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蛮夷-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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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胆子委实大了些。
若待敌方援军到来，到时再和城中守军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这几万人虽然是骁勇之士，也难保全身而退，可自家主子，不仅没一丝恐惧，反而露出要与强敌一拼的嗜血笑意。
即然决定奇袭，那就攻城吧。
在对方援军未达之前，将濮阳攻下。到时以逸待劳，兴许真的能一举破盛呢。到时再转头收拾晋毓……君临天下还会远吗？
可主子竟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在这里与一个奶娃子大眼瞪小眼。而且身上的杀气渐渐收敛。
“陛下，是否要攻城？”既然己经知道殷裔不在城头之上。而是陪着他的宝贝帝后进了祠堂，世人皆知殷氏祠堂险恶，几乎可以列入三国恐怖地区集锦之首。
自然也有觉是殷氏祠堂不过危言耸听的，不惜冒着生命威胁想要揭开祠堂秘密，以期一举成名的，只是有进无出。似乎有数百年了，殷氏祠堂依旧神秘着……进了那里，虽然不等同于有进无出，不过也相差无己。
所以在楚溯属下的心中。
取眼前的濮阳城，便如探囊取物。
至于城上那个守城的奶娃*娃……长的倒是很可爱。可是除了可爱，他实在看不出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楚溯仿佛没听见属下的问询，只是有些失神的望着平安。
透过他，想着他的母亲。那个他活了二十几年，唯一记在心头的女郎。
都是她楚溯是个疯子。其实平乐疯的不比他轻。当时明明怀着孩子，竟然敢以公主身份远嫁，初时他可以理解为被晋毓所迫，可到了成亲之时，她却又当殿拒婚。
即是联姻，她便不怕搞砸了联姻，被晋毓迁怒。
所以平乐之所以来楚便是个谜。直到大殿上。殷裔一人一剑闯进了大殿。那般的风华，便是敌人，他也不得不赞一声人如仙。
所以他得出结论。
初时，平乐之所以同意出嫁，并不完全是晋毓逼迫，而是她的意愿。
再联想到殷裔闯殿抢亲……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那时定是平乐与殷裔发生了矛盾。而且很大的矛盾，大到平乐心如死灰，最终决定远嫁。可是最终，平乐还是反悔了，而殷裔的当殿抢亲。让平乐下了最终的决定。
那便是，跟随殷裔离去。
思来想去，竟然是自己成全了他们。若没有殷裔一路相护来到楚地，也许殷裔还不会做出舍弃一切的决定强行闯殿。
那时，他是佩服殷裔的。
一个郎君，一个氏族嫡子，一个不必做什么，便可以拥有一切的男人，为了一个女郎，竟然甘愿沦落到楚地，当一个庶民百姓。只守着妻子孩子……也许那时，他真的己经放弃了。
毕竟美貌的女郎多如牛毛，也不一定非要是平乐。
可是，几个月后，她被带回楚宫……
殷裔舍她而去。那时他觉得这是老天的安排，是命运让他们再次重逢。
可他委实操之过急了。
他万不该带她回晋，万不该答应晋毓联攻濮阳的提议……万不该……若没有那濮阳之行，也许，她此时身处的地方该是他的皇宫，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为了生下殷裔的孩子而身处险境……
一瞬间，楚溯想了很多。
他现在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他在臣子们心目中的形像，在臣子的心目的，他们的主子是个性情阴睛不定，而且动辄杀人放火的主，像现在这般一脸心事的样子，真是万年难见啊……
“主子，这城……”这城到底攻不攻啊。
攻就快攻，不攻就快逃……
“你想死吗？”楚溯终于回神了，只是那火气却全都撒在那心腹身上了。那属下自然不想死，于是后退三步，发誓再不敢越俎代庖了。
将怒火散去，楚溯昂头，看向城头那个小身影。
“趁火打劫？这是你娘教你的吗？”然后在几万将士惊诧的目光中，楚溯竟然很有心情的和一个四岁奶娃子开始了闲话家常……
“阿娘才不教我这些。她巴不得我是个傻瓜，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阿娘说，我还小，不适合学这些勾心斗角。”楚溯发现自己竟然笑了。
他不由得幻想平乐说这话时的表情。
一定是皱着小脸，拧着眉头……平乐的想法一直异于常人，常人无不盼着自家的孩子有出息，最终是个神童。可她却不……
她曾说过，无知才是幸福的。
因为有人g着惯着，便是闯了祸也有人善后。像她那般疲于奔命，实在不是好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
“你阿娘还教过你什么？”
“阿娘还说，郎君便该有个郎君样子。她可以一世g着我，但如果她出了事，她不在我身边，安儿一定要做个紧强的孩子。楚叔叔，阿娘不喜欢杀人，如果阿娘知道楚叔叔带人来攻濮阳，一定会伤心的。楚叔叔，你舍得娘亲伤心吗？”
最终，平乐竟然这般问他。
楚溯一时哑口无言。对殷裔，他从不手软。可是若惹得平乐伤心……
何况楚溯此行，只有六七分把握可以趁平乐与殷裔不在时攻下濮阳，只是殷裔那厮不是个省油的灯，难保他没有留后手……
所以他的胜算只有五成。一半的机会，在他来说己有一拼的理由。可是……楚溯笑。然后说了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你如果随我去楚地一游，我便不趁火打劫……”楚溯身后数成人……倒。这是他们的帝君吗？几万人长途跋涉而来，帝君竟然轻飘飘一句邀请。那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便是大盛储君又如何。你带走一个，人家殷裔可以再生一打……
还是攻城实在啊。
城墙上，因为楚溯一句话，而让守军们如临大敌。
平安可是小太子，太子殿上不惜以四岁稚龄督战，若是出了意外，他们有何颜面苟活一世。殷乔也是大怒，这楚溯可是殷氏劲敌，当年若不是他出手暗算，郎君何以会重伤流落南蛮，最终遇到萧青青那个女郎，以至和女郎之间发生这诸多波折……
“殿下，千万不要被楚溯那厮所骗，他一定是想骗你出城，然后以你为质威胁郎君……一定是。”
平安黑脸。殷乔那是明显的栽赃。
楚溯是谁，那可是楚君。一国之君，会用自己的名声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而且他从楚溯的眼中完全看不出恶意。也许他和父亲是劲敌，可那与他何关？他只是平安，父辈的恩怨与他无关……
至于楚溯的提议。
平安其实很是心动，他在濮阳呆的有些腻了，可平乐怀了身孕，再加上自己倒霉的被封了储君，便是想逃也没有机会。
眼下，却是个良机……
而且，莫名的，他觉得楚溯是个好人，不仅不会害他，反而很是喜欢他。
何况能救一城百姓。他不觉得以濮阳这几万守军还有自己这四岁年龄真的可以护下濮阳。
如果濮阳出事，便是阿娘和父亲回来，也定会大失所望。倒不如赌上一赌。
所以说平安是平乐的儿子，便是两人遇事都喜欢赌命的做法也颇为相似。
最终，平安老气横秋的道……
“乔伯，如果楚溯攻城，会死很多人的。阿娘知道一定会伤心的。便是最终守住濮阳，阿娘也不会高兴……可是如果我去楚地做客，楚叔叔说，他就不会攻城。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啊。阿娘如果回来，请乔伯告诉阿娘，我只是去楚地玩一玩，玩够便会回来的……”
平安同时想，这是不是阿娘所说的不战而屈敌之兵。
殷乔头大，平安这孩子那固执劲，也随了平乐十成十。
偏生他说的他无法反驳。
如果楚溯攻城，最终可能平安也会落入楚溯手中，而且还会搭上无数守军的性命。便是最终守住了濮阳。
女郎也定会说这是惨胜，虽胜犹败。
可是将平安交给楚溯……
【三二三章】放养
【三二三章】放养
实在是左右为难。
殷乔自然不想平安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郎君不在，自己自然该护好平安，可若楚溯真的攻城，他亦没有把握可以保住平安……
“乔伯，阿娘便是在，也一定会同意的。而且我很喜欢楚叔叔，我想和楚叔叔去楚地。”
殷乔便是想阻止，其实也阻止不了，平安既然决定了，不过是尽告知义务。
刚刚那句楚军攻城，会死很多人，便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那句话他说的声音大了些。守城的将士听后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啊，竟然牺牲自己而救下整城百姓啊。
这么有爱心，这么善良，这么舍己为人……不痛不痒一句话，平安竟然无意中收服了一干忠心的部下。
最终的最终……
平安站在城外，挥手与殷乔话别，然后迈着小步子，竟然蹦蹦跳跳直奔楚军而去。那样子，哪里有一点当俘虏的气氛，明明是去踏青。
城上诸人便这么默默看着他们的小殿下一脸雀跃的直奔敌营。
那个心情啊……
殷乔默默的将眼中的泪拭净。
再说楚溯，心情实在难以形容，那孩子竟然来了。便这么毫不设防的跑向他。他的身后可是有数万将士，如果他一个毁约，手轻轻一挥，便能将这孩子踏成尘埃。
可看着那小人儿便这么脸带笑意的跑向他，他竟然觉得心中一热。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淡淡看着小人儿跑到他的马前。伸手拉扯他的衣角……“楚叔叔，我要和你一起骑马。”
然后，然后……
他便只能弯下*身，将小娃抱在身前。小小的孩子，身上肉呼呼的，穿着件小白袍子。坐在他面前，不仅不怯生，竟然还挥了挥小手，与他的属下打了招呼。直让他的一干属下怔在原地。
这孩子……
楚溯突然生出一种他己老矣的感觉。明明还未到三十岁。
“楚叔叔。我们走吧。”
“你真的跟我走？你娘若知道，岂不担心？”这时候，反倒是楚溯开始担忧平乐来了，他似乎己经完全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被平安三言两语给拐弯了……“娘有父亲照顾，而且我己经交代乔伯了，我只是和楚叔叔去楚地玩个一年半载便归……楚叔叔，难道你要食言而肥？”
“……”
楚溯再一次觉得自己老了，竟然跟不上这孩子的思维。也罢，孩子即愿意，他便带走他。若是平乐不放心，自会去寻，到时……
驾……
这是楚溯策马而去的声音。
轰隆隆……
这是几万骑策马而去的动静。
哐铛……
这是殷乔最终摔倒在地的声音。
而这时，殷氏祠堂的大门终于缓缓走出几个身影，阳光下。那人一身月白的中衣，他的怀里，抱着青丝垂地的女郎。他的身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怀里中抱着一团包裹的很是严实的东西，明黄颜色……
“陛下，娘娘……”守在外面的暗卫齐齐跪倒。迎接他们的主子，迎接他们新的小主子。
哦，不，是小公主。
平乐此胎生的确是一个女孩。
一个名唤殷康，封号康乐的公主。这个小娃此时正被殷十八紧紧抱在怀里，她的一双小手似乎不满那临时襁褓。也就是殷裔龙袍的包裹，想要挣脱而出。
小小的娃，小脸雪白，眼睛己经睁开，圆溜溜的。闪动着对世界的好奇……
这是个很美的孩子。
与平安相反，她有一张酷似平乐的小脸，却偏生长了对殷裔那般深邃勾人的眸。不难想像，长大后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平乐依旧在昏睡中，不过己无生命危险，所以殷裔才决定回皇宫。
看着怀里算是失而复得的妻子，殷十八怀里那个犹如老天施舍的女儿，殷裔觉得人生很圆满。
幼年孤寂，少年扬名，然后遇到她，一路相伴，有血有泪，有委屈有怒意，有不舍有别离。最终，她是他的妻。
一个妻字，道明了一切。
一日为妻，一生为妻，她是他生生世世的妻。
“主子，终于雨过天晴了。”平日很不着调的殷十八感叹道。殷裔侧目，看向女儿，小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眨巴着大眼睛迎上他的目光。
那对酷似他的眸子，让他的心霎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臂上加了一分力，将怀里的妻子揽得更紧了。
这样一个流淌着他骨血的女儿，是她用性命换来，是生生剖开了她的小*腹取出。那样的疼，那样的难，那样的得之不易。
阿乐，一生是否太短，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可好？
回宫，自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喜庆。
帝后脱险，而且帝君喜得公主。
只是……
殷裔一脸的风雨yu来之色，此时，他立在帝寝殿门外。
几天前，他便立在这里等待着妻子顺利将孩子生下，不想却等来了平乐难产，母女命危。
几天后，他又在这里得知在自己入祠堂的这几天中。楚溯竟然携兵而来，而且最终带走了平安。
殷乔抖成一团，除了那日女郎难产，他还从未在自家郎君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很恐怖。仿佛瞬间乌云压ding。
“郎君，小人无能。”
殷乔跪地，一幅随时任殷裔大卸八块的认命表情。殷裔重重吐出浊气，又狠狠吸进，再吐，再吸。如此往返几次，终于让自己强行平静下来。
“再说一遍。哪怕细微之处也不要漏下……”
“诺，楚溯来袭，太子……”殷乔将白日发生的一切再次复述。当说到平安那句楚军攻城，会死很多人时，殷裔脸上的表情怔了怔。
平安那孩子，性子真是随了平安。
阿乐便这般悲天悯人。她经历的几次战争最终都因她而扭转战局，可她毕竟不喜欢杀戮，那之后，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时有呓语，说的也是些不要杀人，不要征战的话语。
现在，他们的儿子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竟然‘舍生取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