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华丽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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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杂乱不堪的狮子脚下窝棚区相比,颐和路完全就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这里绿树成荫,环境优雅。宽敞的街道旁,是两排绿盖如云的参天大树。在一簇簇碧深绿浓的枝叶掩映下,公馆区里风格各异的一幢幢花园别墅,宛如万国建筑博物馆,看得她应接不暇,赞叹不已。
正值烟花三月的春日,整个公馆区花开满路,芳菲处处,一树树柔嫩如婴儿般的透明绿叶,将阳光过滤得格外清透。不光景色优美如斯,漫步其间的行人们也同样美好得如同画中人。这里是上流社会的高级住宅区,来往出入的都是上流社会人士。一个个都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与狮子山脚下那些衣衫褴褛如叫化子般的穷苦百姓相比,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舒眉为其工作的那对洋夫妇,丈夫瑞恩布莱特是加拿大使馆的商务参赞,刚刚被派到南京就职不到一个月。妻子爱米莉、女儿安娜和他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中国,打算在这个东方文明古国体验一下完全不同的生活。
安娜刚满七岁,正是一个要开始接受教育的年龄,她进了南京一所全英文授课的教会学校,这所学校专为方便在南京的外国孩子就学而创建。课余时光,安娜的父母在征求她的意见后,也安排她开始学习中文,因为他们都觉得古老的汉字既神秘又美丽。
通过约翰神父的引荐,舒眉成为了小安娜的中文老师。每周一、三、五的晚上,都会有一辆专车接送她往来颐和路公馆区瑞恩的家。
瑞恩的家这段时间总是很热闹。因为他初来乍来南京,急于尽快融入这座城市,融入这个公馆区,所以他和太太十分热衷于参加各式各样的舞会、酒会、文化活动或慈善活动等。同时,也经常在自己家里举办小型的宴会或聚会。
一开始,这些宴会或聚会与舒眉没有任何关系。她每次来了就直接上楼,在二楼小安娜的房间里给她单独上课,讲完两个小时的课程内容就走人。
不过,舒眉在第二周的周三晚上去给小安娜上课时,因为一位女宾忽然因故不能出席瑞恩家当晚的宴会,爱米莉为了保持男女宾的数量均等,不致于令某位男宾落单,便临时邀请了舒眉参加宴会。在女主人看来,这位中英文流利,容貌姣好气质佳的家教小姐,是足以补救这场宴会的人选了。
当晚舒眉穿着的那条格纹棉布旗袍,不太适合出席高级的晚宴。因此,爱米莉特意找出一件自己穿起来有点小的洋装送给她换上。
那是一袭绿色的轻纱连衣裙,领口和袖口都缀着同色蕾丝花边。绿色是很难穿出彩的颜色,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它挑肤色挑身材挑气质,如果皮肤不够白嫩、身材太过干瘦、气质也比较土的话,穿了它就成了黑瘦干巴的乡土村姑一个。
但是舒眉穿上那套绿色洋装却很漂亮很洋气。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玉石光泽的细腻的白。她的身材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丰满,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不多不少刚刚好;她的气质也很好,落落大方,高贵优雅。那袭浓翠欲流的碧绿长裙穿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块上等翠玉般光芒四射,明艳动人。
当舒眉换好衣裳后走出屋子时,爱米莉都情不自禁地呀了一声:“Oh,Miss舒,How beautiful you are!”
这晚,瑞恩家的小型宴会上,临时受邀出席的舒眉成为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女宾。
所有的男宾都十分乐意与舒眉攀谈。她流利的英文与高雅的气质,让他们都以为她一定也是住在颐和路公馆区的上等人。当得知她只是一位来自某所慈善性质的教会学校的女教师,拿着低廉的薪水,住着学校提供的免费宿舍时,他们也都十分惊讶。
一位风度翩翩、相貌儒雅的汪文婴先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色说:“舒小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舒眉仪态万千地微笑着:“汪先生,谢谢你的赞美。”
“舒小姐,我可不是在恭维你哦。你的英文说得这么流利,显而易见接受过高等教育。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女教师,但是我猜府上曾经也是家世显赫过吧?小门小户的人家,是很难有机会接受这种教育的。”
“我的家世称不上显赫了,只是我老爸——我父亲曾经是北平城的一名富商,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所以送我进了一所教会学校接受西式教育。”
“我就知道舒小姐的出身一定不会太差。不过,舒小姐怎么会离开北平城的富豪之家,来到南京当一名小学教师呢?——哦,我知道了,作为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进步学生,你一定是用实际行动来与封建旧家庭决裂是吧?”
舒眉原以为自己又要讲述一遍“悲情孤女版本”了。不过汪文婴的这个猜测倒是省了她不少唇舌,就顺势点头说:“是啊,我在用实际行动来与封建旧家庭作彻底决裂。”
舒眉与汪文婴愉快地交谈了一会儿后,他就被另外几位宾客叫走了。
汪文婴才刚一走开,就有一位衣饰华丽表情不悦的年轻女宾走近舒眉,声音满是奚落地对她说了一番话。
“你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教师,偶尔出席一次上流社会的宴会还挺知道抓住机会的嘛,居然缠着文婴说了那么久的话。看来你一定很清楚他是谁,也想来一出《金粉世家》式的嫁入豪门的美梦吧?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要知道即使在那部小说中,冷清秋最终的结局也并不好。”
《金粉世家》是民国时期的着名作家张恨水,于1927年至1932年期间连载于《世界日报》的一部作品。描写平民女子冷清秋与国务总理之子金燕西从恋爱、结婚至婚变、出走的悲剧故事。是彼时影响甚广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舒眉实事求是地跟对方讲道理:“你说什么呀!我可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是我要缠着他说话,是他自己走过跟我说话的。”
“少来了,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谁,你会跟他说那么久的话?他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中央行政院院长汪兆铭,他又是汪家长子,日后继承家业的第一人选。我才不信你不想打他的主意呢。你们这些穷人家的女儿,一向最巴不得有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是吗?”
舒眉表示自己孤陋寡闻,从没听说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眨巴着眼睛说:“我可不知道汪兆铭是谁,从来没有听说过。姓汪的国民政府名人我只听说过一个汪精卫。”
那位女宾有些奇怪又好笑地挑了挑修得细细的眉毛说:“汪精卫就是汪兆铭——怎么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舒眉当时正在抿着一杯红酒,一听这话差点被呛到了。她边咳边说:“咳咳,你说什么?汪文婴就是汪精卫的儿子?!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打他的主意的。”
汪精卫其人,彼时是国民执政党中的“二号人物”,仅次于第一把交椅的蒋…介…石,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但是在日本全面侵华后,他却投靠日本人成立了伪国民政府,沦为中国近代史上最着名的汉奸。舒眉除非是智商不在线,否则才不会跟一个大汉奸的儿子扯上什么关系呢!
得到了舒眉斩铁截铁的保证后,那位女宾一脸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她独自站在角落里悄悄地观察了汪文婴一会儿,看着他一派春风得意的样子,暗中摇头叹息:你们汪家风光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再有几年就要彻底树倒猢狲散了!
舒眉正偷眼打量着汪文婴时,有一位男宾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和她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
一边回应着问候,舒眉一边收回眼神看向对方。发现那是一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派讨喜的斯文小生模样。尤其是他的嘴唇唇角天然向上弯,保持着月牙似的弧度,看上去像是永远在微笑的友善表情,更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了!
“我是头一回来布莱特先生家做客。不过小姐你看起来和布莱特一家好像比较熟的样子?”
“是啊,我是安娜的家教老师,每周三次来为她上中文课。”
“原来你是他们家的中文老师啊!不知小姐贵姓?”
“我姓舒。”自我介绍了姓氏后,舒眉礼尚往来地回问:“请问先生贵姓?”
“舒小姐您好,在下关野信,很高兴认识你。”
一边说,关野信一边微笑着朝舒眉伸出了右手,她大大方方地与之握手说:“您好关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关野信彬彬有礼地纠正她的误会,“舒小姐,我不姓关,我姓关野。来自日本长崎,是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馆的一名领事。”
舒眉的笑容顿时一僵:什么?搞了半天这家伙原来是个日本鬼子啊!他要不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关野信的身形修长,不像一般日本人那么矮;嘴唇上方也不像一般日本人那样留着仁丹胡子;更没有穿和服,而是穿着一套笔挺合身的深蓝色灯心绒西服。因为通身上下都没有明显的日本人标签,所以舒眉完全没有看出他是个日本人。尤其是他文质彬彬地与她交谈时,那一口流利的中文更是令她误将他当成了同胞。
日本在历史上对中国一再有过残暴的侵略行为,这导致了中国人对于日本人的好感值一向不高。舒眉自然也不例外,顿时就有些不太想搭理眼前这个小日本了,甚至还不无嫌恶地马上从关野信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敏锐地察觉到了舒眉的情绪变化,关野信有些自嘲地一笑:“舒小姐似乎不太喜欢和日本人说话是吧?”
舒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是啊,因为你们日本人天生自带的招黑技能实在太强大了,让人真心粉不起来,只能是一生黑不待见了。”
话一说完舒眉立刻转身就走,把关野信独自一人撇在原地。一边看着她翩然远去的身影,他一边满脸迷惑茫然地想:奇怪,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看来我还要继续苦学中文才行啊!
☆、19。第十九章
宴会结束后,舒眉照例乘坐瑞恩家的小车回到福音堂。
司机在福音堂门口放下舒眉时,差不多是夜里十一点了。她刚一下车,就发现江澈的车停在大门外,他正从车里跳出来。
“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对于舒眉的询问,江澈有些埋怨地回答说:“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平时不是八点半就回来了吗?”
“哦,今天瑞恩家有一个宴会,他们也邀请了我参加,所以就回来得晚了一点。”
说话间,一步步走近舒眉的江澈,已经借着不太明朗的月色看清了她的样子。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一袭绿色纱裙仿佛绿雾缭绕般地裹着她,衬得莹白的肌肤格外光灿晶莹。胭红脂白的一张脸,光艳得宛如三春牡丹。满头乌润妖娆的长发不绾不束地披满双肩,在春夜的薰风中翩翩如蝶舞。
这么明眸皓齿,玉润珠辉的一个美人儿,江澈完全不难想像她在宴会上是何等地受欢迎。一想到她被许多男人簇拥着言笑晏晏的情形,他心里顿时就涨满了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受,口头上却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地说:“是吗?那你在宴会上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舒眉兴冲冲地告诉他:“还行吧。你知道吗?我在宴会上居然认识了汪精卫的儿子呢。”
江澈都吃了一惊:“什么?汪精卫,那个行政院院长?不是同名同姓吧?”
“没错,就是他的儿子,叫汪文婴。我们聊了好一会儿呢。”
江澈勉强一笑:“是吗?聊什么啊?”
“就是随便聊了。不过知道他是汪精卫的儿子后,我就再没和他聊了。”
“为什么?”
“因为……”原因实在不好解释,舒眉只得另找借口,“我觉得……他太傲慢了!最讨厌那些傲慢的公子哥了!”
江澈听得心情为之一松,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也变得自然多了:“是啊,那些出身显赫的公子哥们,基本上就没有不傲慢的。”
“对了,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是吧?有什么事吗?”
“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就是有点东西要给你。”
一边说,江澈一边跑回车里取出一袋东西递给舒眉。她疑惑地接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大袋Cadbury的巧克力。
那一天,得知了舒眉喜欢吃Cadbury的巧克力后,江澈就暗中留心记住了这个牌子。
当天一离开福音堂,江澈马上跑遍南京几家专卖洋货的商行,想要为她买到这种巧克力。却发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大都缺货,最后是托了人在上海买到的。今天刚刚被带回南京送到他手里,他立刻就迫不及待地为她送去。结果她却迟迟未归,让他等了好久。即便如此,他也等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舒眉意外又欢喜地呀了一声:“这么一大袋巧克力,你特意买给我的吗?”
江澈点点头:“嗯。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
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后,舒眉笑得慧黠,问得直接:“为什么?江澈,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这个问题,舒眉曾经在中央饭店问过江澈一次,因为不明白他为何不帮冯瑞卿却偏帮她,当时他的心情是哭笑不得。
现在,同样的问题被舒眉再一次问出口,江澈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了。一张惯常神色清冷的脸,蓦然间变得表情丰富无比。有激动;有慌乱;有不安;有紧张;最多的却是赧然,两颊已经不由自主地涨得通红。他久久地沉默着不说话。但是那份沉默中,所有微妙的情感;萌动的爱意;欲言又止的心思;忐忑不安的猜测——都在里面了。
江澈的反应无声胜有声,舒眉心知肚明地嫣然一笑:“喂,再不说话就当你承认了。”
“那……你……”
江澈问得艰难又缓慢,他很清楚自己对舒眉的心思,却不明白舒眉对自己的心思究竟如何。她会爱上他吗?老实说,他自己对此是没什么把握了。
毕竟,像他这种职业的人,一般好人家的女儿都是畏而远之的。舒眉之前也曾对他各种敌视,虽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