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簪记-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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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源瞪眼道:“我就知道你是太子的人!”
韩长庚只记了该说的词儿,该干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忙手扶着匕首把,向宋源侧身,让他看清自己腰里的黑色皮鞘匕首。
宋源气得脸红了:“你去对太子说,别做梦!贺侍郎虽然拥立了安王,不合礼数,可是他是为了国家大义!太子想要降国,是千古的罪人!”他一挺脖子:“来吧!杀了我你去复命吧!往这儿抹!”
韩长庚将匕首拔了出来,比划了一下,宋源闭了眼睛,半天,没动静,他睁开眼,皱眉问道:“你等什么呢?”
韩长庚迟疑着:“你……你肯定想死?”
宋源说:“当然!这个时候死还能留个清白!总好过日后太子降国,戎兵入城,我作为卖国贼的臣子再死好!快点!”又闭眼,引颈就戮!
韩长庚将匕首插回腰中的刀鞘,低声说:“难怪有人说你是个倔头……”
宋源睁眼问:“你什么意思?!”
韩长庚说道:“进去细说!”
宋源迟疑,韩长庚把他推入屋内,自己进了房门,关了门,说道:“好吧,宋官人如果想救贺侍郎,就帮我们吧。”
宋源愣住:“你不是太子的人?”
韩长庚摇头:“我是……勇王的人……”
宋源皱眉:“你想设套让我钻?当我信任你是勇王的人,可实际你是太子的人,这样就正好抓了我的把柄,说我是在勾结勇王,然后你们可以去陷害勇王?!”
韩长庚糊涂了,眨眼道:“你什么意思?能再说一遍吗?”
宋源也眨眼了,“就是你说你是勇王的人,可实际不是勇王的人,却是太子的人,但是你想让我相信你是勇王的人,这样我一旦说要与你合作,你就可以说我与勇王有勾结,然后去陷害勇王府!”
韩长庚终于听懂了,疑惑地又眨眼:“我为何要这么做?”
宋源说:“不是你要这么做,是太子让你这么做!”
韩长庚摇头:“可是太子没让我这么做呀?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宋源发急:“他没告诉我,但是他告诉你了!或者他的人告诉你了!”
韩长庚坚决地说:“没有!我不认识太子的人!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我今天才进了城,你肯定认错人了!”
宋源发呆:“太子不会派这么个人来吧……”真是太淳朴了,没有一点政治刺客的风范!
韩长庚不满地说:“我何时说我是太子派来的?我只问了你是不是要去太子那边做伪证!你若是不信我,那我也不信你了!你是太子的人!”
宋源想想,此时太子何须陷害勇王府,贺相府都直接抄了,勇王府也只是一扫。还费什么劲儿网罗罪名?他突然热情了:“你……你真是勇王的人?!”
韩长庚不耐烦:“我得说多少遍?你这个人!刚才看着还像是挺聪明的样子……”
宋源扑过来一把抓他的手,韩长庚一闪身躲开了,宋源扑了个空,差点撞在门上,他扶着门板回身,含着眼泪说:“勇王殿下?!勇王殿下要救贺侍郎?”
韩长庚很不理解他的激动,问道:“这也值得哭吗?”
宋源说:“当然!太子就要登基,城外数万戎兵,城内几十万禁军。谁敢违背太子?谁敢为贺家鸣冤?勇王远在南方,妻儿母妃都在太子手里!他竟然敢救贺侍郎……我太……太感动了!”
韩长庚还是木然,哦了一声道:“太子也没那么可怕吧?我干女儿说他已经没戏了。”
宋源瞪大眼:“谁?!谁说的?!什么叫没戏了?!”
韩长庚忙说道:“好啦好啦,怎么这么多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宋源说:“这些人要马上进刑部,充当刑官、衙役、杂差、书记。不见得是长久的职位,可以作为暂时充任。”
宋源读着皱眉:“这些是什么人?”
韩长庚说:“这些名字都是假的,你不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宋源下巴掉了:“他们……他们会露出痕迹的!”
韩长庚问道:“向谁露?”
宋源思考:“萧尚书……”
韩长庚说:“他呀,已经有人去找他了。进刑部的人也可以监视他。如果还有别的要紧的人,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会让人去拜访一下。这件事得赶快去做,以免贺侍郎受刑。”
宋源恍然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我天一亮就去办!”
韩长庚从怀中拿出一摞银票,放在桌上,宋源大义凛然地说:“我不接受贿赂!”
韩长庚说:“你可以用做打通人事。记了账,给勇王府的余公公。”
宋源点头,突然问:“你们就不怕有人去太子那里告发吗?”
韩长庚摇头:“我们找的人,除了你是个一根筋,别的都有牵挂,如果去告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宋源哦了一声,皱眉道:“这是在说我好话吗?”
韩长庚点头说:“应该是!”
宋源又问,“那别人怀疑了这些安插的人怎么办?”
韩长庚说:“别人怎么就能知道这些人是为贺侍郎安插的呢?万一有变,这些人多有武艺,自保逃脱该无事。余……嗯,说现在刚刚死了个皇帝,新皇又要登基,许多人事变化,谁知道谁是谁的人?”
宋源想起吏部中的一片混乱,欣然点头:“是啊!
韩长庚办完了事情,一抱拳说道:“告辞了!”
宋源追问:“请问壮士姓名?”
韩长庚摇头说:“你不必知道了。”他转身开门去出,与街外等着他的人会和,匆匆走了。
宋源到房门处关门,门外就没了人影,院落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天色星光明亮,地上一层白霜。
宋源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里的空气,觉得心胸凉爽,忽然想到吏部已然封印,怎么派人?当然,平时有紧急之事,比如战乱灾荒等等,都可在年中开衙,只是现在,这些事得做得隐蔽才行……能将此事办妥的,只有五品员外郎尚华荣。
一不做二不休,他揣了单子和银票,披了外袍,提个根棍子,就往外走去。因为张杰逃走,禁军散了,以前的宵禁形同虚设,没有军士巡逻,到处有人在随意晃荡,甚至公然破门抢劫,街上乱糟糟的。
宋源一副光棍样子,敞着外袍下面是官服,有人凑上来,他一挥棍子,那些人就又跑了。
宋源走到尚华荣的门前,拿棍子敲门,里面家人开门,看到宋源内穿官服,皱眉道:“请问这位官人何事?”
宋源说:“跟尚官人说,宋源要见!”
家人离开,不一会儿回来说:“官人这边走。”
宋源进了一个院落,夜里看着很齐整,是个中等官宦人家的模样。他被领入了一个厅房,坐等了一会儿,尚华荣走了进来。他快五十岁了,绷着脸,一见宋源,口气厌烦地问道:“你来干吗?!”
宋源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先试探道:“员外郎过年好?”
尚华荣哼了一声:“你少猫哭耗子!郑兴那个王八蛋跟我说了,年假一过,他就是员外郎了,甚至是侍郎了!太子是他不出五服的堂哥!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还说让我给他好好干活!我呸!混蛋王八蛋……”
宋源闻到一股酒味儿,问道:“员外郎喝醉了?”
尚华荣一翻眼睛:“我何时醉过?快说你要干什么?!”
宋源盯着尚华荣的眼睛:“我来,求员外郎一个事儿。”
尚华荣皱眉,“什么事?!”
宋源深吸了口气,想到那些名字反正都是假的,掏出了名单给尚华荣说:“这些人,嗯,是我的亲戚们!要入刑部,官职都在一边写了。最好明天能办下文书,署个年前的日子……”
尚华荣接过来一看,眼神立刻变得锐利,看向宋源。宋源从怀中拿出那叠银票,放在桌子上:“费用。”
尚华荣声音发紧:“这,不和律条……”
宋源说道:“太子登基,与大道相违!此是以恶抑恶。”
尚华荣想了想,突然一笑:“好吧,我给你办了。那个王八蛋!想踩我头上?!贺小子也不是东西!给他下绊儿,逼我收拾他,让他记恨我。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贺小子至少有胆气,太子是个软骨头!”
宋源行礼:“多谢员外郎!万一我被捕,文书直接递给……”他迟疑了。
尚华荣嘿嘿:“勇王府。那个余公公,可是人精了!这些位置,从行刑到记录,从收录到送监,全照顾了,你都不见得知道这些关节之处!我想他们既然敢往刑部放人,萧尚书该是已经落他们手里了。”
宋源点头,尚华荣大笑起来:“痛快!哈哈哈!那个王八蛋!我看他能笑多久!”
宋源忙说:“员外郎不要露出行迹!”
尚华荣点头说:“年后我就告假了!我若是去了衙里,还真保不定忍不住发笑呢!哈哈哈!”
宋源起身:“多谢员外郎!”
尚华荣大大咧咧地点头:“你是该谢我!你就是被抓了,这些人一入刑部,你就不用怕过堂了,打你也是假打。呵呵呵……”
宋源苦笑,又作别。
等他离开了,尚华荣拿起银票笑笑:“勇王竟然出手了,太子完了。”
城中街上虽然有人,但勇王府的马车有护卫随行,没人敢靠近,凌欣坐在车中,有些轻松也有些忧虑。
夏贵妃那边通了,这事就成了一半。她放了些心,就又开始想蒋旭图……他要是在这里该多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策划这件事,一定能增加感情!……不,不对,怎么能让他一起救贺云鸿呢?这个,有些尴尬吧……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他不该出城。他知道自己要来,出城前怎么也该见自己一面吧?自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他若是一定要去见勇王,自己会安排了京城的事,护送他过包围圈。他为何就这么一走了之……凌欣心中突然一疼,赶快对自己说:亲呀!别这么计较了!咱们要大度些,记住,脾气坏,没人爱!……
凌欣一路无阻地回到了府中。她马上抱着包裹随张嫲嫲去见勇王妃,虽然已经接近子夜,勇王妃还在厅中等着。
张嫲嫲先将四个小罐给了王妃,笑着说:“这是娘娘给的,说让王妃和小公子吃,要漱口,别坏了牙齿。”
姜氏看了,指着一个罐子说:“这个拿给姐姐。”
凌欣扬了下手里的罐子:“我有我有。”
张嫲嫲笑:“那是娘娘让姑娘带给贺侍郎的。”
凌欣摇头叹气,将包裹放在桌子上,说道:“贵妃娘娘在小黑屋住着憋屈,我不想搅了她的兴致,这盒子也是她给王妃的……”
张嫲嫲又忍俊不止地说:“娘娘说了,姑娘也可以用来给贺侍郎买东西……”
凌欣脸红了:“我已经……”
王妃笑:“好了好了,我不逗姐姐,来看看母妃给了什么……”张嫲嫲上去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个普通的木盒,也没上锁,一掀了盖子,金光迸发,竟然是满满一盒金锭。
凌欣哇道:“娘娘很有钱哪!可是我们把这钱拿了,贵妃在宫里是不是就没有了?”
姜氏对张嫲嫲说:“拿去给余公公吧。啊!跟他说是母妃让姐姐给贺侍郎买东西用的……”她也忍不住举手捂脸,扭开头笑起来。
张嫲嫲笑着关了盖子,端着盒子出去了。
凌欣责备地看姜氏:“王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姜氏缓了口气,可还是笑着说:“你不用替母妃担心,宫里最有钱的,该就是母妃了。”
凌欣惊讶:“真的?”
姜氏点头:“母妃的外祖虽然不是贵戚高门,但却是巨富之家,她祖上从贩盐起家,又在西边多有贸易,只是远在晋元城,实在不能与京城显贵并提。母妃从小金枝玉叶般长大,听王爷说,本是要为豪富之家的长房大妇,可后来竟以普通宫女之身进了宫。入宫后一个多月,她在宫中柳林的一条小径上遇到了皇帝……”
凌欣点头感慨:“这小径大概是金子铺的吧?”
姜氏笑起来:“那是肯定的呀!据说母妃见了皇帝本是要离开的,但是在柳枝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上……”
这回凌欣笑了:“忍不住?(骗谁?)偶因一相顾,便为人上人,这一眼必然是惊天雷动地火的。”
姜氏一推凌欣:“就你会说怪话!”她叹了口气:“可也的确是,这一眼就让皇上追着跑过去了……”
凌欣也叹气:“完了,贵妃娘娘一说话,那皇帝就被那啥了吧?”
姜氏掩口笑:“可不是嘛!就从这一见面,皇帝就宠了母妃二十多年,虽然每月也去别的宫中几次,但大多辰光都在母妃宫里流连。王爷讲过,皇上曾说在母妃宫里待着什么都不干他都舒服,母妃就是和他闹了别扭,皇上都会忍让,耐心将母妃哄好,相处得比平常人家的夫妻都好。”
凌欣微微摇头:“可毕竟,不是平常人家啊!”
姜氏也没了笑容:“是啊,皇后出身名门,听说少女时特别为太师喜爱,称她胜似男儿,王爷说她为人阴险,心如毒蝎。她父兄把持朝堂和军务,若不是他们早逝,父皇也不能这么专宠母妃,朝上贺相也不可能专权,王爷没有贺相支持,也不可能十二岁就入军行事,十五岁就封王建府。”
凌欣一愣:“早逝?怎么死的?”
姜氏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病死的,先是国舅爷,本来只是连年的咳嗽,每年吃药。后来得了个古方子,开始还挺好的,用了就不会再咳,可是渐渐的,不用就受不了,用了就要越来越多,别的什么药都不管事儿了,过了几年,咳得越来越厉害,入了冬就咳得喘不过气来,最后竟是被活活憋死的。他一死,老国丈中了脑风,瘫在了床上,找了许多郎中医治,拖了一年过世的。皇后的二哥,也是咳嗽,见长兄死了,就不敢再用那药。但是别处也没其他的药,最后是日夜坐着,喘得无法吃饭喝水,听说是饿死的。皇后本是个厉害的人,可连失三个父兄,深受打击,皇后的其他兄弟都无所成,就是出任高官,也无法服众。郑氏一门经常有房产财产之争,家宅不和,郑皇后只好掌管了郑氏的人脉。母妃就在那之后入的宫,很快就被升为贵妃,在宫中将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