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科举考生-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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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人一边感叹皇家无情,一边惊讶快活林对于信息的掌控程度; 甚至有不少官员想要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重建快活林,但是鉴于摸不透唐毅的态度和脾性,再多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如今那些人见唐毅亲自替快活林平反; 还亲自下诏书肯定了快活林对于大乾王朝的功绩,之前掐灭的心思又都活泛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 皇帝诏书下达三天后; 快活林如同雨后春笋般一夜间拔地而起; 恍若之前的那场浩劫从未发生过一般。
那些官员有心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打压一番快活林,好让自己的产业成长起来,不料指甲刚亮出来; 还没挠到快活林身上; 他们第二天下早朝后就被新帝约去了御书房‘喝茶’。
相比于在时间冲刷下的缓慢蜕变; 事故的催化要来得快上太多。
在未经过京城城门口中毒箭那一劫之前; 唐毅虽然在肩上的仇恨与重任双重压力下迅速成长,但是成长速度并不算太快,后来经过顾修禅师的点拨,再加上鲜血与刀剑的洗礼,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颇为老成持重,情绪内敛于心,一张脸上永远都看不出喜怒。
“陛下,不知您今日诏微臣来……所为何事?”那些有心挤垮快活林的生意自己上的官员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说话的声音抖个不停。
唐毅没有回答,只是用朱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
未经批阅的奏折越来越少,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早已满头大汗,心跳如雷。他们的内心不断感慨,唐毅虽然年纪上不比唐正德,但是这份天子的威严却丝毫不比唐正德少。
甚至那些官员还在唐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唐正德从未展露出来的东西——杀意。
唐正德的帝术是迂回,是权谋,而唐毅的帝术,是以杀止杀。
举个例子,若是在酒宴上有什么谈不妥的地方,唐正德绝对不会当场翻脸,他可能心里不爽,但面子肯定是会给的,至于会怎么样秋后算账,那只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唐毅的做法绝对不会这样委婉,唐毅只会当场将桌子掀翻,拿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杀不杀人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唐毅身上有的,不仅仅是王道,还有霸道。
唐毅与唐正德的两种行事风格相比,谈不上孰高孰低,孰优孰劣,只能说是各有千秋。但毫无疑问的是,若要应对如今的大乾王朝内忧外患均有的状况,唐毅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显然更适合。
等唐毅把最后一份奏折批改完的时候,那些官员的膝盖都快跪软了,酸麻剧痛让他们痛得脸色涨成青紫,终于等到了唐毅的一句话。
“大乾王朝只允许有一个快活林,而快活林的东家只能是白言蹊。你们懂了么?”
那些官员早就跪的脑中一片空白了,哪里能听明白唐毅话里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保证,个个拍着胸。脯拿全家老小的性命立下毒誓后,终于平安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冷汗早已将官服浸湿,秋风一吹,劫后余生的那些官员都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冷战。
唐毅的态度比这秋风还有萧瑟、冷冽、肃杀。
……
白言蹊出宫不久后就遇到了桃李,在桃李的帮助下,她落脚在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中,换了一身清爽的男儿装,等城门一开,二人立即纵马上了官道,朝鲁州府而去。
路上,白言蹊发现桃李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道:“桃李,你若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尽管说即可,无须避讳。”
桃李试探着说道:“有一位故人想要见你一面,不过他不在鲁州,而在豫州。”
“谁?”
白言蹊勒了一下马缰,驾着马停在官道一旁,试探着想了几个答案,都觉得可能性不大。
“智林叟。”
白言蹊:“……”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骗子?
桃李见白言蹊不答,主动解释道:“其实智林叟一直都算是快活林中的人,他与老王爷交好,当快活林遇到一些棘手事情时,智林叟也会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帮助疏通关系,实在难得。智林叟托我来当说客,是想请东家去帮忙救一个人。”
“救人?”白言蹊不解,“当初朱老病重时能够请到顾修禅师出手,想必以智林叟的面子,请顾修禅师出手不算太难吧!”
桃李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忽而叹了一口气,语调哀伤,“东家还不知道吗?顾修禅师在帮助赣州破去瘟疫之后,便掘了林将军的坟,在清医寺旧地引火自尽了。”
“据鲁州府传来的消息,清医寺所在的那座山上烧起了接天大火,数日连绵大雨都未曾把火浇灭,大火足足燃了三天两夜才尽数熄去。彼时,那座山头已经烧成一片焦黑,恍若人间炼狱。鲁州的衙差在后山上发现了一处枯洞,里面有两具尸骨,还有顾修禅师的九环禅杖。”
白言蹊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响,从马背上栽下,等她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一处竹屋中。
屋内药香弥漫,一名华发早生的中年男子将药碗放在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听说姑娘的医术通玄,冒昧问一句,姑娘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法?”
白言蹊愣了一下,苦笑连连,“世间怎会有这种奇术?所谓生死人肉白骨,不过是寻常人的愿望罢了。”
那中年男子目光暗了下去,他指了指搁在床头的药碗,叮嘱道:“你身体亏空的厉害,我给你就近找了一些滋补的草药,随便熬了一锅,也不知道有毒没毒,若是你不怕被我瞎熬出来的药汤毒死的话,那可以试一试。”
白言蹊端起药碗闻了闻,一口将大半碗黑漆漆的药汤灌下,咧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就近找到了六十年的老山参,还舍得用这等珍惜的老山参熬毒药的呢!”
中年男子听后,并未说其他话,只是淡笑一声,目光微敛,从白言蹊身上尽数挪去,他额头上那块核桃大小的伤疤吸引了白言蹊的注意。
这核桃模样的疤,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良久之后,中年男子转身出了屋子,独留白言蹊一人在屋中,他同外面的人道:“进来吧,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桃李和智林叟走了进来,关切地问,“东家,你身子怎么会亏空成这个样子?”
白言蹊咬着嘴唇摇头,她不想提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将目光移向智林叟,问,“智障叟,你让我来豫州救谁?”
智林叟对于‘智障叟’这个称呼敬谢不敏,黑着脸问白言蹊,“就刚刚给你熬药的那人,你有办法救他么?”
白言蹊顿了顿,她脑海中满是那中年男子看他的目光,想了半晌,缓缓摇头,“心生必死之志,哪是寻常药石能医好的……”
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枯瘦的指节敲在屋门上,一脸轻松,“我已经在这世间苟且了多少年,每偷生的一天都是他用命换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先我一步下去了,我怎敢再滞留世间?若是他在下面找不到我,怕是会生气的。我可不想到了下面还被他嗔怨……”
白言蹊没有听懂中年男人的话,不过她见桃李和智林叟皆是一脸严肃,甚至智林叟的眸中还泛起了泪光,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中年男人走了,据说是要去鲁州了却一桩心愿,白言蹊似是猜到了一些,一时间却又无法将眼前的迷雾全都拨开,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真的不佳,刚睡醒就又犯困了,硬撑着同桃李和智林叟上了马车,她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后的竹屋,目光落在竹屋前一块造型诡奇的石头上。
平生居。
白言蹊心头一凛,困意进去,鼻酸眼亦酸,心儿最酸。
若活着等同于挣扎,那死去是不是意味着解脱?
……
马车离开了平生居后,本想直接回徽州,却不料白言蹊的身子不做主,马车稍微颠上一下都能将她颠的呕上半天,只能慢慢行走,生生将马车当成牛车。
好在白言蹊的胃口不错,只要遇到一个小城镇都会停下修整一两日,好好享受一番当地的美食,一路南下一路耽搁,等她们一行人到了徽州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马上就又到腊八了。
白言蹊并未回徽州书院,而是在徽州城内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白墙黑瓦,高高的院墙看着就极具有安全感,托桃李帮她把院子里里外外地陈设了一番,白言蹊就此定居下来。
休整了四五日,白言蹊自认为气色好了不少,这才敢让桃李去徽州书院的秋菊苑内报信,把苗桂花和白正气等人唤来。
得到消息时,苗桂花正同几个老姐妹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打麻将呢!
麻将是快活林在夏天的时候从北方引入徽州的一种新式玩意儿,用木头刻出一张张方方正正的木牌,上面用红红绿绿的漆画上精美的图案,再加上一本印制精美的彩色小册子《麻将玩法进阶从菜鸟到赌神》作为指导,使之迅速攀升成为许多权贵人家的新宠。
《麻将玩法进阶从菜鸟到赌神》就是快活林托墨染斋印制的,印制之法是墨染斋最新改良的彩印术,那一页页书纸就仿佛是彩画一般,让一众‘牌友’爱不释手。
冬天已至,万物蛰居,不论贫富,家家户户都窝在屋子里不想出门挨冻,这个时候一副麻将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四个人凑一桌,买点瓜子干果,烧一壶暖茶,欢欢喜喜就可以玩上一天,有输有赢,没人会觉得腻味。
桃李找到苗桂花时,苗桂花正在麻将桌上大赢特赢呢,她口袋里装了满满两兜碎银子,沉甸甸的,都快把衣服扯破了。
“桂花婶子,言蹊回来了……”桃李附在苗桂花耳边说。
苗桂花一听,立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像是踩了龙卷风一样往外跑去,跑了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将桃李按在她原本的位子上,把口袋里的碎银子全都掏出来一并放在桃李面前。
“桃丫头,你先帮我陪老姐妹们玩几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各位姐姐妹妹多担待着一点啊,我闺女回来了,我先回去看一眼,改天再约麻将!”
桃李:“……”
没有我你是找不到你家闺女的!
第118章
桃李哪能真的让苗桂花回家扑个空; 她把苗桂花硬塞给她的那些碎银子给麻将桌上的其他三个老太太分了,替苗桂花向三位老太太告罪一声,连忙转身去追脚下生风的苗桂花。
自从来了徽州城后,苗桂花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 心态越来越好; 整个人容光焕发; 走路都有力气了,桃李一路猛追才堪堪在半路上截住苗桂花,将苗桂花带到了白言蹊新买的院子里。
苗桂花一看到白言蹊,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的目光在白言蹊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八。九十来圈; 最终落在白言蹊的肚子上,一脸古怪; “闺女; 你这怀上啦?”
白言蹊:“……”都说一孕傻三年; 像白言蹊这样精明的人,在被苗桂花戳穿之前愣是没有想明白; 如今被苗桂花这么一说,她瞬间毛骨悚然。
呕吐!
全身乏力!
小腹微微隆起!
白言蹊一直以为她‘呕吐和全身乏力’是因为在京城被唐正德的所作所为恶心到了; 再加上被困在燕回苑那么多天,她心态日常崩,食欲也受到了影响; 故而身子亏空了; 一直没有调养过来。至于小腹微微隆起; 白言蹊找的理由更是理直气壮,她这不是一路上都在吃嘛,胖点儿很正常!
可是被苗桂花这么一看,白言蹊瞬间就被点醒了!
明明就那么一次,怎么就中招了呢?
苗桂花拉下脸来,戳着白言蹊的脑门一通数落,“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吧,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何时成的婚?”
白言蹊气得耳根发红,无力辩解,“没成婚呢……孩子他爹是当今新帝,也就是当初的三殿下唐毅。”
苗桂花一阵腿软,噗通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指着白言蹊的肚子问,“你是说,你肚子里怀的是龙种?”
白言蹊勉为其难地点头,“算是吧。”
苗桂花瞬间似是回光返照般来了精神,仿佛在鸡血里泡了一澡,她掰着指头张罗道:“你大嫂怀清源的时候,咱们家穷,没那个条件,所以清源在娘胎里没吃好,可是你不一样,现在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说你想吃什么,娘不打麻将了,天天给你整吃的,一定得把你肚子里的龙种伺候好!闺女,娘这辈子最满意的事情就是生了你,原以为你有本事能挣大钱就好了,没想到你还让娘成了皇亲国戚,你说娘之后上街是不是也能请上好几个丫鬟小厮,出门也有人抬着轿?”
白言蹊:“……”戏精精神又出来了,是你想太多。
稍微琢磨一番之后,白言蹊决定还是给她娘打一剂预防针,不然指不定鸡血上头的苗桂花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白言蹊的脸色渐渐沉下,哭丧着一张脸,道:“娘,我同你说点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苗桂花心里一突,又开始腿软了,她用手紧紧抓着白言蹊的衣角,扶着床坐下,神情格外凝重,问,“闺女,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娘都听着呢。”
白言蹊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地把她在京城的境遇润色修饰一番,然后像是倒豆子一般倒给了苗桂花。
“娘,我是从京城里逃出来的,没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的身份有些复杂,虽然我腹中的孩子是新帝的,但是你或许听说了,我是先皇封的贵人,这其中有多乱你估计想不明白,但是只要记住一点就好,那就是低调!能有多低调就得多低调!”
苗桂花都快被白言蹊的话给吓晕过去了,她双手捧心喘了好几口气之后,瞪了白言蹊一眼,道:“就你聪明!就你能耐!我们都是傻子!你说的这些事儿样板戏里不知道讲过多少,你娘我心里门儿清!放心吧,娘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你就在这院子里安心养胎,也别整天作天作地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参加科举的考生骂你,一切都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白言蹊的生活基调就这样被苗桂花拍板确定了下来。
白言蹊让苗桂花把她在杭州府命题时编的那些书全都带了回去,交给墨染斋准备印制,快活林的风波也算过去了,铺货渠道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