将两只脚都传染上了。太医说,这足疾还可能传染手指,是以朕都不敢自己亲自挠。”

    “啊?”梁书蕙手一下顿住,脸色又是一白。

    “蕙儿不必担心,太医说了,必须是手染墨香、饱读诗书的女子,才能碰得,且不会传染。”梁荷颂脸色一凛,“蕙贵嫔莫不是不想帮朕分忧吧!还是说,其实你这饱读诗书是假?”

    “岂会、岂会。为了皇上,臣妾哪怕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梁书蕙暗咬了唇,似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让自己双手在那脚趾缝间穿梭。

    要知道,她梁书蕙是最爱干净、不喜污物的了!平素看见地上有一点污迹,都要绕开走的。

 15。贵嫔的阴谋阳谋

    梁荷颂烤着火,任蕙贵嫔梁书蕙给她揉着脚。

    给皇帝揉脚,哪个妃嫔敢不拿出吃奶的本事、好好给伺候舒坦了?梁书蕙直差点没搓掉指尖儿一层皮了,在梁荷颂脚趾缝儿里扣捏了一晚上,就巴巴地盼着皇帝赶紧瞌睡,然后她好解脱,二来也好施展美人计,好好讨帝王一番欢心。皇上爱才,她特意练了一幅丹青画卷,打算一会儿画给他看呢!

    眼看那灯油都添了一回了,约莫都快二更!可看皇上,还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点叫停的意思都没有啊!梁书蕙暗暗叫苦,她这膝盖骨都跪得发酸了!可是若蹲着,未免不美观,也不能体现出自己的诚心。如此,她只能跪着。

    睁开一条眼缝,梁荷颂瞟了一眼跟前儿的梁书蕙,心底暗哼了一声,但语气还算正常,琢磨着模仿了厉鸿澈的说话模样。

    “辛苦了蕙儿,起来吧。”

    梁荷颂说完,朦胧似听见梁书蕙解脱、累极了般长长舒了口气。

    “蕙儿可是为朕揉捏双足,感到疲累了?”

    “为皇上捏足是蕙儿八辈子才能休得的福分,又岂会感到一点疲累。”梁书蕙说着就打算起身了。

    “既然蕙儿不累,那便再捏一会儿吧。”

    “……” 梁书蕙那张脸,有苦不能说,生生又跪着揉了好一会儿,又让奴婢换花瓣热汤,伺候“皇帝”洗了一回,最后结束时,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姑姑忙上前扶梁书蕙。梁书蕙才忍着膝盖疼痛站起来。不过她这会儿没工夫顾自己的疼痛,她准备着的才艺还没来得及施展呢。

    梁书蕙便是以才情博取了皇帝的恩宠,梁荷颂当然清楚得很,她自是要谦虚的卖弄一番的!看了眼梁书蕙红肿的双手指关节,梁荷颂清了清嗓子,说“正有兴趣欣赏欣赏,以宜情操”云云。

    果然是个有毅力的!梁荷颂暗暗瞟了一眼梁书蕙,她竟真的用那双沾满脚臭的红肿手,画了一幅牡丹图出来。虽然水平是比起平时差了那么一点……

    “臣妾今日发挥不好,让皇上污眼睛了。” 真是倒霉透了!她练了整整一个月,画了七八次,才临摹好的,竟因为捏脚伤了手,画得如此糟糕!梁书蕙平静微笑的脸皮下,心头烦躁得紧!不过不怕,她过两三日再画一回,也是一样。为博圣宠,她梁书蕙有的是耐心……

    “无事,朕瞧着挺好的。” 梁荷颂装模作样地欣赏着。“这是蕙儿自己创作的,还是临摹的?”

    “是臣妾自己创作。”

    梁荷颂点头嗯声表示赞许,对着右边题的那一行小字道。“这字也写得甚好,朕甚是喜欢”

    这写的啥玩意儿?梁荷颂腹诽。

    “皇上喜欢,臣妾便知足了……”梁书蕙还没高兴完,却听——

    “劳烦蕙儿再画个二三十幅一模一样的,朕赐给宫中的画师好好研究学习。”

    “啪”,梁书蕙手中的毛笔一下掉在砚台上,她一张脸都惨白了。二三十幅!还要一模一样的。那,那得画到猴年马月啊……

    “皇、皇上……”

    梁书蕙一直处在心拔凉的焦急中,以至于听到梁荷颂说今夜不宿在四宝斋、要走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没沉住气,一直知书达理的通达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问为何。

    “朕答应了梁才人今夜要陪她,就先委屈你了,蕙儿一向最知书达理,后宫中就你与淑贵妃性子相似,应当,不会介怀吧?”

    梁荷颂瞧着梁书蕙吃瘪碰钉子的模样,心底乐。哪怕身子暂时不属于她了,可恩宠她可是要给得足足的!叫她们从前奚落她,叫她们仗势欺人欺她不受宠?她接下来可要好好宠爱“梁才人”,把梁家的地位都宠出来,哥哥的后台也宠硬了!看谁还敢欺负他们兄妹不!

    梁荷颂刚走出四宝斋又折返了回来,梁书蕙刚一喜,又听——“蕙儿这双手果然不错,以后就劳烦蕙儿,旁的奴才手粗,朕不喜他们在朕脚上动来动去。”

    “臣妾,愿意为皇上效劳……”饶是梁书蕙再沉得住气,眼下这张脸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了。

    恭送走“皇帝”后,梁书蕙瘫坐在地上,紧绷了一晚上的温柔贤惠脸,终于恢复成本心的样子,又冷又阴森,双眼似淬毒,咬牙低声呢喃:“早些年就看出来,那贱蹄子是个狐媚子大患!没想到……还是如此!”

    孩子又哭起来,呜啦啦的,吵得她更心烦,又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再烦也莫可奈何。梁书蕙一把从奶娘手中抱过厉嘉年来。

    “哭什么哭,你娘每天为你活得这般提心吊胆,都没哭呢!”

    厉嘉年哭得更厉害了。

    赵花卉姑姑瞟了眼一旁的宫婢,让都下去了,独留了主仆二人。“贵嫔娘娘。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一直拖着少吃食,也不是办法。吃不饱,也不怪三皇子会哭闹啊……”

    “……”梁书蕙也只是发泄了片刻,立刻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将孩子哄了哄,递给奶娘去喂吃食。

    梁荷颂与她积怨颇深,若她得宠、得势,第一个遭殃的,定然是自己!二妹自己愚蠢,死了也怪不了旁人,但这仇,她是记着的!

    她没有救她,便拿梁荷颂的命来报仇,也算她这做长姐的对得起她了!

    “梁荷颂,从前你不是我对手,往后,也休想踩在我梁书蕙头上!”梁书蕙盯着空气咬牙低声,如同卯足了劲与恨,发誓般。可说完,她又有些气恼。“七八月了,我也是用尽了办法,可是她却偏生像是怎么都弄不死似的!”

    姑姑赵花卉眼珠一转,道:“贵嫔娘娘,奴婢倒是听到一些传闻,不知能不能帮到娘娘。”

    “什么传闻?”

    “奴婢方才听说,那负责给梁才人看诊的郝御医看诊时,经常会把屋里的婢女都遣出来。奴婢便想着,恐怕这里头……有些文章!”说到后头,赵花卉眼睛一厉。

    她在宫中日子长,又喜欢关注长短是非,是以小道消息很灵通。

    梁书蕙先是双眼一亮,接着皱了眉,最后展颜阴柔地哼笑了一声。

    “倒是我糊涂了,怎地就忘了还有个这么一柄利剑,还没有利用上呢。呵。”

    梁书蕙对镜摘下头上的花胜,缓缓放在朱红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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