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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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她好像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为什么要杀它。”
“就是想杀。”
苏倾不再同他讲理。
恶生胎嗜杀,兽类本能使其尤嗜挑衅,霸道无理,而这是上天的偏爱。
只是可怜那只神兽,活了万把岁,折在毛头小子手里。这是它的命数。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万物平衡,此消彼长,现在得意的邪神,也终会有自己
的命数。
伤口快速愈合,廿一好像是被她丰厚的神力滋润得很舒服,眉眼间僵硬的寒意消融,指尖收紧,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还在她掌心留恋地蹭了蹭:“那乌龟脖子恁长,看着碍眼。”
他颈上皮肤细腻,苏倾却感觉像是被猫抓了两下,缩回手去,眉眼平静:“往后还是少惹些事。”
邪神喜怒无常,梗着脖子不作声,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又盈满了恨,扭头便走,在门口“倏”地化成一阵白烟。让他掀起的珠帘噼里啪啦碰在一处,不一会儿归于平静。
苏倾习以为常,起身往花园去。
四个童子随侍而行,周而复始地帮她种花,浇花,天幕一片绚丽紫绯凝成的混沌,很像是人间晚霞,映在她毫无褶皱的衣裙上,瑰丽无双。
九天之上气候温和,无春夏秋冬,日夜交替,如无强大力量的波动,满园鲜花会始终盛开,像是铺了满地的积雪,无垠的空间从属于她。
尊神的生活于灵石来说十分平静,在九天之上,同伫立在东海边做石头时没什么分别。
她甚至有些理解廿一四处挑衅的缘由——这里的日子,实在单调无趣。
苏倾捻起颈前蓝色的圆环,又一次问身旁的侍女:“这是什么法器?干什么用的?”
侍女们都道:“我等也不知道,自打服侍娘娘以来,就见您将它配在身上。”
苏倾叹了口气,等料理完广阔无边的花园,便回到寝殿。
熄灭枕边鹤灯,日夜交替也可为她操控,她抖展衣袍,躺在了塌上,闭上双眼。侍女携一盏灯,侍立在外。
苏倾没有睡着,一遍遍想着从前的事。没有风声、虫鸣声的寂静夜晚,对她来说形同折磨,不好辗转反侧,只得直挺挺地躺着。
忽然,苏倾的眼睛无声地睁开,她又感受到了那阵熟悉的压迫感。片刻后寝殿震动起来,像是被人从外侧推了一下,侍女们抱着灯前去查看。
寝殿有禁制,下午让她又加强了一圈就,那人修为不够,被挡在外头。
未等侍女们通过曲折的回廊走到门口,什么武器冲进来,在尖叫声中撞破了重重禁制,“当”砸在墙壁上,苏倾侧头,一股新鲜的土腥味涌入鼻中,那物什碎成几块从窗棂“吧嗒吧嗒”掉落在桌上。
脚步声纷乱无章:“娘娘,可是有人——”
“无妨。”她歪在塌上,笑了一笑,“邪神的恶作剧而已。”
童子们纷纷一怔。灵石娘娘肌肤赛雪,眸似曜石,含几分笑意时,波光潋滟,一时晃人心神。
果不其然,扔了这一土块后,外头的人离去,一切风停浪止。侍女们心有余悸,拉下帘儿时还在往外看。
这厢苏倾嗅着那股残存的泥土味道,闭着眼睛,却已睡得熟了。
翌日,苏倾前往花园时,发现了被踩坏了一地的雪鸢花,这条让人踩出来的小径,直通向花田深处的大坑,坑中铺就无数轻柔羽毛,是先前恶生胎栖身之处。
坑中没有人,羽毛已让人弄得一片狼藉,三两片残碎的飘在空中。
灵童子们抱着水壶,一个挨一个跑过来看,七嘴八舌道:“太过分了,怎可故意踩坏娘娘娘的花?”
回头看去,苏倾伫立于原地,望着花田沉思,心想:“是我思虑不周,竟忘记留给他一条道。”
虽然来得少,但偶尔也会回来,可见廿一虽不承认这个母亲,却是承认这个临时居所。被满地的花挡住,兴许又会被他误以为和他作对。
——谁知道呢,邪神心里总是充满别扭的敌意。
通往邪神窝的小径开辟出来后,侍女问她可要回寝殿休息,苏倾摇头,心血来潮道:“去神隐林看看。”
拍翅而飞的浮鹤充当她的舟渡,裙摆乘风鼓动,披帛轻扬,无数丝缕般的云气由耳后掠过,片刻间已轻轻落地。
斗叱之声不休,越靠近越响,搅得四周云气混乱,荆棘刺如巨大的触须,毫不留情地甩动拍打,其间跳跃着一个瘦而灵敏的身影,正杀得酣,额上青筋尽显,身上笼罩着一层泠泠紫光。
只是无论他怎么试图闯入,那甩动的荆棘刺总是先他一步挡在前面,令他无比恼火。
廿一脸上挂着几处血痕,逼视着它,瞳仁微缩,双掌合十,掌中如育旋风,脸上带着横气,狠狠拍击而去。猩红色的荆棘刺却岿然不动,藤蔓上猛然生出无数张嘴,将那股乌云般的力量吸入腹中,喋喋怪笑着,露出獠牙,猛然朝他幼嫩的喉管袭来。
刹那,天地间清风袭动,一袅浅紫色披帛腾空而来,“嗤”地打了几个旋,绕住象腿粗的巨藤。
浅色的绸带如坠千钧之力,寸寸绷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藤蔓上的口发出呻/吟咆哮,似被扼住咽喉,不一会儿,一张张口纷纷消失于刺藤表面,触须似的藤蔓像是厚重的门帘,无力地垂下,来回摆动。
廿一呼哧呼哧地回头,恰见那一袅披帛从空中划过,寸寸缩短,灵敏地钻回灵石娘娘身后。她平静地伫立于原地,唇上一点轻红,乌鬓钗环毫不乱,衣袂飘举,犹是仙人之姿。
神隐林的大门已经敞开,他却不乐意进去了,几个起落到了她面前,小兽似的双手着地,仰视着她,见她不为所动,伸颈过去,嗅嗅她的裙角。
苏倾退了一步,低眼瞧他满脸狼狈,像是泥地里滚出来的:“又在惹事。”
却也不知道神兽们倒了什么霉,要供这恶生胎取乐。
“虽不是你母亲,也得管教于你。”
邪神哼了一声,似是无趣,一骨碌爬起来,脊柱骨像是没进化完的动物挺不直,满是敌意地瞥着,围着她打了个转。
苏倾接着道:“你要无趣,以后来花园,我陪你练手。”
廿一滞了一下,似乎生了几分兴趣,伸手勾她飘在空中的披帛:“我要这个。”
苏倾动也未动,披帛从她衣裳间抽出,于空中落下,层层叠叠铺于他掌心,比他身上穿的布料柔软千倍,带一点淡淡的香。
苏倾转身离开,听得廿一道:“你的寝殿,我为何进不去。”
苏倾回过头,见方才叠得整整齐齐的披帛在他手里揉得乱成一团,他还在毫无怜惜地扯弄,好像想在上面掏出个大洞来。
“那是禁制。”她凝神想了想,“不然,我以后将禁制去了。”
“不行,你须得将别人都挡住。”廿一玩着披帛,专注的眉宇间生了横气,“但不许挡我。”
苏倾不置可否,在他抬头之前,早离去了。
熄灯躺在塌上时,她隐约感知到外面的花园里有人匆匆掠过去,跳起来,无趣地打折了几处树梢,又踩平了周围的花,最后打了两个转,慢慢躺在坑里不动了。
她闭上眼睛,微微一哂。到底是个孩子。没有人陪他顽,他也孤独得很。
第86章 洞仙歌(三)
苏倾第二日见到廿一的时候; 年少的邪神头上蒙着披帛; 一动不动地蹲在她寝殿门口,好像一尊石狮子。
跟在她后面的灵童子骤然撞见; 忍不住窸窸窣窣地掩口窃笑。
苏倾皱着眉,伸手把披帛拽下来; 露出一张俊俏得锋利的小脸; 他长长的睫毛颤着; 闭着眼比睁着眼多几分秀美。
廿一睁开眼; 直直地看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含戾气的时候; 干净纯粹得像是一片雪地:“它在我手里,为什么不会动?”
昨天夜里; 他拿着披帛戏耍,时而放在身下当褥子垫,过一会儿扯出来当被子盖,怎么都不如昨日在她衣裳间那样动人心神。
那披帛在她身上宛如有生命一样灵动; 落在他手里,变成了普通的软布。他想不明白。
苏倾见披帛上沾染了白色花瓣,垂下眼睫; 耐心地伸手卷在手里:“你不玩了; 还我便是。”
末端却被廿一死死拽住了,似是急了恼了,眸中戾气迸现:“不给。”
苏倾不与这小孩计较,松了手; 旋身回了寝殿,回头时钗环叮咚,见那道影子也随在她身后,也一溜烟跟了进来:“咦,你进来作甚?”
邪神绞着披帛,爽利地扑通一跪,抬起下巴,眼睛还不知避讳地瞧着她:“给娘娘请安。”
苏倾想,他约莫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请安,坐在青玉案前掀开书册,笔锋在砚台内蘸一蘸:“你如今也身居尊神位,不必跪我。”
“这个在我手里,为什么不会动?”
廿一的侧颜执拗,翘起的睫毛半晌不动。他不知跪与不跪的分别,谁也做不了他的主,一切全凭他心愿,这次来“请安”,就只是为了问问这件事。
苏倾手上翻着书册:“它本身自然不会动。我以气力操控于它,才可为我所用。你好奇,回头教给你。”
廿一一骨碌爬起来,到了苏倾面前,想看看她专注于什么,两手一撑,竟反坐上了她的桌子,他身上煞气盈满,肩膀挨到桌上插瓶的瞬间,顶端娇艳花苞急速萎顿,“啪嗒”翻落于书册。
侍女忙想阻拦,若是普通人,大可呼喝一句“不可对娘娘不敬”,赶下去就是,可见了这幅模样,怒盈于眉,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凑过的脑袋几乎碰到了她的发髻。苏倾神色平和,把落花拂至一边,他瞧见她头上珠饰高雅柔美,被鸦青色的如云发髻衬着,晶亮一片,他伸手触碰她发间钗环,捻起流苏上垂下萤石专注地玩起来:“什么时候教。”
苏倾让他弄得发痒,翻了一页书,低垂的睫毛浓密:“你下来,我同你说。”
邪神即刻下了桌,耐心地立在桌前打量她,目光被她头上摇摆的流苏吸引着,苏倾瞥他一眼,将那华丽的步摇顺手摘下来搁在桌上:“喜欢便拿去。”
廿一也不怕被人耻笑,拿起来仔细地瞧,晶亮的萤石碰撞,美不胜收,大方揣进怀里去。
苏倾把案上厚重的典籍转了个向,推至他面前:“你过来看。”
从这日起,苏倾再也没有空到花园里去,坐在桌前同这小邪神纠缠。
廿一初始时还算耐心,不多时便皱眉,对着册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耍起横来:“你不是要教我如何用那带子么,看这个干什么。”
苏倾对他的不耐视若无睹,葱白的手指从宽袖中伸出,压着书页,漆黑的眼珠平板无波:“我教你料理幽冥事物。”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厉害,抬起手指一摁,直接将那枯萎的花苞压成了一撮灰:“那关我什么事?”
“身为尊神,便有责任。”
廿一唇角向下,不耐地瞥她一眼:“那么你的责任是什么?”
“……”这倒将苏倾问住了,因为灵石娘娘,似乎的确是白吃供奉,白得神位,闲得在九天神界养花。
她垂下眼,睫毛乱颤:“我的责任……就是教导邪神。”
廿一全然没注意她说什么,他发觉女仙那凝脂般的颊上慢慢地泛出一层红晕,又慢慢向下浸染了脖颈,雪塑般的肌肤,仿佛一下子有了实感,娇柔剔透。
他从未见过此等美妙的玩物,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还想上手去摸。
伸手触上去的时候,恰逢苏倾偏头,让他摸了个空,五根手指蜷起,根根指腹都痒得厉害。
“人们走投无路,总会有求于你。”
廿一早去摆弄她桌上的砚台,抓起毛笔一掰两折,摁得满桌都是墨迹:“你也有求于我?”
苏倾竟瞧着他慢慢地笑了:“是,我也有求于你,所以你需得好好学着。”
廿一摸了摸怀里的步摇,眉间生了横气,不甚在意道:“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全都拿去。”
苏倾听了一笑:“那就谢过邪神承诺。”
墨色从饱蘸的毛笔中流淌出来,一笔一画,拉就漂亮的簪花小楷。
“甘。”
少年斜眼盯着纸面,长长的睫毛翘着,下头是琉璃珠一样的瞳仁。
苏倾的眉头蹙起,侧头瞧着他:“这是廿,廿一,这是你的名字。”
小邪神对此全无兴趣,低头绞着手指,身上杀气源源不断地迸出,直隔着门板,将天上飞出的浮鹤击得掉了羽毛,发出声声鹤唳,
苏倾写下个“甘”字,手指移过去:“这个呢?”
邪神皱着眉瞥了一眼,又瞥一眼,半晌才干巴巴道:“廿一。”
苏倾默了一下,有些迷茫:“哪来的一?”
他伸指飞快地指了一下中间的横。
“嗤。”侍女们低头掩笑,少年眉间顿生戾气,抬眸一扫,目光如箭,寝殿里马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苏倾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今天到这吧。”
廿一眉宇舒展,“砰”地化烟而行,不一会儿,又“砰”地出现在花园里,已一扫郁结神态,高傲邪肆地在空中上下陡飞了一阵,身上黑袍御风而动,仿若鸟儿的翅羽,携起狂风席卷。
他眉眼间卷过一丝恶劣的邪气,树叶梭动,化作柄柄尖锐的箭,呼啸着朝地上的人击去。
灵石娘娘端庄行于□□中,抬起下颌瞥他一眼,些微挑起的杏仁眼,乌眸黑如宝石,绕在她身旁的白色花瓣蹁跹,凝成一道蝴蝶阵似的卷风,与落叶对冲而去。
“簌——”两者相碰,一阵金粉迸溅,耀人眼目,唯见得神女伫立,衣袖翻飞。
廿一“砰”地落于地下,灵石愿意同他打的时候,是他玩得最开心的时候。他痛快地在花丛中打了个滚,气喘吁吁滚到她层叠裙摆之下,见那扬起的裙摆如将绽未绽的木槿花瓣,不知底下是何光景,遂伸手去掀。
未及触到,灵石的身形刹那间消散,他神色一滞,扭过头,她出现在了数尺以外的地方,远远睨着他:“不可玩弄女仙裙摆。”
“为什么。”
“行事轻薄。”
他不懂她说的道理,她总有这不可那不可,不可跪人,否则是臣服。不许掀裙子,否则是轻薄。
也不懂甚么意思。
他闭了闭眼,指节敲击着,无趣地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