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撩世家子的技巧-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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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衡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想到蔚岚没有告诉谢子臣,却带着他,他就觉得越发欢喜起来。
蔚岚是早做了准备的,带着桓衡从山洞里的通道走出来后,她让接应的暗卫去山上清理了自己的痕迹,便同桓衡一起去了附近一个村落里过活。
他们有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还有银两,为了不显得太过招摇,两人还是各自找了一个身份,那就是猎户和他的弟弟。
两人容貌太盛,蔚岚早就准备好了遮掩容貌的药水,对容貌稍作修饰后,两人便生生降级成了普通人,然后过上了普通的日子。蔚岚负责在外面打猎赚钱养家,桓衡则负责家里一切事物。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因为不会使用灶台,就只能在院子中间架起火搞烧烤,吃蔚岚抓回来的山鸡。他们两个人,做饭是不行的,但是军旅生活多年,烧烤水平一流。
但是天天吃烧烤,多吃几天,也会腻味,好在桓衡闲着没事儿,每天打扫完院子里的卫生、洗完衣服后,便开始琢磨着怎么使用灶台生火做饭。没几天,到的确被他琢磨了出来。因为蔚岚箭法极好,每日都能从山里水里搞回很多野味,加上桓衡的厨艺,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过了没两天,就传来了他们的死讯。
这时候桓衡已经学会了利用蔚岚打回来的野物同邻里置换一些东西,比如地里的野菜和西瓜,蔚岚极爱西瓜这种水果,却又觉得吃起来不甚雅观,每次都要让桓衡将西瓜切丁取皮,由银筷夹着吃。然而这样的速度导致她常常一回头,瓜就没了,她一个女人,也不好和桓衡这个傻孩子抢西瓜,只能将哀怨放在心里,直到有一日忍无可忍,跟着桓衡一起,学会了把西瓜砍成扇形,然后闷头开吃。
死讯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饭桌前开心吃瓜,接着就听着外面村姑在议论着道:“听说京城里有两个大官死在长平了,朝廷就派了个更大的官过来查案,那大官可俊了咧!”
死在长平的两个大官,肯定是他们了。
但那个长得很俊的、更大的管,是谁?
桓衡和蔚岚看了对方一眼,开始闷头合计,觉得既然是大官,那肯定是要有实权的,比如上官左相,或者是太傅谢清,又或者是王麟右相。而一批批有实权的官,基本都七老八十了,能被称为“俊”的,可能也就一个太傅谢清了。
来的是谢清,他们就准备继续龟缩。想了想,桓衡有些担心道:“要来的是谢子臣呢?”
如果是谢子臣千里迢迢赶过来,蔚岚会主动告知对方真相要他安心吗?
蔚岚却是挥了挥手,满不在意道:“他不回来。”
谢子臣是一个很好的盟友,聪明、机敏、懂得取舍,从当年他找她结盟时,她就明白,这是一个再可靠不过的人,不会因为感情影响自己半分。如今对外,她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盟友,已经再给不了谢子臣什么好处,谢子臣虽然不至于绝情到只看利益,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也只不过足够谢子臣在盛京照拂一下长信侯府,等他处理完手里的事,若她还不能扶灵回乡,他可能再来迎接而已。据她所知,如今皇帝亦有提拔他的意思,他手里正办着几桩大案子,明显不会因为她这样没有价值的盟友,白白送了自己的青云路。
蔚岚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谋划,一来是觉得谢子臣身在盛京怕他漏泄,而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二来未尝不是因为,她始终觉着,谢子臣对她,并不甚在意。
蔚岚咬了口瓜,转头看着坐在门口台阶上吃着西瓜的桓衡,心里有了几分暖意。
“阿衡啊,”她温和出声:“你说如果我要你一辈子跟我在这里过,你觉得怎么样?”
“啊?”桓衡回过头来,想了想,这几日他和蔚岚两个人,蔚岚打猎他做家务,没有烦恼,也没有忧虑,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感觉也是……挺好的。
于是他重重点了头,笑弯了眼:“好啊。”
蔚岚心里突然噗通的跳了一下,震得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狼狈。活了两辈子,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愿意舍弃一切跟她的贵公子。
她还记得上辈子,她也喜欢过一个贵公子,她本来以为那个贵公子会一辈子不离不弃跟着她,结果在她家族斗争失败,差点失去继承权的时候,这位贵公子掉头就和她妹妹好上了。那时候她便明白,一个女人的权势是她的立身之本。她也知道桓衡对她有深深的依恋,就像是一个弟弟对待姐姐,她护着他惯了,他便报之以琼瑶。哪怕不是男女之情,可是,这份感情却也是纯粹动人。
蔚岚端详着桓衡,脑海中一时冒出一个念头来。
男女之情?
什么又是男女之情呢?
蔚岚一时有些茫然,桓衡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的,忍不住挺直了一些背,想让蔚蓝端详得更仔细些。不管是在北方还是盛京,桓衡一直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他向来知道蔚岚爱长得好看的男子,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不也长得挺好看的吗,但是为什么蔚岚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他动手动脚一下呢?
开窍以来,在如何让蔚岚对自己动手动脚一事上,桓衡真是费劲了周章。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许久后,蔚岚才察觉,自己似乎是看桓衡的时间长了些,她连忙收回目光,第一次觉得有些窘迫道:“我先去歇着了。”
桓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故作镇定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我去洗碗了。”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气氛有那么些诡异起来。
当天夜里,蔚岚在房里洗过澡后,总觉得有那么些难以明白,她独自爬到屋顶去,坐在屋顶上,拿出一根竹管削成了笛子。
笛声在夜里悠然而起,桓衡闻声而来,站在庭院里,静静看着屋顶上那个少年。
时光过去,当所有人都开始拔高、有了棱角的时候,这个少年却往着一个雌雄莫辨的方向长了去。有着女子柔和的线条,又有着男子沉稳风流的气度。她在月光下吹笛,恍如月宫仙子,落入凡尘。
这里没有其他人,这里的蔚岚,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这样的念头起来,桓衡便觉得心里快了几分,他静静仰望那个人,想起她白日里的问话。
她说和他过一辈子,哪怕明白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却也觉得甜蜜无比。
桓氏算什么,江山又算什么,似乎都不如在她身边,这样仰望她,听她吹笛,如诗如画。
一曲奏罢,蔚岚转头看向院子里的桓衡,他似乎站了很久,一直悄无声息。蔚岚不由得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来,温和道:“上来吧。”
桓衡纵身一跃,便落到屋顶,来到蔚岚身边坐下。
“阿岚真是什么都会,”他眼里全是赞叹:“连吹笛也这么好听!”
蔚岚笑了笑,温柔拂开挡住他眼睛的头发。这样好看的人,以后会嫁给,或者娶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蔚岚无法想象。
“阿衡,”她忍不住开口,想起林夏的话来:“日后,你会娶很多女子吗?”
如今的桓衡,与当年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出身高贵,手握大权。
听到蔚岚的话,桓衡突然红了脸,支吾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没想过吗?”蔚岚转过头去,握着竹笛,有些茫然:“我最近总在想,我是不是不对?”
“什么不对?”桓衡有些狐疑,蔚岚抚摸着竹笛,淡道:“我一直以为,嫁娶之事,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倒……倒也不是吧。”桓衡有些结巴,看着她,明明知道她的目光在其他地方,却还是固执道:“我就只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然后和她过一辈子?”蔚岚不由得笑了,觉得桓衡这想法,单纯得可爱。然而桓衡却是无比郑重点了头:“对,一辈子。”
“不觉得遗憾?”蔚岚打趣道:“独守一人,哪里有三妻四妾来得快活?”
“这……这哪里一样!”桓衡急了,忙道:“三妻四妾也就是看着快活,哪里有一心人相守白头好?”
听到这话,蔚岚愣了愣,喃喃道:“原来……你也是这样想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人生,是真的,有那么多人向往吗?
看着蔚岚呆愣的样子,桓衡晃了晃手指:“阿岚?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原本想娶谢子臣。”蔚岚将目光移开,握紧了竹笛。听到这话,桓衡猛地僵了脸色,随后便听蔚岚继续道:“可有人告诉我,这不对。与一个人的婚姻,便该是喜欢对方,才能在一起。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我会后悔终生。”
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女尊男卑,因为感情上,每个人都该平等。他平等的爱你,你也得回报这份感情。
看着蔚岚有些茫然的模样,桓衡低下头,慢慢道:“那你喜欢他吗?”
“我觉得他很合适。”蔚岚笑了笑,有些无奈,脑海中闪过谢子臣的影子。
喜欢吗?
可她,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桓衡暗中握紧了手掌,有什么努力压制着,却又让他忍不住开口,他目视前方,听着蔚岚淡淡说着谢子臣。
这是多好一个男人,多么合适一个男人。
冷静、自持、貌美、淡定,如果和他在一起,有多少的好处,有多么合适。
“不过,他拒绝了我,他不愿意。”蔚岚有些无奈:“我本来想,滴水穿石,我总能感动他,可是如今我却不知道,如果我不喜欢他,还去招惹他,哪怕我会对他负责,是不是也不对?”
“阿岚,”桓衡压抑着自己心里所有的阴暗和怒气,露出苍白的面容,慢慢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桓衡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绝不要对对方说喜欢,更不要说要娶他。”
蔚岚愣了愣,好久后,她点了点头。
“好。”
她答应他,却是笑了起来,伸手去揉他头道:“怎么,你还怕我有了男人,就不理你了?”
桓衡没说话,他偏过头,没让蔚岚触碰,也不知道是生什么气,掉头就跳下了屋顶。蔚岚狐疑挑了挑眉,便见那少年背对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又顿住步子。
“阿岚,”他沙哑出声:“我也是个男人。”
蔚岚愣了愣,便看对方走进房里,关上了房门。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桓衡,早已不是她从冰天雪地里背回来、那个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少年。
蔚岚和桓衡谈过那一次话后,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当日的事,又过起了农家日常。而这时候,谢子臣已经抵达了长平郡,一个郡的暴动,早在谢子臣来之前就被镇压,镇压后才得知,原来长平灾情如此严重,谢淮连忙调了人来,又向朝廷请奏,开药方,布粥,处理尸体和已经开始发生的瘟疫,忙得焦头烂额。
谢子臣去的时候,长平瘟疫已经开始弥漫,谢淮坚决不允许道:“如今谢家子孙里,就你和玉兰最争气,你与魏世子感情好我能理解,但要是为着她送了命,你让我如何同你父亲交代?”
谢子臣没说话,他果断跪下来,朝着堂叔叩首之后,淡道:“若子臣真的不幸感染瘟疫,烦请堂叔向父亲转达子臣的抱歉。”
说完,竟没有再管谢淮,转身离开。谢淮大声骂着追出刺史府,谢子臣便已经翻身上马,带着人直奔长平郡。
到了长平郡后,谢子臣在他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还在找蔚岚的染墨,两人在郡守府中相见,染墨侯在大堂,谢子臣带着谢铜从后堂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她。
她已经在长平呆了许多日了,身上还穿着来时那一件衣服,人也都瘦了一圈,谢铜站在谢子臣身后,看见面前又瘦又憔悴的少年,心里面不知道怎的,一时竟就有几分心疼起来。
染墨单膝跪在谢子臣身边,哑声道:“谢公子。”
蔚岚不在了,她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如今骤然见到谢子臣,她一下便振作了起来。谢子臣没说话,静静凝视着她:“你可知罪?”
染墨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谢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出声,谢子臣压抑着情绪,冷声道:“你身为侍卫,本来就该保护你家主子,如今你家主子生死不明,你却好生生在这里跪着,是什么道理?”
“是染墨无能。”染墨哭出声来:“是染墨没能保护好世子爷。”
她一哭,谢子臣便也就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怪不了染墨,可是他朝思暮想那个人不见了,反倒是她的侍卫好好跪着,他一想到这里,便止不住涌上怒起来。
可是染墨一哭,他又觉得有几分泄气,他也不过就是……找个人迁怒罢了。
谢子臣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哑声道:“你家世子是在哪里……不见的,你带我去找,当时情形,要事无巨细,同我再说一遍。”
“是。”
染墨应声下来,引着谢子臣到了悬崖边,一路上详细的说着蔚岚临走时最后的点点滴滴,谢子臣静静听着,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他来到悬崖边上,看着下面茫茫云海,自己估量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哪怕轻功绝顶,从这里落下去,也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他呆呆看着那云海,好久后,仍旧不肯相信道:“你是亲眼看到,她掉下去的?”
“是……”
染墨颤抖着应声:“和桓公子一起……”
谢子臣没说话,他面色有些发白。
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有些茫然的眼:“下去找过了吗?”
“下去了……”染墨又红了眼,却是道:“悬崖下太深,如今还没能到底,只在树枝上找到了世子的外衣……”
谢子臣点点头,仿佛仍旧很是淡定,却是道:“嗯,我知道了,你派人来,准备些绳子。”
“如今已经在探底。”
谢子臣似乎是没听进去她的答案,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云海里。
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阿岚一定很疼吧?
谢子臣目光微散,感觉一阵阵揪心的疼。
他转过身去,众人以为他要离开时,突然便看他撕了衣摆和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