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月风华录-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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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主,之前在重华会,咱们聚义门和他们可是结了好大一个梁子啊。”
“要不,趁他们来京城,我们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威风!”
“下马威个屁!”刀疤六反手又扇到了李四的脑袋上,“赶紧的,备好拜帖厚礼,咱们这就登门拜访……”
“舵主舵主舵主,出大事了!”
刀疤六话音未落,就见手下许八又呼呼喝喝跑了进来,全身汗透不说,脸还是青的。
“又怎么了?!”刀疤六大叫。
“来、来来来了!”
“什么来了?!”
“鬼算书生文京墨!”
“什么?!”刀疤六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险些腿软跪到了地上,“他他他来作甚,莫莫莫不是来来来来寻后账的?!”
“呵呵,小生岂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一道幽幽笑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一个激灵,僵硬扭头看去,但见一袭碧绿书生衫映着春日暖阳款款而入,就如树梢上最嫩最鲜的嫩芽,透出无尽春意。
可整个聚义门的人都觉得头顶阴风呼啸,厄运当头。
刀疤六全身僵硬看着文京墨慢悠悠走到堂上,自己寻了座位落座,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开始数茶叶。
那一双狐狸眼,时不时瞄这边一眼,瞄的刀疤六腿肚子都转筋了。
“咳,那个——聚义门不知文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刀疤六尴尬客套道,“不知文小生此来有何吩咐啊?”
“吩咐不敢当。”文京墨放下茶碗,“小生与聚义门也算有几分渊源,此来京城落脚自然是要来拜拜码头。”
“文先生言重了!”刀疤六忙给文京墨斟满茶水,“应该是我们兄弟去拜访文先生才对!”
“既然舵主如此说,那小生也就不客气了。”文京墨道,“其实,小生此来是想请聚义门的兄弟帮个忙。”
“您说您说。”
“听闻四井胡同是聚义门的地盘,小生和几位好友在此处购了一处宅子,想开家小店糊口,开业的日子就选在五月十八。”
“是是是,文先生尽管放心,那天聚义门所有兄弟定然会为文先生的铺子保驾护航,绝不会有人去闹事的!”刀疤六连连点头。
“舵主误会了,”文京墨微微一笑,“小生就是来请诸位聚义门的兄弟去闹事的。”
“什么?!”
此言一出,莫说刀疤六,分舵内的一众汉子都吓傻了。
“文先生,您不是耍我们吧?!”刀疤六几乎要哭出来,“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去砸文先生您的店啊!”
“小生是说真的,而且……”文京墨从怀里掏出一页纸放在桌上,“还请诸位在闹事之时,务必要按这纸上的吩咐行事,尤其是你们要说的话,小生都写好了,可要背仔细了,莫要说错了。”
“诶?”
刀疤六和一众手下凑到桌前仔细看了看那张纸,顿时数目圆瞪,再次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微微一笑,抖袍起身,抱拳,施施然离去。
留一众聚义门汉子面面相觑。
“舵、舵主,怎么办?”
“怎么办?背,把这上面的词都给我背熟了,一个字也不许错!”
“是、是!”
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众汉子们欲哭无泪。
第198章 第五回 贵人拜山请委托 天人接手为天下
天刚蒙蒙亮; 沐浴在晨雾中的四井胡同一片静怡; 偶尔能听到各家院中传出洗漱声响。
街口; 出现了一老一少二人。
老者头发银白,腰身微躬,衣着朴素,满脸皱纹,容颜慈祥; 却是没有半根胡须。
少年一袭白布长衫,身形高瘦,面如冠玉; 眼眸又黑又亮,甚有精神。
二人身后,有数道藏身暗处的人影紧随二人步伐; 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二人匆匆行来; 衣袂鞋帮皆被露水打湿,一路目不斜视; 径直来到悠然居大门前。
“悠然居——就是此处。”少年抬头看着上方的金字牌匾; 喃喃道。
“这么一间小小的园子; 当真能护住少爷?”老者问道。
“昊大哥说过; 这园子虽小; 里面人却是不凡。”
老者点头; 目光扫向门边的“帅”字棋; 不禁一怔:“这是象棋?为何挂在此处?”
“听闻是用来叫门的。”少年拉动红穗。
【开店时间:巳时一刻至申时三刻; 非工作时间恕不接待。】
象棋里冒出了一个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少年:“……”
老者:“……”
“这倒是有趣。”少年双眼一亮; 抬手就去敲门,可还未碰到门板,那漆黑大门居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然后,从门缝里挤出了一个鸡窝头。
“嘶!”
二人倒吸凉气,猝然后退。
就见那鸡窝头蹑手蹑脚钻出门缝,小心翼翼关上门板,转身一抬头——
“仙人板板,吓死个活人啊!”
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三白眼,粗平眉,头顶歪歪插着一根红色的榴石簪,腰上横着金玉带,手上戴着黑白双色的玉扳指,看起来很是——珠光宝气。
老者:“这位小哥,敢问——”
“嘘嘘嘘,小声点!”青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使劲儿眨巴眼睛,“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了!”
“此人莫不是个贼?” 老者低声问道。
“看穿戴不像吧……” 少年不确定。
二人对视一眼,再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青年居然消失了,再一扭头,那青年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蹿出三丈之外,嘴里还飘着诡异的笑声:“嘿嘿嘿,魍魉大师的限量版限量版限量版……”
那笑声就如那青年身形一般,一窜一窜好似跳蚤,忽高忽低消失在茫茫晨雾中。
少年和老者:“……”
“少爷,事关紧急,咱们先进去吧。”老者看了一眼虚掩的大门,请少年入内。
少年点头,推门而入,眼前霎时一亮。
绿柳成荫,花团锦簇,三间厢堂,金字牌匾,迎面展开,很是气派。
“神医堂,如意堂,天机堂……”少年念着三堂名号,连连点头。
“还没到开门的时间。”突然,二人身后冒出一道冷音。
二人大惊,猛一回头,就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三步之外,手里还握着一柄扫帚。
“我们是特来拜访千机堂堂主的!”老者忙道。
“千机堂?”男子一愣,看了看天色,“那你们等会,估计还没起床。”
说完,就开始闷头扫地。
老者和少年对视一眼,只能在院中寻了位置坐下等候。
“流曦,文公子说如意堂的牌匾上要擦一擦了。”一个身着莲裙的美貌姑娘捧着一箩草药走出神医堂喊道。
扫地的男子“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扫帚,嗖一下消失了,一眨眼,居然到了如意堂屋顶,整个人倒挂在房檐上,举着一块抹布一板一眼擦洗牌匾。
那轻功、那身法,看得老者和少年是目瞪口呆。
“这等功夫,居然只是个打杂的?”老者惊诧。
“此处果然藏龙卧虎。”少年双眼发亮。
“二位此来是看病还是卜卦?”那美貌姑娘笑吟吟走过来,福身施礼道。
“我们此来是拜访千机堂堂主。”老者和少年忙起身。
“千机堂?真的是千机堂?”姑娘一脸惊喜。
“……是。”
“二位且稍后!”姑娘提起裙子风风火火跑向了后园。
“让让,我要扫园子了。”黑衣青年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提着扫帚冷冷瞪着二人。
二人咕咚一咽口水,忙向三堂方向撤离。
“那边我刚洗完地,别踩脏了。”黑衣男子又道。
二人看了一眼千机堂和如意堂湿漉漉的地板,最后只能坐到了神医堂里。
可屁股还没坐热,就见一个长得颇为精致可爱的小男孩臭着一张脸坐在了医案之后,两只黑黝黝的眼珠子在二人身上一扫,一指少年:“过来。”
“我?”少年一愣。
“快点!”
“哦,好——”少年呆呆坐在案前。
“手。”
“诶?”
“把脉。”
“哦——”
少年一脸懵逼看着那小男娃指尖搭在自己脉门上片刻,撤指执笔开方,一边写一边道:
“从小体弱,常年营养不良,虽有后期进补,却颇不得法,反倒坏事,饮食之中,藏有慢毒,虽不致命,但影响智力,你到现在还没傻,真是福大命大。”
老者腾一下跳起身,面色惊变。
少年脸色微白,示意老者坐下,问道:“可有救?”
“废话!”小娃瞪了少年一眼,递出方子,“别信什么银针试毒,天下的毒千千万,可不是区区一根银针能试出来的。”
“多谢。”少年抱拳。
“承蒙惠顾,诊费五十两。”小娃摊手。
“多谢神医。”老者忙奉上银子。
“小郝,谁看到小郝了?”刚刚的美貌姑娘满面焦急冲了出来,大叫:“小郝不见了!”
“八成又跑到哪里去听戏了吧?”小娃翻了个白眼。
“这么早,戏园子还没开门呢。”姑娘又喊,“流曦,你可看到了?”
黑衣男子摇头:“我刚刚在后院劈柴,才出来扫园子,没瞅见。”
“哎呀急死人了——”姑娘跺脚,“尸公子,文公子——”
“阿瑟说今早要去早集买东西,不用担心。”
一笔流风青影顺音而至,园中,就多出了一个人。
青衣如晨雾,黑发似冰缎,绝容胜皎月,双瞳藏天泉。
好一位如梦如幻的绝美仙人,却偏偏手里捧着一笼屉热气腾腾的包子……
老者扶住了下巴,少年吞了吞口水。
“什么去市集买东西,尸兄,你也太好骗了!”碧衣书生提着算盘走了出来,从笼屉里取出包子咬了一口,“若是小生没记错的话,今日可是魍魉的新书面世吧。”
此言一出,整座园子顿陷入一片诡异沉静。
青衣仙人的脸黑了,老者和少年同时打了个喷嚏。
“这二位是?”碧衣书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老者忙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恭敬送到青衣剑客面前:“我二人特来求见千机堂堂主。”
令牌漆黑,玄铁所制,上面刻着一个“武”字。
“这是——神武山庄的令牌?”青衣剑客一怔,“二位认识昊申昊庄主?”
“正是。”少年抱拳。
尸天清微一蹙眉,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双眼长眯,细细打量眼前一老一少,手指飞速拨动九如珠盘半晌,面色微微一变:
“尸兄,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还真要那位老大拿主意了。”
众人惊诧,不由对视一眼。
尸天清正色点头,再次看向二人,顿了顿:“要不,先一起吃饭吧。”
“诶?”
*
“限量版啊限量版,我是第一啊是第一第一一~”
郝瑟怀揣着突破重围抢回的魍魉大师限量版《落芳集》,一路高歌奔回了悠然居,可一进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儿。
平日这个时辰,悠然居早就被前来看病卜卦的客人挤满,可今日,却半个人都没有,整个园子安静得毛骨悚然。
郝瑟踏入门槛的脚慢慢缩了回来:“风紧,扯——”
“嗖——”
一个算盘呼啸而至,不偏不倚怼在了郝瑟的腮帮子上。
郝瑟就保持着撤退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郝瑟,下月零花钱减半!”
文京墨提起郝瑟的脖领子,一路将郝瑟拖回后园膳房,塞在了椅子里。
尸天清递上拨好皮的熟鸡蛋,宛莲心默默送上丝帕,流曦长长叹气。
“活该!”南烛落井下石。
郝瑟一脸委屈,用丝帕包着鸡蛋开揉腮帮子:“老子不过买几本书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嘛——”
“咳、阿瑟,有委托。”尸天清提醒。
郝瑟这才发现饭桌上多了两人,正是早上偷溜出门的时候遇见的老者和少年。
此时,这二人皆是四目暴突,口齿大张,一副受到打击的奇特造型。
“啊!”郝瑟一指,“定是你们两个告的密!”
老者和少年的下巴合上了。
“少爷,看来昊庄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咱们还是早早回去吧。”老者起身。
“怀恩,稍安勿躁。”少年拽住老者,目光直直盯着郝瑟,“阁下就是千机堂堂主郝瑟郝少侠?”
“是我,阁下是?”
“在下朱佑樘。”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大震,尤其是南烛,一张脸顿变得阴沉无比。
“朱佑樘——”郝瑟眨了眨眼,“谁啊?”
“是当朝太子!”尸天清低声道。
“诶?当朝太子不是朱佑堂吗?”
“那个字念樘(称)!”文京墨咬牙。
众人:“……”
老者怀恩:“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哈哈哈哈,别啊,咳、那个……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啊?”郝瑟忙给自己挽尊道。
朱佑樘吸了口气:“在下此次出宫,是为了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所以,想在悠然居借住一段日子。”
“哈?借宿?”郝瑟诧异。
“说的好听,其实在宫里混不下去,出来逃命的吧。”南烛一旁凉声道,“你体内起码有五种□□,每一种都中了五年以上,若再加一种,不疯则傻。”
众人闻言不禁面色大变。
“这位小神医果然一针见血。”朱佑樘露出苦笑,“实不相瞒,如今宫内万贵妃势力滔天,父皇言听计从,在下年幼无权,身侧无人,只能寻了这么一个借口出宫保命。”
旁边的怀恩暗暗叹气。
“阿瑟,太子殿下拿的是神武山庄昊申庄主的令牌。”尸天清再次提醒。
郝瑟眸光一闪:“太子殿下和昊庄主很熟?”
朱佑樘点头:“昊大哥和东厂现任都督陈准乃是多年老友。”
“听闻皇上罢免西厂之后,东厂都督也换了人,这位陈准大人——”文京墨看了怀恩一眼,“据说是怀恩公公的门人。”
“昊庄主说悠然居与敛风楼交情匪浅,果然是真的。”怀恩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
“过奖了。”文京墨敛目一笑,看了一眼郝瑟,“郝兄,这委托,你接还是不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