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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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表情依然平静。
陈部长最欣赏他的一点,是这个年轻人在其位谋其事的坦然和稳重,他的眼里没有任何贪婪和欲/望,似乎和人世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他甚至不知道y到底想要什么,但本能地觉得他不会拒绝。
“我们会挣一个好价钱的,绝对的安全,政府那边我已打点好了。即使我们打了擦边球,也没有人能找出错处。”他拍拍y的肩膀,“技术方面,我相信只有你能带动整个组,实现这个梦想。”
“好。”
陈部长有些意外,他居然这么轻巧地就答应了。
y做一件事的理由很难捉摸,有时只是根据他某一刻的心情。而此刻他认为游戏应该有游戏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陈部长笑道,“我打算让小女薇安休学八个月,参与‘现实梦境’的研发,长长本事,顺便帮你打打杂,你觉得呢?”
y垂下眼没作声。
陈部长把没毕业的薇安塞进组里,大有偷师的意思,学到了核心技术,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独当一面。如果还有另一层作用,想必是对于他的监督和监视。
y隔天搬进了这个豪华的独立办公室,对工作环境还算满意。
这里听不纷乱的脚步声,距离会议室也很近,除了一点:隔壁就是薇安的办公室,有时他会听见她在屋里做瑜伽的音乐声,或者打电话的笑声。
“把你的音乐调小一点。”
信息屏幕上,气泡对话寥寥无几。
“关你屁事?”
“工作时间。”
对方没再回复,过了一会儿,在他继续敲代码的时候,隔壁的声音甚至示威地变大了一些。
片刻后,“啊”的一声,隔壁的电灯、电脑还有电子瑜伽球,全部紊乱了,她整个人好像被摔了个马趴。
“你有病吧,我的系统你也敢黑?”
“y,给我赔礼道歉。”令人愤怒的是,她将十指已经翻飞如花了,他的系统仍然固若金汤。
因他不理会这些蹦出的信息,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薇安似乎对于她不能打开这个指纹感应门耿耿于怀,拍门的动作很重:“开门,你把我的瑜伽球弄坏了,还差点摔着我。”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应答,她很不服气地说:“我把所有的任务提前做完才做瑜伽的。”
“闲着就去任务平台领新任务。”
另一条消息蹦出来:“如果你觉得是在度假,那就回学校去享受假期。”
薇安看着屏幕,呼了口气。
夜里九点钟,当苏倾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字地看一本无聊的书的时候,脑袋点下去,下巴颏抵在胸口,竟然出乎意料地打了个盹。
不仅打了个盹,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缺乏光照的寂静海底,她坐在一片细沙上,蓝色的粼粼闪耀的鱼尾蜷缩着摆在面前。
——也许是因为最近看了比较多的童话,她竟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人鱼,但很快她发现,她并不是主动坐着,而是被一柄巨大的、铁铸的三叉戟钉死在了地上。这枚三叉戟深深刺穿她的尾巴,伤口处的鳞片脱落,丝丝缕缕的血液飘散出来。
她发现自己受伤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尾巴上钻心的痛楚。
“啊。”声带震动着,她竟然发不出声音,她想去摸自己的喉咙,发觉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紧紧攥着,她回头过去时看见了y。
他随她一起坐在无声的海底,静默无声地看着她,气泡从他口中咕噜咕噜地吐出,向上飘去。她看见了他放在细沙上的一双腿,他不是人鱼,他还是人——
“快游上去呀。”人鱼张开樱唇,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同他比划着,y别过头去不看她,仍然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向上浮去的气泡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你会被淹死的。”她将他的脸扳回来,他已面如金纸,神色也有些涣散,背后矗立的三叉戟高耸的影子,像一座幽幽的十字架。
她推他,搡他,拍他,无论如何他都不放手,“快走,快走。”
如果不是她被钉在地上,也不能说话,她一定会跳起来扛起他往上游。她的心脏急得快要停摆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化作粒粒珍珠,砸在沙滩上。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她忙抬起他的脸,慌慌张张地将唇凑过去,渡了他一口气,随后她发现他还没有死去,他意识不清,蛮横地、混沌地回吻着她。
她忽而感觉到了一种剧烈的心痛,比她的尾巴还要疼痛,仿佛要将她活生生拆骨剔肉。被刀割到手、被床柱撞到脚趾、从楼梯上摔下来,都没有这么痛,她在剧痛中蕴生了一股天然的蛮力,将他一把推开,他紧握的手也让她挣松了。
她在细沙滩上摸到了一把匕首,将它握在手心里,摸了摸y苍白的脸颊和嘴唇,在心里轻轻地哄道:“好孩子,别怕,别怕,我送你上去。”
一枚气泡慢悠悠地从他口中飘出,他的眼睛勉力睁开,手摸过来要拉她,她将手猛地抽了回去,背在了背后。
“我一会儿就走。”她朝他粲然一笑,仰头看了一眼那三叉戟,尾巴稍微收了收,骨肉几乎被扯散开来,又弹回去,越来越多的鲜血弥散出来。
y回头去看她的鱼尾的时候,她抓住机会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上一送。
——不是说,要离两百米远的时候,她的力量才会起作用么?
但在梦里,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么一送,就真的将他送走了。他在上游侧头,她看到他好像要掉头了,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不许……”
“不许回来。”她做着无法出声的口型,猛地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一朵巨大的艳丽的鲜花绽放在幽暗的海底。
苏倾“哗”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她的眼睛空冥冥地睁着,无意识地将下巴抵在膝间,抱着膝盖抖成一团。
半天,她意识到那是“梦境”,平伸四肢,慢慢地躺了下去:“嘿,我真丢人。”
她不安又兴奋,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甚至找了一本“周公解梦”看了看,从中找了个差不读的解读:“困局。”
我会有什么困局?苏倾枕着辫子想,她将最爱的《匹诺曹》绘本倒扣在脸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仿佛仍然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闷痛。
她将温度计摘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亲,随后紧紧捏在汗津津的手心里。
这时候,她接入了y的通话:“在干什么?”
“唔?”
他笑了一声:“怎么迷迷糊糊的。”
“在睡觉。”
他将文件分门别类排好,发布了今晚所有的任务,瞥了一眼时间,正九点钟,有些诧异:“这么早?”
“嗯……”
y心里一阵潮水漫过般的酸涩。他想苏倾在家里一定是寂寞得很了,没人陪她说话陪她玩耍,只好早早休眠。
未及他开口,那边又传来她细软的声音:“今天夜里要降温到零下一度,如果东边的云飘过来的话,兴许有雪。”
“嗯。”
“你会很晚吗?”
“不会。”他将咖啡杯推到一边,轻巧巧地扯了个慌。
苏倾似乎笑了一下:“那么晚上盖好被子,锁好窗户。”
y不太想结束这个电话,锁好抽屉,压低了声音:“想不想我?”
“……”那边默了片刻,“不太想。”
每逢撩拨她时,通话的时间就会被拉长,因为每一个问题,她都会认真思考很长时间,想不清楚,就说不出什么甜话来。这个过程令他格外乐在其中。
他“嗤”地笑了一声,望着窗户上的霜花,也默了片刻,轻轻地说:“我太想你了,你说怎么办。”
话音未落,一束光忽然从他智能手表里照出来,投射在对面的墙上,全息影像中一个穿裙子的动漫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踩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地转了个圈,裙摆转成了一朵花,随后拎起裙角,对他行了个谢幕礼。
全息影像消失了。
苏倾说:“我喜欢你。”
她似乎很不好意思,顿了两秒,电话就挂断了。
y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门外咯吱一声高跟鞋踩在泡沫板上的声音横出。他方动了动手指,从手表中调取她侵入的数据,花了半个小时一点点复原,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靠在椅背上,默默无声地把这个小动画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笑。
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精灵,深夜出现的田螺姑娘,晨曦降落的小天使。
走廊感应灯被惊亮了。
“咯吱咯吱——”
“那边什么声音?”
“这里太乱了,模型组在这里丢满了垃圾。”女孩削齐的黑亮长发过肩,波浪般晃动着,她弯下纤腰,包臀裙微微扬起,把地上的泡沫板丢到一边,“好久没有体会到熬夜做课题的感觉了。”
“刚说到哪里了,你的新老板怎么样?听说是优秀的学长。”
第117章 小重山(十九)
“刚说到哪里了; 你的老板怎么样?听说是优秀的学长。”
薇安轻哼一声:“他?他就是希特勒; 没把我当女孩儿看。”
在y这里,别人在她面前常露出的、习惯性的讨好和怯懦全都不存在; 巨大任务量像山一样压下来,比在学校的时候还累。更可恶的是; 她不拿正眼看y; y竟然也不拿正眼看她。
“你敢相信吗?他从来没对我笑过。”
薇安用脚尖踹开了泡沫; 一小块泡沫塑料从空中飘落。
“让公主殿下觉得不爽了?”对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倒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奴颜媚骨的男人。”她顿了顿; 有些不情愿地说; “不过——不得不承认; 他确实很强。”
“组里有40岁的工程师,都被他压得说不出话来。”
能让她真心实意叹服的人可不多。
y的框架稳当; 逻辑缜密,确实是少见的完美和优秀。
有一次,她遇到卡了一上午的问题,他路过时从背后帮她敲了一行字; 程序即刻飞一样地跑了起来。
她扭过身去时,y已经走到走廊的端头。
这男人走路时右膝稍显僵硬,看上去有点跛; 这本是致命的缺点; 但他身材确是很好,皮带扣卡住腰身,板正的西裤勾勒出腿型,浑然一体; 赏心悦目,让人忘记了那份不足。
y的正装一向穿得漫不经心,不打领带的时候居多,有时候在自己办公室里热了烦了,名贵的外套半脱不脱地挂在臂弯上打字,像个桀骜的小少年似的,她从门外无意间看到过一次,竟然觉得有些反差的吸引力,半天都没能挪动步子。
——对了,本来年纪也不大,也不过是刚刚毕业而已。
“那是很厉害了。”好友赞叹道,“听说是因为心理问题,才拒绝了实验室请求。”
薇安的思路却飘了:“什么心理问题?”
“听说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死在了联合政府的实验室。”
大抵女人都是有一点与生俱来的母性的。薇安在诧异之下,感觉自己的心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音调放缓,竟然弯起那双猫儿眼,微微笑了:“难怪是这种令人讨厌的性子。”
“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好友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笑得很奇怪,“你——不会对你的老板……”
薇安微挑细眉,觉得十分荒谬:“我怎么会喜欢他——”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嘟”地弹开了,走廊地板上里洇出一隅扇形的光,薇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迎面看见了y,他从办公室走出来,两人正巧四目相对。
阑珊的灯火下,她忽而看清他的瞳孔是浅淡的琥珀色,发梢则黑亮,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慌乱地把电话掐断了。
y的目光漠然滑过她的脸,对这个小姑娘的通话,或者非工作时间的私生活毫无兴趣,他下颌微收,半张脸没在影子里,非常自然地垂眼往嘴里递了根烟,往走廊窗边走去。
“嘿,实验室里不许,不许……”薇安话未说完,因为他已经无声地与她擦肩而过。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她几步走过去从前面挡住了他,脸蛋因气恼而发红。
薇安身高腿长,站在他面前不必过于仰视,她对自己的气场很有信心。
她抱着怀站着,修剪整齐的长发像是招魂幡,红唇热烈,微微眯起一双美丽的眼睛。
“关你屁事?”y将纸烟从嘴里抽出来,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横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眼底的警告意味明显。
“……”她没想到他把她当初的话还了回来。
“公平点说。”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滑动火机点烟,咽了口唾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电影以外的年轻男人抽纸烟。
“你为什么待我总是这么刻薄?”
y从七十八层高楼上俯瞰城市灯火,一点火光在他指尖明灭,看上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才说:“凭良心说,我觉得我对你很公平。”
他随意地掸掸烟灰。
确是很公平,她在心里切齿,和别的组员,乃至后勤,完全的一视同仁。
“喂,那是培养皿——”她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无菌培养皿随意地用作烟灰缸。
从未见过如此粗鲁恶劣的人。
他转过来,一朵白雾在从他口中绽放,又徐徐消失,他的目光里的嘲弄笑意微凉,挑衅似地当着她的面将手上的烟栽进了培养皿里。
他拍拍手上灰尘,端起培养皿,从她身边走开。
薇安的呼吸微沉,感觉到心在胸腔跳动,是完全没见过的不知礼数,完全受不了的浑身恶习,可怎么能让她看得如此目不转睛?
“学长,”薇安急促地转了个圈,那头招魂幡摆动起来,在他身后抱怨道,“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讨你喜欢?就不能像对待朋友一样跟我说说话吗?”
y的步子微微一顿,好像轻轻侧过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远了。
电梯沿着摩天大楼竖向穿梭时,y倚靠着电梯侧壁,在无数纷乱的思绪中稍微思考了这个问题——结果是,他生平罕见的对世界的耐心和温柔,全都给了一个人,多余的就一点儿也没有了。
那个人,现在估计正地趴在沙发上休眠,后颈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