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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为夫心好累-第13部分

小说: 为夫心好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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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虽然有很多手艺精湛的大宫女,可真正识字的寥寥无几。碧苓算是其中一个,更难得的是这都是进宫后她自己苦学而得。碧苓今年十七岁,明年就可以应考女官,看目前的情势,只要她愿意,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当了女官就不能再出宫嫁人,一辈子要待在宫里,祸福生死,与外头的世界再无瓜葛。
  虽然能做女官是很多宫女梦寐以求之事,可也有很多不愿意一辈子没有男人老死在这里的。如果碧苓想出宫,也是好出路,因为像她这样的大宫女每个月能有十六两的月钱,这几年也该攒了不少,是一份好嫁妆。
  两条路对碧苓来说都很容易,而此时在宫里,尚服局的袁茹似看重她,不然也不会单挑她接三公主的谕令,而司衣司的掌领就是原先苏州莫家的小姐莫云,与碧苓怎么说都是亲。
  左右逢源,沐芽想不出碧苓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她的心思却像是越来越重。前一日,司衣掌领莫云将她叫了去,原是问娘娘衣裳料子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又给了她几本书册,没明说什么,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夜里,沐芽偶尔醒来,见碧苓一个人做在桌边,没有掌灯,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密密的竹篾纸上透不进月光,模模糊糊地映在脸上,黑暗中,惨惨的白……
  沐芽想问,想了半天还是没敢。初到那一日,碧苓问起了棉袄的事,她一句话就判定了那个源头,沐芽根本无法争辩,这似乎惊天的秘密她却仿佛得知了就罢了,再也没有问。从此那棉袄就像消失了,小小的房中再无踪影。
  此刻坐在料子间外的一个小隔间里,沐芽一面按着吩咐捡着料子,一面不时看一眼专心刺绣的碧苓。人扑在绣绷上已是一个多时辰不曾抬头,一夜未眠,眼圈有些黑,早起扑了粉,越显得脸色寡白。
  沐芽沏了热热的枣姜茶来搁在她手边的小几上,没劝什么,又回去自己做事。
  这个时候实在是忙,预备小年节前一个后宫嫔妃们的小聚。隆德帝只有一后四妃,加上东宫的太子妃,宫里再无其他嫔姬,因此上,司饰和司衣里分得也清楚,每位娘娘都有自己用得好的女官和绣手。主子们要长脸,底下人自然明里暗里的有一番比试,日子长了,难免有了分派。
  碧苓平日跟着的女官伺候的是戎妃娘娘,这个月活儿忙,尹妃娘娘那儿忙不过来,就匀了些过来,谁知一下子多了近一倍的活计。碧苓无心争,可娘娘们有,她也必须有。活计改了又改,没空儿歇着,哪怕是想自己的心事。
  正各自忙着,隔帘忽然被打起,外头有人探头:“人都哪儿去了,怎的不见?”
  没头没脑的一句像是问的隔壁人,碧苓没抬头,沐芽回道,“姐姐有事么?”
  “给几位殿下送暖手儿套子去,都忙着呢,这怎的倒不见人?”
  “搁下吧。”
  沐芽还未及应,碧苓答了话。外头那宫女听了,赶忙吩咐人把一只织金包袱送进来,走了。
  碧苓搁了针线,起身道,“沐芽,你先支应着,我去送了就来。”
  “姐姐我去送吧。”
  “你还没去过,今儿先算了,往后再说。”
  “……哦。姐姐慢走。”
  看碧苓出了门,沐芽蹙了蹙眉。一个跑腿的活计,虽说也不能随意指派小宫女们去,可这正忙的时候,刚才那大宫女显然也是想偷巧功夫,碧苓怎么还当真应了?之前还忙得抬不起头,这一会儿倒有功夫出去走了?
  沐芽觉得事有蹊跷,碧苓不是个不分轻重的,这日子口手里的活儿都十分当紧,她能丢下那就是说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送一个暖手儿套子有什么要紧的?难道她借机出去是有别的去处?去哪儿呢?
  沐芽好愣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不再琢磨,低头专心自己的活计。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沐芽起身把捡出来的料子收拾好,依着碧苓之前的吩咐先往司衣女官那儿送。
  送了料子回来隔间里还是不见人,沐芽又出来转回廊下,探头往院外张望。碧苓怎么还没回来?沐芽正想着出去瞧瞧,就见门口忽地站了个小太监。一眼看过去,沐芽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小太监也瞧见了她,笑着招招手,沐芽赶紧跑了过去,死压着语声叫,“王九!”
  “沐芽!”
  这才几天不见,这家伙不瘸了也吃胖了,小眯眯眼一笑,喜庆得不得了。沐芽看着也笑了,“你做什么来了?”
  “来瞧你呗,还能做什么。”
  “倒是个有良心的。”
  一句说出来,沐芽酸酸的。可不,王九还惦记着她呢,哥哥却没有。虽说她也知道这里不像以前在浣衣司,一入夜,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谁也不搭理谁。在这里,院子深、人多,碧苓又不许她离开左右,哥哥根本就不能来。可即便如此,也是他不对!
  “我有心也得得空儿啊。”王九说着往她跟前儿凑了凑,悄声道,“是殿下让我来瞧你的。”
  “殿下?”沐芽吓了一跳。
  “得了,”王九嗤嗤笑,“莫在我跟前儿做假人儿!殿下说你夜里偷跑被他撞见逮回去,当时还不知死活地以为殿下是个侍卫,给人家磕头,直管人家叫哥哥,是不是你?”
  王九说得声情并茂,好像亲眼得见。沐芽听得头顶生烟、耳朵泛红,咬牙看着王九幸灾乐祸的样子,想象着哥哥当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那慢条斯理的模样得有多生动!
  “我说你怎么央唤我找哥哥呢,胆子可真大!若是给人知道了,你我还活得成啊?”
  “既然知道是殿下,那我不敢了还不行!你回给殿下:奴婢往后不敢了,求殿下放过!”
  “莫傻啊,这是你的福气!”看眼前的女孩儿小脸憋得通红,果然羞着了,王九忙劝,“殿下当真惦记着你呢!前几日三公主过来,殿下还问起安置你的事,问得可仔细了。只是殿下他,”王九说着轻嗽了一声,“这时候还不能用宫女,这才想法子先把你放给司衣的。”
  沐芽闻言嘟了嘟嘴没再做声。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哥哥不带着她肯定有他的道理,自从王九被带走,她又被安排到这里,沐芽就猜到一定是寻找玉佩遇到了困难,哥哥这是在为他们在这里长期待下去做准备。只是,不在他身边,又见不到,那困难就会在沐芽心里被无限倍地放大,会害怕……
  “殿下他……为何不能用宫女?”
  “这不是你该问的。”王九忽地正了颜色,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塞进沐芽手中,“殿下给你的。我先走了。你好好儿的,有空儿我就过来。”
  交代完王九就走了。
  沐芽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冷风里独自站了一会儿,这才转回房中进了小隔间,拉好帘子。展开手心,里面是一寸长的一小卷纸,打开来,熟悉的字迹:“芽芽,哥在。”
  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小纸片,深黑的碳色,这是哥哥为她画图特意削的木炭条,那圆圆的字体是她每次素描后他总会故意滑稽了笔触起个名字配在后面。沐芽看着看着噗嗤笑了,心里一暖和,又不怕了。哥哥就在不远处,在倾尽全力寻找玉佩,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这一次回去,她再也不惹他生气了,等毕业了也去考哥哥的研究所……
  看了半天,知道这个字条不能留,可已经没有了棉袄,沐芽实在舍不得丢掉,又卷起来,小心地揣进怀中。
  “碧苓,碧苓!”
  听到外头有人叫,沐芽忙起身去应,“哎!”出到外头,见是将才司衣女官身边的一位大宫女,“碧苓呢?”
  “姐姐这就来。”
  “哦,跟碧苓说,尹妃娘娘叫,快!”
  “嗯?”
  “愣什么神儿?娘娘试衣裳呢,让她赶紧去!”
  “哦,是!”
  传话的大宫女匆匆走了,沐芽一下子有些懵。碧苓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定是有什么当紧的事耽搁了。一句话她替着应承下来,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尹妃娘娘为什么会想到叫碧苓?她明明跟的是戎妃娘娘的女官,要叫也该是戎妃娘娘啊?碧苓只是这个月临时帮忙给尹妃做活,是司衣司的内部协调,娘娘那边都不应该知道吧? 
  沐芽一个人乱糟糟地想着,脚下却已经被那一句“赶紧去!”牵着出了门。
  一路小跑着往北五所去,沐芽不停地扫看周围,心里念叨着:碧苓姐姐,你快出现啊,我可不敢进皇子殿下的房里去找你啊。
  按着平常的路顺养性门出东六宫往北五所,莫说碧苓了,连个从里头出来的小太监都没有,想问个话都没处问。沐芽急得又往回返,怕两人走岔了,这便绕到颐和轩后门往回找,可直回到司衣司,还是不见人。
  这么一圈折腾下来,不用人说,沐芽都知道耽搁不得了。
  站在门外,沐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扑扑扑地跳。娘娘试衣裳的规矩她听碧苓讲过,如果有大的改动或是不满意的地方,应承的都是女官,而宫女们都是服侍娘娘试衣裳,说说料子、花样,把不合适的小地方记回来。
  沐芽已经学过几次,记得碧苓说戎妃娘娘好性儿,很少改动,帮娘娘穿合适了就好,下次就让她独自去。
  好吧,就先拿尹妃练一下手。碧苓从未服侍过尹妃,也许只是因为某件衣裳传话传成这样;即便就是娘娘鬼使神差非要碧苓,怪罪下来,沐芽就说是自己会错了意,这个时候再去找碧苓,她该就能回来了。
  尹妃,翊坤宫。好,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咱们来点两位贵妃的背景哈:
  戎妃:生二皇子(镇西王,驻西北)和八皇子(你懂的);
  尹妃:生三皇子(东阁大学士,户部)和九皇子(你又懂的)。
  谢谢亲爱滴可可,雷雷收到!


☆、翊坤宫教子

    翊坤宫。
  窗外起了风,吹来满天云朵慢慢遮去了早起明媚的日头,不一会儿就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光圈挂在天上,乌突突,月亮似的。
  九皇子奕枫靠在西暖阁南窗下的贵妃榻上,头枕双臂,眯眼看着玻璃窗外的西府海棠。一个小宫女跪在榻前卖力地捶着腿,另一个躬着腰轻轻地拨着高几上一盅热热的茶。
  海棠在冬天开了花,绽了一树的粉骨朵儿,没有春日浓密茂盛的绿陪衬,瑟瑟的粉嫩。这是所谓的吉兆?奕枫看着只觉得像一个穿着夏纱的女孩儿站在冬日冷风里,背景是远处一株枯枝的老槐,更显得那花树诡异的灵立。
  回手捡起那盅茶,就着冉冉的水汽正要低头抿,小宫女一拳正好敲在膝盖的伤处,疼得他一蹙眉,手一颤,热茶扑了一点在手上,这半日心里的一股燥火终是蹿了起来,奕枫丢了茶盅对脚边喝道,“滚。”
  镜子前比量衣裳的尹妃听到声响回头,不待她开口,身旁服侍的常嬷嬷忙走了过来,冲那小宫女斥道,“真是越发的不知用心!长那眼睛是做什么使的?”又冲两边道,“这等粗笨的东西不赶紧撵到后头去还等什么?”
  那宫女早已吓懵了,不待哭出声就被架起来拖了出去。收拾干净这边,常嬷嬷又弯腰在奕枫身边,关切道,“殿下,可伤得狠?奴婢这就叫人传太医去。”
  奕枫不耐地摆摆手,常嬷嬷便很识趣地住了口。
  尹妃转过身,对身边吩咐道,“去,拿那瓶梅花清露来。”
  “是。”
  宫女取了清露来,尹妃走到贵妃榻旁娘儿两个并排坐了,把清露递到奕枫手中,又伸手轻轻摸着他膝头,“回去让人好好儿给你揉揉。”
  “嗯。”
  听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尹妃叹了口气,“让你莫要逞强,偏不听,这才下了校场就又伤着了。”
  “一点小伤而已,母妃切莫告诉皇父。”
  “怎么?是怕皇上挂记,还是怕他不许你下校场,只许读书?”
  奕枫挑了挑眉,终究没驳出来,讪讪地笑笑,又缠道,“母妃最知道儿子了,哪能一日什么也不做只坐那儿读书?岂不要闷死了?三哥、五哥好静,读书算是本事;八哥讨了巧学画也算本事,偏我这一身功夫倒不是了么?”
  “哪个敢说不是?”尹妃笑,“我听说那威风凛凛的镇西王回来骑射也比不得我儿。”
  奕枫想起那一日校场的较量,九门提督并镇西大将军都败在他手下,得意地笑了,“那一日若不是我腰还不利落,兵刃也不会输给二哥。如今我下去,禁卫军里那个不知!”
  “皇上他,也知道。”尹妃柔声道,“你自小就耐得苦,又极灵性,小的时候这些年长的皇兄们就比不过,大了哪里敢比?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单许你一个往禁卫军校场去。只是,这圣贤之书么,总得读,虽不说能像你三哥一样做东阁大学士,可好歹也把功课应付过去。”
  “怎的不是?哪里落过?”奕枫烦不胜烦,“文华殿的功课虽说我不如八哥读得好,可也没差什么。自从那个西洋来的师傅开了西方算学与格致之学,整日算啊画的,我就头昏脑胀!”
  “昨儿你三哥过来请安也跟我说起过,”尹妃道,“说是什么大不列颠国来的,叫伯伦特的,在咱们大周住了十多年,可这话还是说不利落。”
  “说的就是!”奕枫立即道,“母妃,您说,这话都不利落还指望他能教出什么好来?可皇父倒觉着这西方格致之学大有意思。”
  “说的也是。”尹妃点点头,转而又道,“皇上也是想让你们多见识一些,哪里就当真把那西洋的东西当正经学问了。你把功课应付……”
  “母妃!我学不来!皇父要罚就罚吧,横竖我都……”
  “皇儿!”
  尹妃忽地冷了语声,奕枫一怔,“母妃……”
  尹妃抬眼,常嬷嬷立刻会意,将房中侍立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又亲自往帘子跟前儿掩了门。
  “枫儿,从前你怎样,母妃从不过问,知道我儿的本事。皇上又何尝不是?责罚你也不过是背几篇文章抄抄书,一句重话也难得有,哪里当真怎样?可如今不同,你再不可由着性子了。”
  奕枫闻言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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