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醒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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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比。
凤冈抬眼笑道:“小兄弟,出门在外,不干自己的事莫要多问,仔细祸从口出。”
说完伸出左手,食指中指相并,往窗外的满月一指,董晓悦看到一脉银光贯入他指尖,仿佛从月光里抽出根丝线。
凤冈收回手,双目紧闭,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经咒,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眼,将双指往阿桃眉心一指,大喝一声:“起!”
阿桃的双眼中银光一闪,应声而起。
“是注灵咒。”梁玄沉声道。
董晓悦也看出来了,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凤道人什么来历,这注灵咒比起他们天镜派的黄纸朱砂酷炫太多了。
僵尸是需要炼的,少说也要炼个七七四十九天,轻轻松松一道符咒就能直接把一具新鲜尸体变成僵尸,这凤道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在宸彦之上。
宸白羽没有半点眼色,专注作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董晓悦转过身,往小师侄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师叔打不过人家没点数吗?
凤冈宽宏大量地笑笑,对宸白羽耐心解释:“这小娘子的尸首留在这里变作一堆腐肉,多暴殄天物,俄这是行善积德。”
他边说边走到老道的尸骨边,从腰间解下一样什么东西,抖开,原来是个布袋子。
凤冈俯身在骨头堆里挑挑拣拣,把头骨和五六根别的骨头装进袋子里,扎紧袋口,转身递给阿四:“拿好喽。”
僵尸阿四温顺地“呜呜”叫唤两声,动作僵硬地接过敛骨袋背在肩上,老道的骨头发出喀拉拉的响声。
“小心,”凤冈呵斥道,“磕坏了看不抽你骨头!”
同样是僵尸,阿桃的待遇好多了,凤冈朝她亲切地笑了笑:“好孩子,咱们走罢。”
阿桃死了没多久,尸僵还没消失,仍旧保持着死时的姿态,看着很别扭。不过她还是排除万难,恋恋不舍地冲董晓悦望过来,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傻孩子,”凤冈哭笑不得,“都死了还惦记着他呐!金公子不是良配,回头阿兄给你寻摸个比他还俊的。”
燕王殿下哼了一声,显然很不认同。
阿桃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声,吃力地抬起胳膊捋眼皮,像是在哭,却一滴眼泪也淌不出来。
这画面诡异之余莫名令人心酸,董晓悦开始后悔刚才没事招惹人家芳心。
“走了走了。”凤冈催促道。
主人下令,阿桃只得跟着走。
“师叔,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宸白羽小声道。
董晓悦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说起行善积德,”凤冈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朝那师侄俩看了又看,意味深长道,“丹桂红,鬼门开,俄要是你们,赶紧有多远跑多远,逆天而行,一身两魂,小心天道找上门。”
董晓悦听到一身两魂几个字,心中一凛。
宸白羽却是一脸懵懂:“什么丹桂,什么逆天而行,师叔,他什么意思?”
丹桂一说,董晓悦在九疑山上翻杂书的时候倒是看到过,有些旁门左道相信处子血称作“丹桂”,认定未经人事的少女血液至阴至纯,有沟通阴阳的功效。
那神神叨叨的凤道人口中的丹桂指的应当是阿桃的血,阿桃割断颈部动脉而死,死时鲜血喷涌,溅得到处都是,连屋子正中的坐佛像上都沾了不少,星星点点的,还真有点像丹桂绽放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又有种诡异的美感。
庙很小,莲花座上那尊泥塑佛像也不大,身量和真人差不多,董晓悦不是信徒,进门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光线又暗,所以并未看清楚,此时却莫名让她有些在意。
董晓悦从火堆中抽出根燃烧着的枝条当作火把,扒开佛像上厚厚的蛛网,凑近了一照,险些把火把掉在地上:“宸白羽,你过来看看,什么佛长这样?”
宸白羽有个精研佛理的师父,从小受这方面的熏陶,走过来一瞧,顿时嗷嗷地惨叫起来。
董晓悦便了解了,她就说嘛,哪有佛像长这样的。
那尊塑像面目狰狞,半咧着的嘴里伸出两根獠牙,上面插着个胖乎乎的童子,身体只有半截,另外半截捏在他指爪中,塑像身下的也不是什么莲花座,每片花瓣都是个骷髅头——分明就是一尊邪神。
[殿下,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到这种东西谁都没有好预感,燕王殿下附议:“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土地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第31章 地宫
与此同时;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风声宛如虎啸龙吟,腐朽的门轴支撑不住半扇破门; 直接被风掀到了半空中; 天边传来滚滚雷声,浓云将圆月遮蔽。
董晓悦应对这种状况也算是颇有心得; 一手捞过吱哇乱叫的宸白羽; 躲进墙角:'这什么鬼天气!]
“这庙不对劲; ”燕王殿下道; “待这阵地动过去; 赶紧离开……”
话音未落,外头一个炸雷滚落在地,破庙像活物般剧烈颤动,一根主梁终于不堪重负,横断成两截,半边屋顶没了支撑,轰隆一声塌了下来。
董晓悦趁着震动的间隙。把已经吓懵的小师侄一搡,拼了命地往旁边一扑; 堪堪躲过当头砸下的一根柱子。
她顾不得浑身酸痛; 一骨碌爬起来; 正要拽起小师侄往门外跑;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邪神像似在狞笑,下一瞬间,脚下传来“訇”的一声巨响; 神座底下的大地忽然绽裂,仿佛有人推开一扇阔大无边的厚重铜门,又像是地下有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她只觉脚下一空,随着整个庙一起陷了下去。
短暂的自由落体,耳边充斥着宸白羽凄厉的尖叫,董晓悦头脑中一片空白,随即“砰”一声砸到了某个坚硬的平面上。
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尚且来不及呼痛,砖石、木头、瓦片、泥灰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兜头砸下来。
她下意识地抱住脑袋,把身体缩成一团,百忙之中还不忘狗腿:[殿下,你还好吧?]
梁玄怔了怔,心里涌起股暖意:“无碍。”
[那个……自然灾害属于不可抗力,要是砸坏了殿下金躯,可不是我的错……'
“……孤知道了。”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几根横梁横七竖八地架在上方,挡住了大块的砖木。
“冰雹”没持续多久,周围的动静消停下来,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这地方比她想象的空旷,宸白羽“哎唷哎唷”的叫唤声听起来空洞洞的,带着回声。
董晓悦试着站起身,抖了抖头上肩上的泥灰渣土:“白羽,你伤着哪里了?站得起来吗?”
“师……师叔……小侄未受伤,”宸白羽带着哭腔,“驴子!驴子!咱们的驴子还拴在外头!驴子丢了怎么是好!师父一定会怪罪的!”
“……”董晓悦简直佩服这个小青年的脑回路,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驴子,“没事,先想办法出去再说,毛驴丢就丢了,有你就行了。”
师叔如此淡定,宸白羽找到了主心骨:“师叔,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地底下么?”
他刚说完,只听“呼”地一声,前方的黑暗中倏地亮起一点火光,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周围很快亮了起来。
董晓悦渐渐看清楚,他们身处的地方是条地道,地道截面是个规整的正方形,大约三米见方,四壁由平整光滑的白石砌成,左右两边的石壁上每隔三四米嵌着一盏油灯,发出绿莹莹的火光。
甬道一直延伸到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宸白羽吃了一惊:“好生奇怪的地方!师叔,咱们怎么出去啊?”
修梵寺就建在地道的入口上,董晓悦借着火光仰头望去,他们距离地面至少五六米,且不说入口已经完全被震榻的破庙废墟堵上,那石壁砌得严丝合缝,又光滑,根本没有可以下脚借力之处。
“上不去,”董晓悦摇摇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能往前走,找找前面有没有出口。”
宸白羽自然没什么异议,紧紧跟在师叔身后。
董晓悦天生方向感不错,知道这是入山的方向。
隐烛山石质坚硬,在山下开辟这样一条地道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难以估量,这样大费周章的工程,多半是帝王陵墓,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很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铺张。
至于是哪位土壕,答案显而易见:[这地道该不会……]
“应当是通往梁王墓,”梁玄道,“此等形制除却地宫不做他想。”
这位前朝的梁王在世时权焰熏天,根据史官的记载,梁王陵墓前前后后修了近二十年,动用了十数万劳力,实在是劳民伤财。
正史并未提及梁王墓的所在,各种稗官野史众说纷纭,大多数人坚信梁王墓就藏在这隐烛山中,数百年来有无数人觊觎陪葬的财宝前来碰运气,可始终没人找到地宫入口。
董晓悦一路上还发愁入了山从哪里开始找,等她压根不想找的时候,却阴差阳错地掉进这地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梁王墓入口就建在修梵寺下,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人找到呢?]
“梁王门下豢养了不少道士真人,想必有什么难以破解的咒术、阵法吧。”梁玄忖道。
'有道理!殿下真聪明!'董晓悦捧场道,[那凤道士说‘丹桂红,鬼门开’,难道是因为阿桃的血?]
“按理不会如此简单。”
[也是。]如果只是这么个单一条件,几百年里难保没有瞎猫撞上死耗子的。
“总之千万小心。”
[嗯,]董晓悦摸了摸下巴,[来都来了,要不挖两条尸体回去吧。]
“……”
这念头如此自然,董晓悦自己都吓了一跳,想她不久前还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女青年,简直能去评选三八红旗手。这才过了几天,掉进坟墓面不改色,还想着带点土特产回去。
随着灯油的燃烧,甬道里逐渐弥漫起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甜腻中带着股腥臭,初时还好,那味道越来越浓郁,就让人有点恶心晕眩了。
[什么味道!]董晓悦抬起手往鼻子前面扇了扇,不过没什么用处,这股味道仍然无处不在。
“龙涎、麝香、琥珀、乳香、苏合、没药……”梁玄如数家珍,“若是孤没猜错,那股腥臭应是尸油。”
董晓悦一听差点没吐出来。
宸白羽后知后觉,抽抽鼻子:“这是何种香料?真好闻。”
“……”师叔慈悲为怀,没告诉他真相。
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叔侄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地道陡然变得开阔,远处出现一道石门。
两人快步走过去,只见石门两旁立着一男一女两座胖乎乎童子石像。
大约是深埋地底不见日光的缘故,石像上的色料过了数百年仍旧很鲜艳,花红柳绿的。
童男童女身形圆滚滚,胳膊腿像藕段,不过脸蛋跟可爱丝毫不沾边,神情呆滞,笑容诡异,完美落在恐怖谷里,简直可以直接搬到当代艺术展上去。
宸白羽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男童的脑袋:“好个惹人爱的童子像!”
“……”董晓悦无力吐槽他异于常人的审美,“别乱碰……”
话音未落,只听嘎啦一声,那童子的脖子从中间断开,整个脑袋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董晓悦脚边。
董晓悦吓得退后一步,注意到那童子脖子上的断口十分整齐,恐怕是原本就有的。
想到这里,那石门突然发出阵异响。
“小心机关!”董晓悦猛地把宸白羽往后一拽,紧贴住石壁。
那石门却是慢悠悠地从下往上打开,露出个宽敞的石室来。
没有董晓悦想象中的暗箭毒针,石室内空空荡荡,岁月静好,正面一堵墙上绘着壁画,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洞,不知通往何方。
“师叔,哪里有机关呐?”宸白羽左顾右盼。
“这次没出事是侥幸!下回不能再这样毛手毛脚了!”
“师叔训斥得是,小侄知道错了。。。。。。”
董晓悦走到壁画前看了看,大致是把墓主人生前的事迹吹嘘一番,从出生的异象到羽化登仙,都是歌功颂德。
宸白羽突然一捶脑袋:“哦!哦哦!我知道了!师叔师叔!这一定是梁王墓!”
“。。。。。。是啊,你真聪明。”
宸白羽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师叔谬赞。”
“。。。。。。”
“这左右两扇门,该走哪一边呢?”宸白羽两边都望了一眼,只见如出一辙的白石地道。
“先左边吧,此路不通再折回来。”董晓悦道。
两边看着都一样,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师叔发话,宸白羽也没有异议,两人走了左边那个门洞。
里面的甬道同样是由白石砌成,不过窄了许多,燕王殿下这具身体很高,几乎能碰到顶,因为狭窄,油灯的气味也越发浓烈,董晓悦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
叔侄两人继续前行,顺着甬道转了个弯,前方又出现个石室,里头没有点灯,黑黢黢的,只能看见门口与甬道相连的方寸之地。
“借你的剑用用。”董晓悦不由分说地从小师侄腰间抽出桃木剑,顺手又从他袖子上撕了条布,缠裹在木剑顶端,往墙上油灯里蘸了点油,点上火,做成个简易的火把。
“师叔。。。。。。这。。。。。。会烧坏的。。。。。。”宸白羽委屈得紧,您自己不是也有么!
“别小器,出去赔你一把,”董晓悦擎着火把踏进石室,没走出两步便立即退了出来,“卧槽!”
第32章 探险
那石室只有进路没有出路; 三面墙是砌死的,往下一看,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骨; 乱麻枯枝一样密密匝匝地堆在一起。
“人殉坑; 有稗史记载,当年修建梁王墓的工匠; 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燕王殿下显然见惯了大场面; 虽然语带嫌恶; 却仍旧沉着冷静。
董晓悦倒抽了一口冷气:[十几万人?]
“嗯。”这石室下面应该是个深不见底的万人坑。
董晓悦眼明手快地拉住探头探脑的宸白羽:“是死路; 往回走吧。”说完把木剑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火; 塞回他手里。
要是让他看到这场景,还不知要嚎成什么样。
“人殉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不止是造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