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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公子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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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我在世外夜夜听雪,似乎才明白,梅花的盛放,并不为任何人。”莲花公子抱臂凝望夜色,眼中有什么在一闪一闪。
    殿下是他的白梅,初相见时风和日丽的心动,酿成了漫天风雪的心劫。他像是伤心了一辈子,才换来这么一丁点儿好光景,眼底流露出很贪恋的光彩,仿佛春日的湖水,很灵动。我问:“他不知道你的心思吧,为何不…… ”
    “告诉他,然后呢?”莲花公于的眼波如水如雾更如梦,浅笑很怡和,并不很伤心,“他那么好的人,会苦恼,会不知如何面对,那我就什么都不说吧,把自己哄成了一副彻骨放浪的样子,如常如旧,他会放心。”
   他的心头定然有火寂静燃烧,可面上仍是淡淡的笑:“他自小在宫里长大,是个对规矩有敬畏的人,永不会活得大鸣大放,说有何益?他若不接受,我摧毁了友情,见面只会难堪,他接受,因我成为众矢之的,即使他不在乎,仍会在某时娶亲,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你以为我做得到跟人共事一夫?我不善良,我善妒,我要不起,那就不要。”
    我为他难过,将酒坛推向他,他氤氲的双眸抬起看我,说话的音调很绵软:“小明,都说晴天恨海,但愿你会例外。”
    “怎样?”
    “一苇渡江。”他满不在乎地仰首而笑,顾盼见横波流转,惊艳人间,声音却带了三分冷倦,“我是不成了,你呢?”
    我低下头道:“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他对阿白,是清明如水的境界,不纠缠,不打扰,不使他为难,而我……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那就喝酒吧,彷如一醉真能解尽千愁。
  星月黯沉,院落里坐着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他们爱着不同的人,一个生死未卜,一个音信全无。酒喝得见底,我竟未醉,莲花公子半抬了睫,目光落在虚无缥缈处,语声里含着笑:“小明,我早就知道,我们才是一丘之貉。”
  言毕,越过我身旁,盈盈远去。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其实我能想象他和他的当年。正月间,皇宫中饮酒狂欢,灯花烟花映亮夜空,诸事喜庆。而他是皇上御笔钦点的探花郎,沐浴着数不尽的荣光,是前程似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但当他在宫花中穿行,总免不了有些意兴阑珊,灯火通明,星辉闪闪,是的,他意兴阑珊。然后在某一个寻常的冬日,他一回眸,看到了今生的他。
    一抹白影立于那阑珊处,香雪如海,他只望住他。
    素净白衣映出殿下茬弱阴郁的容颜,比雪更白,比花更香,通身清华世间难寻。从此,探花郎不再意兴阑珊,他——意兴飞扬。
    看他金笺词就,听他奏笛吹花,相守不问情,他以为会这样。
    谁知殿下所有的关怀到最后竟使他拥有了更深的孤单。
    三年来,他纸醉金迷依红偎翠,飘飘欲仙忘乎所以,但为什么,每一个夜阑酒尽,他记得的,仍是禁宫内,那个清远孤寂暗夜徘徊的他。
    莲花公子,兰泽多芳草,所思在远道,我们都一样。
    我们原是一样的。
    十五岁,还未跟红袍夸官的状元郎千金同醉,梦就随春花凋谢。那本该打马探花的人啊,繁花落尽,孑然一身。
    他心灰意懒,草草一生。可他说,我为什么要去死?夏一白不希望我死,那我就好好活着,小明,请不要假设我总不快乐,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我为何不快乐?
    这就是莲花公子。
    他是个嘴硬的家伙,心肠却比谁都软,我知道。
    因为这一点,和欧阳很像。
    长夜已临,我又想他了,那个就要成亲的人。
    我该死吗?
    莲花公子,你若是那风雪中翔回的上古瑞兽,天涯羁旅只为咬住那渺然的一点点前尘;我就做个啸天犬好了,吃掉天上那轮俏月亮。
    天狗吃月亮,为什么不行?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美满点吧。我不想做你那样的人,那就不能用你那样的方式。我不要守望,我要相守,对,就是如此。我顿觉豁然开朗,盘腿而坐,默念着咒语,哼,等我大功告成,我要拿下欧阳的心。
    可摄住皇帝的心,何以不能摄住他的?让他背弃越天蓝,让他爱上我,让他一生一世心无旁鹜只和我在一起,小明,可以吗?
    或者,你也不惧于取而代之,若你不想饿死。加把劲吧,小明。
    我的斗志全来了,夜深后我睡得脚底朝天,拥住毯子好不香甜。睡至五更,糊里糊涂被冻醒,往身上一摸,毯子没了,床头站着一个黑影,提着一盏灯,我吃了一惊,醒了。
    是欧阳,提着灯笼立在我眼前,星点微光却亮过世上千盏华灯。我想扑上去抱住他,可我不敢。怔怔对望,他的眼里欢喜复哀伤,好似春风里一地槐花,美而零落。
    他风尘仆仆地提着灯。我喉头硬住,他已张开双臂,抱我入怀——
    “还好,你在,还好,你在。”他将我抱紧,手一再地收紧,他抱得那样紧,像是从未拥抱过什么人,喃喃道,“还好,你还在。”
    只恐夜深花睡去,他就是那个临水照花人,可我们之间并未隔着一江脉脉不得语的水。手中灯笼落地,他踩灭了它,抱起我,亲亲我的额头,声音很倦:“石榴,来,睡在我身旁。”
    是我的意念将你召唤回来了吗?
    他宽下外袍,只穿着素白内袍,躺在我身旁,右手抓过我的左手,放在他胸口上搁好,牢牢不放。不一会儿他就鼻息声起,睡着了。他瘦了好多啊,我摸到一手的骨头,咯手。公子,你可知道,有你睡在我身旁,我甘之如怡的心花开了满园。
    窗外日迟迟,我心湖起伏如潮,无法入睡。花酒一夜风流是老子一直悬而未决的梦啊,这个人就在我身畔,要不要学着莲花公子的样子,亲一亲他?真宁愿他睡得迷糊,稚如孩童,而不是谁人的未婚夫婿。要不要亲一亲他?
    他未醒,我就不动,怕吵到他。轻微地侧过头,凝视着他,修眉入鬓,挺鼻薄唇,他是我的意中人心上人梦里人,而今是枕边人… … 我该对上天说声感激吧?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我不管他是谁的谁,至少此时他睡在我的床榻。
    天渐渐地大亮了,窗外传来絮絮的扫地声和人声:“昨夜是谁来了?门外死了一匹马,白沫吐得到处都是,一看就是活活累死的。”
    “好像是欧阳三公子吧,换班的小兵说的。”是个小老头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这倒不知,但冲他这么赶路来看,是来见那位白公子,还是总兵大人?”
    我反身抱住欧阳,头缩在他的臂弯下,松软的床间,只有彼此的气息萦绕纠缠,冷不防他醒了,伸过手,抱住了我,贴着我的头发说着话:“算你聪明,知道来此地。”
    就象我们在草原上度过的那些黄昏,他仍有一张利嘴,我推他一下:“莲花公子没给你飞鸽传书,告诉你我在泽州吗?” 
    “他找不着我。”他坐起身,头发散乱着,眼里布满血丝,下领上的青鬓也隐约可见,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我摁下他,“再睡会儿吧。”
    “我得去找阿白。”
“他还在昏迷中,今日是第三天了。”
    欧阳闭了眼:“时间真少。”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对我诉及生死,但比哪一回都危急。在他的设想中,卒打探到关押我和爹娘的所在即知会他,他可借机向越家发难,顺理成章的解除婚约,还能带走我们。欧阳家和越家互为牵制已逾百年,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欧阳和阿白搞出的这些名堂并未向欧阳家族交代过,也就不存在其父将在几日内赶往塞外为他提亲,将亲事摆上日程了,所以翻脸势在必行。 
     他虽未搞明白越家和静妃到底有何勾结,但显而易见他们是乱臣贼子,单是这一条,悔婚一事,父亲就不会怪他。他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未料那一日,他找不到卒了。
    不光是找不着卒,越家上下都黑着脸,特别是越天云看他的眼睛快要杀人了,他正焦急,越天青来找他,向他透露我和爹娘都被人救走。这只会是卒干的,但他从未这样吩咐过,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想走,但越家不放过他:“三少爷是担忧欧阳大侠的行踪吧?从京城到塞外颇有路程,想必他老人家还须再费上几日吧?” 
    亲家都耐心,他也不便走,急得在越家团团转,事情已不在他的控制内,卒竟带着我们跑了,他想做什么?而他欧阳,何时才能走出越家?他日日忧心,又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连让鹤鹰送信都不可能,坐以待毙之际,越天青又来了,左手一壶酒,右手一副棋,大着嗓门道:“三少,陪我喝酒下棋!”
    在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棋局掩饰下,他们敲定了合作。越天青在家宴上用了迷药,灌倒了自己的亲眷,和欧阳一人一匹马,逃离了越家庄。
只有结盟,才能将事情推向高效和愉快。他们逃了两千里,在一座名为谢桥的小城分别,欧阳将手下的两座绸缎庄转送于越天青,另加三千两黄金。这些将足够一个人在京城过得体面富足,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越天青是庶出,越庄主在一次酒醉后爬上了庄中十八岁的洗衣妇的床。如你所知的,那姑娘生得清秀可人身段窈窕。后来她怀了孕,执意不肯说出孩儿的父亲是谁,十个月后,她生下越天青,婴孩有着和越老爷子一模一样的额头和下巴,庄中上下一目了然心知肚明。越夫人心头火起,和越庄主大闹了一通。
    庄主惧内,纳不成妾,想给洗衣妇一笔钱,让她留下孩儿,一走了之。但洗衣妇和越天青母子连心,说什么也不肯,双方陷入了僵持。三个月后的一个雪天,洗衣妇晨起晾衣服,踩着了一块冰,脚下一滑,后脑勺磕到了台阶上,当场身亡。事情传开来,越夫人抹着泪说:“唉,真是个苦命人,没享过一天福,还留下个孩子,也罢,就让我们来养吧。”
    在母亲淋漓的鲜血气味里,襁褓中的越天青认祖归宗。从小他就明白,自己不是越夫人的孩儿,尽管她对他很和善,但那种和善,是一种礼让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一如温水泡不开的茶叶,你能闻到杳然的茶香,但你知道它不会好喝。
    他明白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少庄主是越天云,芳名远播的是越天蓝,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所学都是附庸风雅一钱不值的玩意儿。他很想离开越家庄,但家教甚严,父亲又信誓旦旦地说,越家庄事务甚多,大哥还需要他,况且家业见者有份,不会亏待他。连越天云也诚恳地拉着他的手说:“我只有你这么个弟弟,我们得互相倚仗。”
    但他知道,事实全然不是这样的。他甚至连月钱都拿得不多,越夫人亲力亲为管家,给他的那一份也算丰厚,但都是一些绫罗绸缎,他又不是女子,穿给谁看呢?他们也送他琴棋书画,都是昂贵的玩意儿,他终日对着它们,像对着生母的一双苦眼。他知道她的死因站不住脚,但他能怎么办呢?索性一走了之,清贫却自在?不,父亲和越天云不会让他好过,他走到哪儿他们都会追索。
    他得自立门户,但这需要一大笔钱才能安排得妥当。他很发愁,幸好契机来了,他韬光养晦隐忍多年,父亲渐渐地对他很放心,连最隐秘的谋逆都不避他——他们是看准了他是被豢养了被腐坏了,翻不起浪花了吗?
    静妃爱慕豪气云干的英雄,而越天云长得孔武有力,于是一拍即合,七岁的康王实则是越天云的亲生骨肉,他们瞒天过海暗度陈仓里应外合,妄图早点将皇帝轰下台,从此江山易主,改为越姓。
    这是越天青小南瓜欧阳交换的最惊人的秘密。越家是在谋逆,若事成,他无非是个不景气的网页,搞不好皇帝越天云担心他,找个理由杀了他,然后又推给一桩意外:;若不成,他身为越家的一员,会被退出去砍脑袋——横竖都得死,他为何不彻底划清界限,一走了之呢?
    欧阳是个生意人,他从十一岁开始,就为家族敛财无数,凭了区区两座绸缎庄和三千两黄金,他真去了只有和夏家皇朝的喘息之机。而在举目皆陌路的都城,越天青改名换姓,低调而淡定地做一个儒商。
    世间再无越天青,从此她姓甚名谁,无人得知。
    我听得兀自惊心,那个有着鹿一样圆眼睛的青衫人,他待我如真正的自家人,背后竟也有着倾斜的往事,跟阿白的很相似,悲苦相当,结局却大不同。
    谁人能跳出三界之处?
    欧阳是在前往泽州的路途中想通整件事情的,卒不按他的安排行事,必有内幕。这本是一位忠肝义胆的亲信,但何以带走了迷局中的那盏灯?草民小明,是一把人人争夺的钥匙。她的重要性,越家知道,阿白知道,卒也知道。
    他们知道,是为了将她当成撒手锏来用。越家,阿白,都是为了天下,那——卒呢?
    三年前,欧阳前往西南收茶叶,在路边的茶摊歇脚。他这个人最喜华服,走到哪儿都穿的不差,一伙贼人劫了一趟瘦镖,正骂晦气呢,看到了他,眉头一喜,扑上去抢劫。
    欧阳武功一直不大好,带的几个随从虽然功力不错,但经不住对方数十人的围攻,眼看要吃亏,在一旁喝着粗叶子茶的卒闷声不语,跳了出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卒一剑光寒,风卷残云地帮欧阳收拾了贼人。欧阳瞧他喝的是劣质茶,将包袱推过去:“给你。”
    包袱里是他此行所有的盘缠,价值非同小可。但卒却推了回去,只问他:“有肉吃吗?”
    这个身怀绝技的蓝衣人饿了三天。他师从一位无名无姓的世外高人,师父仙去后,他独自下山游历,除了杀人,他什么事都不会干,寡言少语,连看家护院工作都没找着,饥肠辘辘,空负绝学。
    明珠蒙尘龙泉夜吟,欧阳爱才,将他呆在身边,一晃三年。三年间,卒兢兢业业忠心不二,是欧阳最称心的利器。但就是这柄利器,自作主张地带走了小明和她的爹娘。欧阳沉思着,一双眼瞳深如沧海:“他此举有何用意?我找不着他,又记挂你们,还好,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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