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蛮夷-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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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女郎,还是躲一躲吧,家主看上去很凶。”两个婢女轮翻劝道。
平乐还是半倚在榻上,淡淡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幅对平琅的所做所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两个婢女见此,对视一眼,默默退出房间。她们是被何劲买来服侍女郎的,虽然服侍女郎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几个女郎的性子。
女郎很和善,等她们很宽容。
不仅工钱给的高,而且还能填饱肚子,她们很感激。
可她们也知道,女郎看似柔弱,实则性子坚毅,何劲吩咐过她们,若女郎表情冷淡,一幅不想被打搅的表情时,她们只要安静的退下便好。
紧接着,咣一声响,平琅开始砸门了。
这时平乐的脸上才露出几缕表情来,亲人伤她何其深,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真的与亲人撕破脸面,可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有人相邀,去或不去与他们何关?
便因为他们想要结交濮阳殷氏,所以她必须去给平琅当那块能容身的踏板,待他如愿之时,再被他一脚踢开吗?
这世间,还有公道可寻吗?
平乐并不怕平琅砸开大门,就算他带来再多的人,也无法伤她分毫,需知道,护院们吃的是她平乐的米,拿的是她平乐的银箔,自然会为平乐做事,也只能为平乐做事。
之所以一直保持安静,是因为,她在等,等那个或许会出现的男人。
然后当着他的面……绝然而去。
院外,眼看门栓便要被撞断,平琅面色一喜,只要进了阿乐的院子,阿乐一个小小女郎,岂不任他揉。
就在平琅做着在郢城落脚,再次成了呼风唤雨的平氏家主的美梦之时。
一道声音陡然扬起,吹皱了游动的风,吹熄了躁动的火,吹灭了平琅的美梦。
“濮阳殷五公子到……”
***
每天苦命的从夜里11点开始敲字,这个想睡觉啊~~~偶知道更新太晚啊,虽然不知道有么有人看,但还是说下,明天开始偶努力争取白天更新~~~
【第七三章】兴师问罪
【第七三章】兴师问罪
濮阳殷五四字一出,仿佛整个世界顿时一滞,随后一片躁动。
平氏此次来郢城,随行的有不少旁支的子女,平乐虽是庶出,可好歹是家主的亲弟之女,而这些子弟,却是旁节末枝了,有的旁支在淮阳过活时,家中甚至买不起婢女。
濮阳殷五对她们来说,是仅耳闻,却从没机会相见的人物。跟随父亲兄长来到郢城,知道自己住的院落竟然是一个庶女置办的,而且是在淮阳时,人人提起都会鄙夷的平氏七女,这些女郎们不由得心生不忿,觉得同是庶出,平氏阿乐的运气委实好了些。
后来得知平乐竟然与濮阳殷五相识,而且殷五公子竟然邀请平乐参加殷氏盛宴,跟随平琅来的平氏族人,不管是旁支的,还是末节的,是被平琅倚重的,还是被平琅无视的,全部都睁大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先行讨好一下这个平氏七女……不想,这个平氏七女竟然拒绝了,殷氏的盛宴啊,五公子亲自下的名帖啊,她竟然拒绝了……
平琅的反应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如果换成他们,幸许骂的更难听。
一个小小庶女,却这般不识好歹,就算她不愿,为了族人,为了亲人,也要与殷五虚与委蛇啊。何况濮阳殷五那般的人物相邀,又有哪个女郎会不愿呢?
所以平琅的谩骂侮辱,听在旁人耳中,觉得仿如甘霖。
谁也没有想到,平琅没想到,平厉没想到,平氏大郎二郎……殷裔竟然现身在平氏,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所以濮阳殷五的名号报出后,女郎们一阵惊慌,捂脸的,遮面的,故做扭捏的,大方上前的……简直是花团锦簇,颇有几分争相斗艳之感。
“五公子,妾今日得见,不枉此生也。”
“诺,妾亦是,公子真真天人之姿,妾陋颜,公子勿怪妾亵渎之罪。”
“妾亦是……”
“妾亦是。”
女郎们遮面捂脸的玩着欲擒故纵,郎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一咬牙,想要上前结交的,可殷裔只是眼风微扫,诸人便觉得心头一冷,待他们想要迈步时才发现,殷裔己目不转睛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对那些匐身而拜的女郎,漠然的仿佛不存在般。
平琅见到那个一身墨衣走向自己的郎君。
他与殷裔是第二次见面了,上次在淮阳的盛宴上,他己见过五公子的天人之姿,此时再见,还是觉得眼前一亮,仿佛久久阴霾的天终于被一阵清风吹散,露出朗郎晴空。那人今天着了一身黑衣,墨的衣,墨的发,配上那张仿佛刀琢般出色莹白的脸,便是世上最美的女郎见之,也要心生自卑之感。
平琅不由得屈向拜下。
“淮阳平琅,见过五公子。”
殷裔看似走的云淡风轻,身形倜傥,可眨眼间,便到了平琅身边,平琅觉得眼前一暗,下一刻,那人竟然停也不停从他面前跨过,仿佛他只是一尊泥雕,平琅的心猛的一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是落魄还是辉煌,没人敢这般轻视他,可殷裔竟然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施施然的越过他走向院门,就在此时,院门大开。
那个让他颜面尽失的七女立在门边,笑意盈盈的看着殷裔。
两人对视着,随后,殷裔竟然上前,拉起那七女的手腕,二人便那般旁若无人的进了院子。院门再次关闭,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场面一静,随后暴发。
“五公子竟然真的与阿乐相识……”“岂止是相识,你没见五公子二话不说便挽了阿乐的手臂,他们关系匪浅啊。”
“然,关系定然不俗。阿乐拒绝了邀约,五公子竟然不与计较,还亲自登门。阿乐,能人也。堪为女郎表率……”
“善,这样的女郎,实是我平氏之福。”自始至终,殷裔未出口一言,可刚刚不利于平乐的那些谣言,却全部反转了。
自大被美化成矜持。恃宠而骄被说成自省清高……总之,一夕间平乐成了平家的贵人,而刚刚还义正词严大骂平乐的平琅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嘲讽。
平琅一张老脸有些发青,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他己失了威信,若再多言,恐更加颜面扫地。唯今之计,只有先忍下这口气,待来日再行清算。
平琅没有回自己住的院落,而是直接去了平厉的住处。
***
平乐的院子,因时今冬日,院中一片萧索,窗外那株老桃树伸展着婆娑的枝丫,是冬日仅有的点缀。平乐与殷裔相隔一臂,并立在桃树下,看着身旁那高瘦的身形,平乐不由得幻想,如果此时是阳春三月,桃花灼灼,这般与他立在树下,任花瓣飘落,该是何等的景致。
想到那里,平乐不由得浅浅一笑。
笑容潋滟,美的不可方物,殷裔的目光一沉,眼底缓缓升起灼热……“小儿,可想到什么?为何而笑?”
“没想什么,想笑便笑了,郎君今日为何而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吧?”平乐尽量语气平淡的道,身边立着这么一位大佛,平乐有些紧张,尤其今日这人竟然着了黑衣,一直以来,殷裔穿衣服的颜色都是很淡的色彩,不是纯白,便是天青,一身浅色的殷裔,让人本能的想到嫡仙,风流,翩然那样善意的词。
可一身墨衣的他,竟然也是出奇的俊郎,夹带了几丝平日寻觅的寒意,真真仿如这冬日的风,即使轻轻吹到身上,亦是冷的。
“兴师问罪?小儿何罪之有?”殷裔有些好笑的看着平乐不经意间微微拉开与自己的距离,觉得这小儿每次看到,都多了些新的趣味,连日来阴霾的心情,似乎因为看到她,而瞬间放晴。连这冷风吹在面上,也觉得清爽宜人。
平乐最见不得殷裔这样似笑非笑的质问人了。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他偏生恶趣味的让她亲口说出来,就算她故意装傻,他也很有耐心的陪她周旋,直到她招架不住。“郎君,阿乐错了,阿乐不该称病的,阿乐该说自己染恶暴毙的,这样郎君便能早些来了,阿乐便能少挨些骂,郎君有所不知,阿乐被骂的门都不敢出了。”
殷裔本来想陪平乐逗乐会的,这女郎,最喜欢做的便是用一幅柔弱的面孔,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装傻是她最在行的事,不想今日的平乐,竟然又给他来了次惊喜。这是……撒娇吗?怪他来迟,害她被骂。还是……这女郎看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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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且唤五郎
【第七四章】且唤五郎
这是……撒娇吗?怪他来迟?害她被骂,还是……这女郎看出了什么?
殷裔一直知道平乐与旁的女郎不同,不娇柔,不似时下那些女郎们,一心只想被氏族子弟看中,从而一跃高门,从而能为家族带来各种好处。
平乐所求的似乎是女郎们不屑一顾的自在。
她并不想依附旁人,哪怕被尊为第一公子的他。天下间,也只有阿乐会对他说‘不’。赏梅宴本就没想阿乐会来,之所以下了名帖,无非是想逗弄她一番罢了。只是没想到阿乐当天便拒绝了,都不曾有一丝犹豫。
得到消息,他只得苦笑。
世上,竟然有他求而不得的女郎,这是件多么可笑的事。
可偏偏,她越是拒绝,他越是想她。
想见她,想把她拥在怀里,想听她用软儒的调子再唤一次‘五郎’……
明明该赶回濮阳的,可他最终决定留下,哪怕族中长辈对此诸多不满。为了一个女郎,他竟然罔顾族人,实是不该啊。
只要一伸手,便可以装她拉进怀里,只要一伸手……可是,殷裔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声道:“阿乐,再唤一声五郎吧。”平乐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有了几分牵强。
“郎君这是怎么了?真的怒了?”
“怒?濮阳殷五天人之姿,怎么会像凡夫俗子那般轻易动怒。只是……有些失落罢了,阿乐,我们非要这般吗?阿乐,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与我,我若有,定予之。我若无,定寻之。阿乐……我只是不想放开你。”殷裔自嘲一笑,满口无奈。剖析旁人很容易,因为无论说什么,自己的心都不会痛。
剖析自己,却是世上最难的事。
何况向来被人敬若神明的殷裔。可他更清楚,自己不是嫡仙,自己是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想要东西的人。自己想要的,哪怕为此失了颜面,他也会努力争取的。
旁人或许觉得他疯了,想他常常殷氏嫡子,天下女郎任他予取予求。
何必自苦把心用在这个不懂变故的顽固女郎身上。
可天下女郎无数,想要委身于他的亦无数,可她们,没有一个是阿乐……他想要的,唯阿乐矣。这是殷裔第一次把自己放的这般低,仿佛低到了尘埃里,他终于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尊重,还会问她想要什么。而不是像以往那般,高高在上的,觉得看上她,己是她莫大的福份。
平乐心里温温的,冬日里,竟然觉得殷裔仿佛站在层层花瓣上,那么高洁,那么不容染指。
阿乐,你都做了什么?濮阳殷五天下闻名,便是因为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之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可为了她,他竟然这般相询。
问她想要什么?有,便给,无便寻。这份心意,沉甸甸的……
有那么一瞬间,平乐真的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再不去想那些美妾艳姬的名头,再不去想上一世惨死的经历……
可最终,平乐只是疲累的笑了笑。
错开殷裔灼热的目光,眼睛看向那株枝丫纠缠的桃枝……随后轻轻启口。“五郎。”
轻轻两个字,殷裔的目光猛的一亮,看向平乐的目光,愈发的炙热……可平乐下一句话,却让殷裔觉得自己这般上门相求,是否太过失了分寸。
“五郎……阿乐曾偶有一梦,梦到兄长得罪了权贵,父亲为了赔罪,将阿乐相送……十五岁的女郎,像朵未绽的花儿,可随后的命运,却让阿乐终于知道,哪怕是自己的夫主,自己该一生服侍,一生依赖的郎君,也是不可信的。梦中,阿乐死的很惨。
五郎,阿乐怕。真的怕,阿乐不想死的那般窝囊。五郎该知道阿乐的,阿乐可以像郎君那般。阿乐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以期郎君心悦的女郎。阿乐更喜欢寻处净地,自在的活着。再不会轻意被家主送人,也不会被人说成蠢女郎,更不会因为在宴上说了几句真心话,而不给饭吃,关进柴房。五郎,你的心意,阿乐感激不尽,可阿乐所求的,郎君根本无法苟同,又如何寻之允之……”
殷裔定定看着平乐,看着她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并不娇媚,更像拂过脸面的轻风,柔柔的,像女子柔嫩的指尖,轻轻划过心田。
终是……碰触不得啊。
“你且说,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五郎心中,自此再无旁人,五郎身边,自此再无旁人,五郎车驾周围,再无女郎能近。我要,一生一世,五郎唯我一人。五郎,可允?”
听完平乐的话,殷裔真的拧紧了眉头。
平乐的话,太过惊骇世俗了些。可她说出来,却那般的理直气壮,仿佛他天生便该那般待她。
唯她一人,此生不变。
“阿乐,你想要的原是我的正妻位子吗?”平乐所说唯她一人,唯一可以达成的条件便是做他的正妻,未来殷氏的主母。
就算那般,允许夫主纳妾亦是寻常之事,哪个大家郎君身边没有几个侍妾。这己经不是愿不愿的问题,是身为贵族理应有的,漂亮的女郎便像一件华丽的衣服,身边华服越多,越是被人羡慕仰望……一生唯她一人,即便他愿,身为殷氏的嫡子也无法做到。
平乐有些失望,却觉得理所当然。殷裔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很正常,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癫。
一生一世,一双人……
痴人说梦